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麦花

茉莉花

粉格洞洞的荞麦花 哎嗨哟 开在那山茆茆，疙瘩瘩……。 每每唱起这首歌，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一片片粉嫩嫩满山坡的荞麦花。 　　人的一生总有一些往事，抹不去，忘不掉，不由自己的会从脑海中蹦出来。一幕幕清晰的影像让你重回梦里当年那个地方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那是一九六六年的夏末初秋，刚放暑假，学校组织我们去农村劳动，经过几个小时的旅途我们便到达了距兰州约一百一十多公里的红古山区。 红古区西与西南濒临青海省民和回族自治县，南沿湟水与永靖县隔河相望的黄土高坡。 我们去的村庄坐落在一个半山坡，放眼望去四周全是山，我们五个女生安排在一家农户。 小院坐北朝南，院子不大，记忆中就两间房，还有一个小伙房，院内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家禽，空荡荡，静悄悄。 我们入住的小屋在院子的最西头，推开小门扇，滋滋嘎嘎的木门声打破了沉寂的小院，进到屋里，我们只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土炕，土炕前留有一米宽的空间，便于上下炕。 我们随即打开自己的行李卷，好像就带了一床被子，晚上，衣服裤子脱下来折叠在一起就是枕头，我们头朝炕沿脚朝墙，一个挨一个直直的躺下。 清晨，天蒙蒙亮，迷迷糊糊的醒来，没有鸡的打鸣声，也没有狗叫声，只听到房东扫院子的刷刷声，小屋的木门歪歪扭扭的镶嵌在门框里，薄薄的木板门扇没有上油漆，历经了风吹雨打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本色，看到的是那种灰土土的苍白色。 在门扇下方往上约一尺多高处有一个木楔留下红枣大的一个上下长左右短的椭圆形小洞，我每天清晨都会透过那个小洞静静地看着被太阳光拉长的房东扫院子的身影，就像看皮影戏一样，定神的看一会，伴着那刷刷扫地声，直到房东的影子移开小洞。 　　红古是个严重缺水的山区，那时还没有通自来水，水是非常宝贵的。 当地用的是“涝坝水”，当地老人叫“苦水” ，涝坝水就是人畜共用的一个露天蓄水坑（高海拔干旱地区都有）。 记忆深刻的是，早上起床后，房东用一个巴掌大的搪瓷碗，里面盛了大概有一寸多高的水，我们把各自的洗脸毛巾蘸点水（湿），擦个眼窝就算洗脸了。 上山前，房东会给我们备一个籽瓜，每人一个豁豁牙牙的约碗口那么大的玉米饼（死面饼），带上籽瓜和玉米饼背上背篓就出工了，去山上地里劳动。 　　秋季，一个收获的季节，第一次在山坡地收割庄稼，第一次看到玉米，谷子，糜子，荞麦。 那半人多高的谷子，一串一串的谷穗真像歌里唱的像狼尾巴，还有那略低于谷子散散的糜子。最难忘的是荞麦地，一眼望去一片片粉嫩嫩的荞麦花，真好看！ 我们第一次下乡，第一次干农活，那个年代我们十三四岁，个个老实乖巧，当地农民大叔教我们收割这些庄稼，教我们收谷子，双臂抓住谷子的秸秆，用右脚朝根部猛踹，同时双臂用力，就将整个一棵谷子连根拔起。 荞麦不仅花好看，粉粉嫩嫩的生的小巧玲珑。收割时，双膝跪地，双手虎口抓住茎枝往前边推边拔。 那荞麦的颗粒呈三棱形，星星点点挂满枝头。 　　晌午到了吃饭时间，我们吃着玉米面饼子，就着籽瓜微甜的汁水，吃的美滋滋，三口两口吃个光光，午饭时，各山坡离得近的同学会凑一起边吃边聊，聊什么呢？没有确定的话题，小少年们的遐想吧。 散去时，各自回到自己的那个山坡地小憩一会，我把自己呈“大”字形摆在山坡上，看着蓝天白云，享受着温暖的太阳，耳畔时不时传来蚂蚱飞来跳去的嘎嘎声，看着他们张开“盔甲”露出红红的翅膀。 小山坡，近乎原始的田野，层层梯田，黄黄绿绿，山连着山，除了天就是地，放空所有的思想，满脑子无限遐想……。 下午继续劳动，待太阳慢慢西下，我们便开始收工，天黑之前下山。 回到住处，在院内拍打一下身上的黄土。片刻，去伙房吃晚饭，晚饭一般是带汤的玉米面坨子（将搅成糊状的玉米面，两手握住团成一个圆坨下到锅里），一人一碗（两个坨子），清汤上漂几片茶色的干树叶，没有油。同学们劳动一天，滋溜滋溜吃的那个叫香啊！真好吃！ 有时晚饭房东会给我们一人两个煮玉米，那时的玉米很好吃，两个玉米一顿晚饭，解决肚子，开心得很呐！ 去了没两天，因为干燥，我们的肤色如同当地的农民，一些女生脸上开始裂口子，手背晒的皮糙干裂，嘴唇一层层脱皮干裂渗血，记忆中似乎没有喝过水。 劳动的日子快满时，有一次我被派饭到队长家，那顿饭引来很多同学的羡慕，因为我吃到了白面，扁豆子面，那也是我第一次吃扁豆子面，白白的面片（当地农民把院子扫出一块地，把擀好的面凉在地上）沙沙的扁豆汤，略带油香味，那是十天里最奢侈的一顿饭。 回到住处，有同学望着我，那神情，至今难忘！她半张着流口水的嘴，巴兮兮的小眼神问我，扁豆子面啥味道，……（现在想起那神情会流泪）！我便实实在在的告诉她们，好吃！真好吃！同学们馋啊！ 十天劳动很快结束了，打起行李准备回家，这十天，难忘的十天，我们锻炼了意志，强壮了身体，学会了干简单的农活。我们也带回了小动物--虱子。 开学了，回到学校发现校园里空荡荡没有了以前的嘈杂声尤其是高年级的教室里空无一人……。 原来是红卫兵大串联开始了，时间是一九六六年八月。 茉莉花 回忆于二零二三年一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