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山老幺

第十四章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br> <br>我要这铁棒有何用<br>我有这变化又如何<br>还是不安还是氏惆<br>金箍当头 欲说还休<br> ——戴荃《悟空》<br><br>一<br>政治处缺人。<br>老梁让老幺在全局基层派出所物色一两个人选,要会写几笔,年轻肯跳,干活积极主动有上进心,没有不良嗜好。<br>老幺到人事干部周芷琪同志那里把所有基层派出所民警的档案调出来,篦了一遍,初步筛选比对出十来个同志,尔后又从侧面打听了一下他们的情况,最后锁定了三个老计,打算从这三个中先选一个。<br>老幺首先给最符合条件的那个老计(姑且称之为A)打电话。<br>A见政治处最装逼的老幺大哥亲自打电话来了解个人情况,料想绝逼是好事,因而特兴奋紧张严肃活泼,像打莲花闹似的说自己不但热爱写作,还喜欢运动,大学时就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在南翔技校双修了烹饪和挖掘驾驶…最后他还热情洋溢地邀请老幺有时间到他那去钓鱼。<br>然而,当我问他愿不愿意到政治处来发展时,他却突然像做贼被抓了现行,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而后,他富有感情地说他刚刚从警不久,想在基层多锻炼锻炼,况且自己从小就生活在城市,又是富二代,长期脱离劳苦大众,在基层也正好可以好好接受一下贫下中农再教育…<br>然后,我又给第二个、第三个老计打,再然后又给最初筛选出的那十个老计打,再再然后又退而求其次给其它老计打,到最后什么标准也不要了,只要愿意来政治处我们都夹道欢迎。<br>可事实上,没有一个老计感兴趣,用八人大轿去抬都不来。<br>这确实有点伤感情,我和老梁一直还自我感觉良好地以为政治处是好大个庙子呢。<br>本来我们可以物色好人选报局党委后拿绳子和麻袋将其捆绑到政治处来,但灵魂高傲的老梁说强摘得瓜不甜,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没得球意思,因而自我们决定招兵买马那天算起,都大半年了,到现在都还没招进一兵一卒,反而还逃跑了两个。<br>至于,哪些老计当了逃兵我就不点名了。<br>二<br>不愿到政治处来,可能有几个原因。<br>首先,在政治处搞不到事。<br>你看每次立功受奖者有几个是政治处的?<br>倒不是组织不关心照顾,而是政治处确实没有立功受奖的噱头,不要眼红其它单位的同志得到的奖章奖牌都可以量身定做一身铠甲了,若真要给你胸前也挂一块,说难听点,先进事迹都不知道怎么写。<br>不可能因为你一天开了多少场会,办了多少次会务,跑了多少趟组织部、宣传部、人事局、财政局、机保局、档案局、市公安局、打印室,填报了多少表,制发了多少分文件、通知,打接了多少电话,搞了多次活动,下了多少次派出所,跟多少人谈了多少次心,清理了多少人事档案,慰问了多少先进和老弱病残,考察了多少干部,接待了多少来宾,跟领导开了多少次车门、提了多少回包包,挨了多少回日喷,背了多少回黑锅等等什么的就跟你立个功受个奖吧?<br>立功受奖机会少,提拔重用以及其它好事砸到脑壳上的几率也就小。<br>没得含糊。<br>其次,政治处的工作多又杂,做了又不显山露水。<br>上面提到的还只是部分面上的一些工作,还有好多面下的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同样耗费精力和体力的工作只有在政治处亲身感受过才体会得出来。<br>其三,在政治处上班找不到当警察的感觉。<br>不能破案抓坏人保一方平安,不能直接面对面跟老百姓打交道为民办实事,不能提根警棍腰间别把枪到处耀武扬威欺压百姓...有警察之名而无警察之实。连个小区保安的气质都不能比,时间久了会感觉像当了个假警察。于是,你心里的便有了悟空那般疑惑: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我有这变化又如何?