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之三）

宋朝百家第一姓

三 中年军官走进店里，挨边从装粮食的木囤儿里各抓一把，让粮食顺着指头缝流下去。 他越是这样慢条斯理，高德等三人越是心急如焚，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正在这时，就从见从远处飞一样跑过来一个人，黑色短棉袄，黑色棉裤，褐色圆帽，二十一二年纪，一边跑一边吆喝：“让一让！让一让——”他边喊还边扒开看站在路两边看热闹的人群。 副营长刘鸣平一下子就拔出了手枪，向身边的士兵大喊：“拦住他！”这一下可不得了，一群士兵“哗啦”一声就给来人围了起来，大呼小叫地吆喝：“站住！干什么的？” 那中年军官正在慢悠悠地和赵玉堂闲聊着，一把一把地看各色粮食的成色。就听到外面一片喧嚷，四个卫兵也已经前后左右把他围在中间。他诧异地眉头一皱，这可是他的老家，难不成有人在老家闹事儿？老家的乱党已经这么明目张胆？ 他刚从和记粮店一露脸，就见被围在一群士兵中间的小伙子大声喊：“大少爷，是我啊，狗剩儿！” 那中年军官一看，快笑出声了，原来那小伙子是自己家的护院家丁。他示意身边的卫兵放下枪，抬腿迈过粮店门槛，手不经意地放在了门口车上的粮袋上，他就觉得其中有一袋，摸起来很瓷实，很像是装的砂子，不过他的主意力集中在了被包围的狗剩身上，而且此行的目的纯粹是探亲，不带任何军事行动的。 也就在那中年军官无意中的一摸，可把站在一旁的高德惊出通身的冷汗啊。 副营长刘鸣平一看狗剩儿和中年军官认识并且很熟悉的样子，也就赶紧命令士兵把枪收起来。 狗剩儿赶紧跑到中年军官的身边，轻轻地说：“老爷子一听您回来了，高兴地了不得，他说现在到处都是乱党，前两天还在前庄闹事，叫您赶紧回去呢。” 那军官朝刘副营长挥挥手说：“没事儿了，都自家人。”然后又在狗剩儿的引领下，和认识不认识的围观群众抱抱拳，说：“乡亲们都好啊，乡亲们都好啊！”身后的十几名随从紧紧地跟在身后。 看到所有的士兵都收队了，围观的群众又往戏台涌过去。该干啥干啥，威风是别人的，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赵海山等三人，此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好在只是一场回乡探亲的人表演的一场亲民戏而已，虚惊一场，不过，那军官明显地发觉了车上粮食的异样，高德赶紧和赵海山、赵玉堂告别，他要赶紧回去，免得夜长梦多，组织上这样毫无隐蔽性地转接当时的违禁品确实有些冒险。 夕阳西下。 觅食的乌鹊归巢，啃青的牛羊入圈，行走的人们也早已归家。 一条黄土道上，七辆人力架子车装着十几袋粮食，慢慢地在泥泞中行进。 两边林立的黄土陡坡上暮色笼罩。 这条道常走，都乡里乡亲的，大多数人都认识。 阵阵夜风，吹着堆放在黄土坡的田间地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时不时地传出一两声归巢乌鹊的嘶叫声。 前边就是晾衣寨的东门口。在暮色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熟悉而且扎眼。因为那里是一大片的荒坡，经常发生抢劫事件，也是枪毙人犯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一片乱葬岗子。 众人说：“高叔，歇一下脚吧，抽袋烟，我们马上就到家了。”高德温和地说：“中啊，反正马上就到家了。” 刚有人打着了火镰儿，其他人就凑过来点火，就见远处来了一个人影，高德轻轻地提醒众人有人过来了，有人就伸长脖子，瞪大眼看了一会儿嚷嚷着说：“过路的，过路的。” 等那人走近了，老远就喊着：“是高叔吗？” 一听声音，高德放心了，是海亮。 大家一看高德认识此人，也就又安静下来。高德说：“这是我表侄儿，自己人。”其实他和海亮也是通过组织认识了没多久，只知道这年轻人来无影去无踪，是个练家子。 