正月里来正月正

阮三哥

乡村乡土的记忆

　　正月里来正月正，正月十五挂红灯。

回想小时候，每年的正月，都是非常让人振奋的日子。

年三十的夜里，一家人围在一起，揉面的揉面，赶皮儿的赶皮儿，和馅的和馅，包饺子的包饺子，直到午夜过后，吃完了饺子，才躺在炕上睡觉。

大年初一，正月里的第一天，爸爸妈妈早早就起来了，也把我们几个孩子都叫醒，爸爸整理房间，妈妈给我们挨个穿新衣服。

天刚放亮，炕上就摆放好饭桌，一家人围着饭桌坐好，匆匆忙忙地吃完饭后，爸爸妈妈就让我们出去拜年。

拜年是有顺序的，先要去同姓近亲的人家，然后要去异姓近亲的人家。先要去辈大年长的人家，然后要去辈小年轻的人家。

离家的时候，爸爸妈妈告诉我们給长辈拜年时要磕头。可是我们哥三个都不愿意给人家磕头，出了家门就商量好了，只有在家给爸爸妈妈拜年时磕头，在外面不论给谁拜年，只作揖行礼，全不磕头。

　　大年初二，还是我们哥几个出去拜年的日子。离我们村六里远的高力板村，住着我们的亲姑姑。每年大年初二，我们都要步行去邻村给姑姑拜年。

小时候，走六里路像玩儿一样。我们一路走一路玩儿，有时我们玩儿赛跑。在地上划条线，然后我们哥仨站齐，当大哥喊“预备…………跑!”时，我们就一起开跑。当然是大哥跑得最快，二哥第二，我老三。也有时候大哥二哥假装跑得慢，那时我会觉得没劲，因为我不愿意他们让着我。

有时我们玩儿爬山。大哥先走远些，然后蹲在地上。接着二哥也走，走到大哥和我中间时，也蹲在地上。这时我再走，我要从二哥身上爬过去。我爬到二哥身上时，二哥就站起来，把我抱住。这时我就格吱他腋窝。二哥笑得受不了，就把我放到地上，我再去爬大哥那座山。大哥也像二哥那样让我爬过去，我就走到前面去，也蹲在地上。接着就是二哥像我那样过大哥和我这两座山。最后是大哥过我和二哥这两座山。只是二哥和大哥过我这座山时，不用格吱我，把我抱住转一圈，再往地上一放，就算过去了。

　　大年初三，是大姐回娘家的日子。大姐大姐夫带着小外甥，早早的就来到我们家。我们哥三个就领着小外甥，一会儿放鞭炮，一会儿推铁圈，一会儿追秧歌。满大街地跑，直到吃饭时才回家。

大姐夫从来不在我们家留宿，吃完饭就回去了。大姐没走，初四呆一天，到了初五，大姐说要回去。爸爸妈妈说今天是破五，咱们马上包饺子过破五，过完破五你就可以回去了。

包饺子时，我们哥仨也参与进去，妈妈和大姐就教我们怎样和面，怎样赶皮儿，怎样包饺子。我就是那时候学会包饺子的。

吃过饺子，妈妈把黏饽饽、冻豆腐、冻猪肉装进袋子里，让我们哥仨轮流背着，送大姐和小外甥回去，还告诉我们送到大姐家的屯子边上就回来。那是因为大姐家比我们家还困难，不让我们给大姐添麻烦。

　　到了正月初七那天，爸爸妈妈又像大年初一那样，早早的起来，也把我们都叫醒，让我们洗漱干净，穿戴整齐，到屋外去看天气。

妈妈说，初七是人日子，如果这一天天气好，就是这一年每个人都过得好，没病没灾，健康快乐。

有一年初七天气好，晴朗的天空，火红的太阳，没风没浪。爸爸妈妈把大凳子搬到房前，我们一家人坐在凳子上，享受蓝天，享受阳光。

回到屋里后，妈妈把白面放进盆里，和好面后在桌子上赶成大片，又卷成大卷，用菜刀切成长长的细丝。

妈妈把长长的丝面倒进锅里煮熟，给我们每人盛一大碗，又倒进一大勺带肉的香汤，大家吃得有滋有味。妈妈说，这面是长寿面，初七这天吃长寿面，能健康长寿。

　　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村里高翘秧歌不断。本村有秧歌队，外村的秧歌队也到我们村里来。秧歌队的锣鼓喇叭一响起来，大人小孩儿就会闻声而动，跟随着秧歌队满村转。

没有秧歌的时候，孩子们会相约到一起玩儿。男孩子扇啪叽，踢石头球，打箭秆……，女孩子跳绳，跳家家，欻子儿……。

到了正月十五，村里的过年达到高潮，多数人家都挂起红灯笼。到了晚上，红灯笼亮起来，红星点点。小孩子们跑出家门，手里也提一盏红灯笼，灯火被风吹得忽大忽小，忽明忽暗。那时的灯笼，里面点的全是腊烛。

村里的秧歌队也增加了提灯笼的人，一长串的红灯笼，像是一条火龙，在村子里的大街小巷游动。

　　过了正月十五，过年的高潮虽然过去了，但是年味还在。饭食还比平时好，农活还是不用干，村民们消闲娱乐，快活惬意。

大人们三五成群，打扑克，推牌九，下象棋……孩子们推圈，打箭秆，跳皮筋……

这样的日子，直到正月末。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新春佳节，万象更新。

正月，新一年的开始，新年新气象，春色满河山。

最是一年春好处，小村人欢悦，笃行启新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