<br>三<br>老幺刚从警时被分配在回澜派出所。<br>回澜又叫倒流镇,顾名思义其护镇河是自西向东倒着流的,只是现在成了一条污浊的小水沟,再没了当年一条大河波浪宽的磅礴之势。<br>小时候,甚至还在我妈肚皮里的时候,就经常在回澜街上赶场买油粑粑什么的,而回澜离我石板村老屋湾也只有五六公里路。<br>正因为回澜是自己小时候成长过的有乡愁的地方,老幺才最不愿意在这里上班,除了会觉得没有出息之外,还认为故乡本是拿来怀念和告老怀乡的而不是拿来打拼的。<br>说来,老幺从小就有一个梦—今生要在外面闯荡花花世界,活得精彩刺激,而老幺也是在十几岁时就背起行囊豪情万丈地远走高飞了。<br>记得当时就是在回澜和尚坝上的到成都省的大客车。<br>然后,新疆、北京、上海、西藏…<br>飘飘荡荡十几载。<br>最后,正如某首流行歌曲唱的:“终点又回到起点…”,也如另一首流行歌曲唱的:“回来时却是空空的行囊…”<br>这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歌曲简直就是专门为老幺量身定做的。<br>在老幺看来,生存闯荡的地方离纽约曼哈顿伦敦巴黎北京上海越远,离老家石板村老屋湾越近,就越预示并宣告着自己卫星发射失败。<br>又想起了小学同学曾国军写的那句破诗:…从老家到成都我走了二十几年,而从成都到老家只需两个小时…<br>照这么说,老幺从老屋湾到回澜走了十几年,而从回澜到老屋湾只需几分钟。<br>这不是比曾胖子还怄人?<br>当然,老幺不愿在回澜派出所上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时自己跟派出所的个别领导,特别是跟一同被分到该派出所的几个新警关系不怎么的。<br>连李军都知道,老幺那时在回澜派出所经常被这些老计欺负。当然,这是后话,今天按下不表。<br>另外,不愿在回澜派出所上班,跟老幺当时在搞对象也有很大关系,有首叫《大妹子》的口水情歌这样唱来着:“一天不见妹妹睡不香,两天不见妹妹心发慌,三天不见妹妹不知该怎样…”而在派出所一个月见也不到我大妹子几回,要约个会什么的就更不方便。<br>当然,老幺不愿在回澜派出所上班,还有个原因是自己太虚荣,觉得没有在局里上班讲起洋盘。<br>正因为有以上诸如此类的原因,所以当警务指挥中心(跟政治处一个板眼的综合部门)话事人国友老哥打电话来说要抽调我到局办公室时,我才显得格外的迫不及待和喜出望外。 四<br>上学时,老师为了让学生各科齐头并进,总爱把“木桶效应”抬出来:一只木桶能盛多少水,并不取决于桶壁上最长的木块,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一块。同样,一个学生总体成绩的好坏往往也是受自己学得最差那一科的影响最大。<br>这也即所谓的短板效应。<br>老幺中学时,班上就有一个吴姓同学,其它科目都不赖,特别是物理,简直比老幺还有天赋,或许他跟爱因斯坦都有一拼,可就是因为英语实在太差,一连补习了三年,每次都没超过五十分(一百五的总分),最终因没考上自己理想的学府而恨气打工去了。<br>老师可谓言之有理。<br>然而,出生社会之后,老幺见到的似乎又是另一种情形:一个人只要在某方面有一技之长,即便其它方面都很短,也可能比各方面都均衡发展的同志更容易生存和致富。<br>比如,你菜炒得好,饭店老板就会高薪聘用你,还会把你供起来,自己也有机会当老板。再比如,你若会挖掘驾驶、做屋漏、精通电脑、会修车、会气功、会看风水、会炼仙丹等等也很有前(钱)途。<br>在社会上打拼是如此,在单位上上班也是如此。<br>拿在行政部门上班来说,你若在某方面有过人之处,往往就更容易脱颖而出,并引起领导和上级部门的高看一眼加厚爱三分。<br>老幺就认识两个外省的兄弟,一说可能很多人都认识,所以在这里也就不点名道姓了。<br>这两个老计,都是外地人,没关系没背景,家境也一般,可短短几年时间,一个因为有副好嗓子,便从最偏远的农村派出所直接调到市级某高大上的部门高就去了,而另一个老计因为写得一手好文章又特别是写得一手好调研文章,现在也写到省上某高大上的部门高就去了。<br>如果这两个老计没有长板,要想往高处走,能那么终南捷径吗?<br>看看我们身边的其他那些办调动的老计有多周折吧。