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这个梦应该是从记事时就开始了,那时就特别喜欢花花草草,小猫小狗和漂亮的女孩。</p><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大家的生活条件都差,家里购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我那有点文化的奶奶,看出了我的爱好,特地到书店选了两本图书《森林动物》和《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p><p class="ql-block">就这两本书,陪伴我度过了整个幼年,爱不择手。</p><p class="ql-block">上了幼儿园,因为带到园里显摆,给小伙伴们传来传去的看,变得支离破碎,好长时间也没舍得扔掉。</p><p class="ql-block">那年的六一儿童节,我们每个小孩都得到一包糖果,每个口袋的封面的一角都有张育新老师画的衬托在花朵中的可爱的娃娃笑脸。那画儿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住了:当大家把每个袋子都展示出来的时候,发现个个都画得有微妙的变化,但个个都漂亮无比,那时就想:张老师本事好大呀!要是我能画这样美丽的娃娃多好啊!</p><p class="ql-block">于是我开始动笔涂鸦了,画娃娃脸,画小美女,画仙女。</p><p class="ql-block">上小学时,巧遇一女同学章田也喜欢画美女,当她被安排在我前面的位置时,两人经常不定神上课,偷着画画,标上说明,表达某人发生了某事,然后互传欣赏。</p><p class="ql-block">一次去人民公园玩儿的时候, 在一座房子的水池边,画家模样的人打开水龙头洗那五颜六色的调色板,我一下子也看傻了,哗哗的流水在上面溅起了五彩缤纷的水花,引起了我无限的遐想,我想象着画家们挥舞着毛笔作画的模样,想象着那一幅幅美丽的图画,如何装点着这个世界的每亇角落。这个工作太神圣太美好了,我长大要是能加入这画家的行列,拿起画笔来描绘我心中的梦,将是我最大的愿望。</p><p class="ql-block">上了高中,正值文化大革命后期,那些年,时兴出大批判专栏,报头上往往出现的是工农兵的威武形象,或一大拳头砸烂什么什么的,我可不喜欢画这些东西,压抑着想来两笔的欲望。班主任徐鹰见全班没画画的人才,每次出专栏需向高一届的大哥哥求援,才能完成任务。</p><p class="ql-block"> 直到高三快毕业的那年,因备战需要,我们高中生被疏散到长青沙的小岛上,再也求不到别人了,但革命还得继续,专栏还得继续。</p><p class="ql-block">这次专栏的主题是我们这些学生如何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班上不缺写毛笔字的人,可报头谁画呢?</p><p class="ql-block">我一想不就是画两个人吗?构思很快形成,我自告奋勇的请战,一会儿,一张纯创作的报头完成,毛笔勾勒出一个女学生拿着毛主席的语录,后边站着一个老农,平时我女孩子画惯了,画老农,还真有些棘手,那就把眉宇之间画的刚劲一点嘴上再加点胡须。</p><p class="ql-block">我知道这个画拿出来该是多么幼稚,比学哥画的差多了,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班主任在晨会上大大的表扬了我,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他讲了这么一段话:这一次的专栏出的特别的好,不是水平怎么高,而是全部靠自己班上的力量搞出来的。戴如昌同学主动地承担了画报头的任务,完成的很好,以后要把这个事情,好好的坚持下去。</p><p class="ql-block">莫大的鼓励呀!从此以后,这个任务算是推不掉了,我也信心满满,自己都觉得一次比一次画得有进步。</p><p class="ql-block">直到有一天,班里要求我画一张四张纸大的报头,我犯难了,一张还可以,趴在桌上就能完成,四张大得拼在墙上画呀,找到了老师办公室一面空墙, 把纸粘上,孙模老师虽教语文,也懂画,在旁边鼓励我:别怕,你大胆地画,有什么问题还有我呢!。有老师做后盾怕什么呢?画好了才知道,画面大没什么了不起,挥毫更爽。</p><p class="ql-block">学校的美术老师李孝成也发现了我,他被药械厂领导请去画巨幅毛主席画像也带上了我,老师用九宫格放大法绘制出了一张妙惟肖的主席画像,工人们都拍手叫好。那主席像后面的绒幕布,就是我打下手给完成的,也体会了一次画大幅油画的感觉。