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二：找谁治踌躇再三，几权衡敲定老牌。当天夜里，我们就住进九院的心内科病房，第二天，连着做了好几个检查，丑婆娘的糖尿病相当严重，这个没脑子的餐前血糖高到吓煞人，九院的医生为了降糖，每天给她打四次胰岛素，再加上降糖降压药物治疗，才稳住了丑婆娘的心梗。我把九院的检查报告，发给了焦医生。焦医生说这次突发心梗，应该是高血压糖尿病引起的并发症，现在你们就在当地医院治疗，先要把血压血糖降到正常范畴，才能为下一步的治疗，做心脏搭桥创造条件。焦医生说如果你们现在就来上海，就算能住进医院，医生也是要先把血压血糖降下来，才能动手术。不把血压血糖降下来，没有哪个医生敢做手术，这么严重的糖尿病，要是没降糖就上手术台，很可能会下不来的。九院医生向我推荐了中山医院和胸科医院，洪医生说现在上海心脏搭桥做得最好的医生，应该是瑞金医院的赵强副院长。洪医生说他可以帮我们联系瑞金赵院长。也有上海的医生朋友，对我说六院九院华山新华的心外科，做心脏搭桥手术也都很厉害的。我晓得上海的医院不缺高手，但这是为自家丑婆娘找医生，不能光看医院的排名，还要考虑综合因素，这不是光搭个桥，就能完事回家了，在上海肯定要住一段辰光，术前术后有很多麻烦事，现在又是瘟病期间，要是在治疗期间，万一碰到了啥意想不到的事，陷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要命状态怎么办？洪医生推荐的赵院长，按常规考虑应该不会错，但我不太相信干员医生，我认为医生这碗饭并不是好吃的，尤其是外科医生，只要上了手术台，有时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手术做到一半没法上茅房，就把尿撒在自己裤子里的，这也不是我在胡编乱造。所以医生一旦当了干，都欢喜去耍更大的棋了，不太会再静得下心来当外科医生。十多年前，我长干的长干，前列腺生了个不要命但很难受的毛病，就是让干医生治得送了命的。上海肺科医院的林妹妹也对我说过，我们肺科医院，每年都要做上万个手术，我们医院里有十几个开肺癌的团队，有的团队就是副院长带队的。你陪来的病人，如果你要选的团队是副院长团队，我也可以帮你预约，但我不能保证就是副院长做手术，因为当干的都很忙，即使提前约好，要是有大棋耍了，就可能不会来了，只能临时找别的医生上阵，如果你委托我选医生，那我能保证我预约的医生，肯定就是为你做手术的医生。</p><p class="ql-block"> 我曾经看过一个书，是凤凰周刊的总编师永刚写的无国界病人。别人看书都是长知识，我看书一直是看到屁眼里的，但屁眼也不是光会拉屎放屁，有时有可能要指挥大脑。我看了这个无国界病人的书，就觉得我的大脑，立马被屁眼彻底征服了。师永刚写自己在三十几岁时，单位组织职工体检，查出来生了个肾上腺占位癌，这是个平均一百万人，才能出现一个的罕见癌，比彩票的大奖还要难中。师永刚写了自己治病十年跌宕起伏的经历，我看了颇有感受。师永刚说先是到协和医院做的手术，协和的肾上腺一把刀李汉忠，为他开了刀后告诉他说，这个肾上腺占位癌，就是开得最成功，也只能活个半年一年。师老总家里有老婆有女儿，不甘心只活二三百天，就让老婆女儿另立门户。经亲眷朋友介绍，师永刚就到美帝国的安德森癌症中心去治疗。这个安德森癌症中心治癌的成功率，在全世界连续十五年排名第一，师永刚在安德森共做过两次手术，两个周期大剂量化疗，还有三个周期两种免疫药物长达四年的临床试验，前后治了八年多，终于把这个肾上腺占位癌彻底治掉了。他在书里深为感慨地写道，要是动大手术，就必须要找四五十岁的医生，这个年龄的医生，大都经验丰富视野宽广，肯学习接受新技术，要是有出国留学进修的经历，见识就更加不凡，关键还是有足够的体力。如果找个名气很大的老医生，经验肯定没问题，问题是体力肯定不行，自己走路都晃悠晃悠了，怎么做得了大手术？