海亮赶紧和大家打招呼，催促大家赶紧起身，天越来越冷了。 人力车夫们刚要准备帮高德把粮食卸下码好，高记杂粮店里突然来了三个年轻人，赵海亮先让高德打发人力车夫回家休息，车夫们每人领了工钱赶紧回家去了。 赵海亮告诉高德，这三个是游击队成员，是专门做暗中保护这批盐的，今天先熟悉一下路线。在赵海亮的安排下，三人把三代青盐转移到了另一家人家，这家是专做寿衣和寿棺生意的。 一切安排妥当，赵海亮和三个年轻人告别了高德，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李家四合院在唏哩牛市赵镇的最北边，一座很大的四合院，里外几十间房屋，三进三出。 前院是专门接待访客的，门楼不太高，也没有在门前摆放石头狮子什么的镇宅，东西厢房各两间，住的是各两名值班家丁及其家属，家属也是李家的使唤家仆，门楼下的一间房子，住的是门房儿。 中进院除了正堂外，也有东西厢房各两间，东厢房住的是账房先生一家，西厢房住的是管家一家，当然这两间在李家级别比较高，摆设也就相对高档一些。 最里一层院子住的是李老爷子夫妇，东厢房是李大少爷李秀卿的，人虽没有在家，但房间是一定要留的，是长子，未来的一家之主。西厢房是李二少爷的，但李二少爷自小脑子有些问题，无论是家里人还是外面的人，都叫他老憨，其实真名叫李秀汉。虽然娶了两房老婆，但都没有生养。 老大秀卿是李老爷子李本的大老婆生的，老二秀汉是李本的小老婆生的，小老婆还生了一个女儿，叫李秀英。 由于老大李秀卿是军官，常年不着家，老二李秀汉自小多病，李本年事已高，只好让女儿秀英招了一个上门女婿，代为管理家中一切。 李秀卿刚到家，本村李家最大的佃户张和和南村的头面人物刘半山就先后来访，两人不敢多在李家耽搁，心情礼节到了，见好就收，所以聊了一会儿就相继起身告辞。 李秀卿站在门口和两人告别，张和笑着对李秀卿说：“我家大儿子已经被您安排好了，最小的儿子钰琪也到了贵部做了文书，还望多多关照啊。” “张老哥就不要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好说啊。” 刘半山客气地笑着说：“那我也就不多打扰了，如果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啊。” “刘叔儿，您客气了，您走好。” 李秀卿望着这两人离去，才回转身正要抬腿跨进门，卫兵跑过来报告：“报告，营长黄半窑来访。” 这黄半窑的名字据说由来历，本来生自穷人之家，没有起啥能叫得出口的名字，但这人小时候脑子比较浑，半生不熟的，村里人就认为他是半吊子，戏称有些没烧熟，村里人就乱叫半窑，意思是还有一并没烧透，后来他家里人也就随口叫黄半窑。 “去叫！”李秀卿虽然在本村人面前一副斯文儒雅的样子，那都是李本自小教出来的，比如：离村至少一里地就必须下车或下轿步行，不要在本村人面前摆谱，村里人对李家是知根知底的，李家也是从一个拉棍要饭的日子发起来的。由于行伍的习惯，在部队里，李秀卿对下属就没那么客气了。 “报告，黄半窑向师长报告！” 李秀卿随意地回敬了一个军礼。 “听说您回来了，属下特意前来拜访。” “虚礼我们就不必了，最近情况怎么样？” “报告，一切正常！” “我都说了，这是在我家，不是军队，就不要那么正规了，老爷子在家呢。” “报告！我知道了。” “你小子，猪脑子啊，手放下。” 黄半窑在师长李秀卿面前还是放不开面子，毕竟自己只是个营长，那比师长小了去了，能放得开，以后说不定师长给什么小鞋穿呢。 “没了？就这些？”李汉卿满头雾水地看着黄半窑。 “报告！就是来看看您！”黄半窑冷不丁地又这么一嗓子。 “去你的，说正经的。”李汉卿由于是在自家门口，碍于老爷子的面子，也就不敢那么等级森严地呵斥下属。 “我今天回来，在和记粮店门口摸到车上的粮食袋子里，装的好像不是粮食，有点太瓷实了。”李秀卿对黄半窑说。 “那会是什么？”黄半窑伸手挠挠头，小声嘟哝说。 “用你的脑子去想！”李秀卿知道这小子的脾气，也就直接命令。 “难不成是盐？