<br>老幺将这种现象称之为长板效应,而且是长板正面效应。<br>当然,任何事物都充满悖论,除了长板正面效应,在基层行政部门,特别是在县级公安部门(注意是县级),似乎又还存在长板负面效应:如果你在某方面,比如在电脑、写作、法律、财会方面有特长,那么你可能就会在相应的工作岗位上干到地老天荒,而没有到其它岗位锻炼和施展拳脚的机会。这时你的长板反而成了你发展的绊脚石,因为你会给人的感觉是除了会什么什么(其特长),好像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或者说在你的长处面前就显得特别的短,自然你发展的空间也会受限。<br>老幺有一个曾经的同事,我们姑且称之为B,综合素质强,人品也不错,但因有写作公文的长板,所以组织便把他一直安排在文秘岗位。<br>而老幺不只一次听到有人不屑一顾地评价他:“B除了会写八股文,还能干什么?…”其实,在老幺看来,如果将B同志放在派出所、或治安、或刑侦、或国保等岗位上同样会干得很出色,甚或同样会远远甩出你一大截,因为人家的短板或许都比你的长板长,只因他有写八股文的长板,而且一写就是若干年,因而没有了在其他方面锻炼和显身手机会,自然也没有把你比下去的情形发生。<br>而那些什么长板也没有,甚至各方面都很短很平庸的同志,反而因有机会多岗锻炼,久而久之,千锤百炼成铁,到后来倒成了一个全挂子,最后在各种好事面前反而比有长板的人更有起手,也更自我感觉良好。<br>总而言之,局机关特别是综合部门是一个让你长板变得更加细长最后变成一根溜溜儿细长丝的地方.<br>五<br>在雅典阿波罗神庙的门楣上,用古希腊文刻着一行文字:“认识你自己”。<br>相传这是雅典建城时神留给人类的箴言。<br>一个人最难认识的就是自己,偶尔最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的也是自己。<br>说来,老幺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就太多了,很多时候得假借于物或外人来帮助认识。<br>上学时,班上有一个叫小花的姑娘,人如其名,貌美如花。老幺当时可稀罕她了,每天放学之后就提起二胡坐在她家门外的黄连树下边拉边唱:“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br>直到有一天,伊终于忍不住跑过来羞怯地塞给我一张纸条,上书六字箴言:“屙泡尿照一照。”<br>在清澈可鉴的尿液里,我终于照见自己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癞蛤蟆,而伊乃天鹅蛋。<br>再比如…再再比如…<br>呜呼,老幺这样那样不自知的例子太多,现就不一一列举了。<br>下面说说另一种情况:偶尔也有自己认清了自己而别人犯迷糊的时候。<br>就拿自己在某些方面的长板和短板来说。<br>老幺一直就清楚自己有体能长板。<br>刚到乌鲁木齐读高一时,全校师生举行环城长跑比赛(跑进了多少名有奖品,班级考评也要加分),班主任见老幺瘦筋筋的,所以之前也没让老幺参加班上针对体育健儿而组织的训练,正式比赛那天还把老幺拉到最后一排站起,而老幺比赛当天上身穿了件棉衣、脚蹬的是双大头鞋、外裤里面套了根没裤头带的毛裤—以至于边跑还得边提裤子(主要是稀里糊涂地不知道那天要比赛),即使这样老幺也还跑进了名次,得到了奖品,为班级争了光。<br>又说刚入警时,老幺标准的引体向上能做四十几个,俯卧撑能做三百多个,一千米长跑一般只要三分钟多种,而跑过十来公里也只要五十来分钟。2008年,桑城举行万人长跑,老幺在晚跑了两分钟的情况下,一样跑了个全县第六名(前五名大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学校体尖生或武警)。<br>然而,即便如此,我是说即便老幺有体能长板,但仍有不少人不以为然,以貌取人地认为老幺弱不禁风,需常服汇仁肾宝。<br>又比如,老幺最清楚自己的短板是写公文,因为自己心里上排斥,意趣和写作风格也与之相左。<br>打一个高雅点的比方:这就好比,某个人很好色,但他的取向却是同性的,所以你让他跟异性色,其表现肯定还没有一个不好色的同志效果好。