王主任也对我说过，上海的三甲医院，顶尖医生之间应该有差距，但是并没有你们想像得那么大，医生名气的大小，很大程度上还是取决于所在医院平台的大小。我们住在九院心内科，隔壁的床位，是个六十多岁的庙港男病人，四个多月前突发心梗，就赶到上海中山医院，找黄牛买了个号，做了心脏搭桥手术。中山医院的心血管，在上海排名老大，老大也只有几个领军人物，全国各地的心梗病人，只要有能力，都要赶往中山医院治疗，一个十几个人的团队，做一个心脏搭桥手术，差不多要干一个工作日才能做完，医院哪有这么多领军人物做手术？病人的周转非常快，庙港病人前后只住了七天医院，医生就让他出院了，病人哀求医生再住几天医院，没被同意。医生说心脏搭了挢，已经没有问题了，你要是有其他病，可以再到其他科室去看。回到庙港三个月后，因瘟病猖獗，就没去中山医院复查，结果搭了桥的心脏又出事了。这个事，更坚定了我到一院去治疗的决心。</p><p class="ql-block"> 我打电话与洪医生商量，我说我家丑婆娘，如果到你们医院来做心脏搭桥手术，你认为怎么样？洪医生问我为啥要选择到一院来做手术？我说现在走出家门，如果想办个事，要是不认识人，就像走进了火药库，运气不好碰到只恶鸟，别说是办事体了，气都要把人气得嘴歪眼斜。所以我觉得要做这么大的手术，天时地利人和哪个都不能少，不管少了哪一个，都会有很大的风险。如果到你们医院做手术，我认为首先是可以依赖你在医院里的名望和人脉。洪医生的仁心仁术，尤其是人品的高尚，并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我有很多朋友熟人，都找洪医生看过病，对洪医生的医德医术都是十分敬重。再讲一院是上海最早创立心血管外科的几家医院，在沪上也曾位列过三甲。我听老虎说过，上世纪五十年代，他们庙港有个人，曾在上海一院当过几年院长，就是个很有名的心外科专家。近几年一院心血管外科的排名，虽然有所下降。我是这么认为的，一院就像德国佬的足球队，虽然这几年排位靠后了，但是家底还是很厚实的，毕竟是个老牌么。还有就是一院分南北两院，我想如果能到南院去看病，那就方便得多了，不用再为乡下人的车子进市区而担忧。洪医生说你要想到我们医院来治疗也可以，你尽快把病人做的冠状动脉造影的U盘送来，我去找心脏及大血管外科的医生商量，看看怎么治疗最好。</p><p class="ql-block"> 十月三十号上午，我把U盘送到洪医生医院里，他过了一天就打电话给我了，说已经把U盘给心脏及大血管外科的叶主任看过了，你和病人十一月七号上午来南院，我陪你们去请叶主任高诊。我说病人一起来阿会有危险，要不要叫个救护车？洪医生说你们过去把这个病太不当个事了，焦医生叫你们吃药也不肯吃，现在你们又太当个事了，用不着叫救护车的，自己开车来就行了。我说你不是说左右两条心血管都堵了么，让她乘自家车，到上海来没有危险？洪医生说两条心血管是堵了，但是现在已经在治疗在服药了，所以有毛细血管，会帮助渗血循环的，病人只要不是太劳累，暂时还不会有生命危险。我向九院的医生请假，医生说你们待在九院肯定不能解决问题，尽快到上海去治疗是对的。我说上海的医生让我们七号先去看看，不一定就能住进上海的医院，要是我们回到吴江，还能不能再住进你们医院？九院的医生说你们去了上海，回来后肯定不能再来住院了。我问洪医生怎么办？洪医生说你们如果现在就来上海住院，就是最有本事的医生，也只能为病人调整血压血糖，在血压血糖正常之前，肯定没有哪个医生敢做手术。洪医生说等七号请叶主任高诊后，我们再商量住院的事吧。到了六号下午，先要向九院签了承诺书，说我们是自己要求出院的，病人要是发生啥事，与医院浑身不搭界了，才能让我们办出院手续。九院的心内科医生还是尽责的，再三关照我们回到家里，病人千万不要忘记用药，在家里要注重休息，不要轻举妄动，要尽快想法到上海去治疗。我问医生我家住三楼没电梯，病人自己能不能走楼梯？医生说肯定不安全。回到家里，我只能拼着老命，把丑婆娘背上了三楼，当天夜里，老腰这个美帝国的走狗，趁机就来捣乱失败再捣乱了，把我疼得躺在床上，连个身都翻不了了。