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就在一念之间(上世纪的一次体验)

卡拉熊

<p class="ql-block">我的第二位故乡湖北是枣阳平林区平林公社三大队二小队,大山外面的一块平原。</p> <p class="ql-block">上个世纪,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是一种运动!</p><p class="ql-block">为学大寨,农村在冬季兴修梯田,水库。我有幸也参加了这场轰轰烈烈的大型运动,并感受到一次生与死的考验。</p> <p class="ql-block">12月的一天,水库上红旗招展,人头窜动,推车的,挖土的,打炮眼的,一派繁忙气象。人民公社正在展示它那无比优越而又权威的力量。</p> <p class="ql-block">没有汽车,我有小推车;没有风镐,我有铁锤;没有挖土机,我有铁肩膀;总之,在那个毛主席天安门一招手的,红海洋排山倒海的岁月,就没有你办不到的事!</p> <p class="ql-block">我和一位大叔也在卖力的劳动着,我的角色是扶钢钎,大叔的任务是不断的敲打我的钢钎。虎口被震裂了,贴上橡皮膏药继续干,我们都是轻伤不下火线的铮铮男儿!</p> <p class="ql-block">傍边的嫂子们一边拿着年轻的帅哥们插荤打趣,一边挑着土块。远处的树梢上鸟儿还在叽叽喳喳的欢唱,近处的枯枝在寒风中飘摇。</p> <p class="ql-block">山坡上,几十个炮眼都打好了,随着一声哨响,人们都鸟兽般的的疏散到远离山坡的山脚下去了。我突发奇想的对大队民兵连长说,让我来点个炮吧,连长看着我,想了半天,终于同意了革命知青的请战要求,他特别照顾我,只让我点一个炮眼(其他人都是点三个炮眼)</p> <p class="ql-block">我颤抖的接过点炮的烟头,哆嗦的来到我的点炮的炮位,放眼望去,刚才还人来人往的水库上居然空寂无人,远处的小鸟也像感受到危险而退避三舍。我突然感到了恐惧,极度的恐惧,我想打退堂鼓,我不敢点炮了。但我是毛主席派来的知青,不能丢了知青的脸啊!</p> <p class="ql-block">硬着头皮,我摸索着拿起导火索,将烟头狠狠的抽了一口(我不会吸烟),点了上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越是着急,导火索却分豪不动;我再次将烟头狠吸一口,又点了上去,白色的导火索还是面不改色。我的第六感观感知,其他点炮手都已经陆续撤离了。我的小腿抽筋了,我的胳膊不能动了,我的眼前,一片空白,仿佛置身于儒勒·凡尔纳的神秘岛中。</p> <p class="ql-block">小李,还不快跑,民兵连长的一声尖叫让我又穿越回到现实,但我已经紧张得无能为力,只能蹲在炮眼前发呆而已。</p> <p class="ql-block">民兵连长,大步流星的冲到我身边,才惊诧的发现,我的炮眼的导火索已经燃烧殆尽(导火索被点燃后,火苗会顺着导火索内部的火药直往雷管深处燃去,而导火索外面没有什么变化,这就是很多哑炮会致人死亡的原因),连长铁青的脸上也面露出绝望,他拉着我的手及破旧的棉衣,跌跌撞撞的向安全区狂奔.</p> <p class="ql-block">但,为时已晚,炮声已经此起彼伏的响起。连长将我就近按到在地上,我们要被炸死了,我无比悲哀。(我们没有钢盔,甚至柳条帽都没有)。只能低下高贵的头颅,向鸵鸟一样,趴在地上,祈求上苍的保佑。</p><p class="ql-block">炮声还在不断的响起,我周边雨点般地落下土块,碎石。</p> <p class="ql-block">趴在山岗上,我万念俱灰,我想起家里的亲人;想着即将到嘴的中餐(放炮后一会就要收工了);</p> <p class="ql-block">想着知青的神圣使命还未完成;我后悔不该意气用事的来点炮充能;恨自己过去的调皮和轻率;叹时间过得真快(我才17岁啊),碎土,细石落在我肮脏的棉衣上,(如果当时一块大石打中了我的头部,也许我就将长眠在学大寨的旌旗下了)</p> <p class="ql-block">也不知过了多久,炮声终于停止了,惊魂未定的我和民兵连长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的跑到安全区。这时,窩才发现,我扎着草绳的破棉衣里面的绒衣已经湿透了,12月的寒冬中,居然还有冷汗淌在头上。</p> <p class="ql-block">同样一身冷汗的民兵连长连声说,好险,好险。心底中,他一定在说:“小李啊,你差点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我”。</p><p class="ql-block">是那位民兵连长不顾个人生命危险,冒死救了我!我也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生与死的考验。</p> <p class="ql-block">民兵连长姓解,名元海。后来因与富农的女儿谈恋爱(谢连长是三代贫农),遭到非议,服毒自杀了。还是我们四名知青室友抬着棺木送他到洞尔山上入土为安了。(送葬后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p><p class="ql-block">解连长入土为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