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荷塘青韵

<p class="ql-block">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到。小时候过年的记忆又漫上了心头。</p><p class="ql-block"> 每年到了腊月里,我们家就要开始为过年储备美食了。杀年猪,做血粑,烘腊肉,推豆腐,煮甜酒,粘麻糖,炒瓜子,做碱水馍,磨魔芋豆腐,煮豆豉和酱豆,妈妈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我们就跟前跟后,跑跑腿,时不时的还可以守着尝尝鲜(就像外甥小时候看到我们包汤圆,他都要争着为我们舀糖,偶尔也馋猫似的喂到了自己的嘴里)。刚做好的烤碱水馍和刚出锅的豆腐花儿都是无上的美味。 </p><p class="ql-block"> 妈妈有时候要忙到除夕那天,才有一点时间来一个大扫除,那也是一项大工程呢,农村的老房子经过一冬的柴火加石炭火的烟熏火燎,竹楼上积满了尘垢,必须进行一次彻底清洁来辞旧迎新。忙完这些再来做年夜饭,时间往往也不早了。年夜饭的主打菜就是干豆角炖猪蹄,这个菜也成了我一直的最爱。饭菜做好时,我们小孩子也很饿了,但是我们不可以先吃,必须先提上饭菜和酒,拿上爸爸亲手做的竹灯笼和亲自浇制的漆蜡烛来到几座祖坟前,摆上酒菜,焚香烧纸,点上蜡灯。祭祀完毕,有时甚至要点上火把照路,才能回到家里吃团圆饭。那一餐当然是一年当中最美味的,因为无论多难,爸爸总能保证我们过年那几天可以吃上大米饭。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山区的农村,我们又没有水田,无法种水稻,平时就是玉米和土豆为主食。不知是物以稀为贵,还是那时的纯天然大米味道独特,反正现在怎么也吃不出那种香味了。一顿简单的年夜饭加上一瓶甜甜的香槟酒就承载了整个除夕的美食记忆。但是年夜饭再怎么好吃,都一定会剩下一些,大年初一便是吃剩饭和包汤圆,寓意年年有余(虽然童年的餐桌上从来都没有鱼)和团团圆圆!</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没有压岁钱,没有手机、电视和网络,甚至连电都没有的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的童年可一点都不缺乏快乐。吃完团圆饭,我们院里的,还有坡上坎下的孩子都聚起来了,玩鞭炮,捉迷藏,打扑克,串门子,这时候父母是不会责怪的,因为我们的劳动任务已经完成了。过年前这几天,属于我们孩子的专职劳动主要就是锤石炭,要把大块的石炭锤成小橘子大小的块儿,有些硬度高的石炭,锤得火星四溅还锤不动,我们家每天要烧一二十斤的石炭,这可不是个轻松活儿。过了小年之后,我们就天天多锤一些堆起来,堆成一座“小山”一样,我们称之为锤过年炭,因为这样,正月初就不用天天再来干这一项弄一身黑灰的脏活了。伙伴几个还会比较一下谁家的“小山”垒得高,谁就很自豪。可是除夕守岁这一习俗我通常是自豪不起来的,坚持不了多久就要打瞌睡了。小时候的我再困都不愿一个人先去床上睡觉,就愿意趴桌子睡或趴在爸妈的怀里睡。</p><p class="ql-block"> 大年初一,我通常是被“出天行”的鞭炮声吵醒的。然后就是挑银水,人们早早的来到河里担水,要把水缸装满,寓意新年里财运满满。可是我爸爸从不讲究这些仪式。他只相信踏踏实实的奋斗才是兴家之本!除了初一的这些仪式,还有“忌戊”的习俗,立春过后,凡遇戊日便有很多禁忌,不能扫地,不能梳头,不能把水倒掉,用过的水都只能装起来等等很多规矩,我们小孩子是一不小心就犯了忌讳。在那个闭塞又落后的年代,人们心中知敬畏,行动有传承,尽管显得有些盲目。</p><p class="ql-block"> 正月里还有一个重头戏就是拜年,姑舅姨表,亲戚之间来往拜年。在那个交通靠走的慢时代,来到亲戚家里,少则吃一顿饭再走,多则玩上三五天才回。玩当然是孩子们才有的专利,我小时候,一到姑姑家就玩个一两月才回家。大人们有时候还要帮忙亲戚干一些紧要的活儿后才忙着回家。听爸爸说,整个正月里拜年都是可以的。这可不像现在,人们总是脚步匆匆,还没过元宵节,大家就要各奔前程。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年不再是一种期盼,反而成为了一种负担。我想,贫乏的日子用心过,丰盈的日子简单过就是一种很好的状态!</p><p class="ql-block"> 这些镌刻在大脑深处的过年记忆是时代赋予我们那一段生命历程的独特印痕。我们在传承,也在改变。我们总想留住些什么,却又总是在丢失。就像时光在流逝,我们却只能感慨“无可奈何花落去”。那又怎么样呢?时光每天都是新的,那就珍惜当下,过好每一个今天吧,也不负韶华,不负我们岁岁年年的期盼与祈愿!</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