<br>同样,老幺写的公文或许还没有那些不爱文学的朋友写得好。<br>然而,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很多人包括组织都认为老幺的长板就是写公文,因而把老幺按在办公室也算是人尽其才。<br>先人板板。<br>这么一来,老幺硬是把自己的短板当长板在公安局硬撑了这么多年。<br>你说容易么?<br>你说该不该奄奄一息,永垂不举?<br>你说!<br>到最后,背写驼了、眼睛也坏了、胃病也出了,真的成了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br>而今眼目下,老幺如果再说自己有身体长板一口气爬八层楼也不气踹似乎也还真成在冲壳子了…<br>最怄人的是,有时职业倦怠了,来不起了,想改庭换门,还找不到下家,因为其他技能未得到锻炼而荒废了,长板变短,铁棒也磨成了针。<br>所以,想想如今那些小同志不愿意到局里的综合部门来也无可非厚,他们比起当年的老幺确实要务实和高瞻远瞩得多。 第十三章 我与老梁不得不说的那些事<br><br>一<br>近来,老梁在与大家摆闲条时,总爱说一句口头禅:“正如老幺所说:...”特别是他在要开启一个话题或要对一个话题打总结时。<br>事实上,他这句口头禅后面的那些话,十之八九都不是老幺所说,因而我也不只一次对他提出抗议,并反问他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br>他说,即便我没说过,至少我也有那个意思嘛。<br>他总是那么武断和自以为是。<br>可又实际上,我或许压根就没有过他说的那个意思,甚至对那个意思都还是持反对意见的。<br>记得金庸先生针对有人借他之名撰写小说获利的行径表示:“写得好的,我不敢掠美;至于充满无聊打斗、色情描写之作,就不免令人不快了。”<br>而老幺对老梁打着我的名号贩卖其观点的态度是:意思好的,我不敢掠美,意思不好的,甚至是傲慢与偏激的,老幺还真不愿背那个黑锅。<br>可老梁毕竟是我的垂直领导,嘴巴又长在他身上,所以我对此也只有干瞪眼。<br>说来,老幺上学时,在作文中,也经常动不动就“子曰:...”或“鲁迅先生说:...”<br>同样,冒号后面的那些话跟孔子和鲁迅压根就没有一分钱关系,全都是老幺瞎曰和瞎说的,而老幺之所以要借壳上市,为的是让自己的作文显得牛逼轰轰。<br>难不成我在老梁心目中也有孔子和鲁迅在我心目中那般伟大地位?<br>想到这一层,我竟释然了。<br>二<br>如有市上或省上领导来我局督导工作,老梁有机会总会美言老幺几句,甚至会推荐老幺,然若在本县特别是在本局领导面前,虽不至于刻意贬低老幺,但也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br>起初,老幺百思不得其解。<br>直到有一天,老梁在与我交心谈心时说到一段渊源,我才恍然大悟。<br>他说:“老弟,你我两弟兄还真是有缘,而且接的还是善缘,你看嘛,你先在回澜派出所上班后,我接着就到回澜派出所当教导员;你在维稳办上班后,我接着就到国保大队当大队长;你在指挥中心上班后,我接着就到指挥中心当主任;而你在政治处上班后,我接着就到政治处当主任…”<br>他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br>于我而言,他是阴魂不散,于他而言,我却是他的引路人,还是他的福星--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并在哪当主要领导,而且是矮子爬楼梯步步高升-官越当越大,现在都成局党委委员兼政治处主任了--已步入乐城县公安局的权利中心了。<br>当然,在我看来,他所谓的这个“缘分”不过是个巧合,而他却觉得非同小可,神秘得不得了的了不得。或许,官当久了当到一定程度都有点迷信,喜欢神道道地给一些很自然的事物和现象镀上一层超自然的色彩。<br>只是他说者动情,我听者多心。让我忽然间就明白他为什么要在市上和省上的领导面前美言我推荐我了--或许为的是让我继续给他打前仗当引路人。