</p><p class="ql-block"> 这几年我是不大做核酸的，我一直怀疑瘟病的传播，很大程度是被捅了你捅了他再捅了我，才把瘟病捅得骨头轻得到处泛滥的。前几年的万人宴，不就是这么个事么，当然，这笔债必须要记到老敌人美帝国的头上。曾经捅是第一要务，不想被捅就别出门，要出门就先得被捅，谁要是敢不捅，谁就只能是黄马或红马，黄马红马出门寸步难行。三十号我到上海去送个U盘，连来带回只要半天辰光，可是只有绿马才能出门。那天我一早就到小区里的捅亭，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捅了，送了U盘从上海再回到吴江，还得要看行程马，光有个绿马，是不许进医院病房的，要是进不去病房，病人咋办？我动足脑筋费了不少劲才混进了病房。一看手机上的行程马，居然就变成了黄马，看到马已经变色，我就彻底被吓鸟了！过几天还得要去上海的啊。赶紧打电话到上海的市民热线，热线问我什么时候到过上海的什么地方，逗留多长时间？我除了坦白从宽，也没有其他路好走了，只能老老实实彻底交代了自己到上海的全部线路。热线说你到了上海，有没有做落地捅？我说我从吴江出来就被捅了，到了上海并没人叫我做落地捅。热线说因为你到了上海，没有马上就做落地捅，所以才被黄了。我说老底子有人说白马非马，也有人指鹿为马，现在你们说吴江的绿马是黄马，难道只有你们上海，才是解放区的天？打了好长辰光的电话，热线叫我报上姓名身份证和手机号码，说帮你转到有关部门解决。一直等到后半夜，黄马才总算变成了绿马。</p><p class="ql-block"> 七号早上妹夫开车，我强撑着腰疼与丑婆娘赶到上海，洪医生陪着我们，一道到叶主任的专家门诊。叶一舟，一个很飘逸的名字，九十年代上海二医大毕业，医学博士，先后到北京阜外心血管病医院和美帝国宾夕法尼亚大学附属医院心血管外科学习进修。干了快三十年的心血管大外科医生，组织参与心脏各类手术二千余例，现在正当年富力强之年。我逐条对照了一下，完全符合师永刚所说的做大手术医生的各项条件。叶主任身材不高，长得很结实很精神，浓眉毛大眼睛，说话很干脆利落。他对我说搭桥手术已经很成熟了，只要病人体能比较好，我们这几年为八十几岁的病人也做过搭桥。叶主任说已经仔细研究过U盘了，你这个病人的年纪并不算大，就是体质实在太差了，血管状况也不是太好，尤其是糖尿病很严重，目前这种状态，还不能做手术。叶主任问我病人平时是怎么控制血糖的？我说病人平时除了不吃糖尿病的药，其他什么都吃。叶主任很吃惊，说你们是这么治疗糖尿病的？那我要是让你们住进医院，肯定也只能用药来治疗糖尿病。我说病人现在晓得要吃药了。我对叶主任说我们昨天在吴江办了出院手续才来的，今天回去就住不进了，你让我们早点住进你们医院吧。叶主任说病人必须要吃药打胰岛素，把血糖降到正常状态，这个事在家里也能做，你们住到上海的医院里，哪里有住在家里方便？医院床位也很紧张，所以我认为今天就不要住进来了，你们还是先回到家里去调理吧，等到二十号再来办入院手续，我今天先给你们开好入院通知单。我说要等到二十号才能住进来，还有十几天的时间，我们现在回去，病人在家里会不会出事？叶主任说病人回到家里，只要按时服药打胰岛素，就不会出事的。我说二十号是星期天，医院不是休息么？叶主任说我是特地安排在星期天的，你们来了就不用排队了，我会叫人帮你们办入院手续的。叶主任又说你们来上海的前五天里，必须要天天做单管核酸检测，办入院手续时，医院要查看手机上的核酸检测报告。叶主任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洪医生也劝我们先回到家里调理，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回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