不过共产党应该不会就这么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吧？” “你派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吗？”李秀卿说。 “是！”黄半窑敬了一个军礼，一转身就这么走了。李秀卿笑着摇摇头，转身进了家门。 通过副营长刘鸣平的排查，查出那批粮食是被晾衣寨高记杂粮店拉走的，于是马上电话通知晾衣寨驻军，接电话的是文书张钰琪。 接到追查任务后，张钰琪马上就向连长麻量汇报，麻量马上派出一个排的人力对高记杂粮店连夜搜查，当天夜里，刚回到家休息的高德，就被住店伙计哭着叫醒，听了原委后，他惊出一身冷汗，还好是赵海亮有先见之明。 他火急火燎赶到杂粮店，整个粮店已经被十几个当兵的翻了一个底朝天，啥也没有收获。 高德赶紧又赔笑脸，又送酒钱地说好话儿，这时几个人见除了粮食啥也没有，又得了好处，就由大个子赵广山一溜烟地前去汇报，然后几个人准备去临街的小酒店喝它一壶。 麻量马上向营部汇报搜查结果，结果被黄半窑骂个半死说：“你他妈长眼了没有？那可是刘师长亲手摸到的，难道说刘师长出错了？要不你亲自去向刘师长汇报？” “营长，我们是真搜查过了没有。” “你个混蛋，店里没有，其它地方也没有吗？你要自己用用脑筋。”说完，黄半窑把电话“咣”一声挂掉了。 “喂——”剩下麻量冲着挂掉的电话骂娘。 “传我命令！今晚加强搜查，务必发现今天进入晾衣寨的可疑粮食！” “是！”文书张钰琪紧急传达连长的命令，分派好任务后，麻连长亲自带队前去搜查，整个连部只留下一名岗哨看守老窝儿，留下文书张钰琪接听电话，因为整个连部识文断字的人没几个。张钰琪坐在等下拿出一本线装本《三国演义》认真地看起来。 整个晾衣寨当天晚上鸡飞狗跳，挨家搜查，百来户人家都遭了祸殃，家家被翻了个底儿朝天。 突然，连部岗哨大喊一声：“什么人？站住！” 一道黑影“嗖”地一下就不见了，树上的乌鸦“嘎嘎”地叫了几声。 张钰琪站起身来到岗哨查问，连部是临时的，整个连队也就是几十号人，他到门口认真看了一番，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就在他转身进连部大门时，就听“嗖”地一声，他赶忙侧身，好险，一把小飞刀贴着鬓边就飞过去了，碰到连部木大门，“叮铃铃”落在门槛的石头上。 他先向外看了一眼，一道黑影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捡起脚下的小飞刀，上面红缨子上有一张捻成纸捻儿的小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少管闲事，小心家小。 他笑了笑，把纸条和飞刀收进裤袋里。 然后，朝着黑影消失的地方走去。 在星光全无的夜色里，他蹑手蹑脚地小心查看着，他知道，对手就在暗处，他必须小心，他把手枪握在了手中。 “咚”，一个黑衣人轻轻落地，站在面前。 张钰琪脑袋“嗡”了一下，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知道该来的还是一定要来的。 “张文书，我们想借贵道，送点东西，希望能够网开方便。”黑衣人说。 “好说好说，报个名号吧？” “名号没有，就是想借道。” “那就不好说了，谁知道你是何方尊神，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黑衣人突然一个边踹就上来了。 张钰琪蹲身躲过，伸出右腿就是一个扫堂腿。但对方飞身一跃，扫堂腿落空。 黑衣人站定身形，一个右勾拳搂头就过来了，张钰琪矮身躲过，伸出左腿横在黑衣人两脚前面，上身从黑衣人腋下穿过，横起左肘，猛力朝黑衣人背部击打过去，一发力，黑衣人一下子朝前倾斜，向前猛奔几步，趁机一路向坡上奔去。 张钰琪掏出手枪，“啾”，枪声在夜空中传出老远。 （未完待续） （关注公众号听我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