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苑随笔】

桐荫居士

<p class="ql-block">《生活步步·往事漫忆》</p><p class="ql-block">桐荫居士</p><p class="ql-block">早上醒来,看窗外阴沉沉的。拿过手机瞧瞧,6点多了。今天气温1—11度,没有丝毫雨雪的征兆。</p><p class="ql-block">想到老僧该送简报了吧,去微信看看,果然。好朋友知道我喜欢看新闻,这两年总是风雨无阻给我一大早义务送报。</p><p class="ql-block">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告诉他“读了”!没想到他马上回复:“还睡不睡了,孩子们都回来了吧?”我告诉他说:“一会儿也许再睡一会儿,睡觉舒服啊!儿子去年12月初就放假了,女儿还在巴黎,她的学习又延长了半年。”</p><p class="ql-block">然后,有一分钟他没说话。我便又开始去梦周公。没多久又醒了,看看朋友圈,读了一篇《盛光祖,一只脱轨的铁老虎》。</p><p class="ql-block">这讲的是中国铁路总公司党委书记盛光祖贪腐被拿下的经过。作为中国铁路的掌舵人,刘志军和盛光祖在各自任内都做出了不可否定的历史性贡献。</p><p class="ql-block">火车脱轨,血肉横飞。人生脱轨,身败名裂。前腐后继,又是什么脱轨呢?或许,那只是权力的滋味。</p><p class="ql-block">不知道这些大老虎以及小老虎们都是咋想的,非要对那些身外之物如此钟情,到头来还是蛋打鸡飞,让祖宗后代蒙羞,自己也大半生的苦劳灰飞烟灭。</p><p class="ql-block">人生的要义是什么?看看老一代革命家他们出生入死、鞠躬尽瘁的风格和高尚情怀,后来的贪官污吏卖国贼们真的是猪狗不如!</p><p class="ql-block">……叹口气,再闭目调息十分钟,起床吧!手机也没电了,做饭去。今天想早点吃了饭去理发,两个月没下楼,头发也老长了!</p><p class="ql-block">虽然从来不觉得自己蓬首垢面。但,“腹有诗书气自华”,我从来就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即便有些几十年的“老朋友”骨子里也没有把我高看一眼,我凭自己的力量混饭吃,也没有低三下四向谁摇尾乞怜。</p><p class="ql-block">人的命运谁知道你能混到什么地步。</p><p class="ql-block">人,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善良的心,仁者爱人,德行居上。不狂妄自大,不仗势欺人,这才是做人的准则。虽然,我没吃过一粒皇粮,兜里时常没钱,但上天待我不薄,别人有的我有,别人没有的我甚至也有。</p><p class="ql-block">我不喜欢花天酒地,不喜欢铺张浪费。</p><p class="ql-block">也许有的人觉得我的生活有点清苦,总是清汤寡水。但这又有什么关系?</p><p class="ql-block">昔,李叔同先生年轻时不可谓不富,但他宁愿遁入空门,过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也要追求自己理想,自己的信念。最终使他成为一代高僧,律宗法师。</p><p class="ql-block">他每天的伙食就是一日二餐,清汤寡水。相比之下我们现在的生活也是够好了,可有些人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比如前边说的盛光祖,已经官居高位,一年下来净工资就拿71万,可还要贪污受贿……</p><p class="ql-block">在下每天的伙食开支也就三五块钱,已经很知足了。想想三、四十年前老家一个忘年交刘鼎阳先生,我的日子真的比他好到天上。</p><p class="ql-block">刘鼎阳先生是地主成分,他原来是暨南大学的高材生,还参加过新四军,能画善写,擅长文艺宣传,还会演出编剧。后来调到江苏人民出版社做编辑,因为和彭令昭恋爱,两人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回来离婚。他是常年在外,但家里有个老婆,好像还有个女孩。结果是婚离了,人也走不了啦!</p><p class="ql-block">他被当时的支部书记周作良扣留了下来。而江苏那边的单位领导也在追求彭令昭,拒绝他再返回。</p><p class="ql-block">这就造成了他终生的悲剧。一个人吃穿住用都成了问题。</p><p class="ql-block">前二三十年衣食无忧,又在外上学、做事,吃的饭都是集体伙食。这回到家里,那时候地主成分日子是不好过的,都是三天两头开大会挨批挨斗。</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他父母家人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们家的居处。只知道军王庄以前在北小河边上,村子很小,也有瓦房。没有多少人,那里也很穷。由于临近大浪河边,发大水把村子给冲了。后来就整个村子才南迁半里地到现在这个地方。这些大约都是56、57年的事情。</p><p class="ql-block">我初见刘鼎阳的时候恍惚是1958年,他在我们村伙房院画宣传画。他的穿着与我们都不一样,习惯一个小大衣一样的绒衣罩在外边,腰板很直,走路目视前方,从不左顾右盼,脖子也是挺着,不低头哈腰。他是个比较多肉的人,很有富贵态。由于在外多年养成的习惯,说话的口音也与众不同,很是知书达理。可他的运气太坏。</p><p class="ql-block">我们是一个大队,不是一个村,又由于年龄差异太大,对他的前期生活不是很了解。但觉得他外柔内刚,很有骨气。</p><p class="ql-block">说实话,以他的学问,不仅在我们大队,就是方圆左近,也实属凤毛麟角。</p><p class="ql-block">他有个弟弟刘东阳,不知道是什么大学,在学校也被打成右派贬回。