我想如果有白宫的领导来我局什么的,他有机会同样会如此--不懈余力地美言我推荐我。因为我若到白宫去公干了,按他的逻辑,他不紧随其后就可以到白宫去当主要领导了?<br>而在本县内,公安局已算一个高大上的单位了,而在公安局内,政治处又算一个高大上的部门了,而官做到公安局党委委员兼政治处主任也算是位高权重达到人生之巅峰了。所以,他根本就用不着在本县和本局诸领导面前推荐我美言我,不但用不着,反而还要将我雪藏起来,道理很简单,我不管再到哪个单位哪个部门,都只会离公安局权利中心会越来越远,他如果紧随其后的话官只会冷水洗雀雀--越来越小。<br>鲁迅先生有句话说得好:站在山的顶峰,朝任何一个方向迈步都是走下坡路。<br>这么一分析,我也突然醒悟,为什么我打了几次辞职报告都被他压下来了,我一直还以为他在政治处主持工作离不开我呢,完全忽略了他还隐含着另一层意思。当然,我也不知道我这么理解科不科学。<br> <br> 三<br>老梁跟老幺老丈母同一天生日,今年恰巧在星期天。<br>中午一家人在小贝壳吃了一台,菜太丰盛没吃完,就打包回去准备晚上吃。<br>老幺是穷人家长大的孩子,却有一个与自己身世不相符的怪癖--从来都不吃剩饭菜。这可能与自己有强迫症也有点关系。<br>老幺正不知道晚上到哪里去打秋风,主任打起电话来了,说晚上他私人请几个兄弟姐妹在香牌坊吃火锅。<br>我很爽快地答应了。<br>主任很感动,认为老幺把他看得很大,因为他知道今天也是我老丈母生日,而我在电话里也说了本来今晚要参加在金鸟大酒店举办的隆重家宴的。<br>在桌子上,主任单独与我碰了好几杯,一再强调我是个好老弟,还说关键时刻才看得出什么是真感情。<br>他甚至还跟我喝了一盘交杯酒。<br>坐在我左手位置的李军悄声问我:“老幺,今晚梁委员怎么对你这么热情?”<br>“今晚梁委员过生高兴都嘛。”我说。<br>“锤子!哪个不晓得说?我是说他今晚怎么一反常态地对你更热情?”李军一脸狐疑。<br>我打量了一下整个雅间,指了指茶几上那两瓶五粮春盒子:“懂起了嘛?”<br>“你送的?”李军问道。<br>“不要乱说。”我不置可否。<br>“主任不是说就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吃顿便饭,不准送礼,连蛋糕都不准订么?况且现在规定抓得这么严?你...”<br>我不再理识李军,起身端起酒杯敬老梁的女同学蔡姐,恭维其长得年轻漂亮倒像是老梁的学生,让李军独自坐在座位上内心发渣。<br>吃完饭,老梁高矮还要我陪他到南湖公园去聊会文学。<br>我心想,两个大男人有啥子好聊头呢?于是一再说要回去带娃娃,不然要河东狮吼。<br>他却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br>我看他今晚喝得确实有点高了。<br>男人一喝高就跟女人耍起泼来一样,难缠得很,没法讲道理,于是我就只好陪他围着南湖转圈圈,耐着性子听他摆莫言。<br>走到天梯的桥下,一个可疑电话打进了老梁手机,趁他移步到背静处去接电话的当儿,我就到桥墩下撒尿,发现李军一直默默地跟在我们后面,离起约莫有五六来米远,鬼鬼祟祟地像个给首长搞安保的便衣。<br>他见我看见了他,就讪讪地走过来掏出老二陪我一起尿,并跟我说:“老幺,你跟老梁说一下,等会我们到胡烧烤那去坐一下,我来安排。”<br>“坐过鸡儿,老子马上要回去带娃娃了,婆娘都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想让老子回去跪搓衣板嗦?”<br>“那要不你先回去嘛,我陪老梁转一会儿。”他很体贴地说。<br>“好。”我求之不得,“等会老梁问起,你就说我屙屎去了。”<br>“我晓得哪门说,你走你的。”<br>“好。”<br>“回去跟你婆娘好好解释一下,就说梁委员过生喝醉了,一时没走脱嘛。” 他知道我是个耙耳朵。<br>“好”<br>…<br>刚走几步,我怕等会儿他们一时兴起打电话又叫我出来嗨,于是就主动给李军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手机快没电了,马上就要关机了,充电器又放在办公室,所以有什么事就打我老婆的手机--我知道他们除十万火急的工作外,绝不会打我老婆手机,他们或许连我老婆手机号都没存。