</p><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的高中,我们学军,学农,学工,就是没学什么文化。记得在孤山煤矿学工,正值盛夏,同学们顶着酷暑,在烈日下抬石子,我因要画学工的报头,享受着在屋内的阴凉,恰逢市委书记刘光来这里视察,看着我在画画,惊讶的问:这是你画的?我点点头。刘光大大的表扬了我: 哟,一个女孩子,画儿能画的这么好,不简单哪!我被表扬得十分的不好意思,不知所措的摆弄着画笔。</p><p class="ql-block">高中很快要毕业了,那时学校来了几个解放军,到毕业班来挑选女兵,班主任悄悄的告诉我:你被挑上了,部队特别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当时根本没当回事,反正知道我们这批学生都要分配进厂,果然到最后此事黄了,据说是我的出生还不够红。</p><p class="ql-block">大概是我会画画的特长被写进了档案,进了无线电厂虽被分配在金工车间,但厂里的宣传任务全落在我的身上,什么黑板报,宣传栏,展览会全由我负责,一下子,“小画家"的美称,在无线电厂传开。</p><p class="ql-block">那时的我,一点没有现在的老态,像猴子一样能在脚手架上爬上爬下,用老师教我的九宫格放大法,复制整面墙的大幅油画《咱们工人有力量》,当然也带上两个小帮手,刷刷背景。</p><p class="ql-block">我庆幸,我喜欢,我胜任,我终于实现了儿时的梦想,我的工作和美术挂上了钩。</p><p class="ql-block">那年,市里要办美术展览,市创作办公室到我厂借人,厂里推荐了我。</p><p class="ql-block">在创作小组里,我认识了我现在的爱人。</p><p class="ql-block">沈行工老师,一亇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恩师,指着侯德剑问我:"你认识他吗?”我摇摇头。"那么你知道十字街上经常出现的宣传画吗?”“知道啊,是到江河湖海去游泳等等的宣传画吗?”,难道这些就是这人画的?这些画我印象太深了,好生动,好流畅,好打动人,我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位带着孩子气的不起眼的人,哪里有一点像沈行工这些大师的范儿,不过我太欣赏太膜拜这种风格的画啦!“十字街的画儿居然是你画的?我一直想见见作者呢"。 见他只是害羞地点了点头,双手后撑,往后一跃地端坐在一张桌子上。</p><p class="ql-block">在市创作办公室,我见到了真正的绘画高手,当沈行工,陈守义两位大学毕业的老师拿出他们创作的见功底的作品时, 我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差劲,没有经过扎实的基础训练,没学过素描,没学过色彩,就谈不上创作,只是一般的能够临摹别人作品,哪怕再像原作,都不能戴上能画画儿的贵冠。</p><p class="ql-block"> 到了这个地方,一张创作拿不出来,是说不过去的,我必须要画出我熟悉的生活。画我擅长的女人:一张威风凛凛的拿着扳手的女工形象的水粉画,在大家的帮助指点下完成啦!</p><p class="ql-block">一时间,一篇不知哪位领导写的报导,在南通日报上将我吹上了天:一个没有上过艺术学校的青年女工, 创作出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的优秀作品 …… 。我记不得全文了</p><p class="ql-block">盛名难负啊,真的不是我画的,充其量就想出来个题目,构了亇草图,画了亇美女脸,最后都是老师们和侯同志帮忙的。搞创作是那么容易的事吗?就平时能临摩画的这点水平,是不可能的。</p><p class="ql-block">身在无线电厂,终将还是得走工业美术的道路,厂里将我从金工车间调到了厂里的设计科,专业搞上了产品造型和包装设计,当时的宝石花牌半导体收音机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远销国内外,为南通无线电厂创下了巨大的产值和外汇。</p><p class="ql-block">目光短浅,满足现状的我,没去参加高考,没能在专业的艺术学院得到熏淘和深造,身在无线电厂,没能闯出另一番天地,再也沒有去搞什么绘画艺术。</p><p class="ql-block">不管怎么说吧?一个五颜六色的梦,算是成真了,虽没多大的出息,长大后的我,还是沿着儿时懵东的爱好,一步步走过来。无论是绘画还是搞工业造型都离不开那美丽的色彩,离不开那支饱蘸颜料的画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