兄弟俩性格、相貌都不一样。鼎阳白净,人也随和,与人见面比较客气,礼仪周全;东阳貌黑,瘦削,不大与人交流,好像还有老婆女儿。</p><p class="ql-block">我和东阳没有接触过,但和鼎阳有很好的交情。这始于70年代初期,我给大队宣传队编写小戏。团长让我去看看他写的什么样,这样我们就有了接触的机会。在一起说过很多话,我们也谈得来,曾经好几次几乎是彻夜长谈。</p><p class="ql-block">他后来在80年代还把他和彭令昭的事情从头到尾都给我说过。他是个很有感情的人,说到彭令昭被无罪陷害、秘·密·处·决、还向其母亲讨要5分钱子·弹费的时候,非常激动,眼里泪花花的。</p><p class="ql-block">彭令昭是苏州人,曾以江苏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北大新闻系,思想进步,卓尔不群。结果却被以莫须有的罪·名打成右·派,又变本加厉的陷害成反·革·命·分子,又在68年4月底被秘·密·处·决。直到79年才在其妹妹彭令范的奔走下平反。鼎阳先生还去参加了追悼会。</p><p class="ql-block">这个事情在80年代许多报刊都长篇累牍的做过报道,我在《随笔》上就看过。鼎阳向我叙述了追悼会的过程,还给我看了他保存的照片。他还说报道出来的都是大路货,实际情况是和恋爱有关。这是没法言说的秘密!</p><p class="ql-block">他以前的许多同学,同事,老师都去参加了追悼会,他们都是当时知识阶层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厦门大学的校长罗列。而他是过得最惨的一个。</p><p class="ql-block">人,一辈子哪会想到过到这一步呢!</p><p class="ql-block">鼎阳的字写的特别好,文绉绉的,非常优美。我总想把他的手迹保存下来,他不让,都当面烧了。我理解,他也是被整怕了。</p><p class="ql-block">后来,有一次在张店乡政府我在那里给乡政府油漆家具。鼎阳平反后,先是在县志工作一段时间,后来回乡政府被安排一个打杂的闲差。他没事就练习书法。</p><p class="ql-block">其实他的字无论钢笔毛笔都写的相当好,但他不给人,说写的不好,随手就烧了。他很执拗。</p><p class="ql-block">那时候宣纸也找不到,写字都是用的两毛多或五毛一张的素描纸。正好乡政府请上官化隆去写牌子,牌子就是我给他们油漆的。我也买了两张图纸让上官写了一幅对联:</p><p class="ql-block">撑肠文字五千卷,试手清凉第一篇。</p><p class="ql-block">又让鼎阳写,他答应了,但说要练一练。那之后,他很下功夫,用旧报纸练了近一个月,才给我写了一个横幅《渭城曲》。说心里话,那字确实写的美,虽那时还不太懂,但我非常喜欢。只是斯时还不懂装裱,更不知装框,只好一直保存着。再后来几度迁徙,杂物又多,字被鼠辈咬了。同时罹难的还有马金襄给我写的条幅。</p><p class="ql-block">我喜欢他们的字。</p><p class="ql-block">马金襄以前在县政府当秘书,他的字在鲁山城东首屈一指。我是80年代的一个冬天在范店村表舅家里火炉前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时候书法还没有流行开。他还是住在老家贯刘的一个乡下闲人,我母亲说,小时候跟他上过几个月小学。</p><p class="ql-block">我外婆家是白村的,和贯刘相距二三里地。贯刘在白村的东北部,范店在白村的西边,相距不到一里地,而程村又在范店的西边,也是紧挨着的。这一带的村庄我都很熟悉。我父亲年轻时就在辛集乡当过乡丁,和马金襄、徐玉诺他们多有来往。直到解放后5几年父亲还带我到鲁山民众教育馆见过徐玉诺。</p><p class="ql-block">鼎阳的学历高,在本地却无名,一辈子被周作良整得人不人,鬼不鬼,年年岁岁挨斗,这一生真是白活了!每想到世事沧桑,命运的无常,不能不让人感慨系之!</p><p class="ql-block">我一直非常怀念鼎阳老人,可惜寿不假人,他的生活才安逸了没几年就病故了。那好像是86年,他才六十多岁,似乎是糖尿病,在东关的老中医院住着,我去了一次,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那时候,我经常东奔西跑给人油漆家具,也没有再顾着去看望他。</p><p class="ql-block">他文革期间的生活之苦,是难以让人想象的!住在一个破烟楼里,家徒四壁,生活的贫困潦倒有谁知道呢!有一次他路过大队小学校,到老师屋里去了一下,被周作良看见,挨了一顿训斥。质问他:“你来这儿干啥?”</p><p class="ql-block">鼎阳绵里裹针的回了他一句:“没干啥,我也才到”。就走了。</p><p class="ql-block">周作良个子矮小,说话声音粗大,蹦哒的厉害,人特别积极,是上级眼里的红人。他还被调到叶茂庄当过支书,后来又调到公社做了信用社主任。</p><p class="ql-block">他有两个女儿,大的叫周盘,小的叫周妮烦。他老婆si 的早,后来又娶了我们村上尖玉海的妹子。老尖一家是从外地逃荒回来的,尖玉海的妹子还没嫁过人。都年纪大了,也不会再生孩子,她给老周抱养一个男孩,就是现在的周国朝。周作良还嫌弃人家,有一段时间还不要了。经人说合,才又接了回去。</p><p class="ql-block">周作良没有长寿,他和尖婆好像都在七十年代都故去了。周国朝长大后去了信用社顶替老周,也是一条英雄好汉,在村上一呼百应。</p><p class="ql-block">岁月流迁,往事已矣!思维的车轮总是喜欢在故乡的一些人一些事上徘徊不去!</p><p class="ql-block">2023.1.12—13</p> <p class="ql-block">文字:桐荫居士</p><p class="ql-block">制作:赵苑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