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别走

唐富科

悲深陟岵千呼不醒先父梦 恨抱终天万酬难报严亲恩 昨晚梦见了父亲，他给我交代着什么事，说完之后就要走，我突然意识到父亲已经去世了，我扑上去抱住他，不让他走，他说“好娃呀，不走能由我吗”，我紧紧抱住他，怕失去他，他的肩膀像六七十岁时那样强壮，不是去世前那样瘦骨嶙峋。我哭着、喊着“爸，您别走！您别走”，我意识到这是一场梦，可是我不想从梦中醒来…… 二零二二年腊月初八晚，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最牵挂我们的人走了、最疼爱我们的人走了……从开始生病咳嗽，仅仅八天时间，可恨的新冠病毒就夺走了我们敬爱的老父亲！我们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生离死别来临的那一刻，我束手无策、我无药可用，我们真的无法接受。爸，我们舍不得您走，我们姐弟都觉得您还活着，还能看见您那蹒跚的步履、还能看到您那颤抖的双手…… 父亲大人，您于一九三七年五月二十四日，出生在乡宁县光华镇洞沟村一个贫苦的农家，连同早夭的大伯父，共兄妹五人，三男二女，行序为三。 父亲是个正直善良的人。生逢国难当头，内忧外患，父亲兄妹几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更无法上学。贫穷的家境，不幸的人生经历，造就了松质兰蕙般的个性，养成了怜贫济弱的慈善情怀。父亲虽没文化，却仁义处世，和蔼为人，识大体、懂礼节，明孝悌，教育子女要与人为善、扶危济困，不要趋炎附势，要做对社会有用的人。从而使父亲成了周边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好人。 父亲是个勤劳不辍的人。父亲您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劳碌疲倦，从小就跟着伯父一起放牛割草，十几岁就犁地干活，十九岁与母亲结婚后，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起早贪黑。1958年“大炼钢铁”，跟着母亲一起去台头公社南王村做工，住羊圈，喝有羊粪蛋的水，没日没夜的干活，每天只能吃三个萝卜团团，站着都能睡着了，您们在那里度过了炼狱般的半年；人民公社期间，为了多挣工分，维持生计，除了干地里活，还承担了生产队养牛任务，早上割草，晚上加班喂牛；土地下户后，为了维持十口之家的生活，供我们读书，父亲更是把担子挑在自己一个人肩上，中午从来没有休息过，农忙时节，早上4点多起床，晚上喂牛、扬场到后半夜，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1988年，父亲在修窰时摔断了胳膊，收麦子时拖着一个胳膊，硬是把20亩地的麦子用担子挑回来，我们年龄小，帮不上忙，每年的夏收都要拖上三四十天。冬天，还要去挂甲岭挖铁矿，每天很晚才回来，那时候我们姐弟在前疙瘩等您、呼唤您，直到听见您在远处回应了，我们才放心。2009年，父亲做了食道癌手术后，还拖着病体种地，贴补我们，直到今年都还在种地。 父亲是个有责任担当的人。1959年到1960年，父亲在太原二钢当工人，这在许多人看来是个难得的脱离农村的机会，而当时因为祖父母身体不好，您还是选择返回农村照顾祖父母。祖母晚年失明，您每顿饭都要亲自送到床前。不论我们姊妹谁家有事，您什么也不说，赶着牛，扛着犁，去把地里和家里的活都给干了。村里每年修路，您总是一马当先，任劳任怨，下雪后您总是和邻居们一起把雪清扫到村口。与人打交道，从不沾人便宜，总怕别人吃亏了心里不舒服。我9岁那年，套娃打了我，母亲也差点惨遭毒手，多亏了仙疙瘩爷爷出手相救，才幸免于难。您干活回来后，坐在墙根几个小时一言不发，后来还是选择了原谅。萁豆相煎、骨肉相残，您心中痛和委屈，只有您知道。 您对老人是如此，对待晚辈也是同样。2011年，大姐做肺部手术，我们不想让您知道，怕您担心，可是在手术前一天，您却突然来到临汾，出现在我们面前，这就是心理感应，血脉相连、水乳交融，这种爱是谁也代替不了的。12月24日，也就是您感染新冠的第3天，我看见您咳嗽喘息的越来越厉害，您却给我说您好多了，催着我带着弟弟去太原检查，说您不会有事。我从太原回来后，在客厅里就能听到您的喘鸣声，知道您病情加重了，您看到我就问小弟的病怎么样，我说没有事，要有事我们还能这么快回来吗？您放心地点了点头。临终前几天，您还担心大姐一个人苦、担心小弟身体不好、担心老六家的孩子还没有成家。 父亲是个艰苦创业的人。自我们记事起就一直住在祖宅的崖窑，全家人挤在狭窄的窑洞里，但在那个年月里您一个人要养活全家人谈何容易，哪敢有修房子的奢望？后来条件稍有好转，您便和母亲口挪肚节、省吃俭用购买近门的窑洞，使居住条件得到改善。1982年，为了进一步改善居住环境，您捏砖烧砖，历时一年多，修建起了新宅院。 我们小时候，您总是担心两个儿子小，怕不能让我们成家立业。我们也下决心，等我们长大了，一定要让您享几天清福，现在条件好了，到享福的时候了，您却突然离开了我们！爸，我们知道您也不想离开我们，在您的血氧饱和度剩下百分之十几的时候，您看到吴老师来到病床前，您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吴老师，艰难的叫着:吴大夫，您好。您相信，只要吴老师来了，您就能转危为安！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吴大夫，您好”是您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句话。 生者如斯，逝者已矣！您虽离开了我们，但我们会铭记教诲。爸，您放心吧，我们会照顾、陪伴好妈妈，会照顾好大姐，会照顾好小弟，会帮老六度过难关！您到那边照顾好爷爷奶奶、照顾好自己。爸，您一路走好！ 每一次离开家的时候，爸爸都会站在柿子树下送我们，一直看着我们翻过山口 跟妈妈在村口送我们 爸爸结婚时的窑洞 在这个土炕上最多要挤8个人 家族故居大院 2006年在圆明园 2006年在颐和园 村口的柿子树 2009年在无锡影视城 2009年在东方明珠塔 2015年故地重游晋祠 儿孙绕膝前的幸福生活 2009年在黄浦江边 晋祠唐园 2015年参观抗战圣地平型关 2015的爸爸 2015年在蒙山大佛 2015年在五台山 2017年春节，他觉得身体大不如前，想回村里过年，我们满足了他的愿望。没想到这是他在村里过的最后一个年 2017年妈妈80岁生日 在他修的砖窑院子里，给妈妈过80岁生日 2021年，在临汾过生日 2021年去四姐的工作单位看看，中午在戎子酒庄就餐 2022年夏，行动已经很困难 孝顺董事的晚辈扶着他 2023年1月12日，农历二零二二年腊月二十一，爸爸的“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