<br>跟李军通完话,我正打算按关机键,以绝后患,听筒却传来了李军的声音:“梁委员,我们先去吃会烧烤还是哪门的?看你?”<br>“狗日的老幺呢?”老梁问道。<br>“他回家带娃娃去了,他走了好,不然他龟儿子又要乱写,讨球P厌得很。”<br>“哦,对头,平时就是要防到他龟儿子点。”<br>我很好奇,本想听下他们接下来还要聊些什么,以及准备到哪里去做好人好事的,可惜那端电话断了,而我也赶紧把机关了。<br> 四<br>在老幺大作中,偶尔也会写到老梁。<br>每写完一章,如果要转发至微信圈什么的,我通常都会将他屏蔽了,特别是有写到他的章节。<br>之所以如此,主要是我拿不准他读了会作何感想。<br>然而,如你所知,最后他总会读到。<br>读到就读到,我也顾不上那么多。<br>只是有一回,老梁在与我交心谈心时(嗯,我们经常在一起交心谈心),主动提到了他对在我大作中写到他的态度。<br>他说他不介意我写他,他甚至还希望我经常写到他,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br>这倒让我始料不及。<br>紧接着,他就陈述了理由:“…有的人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但石头靠得住么?一锤子就砸粉身碎骨了!其实,要想不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名字写进永垂不朽的书中,而我认为你的大作就会永垂不朽,因而我的名字也会因进入了你的大作而一并永垂不朽,千百年后,人们在拜读或科研《老幺文选》时,就会知道21世纪某个时期,乐城县有一个叫梁有才的人民警察…”<br>先人板板,原来他还有这么个小九九。<br>正因为他表了这个硬态,也为了如他所愿,我也才在大作中额外给他多加了些戏份,可那些不明就里的朋友还在等看老幺的笑话,甚至还跑到老梁那里去煽风点火打小报告呢。<br>子曰:有的人活着,但他其实已经死了。<br>子又曰: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没不穿。<br>当然,老幺其实是有自知之明的,晓得自己的大作就那个吊样,不会永垂不朽,只会永垂不举。亦当然,老梁比较大度只是给老幺开开玩笑而已。 <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老幺从警随笔在某平台连载了几章后,李军发来短信:“老幺,你的文章尺度太大,小心领导找你喝茶。”</p><p class="ql-block">我回:“不怕,连肚脐眼都没露。”</p><p class="ql-block">随后,我又补充了一条:“你龟儿以前在治安大队当淫秽物品鉴定师时间太长,看什么都尺度太大穿得太少。”</p><p class="ql-block">他回:“有道理。”</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有同志到某领导那里去打小报告,说老幺写文章妄议公安局,还说了某领导一些坏话云云。</p><p class="ql-block">某领导听后,龙颜大怒,跳起八丈高——差点没将裤子跳落,当即唤王丽娜来叫老幺跑步到他办公室。</p><p class="ql-block">早已听到风声的老幺借口腰酸腿疼脚抽筋头晕眼花手发麻,请李军同志开车送到医院去治疗。</p><p class="ql-block">医院的杨医生见老幺是公费医疗,心中大喜,在处方单上挥斥方遒,开了一个疗程的养生大补丸,并建议休假式治疗一周。</p><p class="ql-block">老幺求之不得,当即写了一张假条让李军同志带回单位,而后再不露面,但深知自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以老幺小人之心度想,某领导不给自己小鞋穿,也要到局座那里去参一本,而事实上,他完全有可能既要给自己穿小鞋,又要参一本,反正要让自己脱一层皮,所以老幺心理压力山大,当晚就睡眠障碍了。</p><p class="ql-block">半夜睡不着,就爬起来看自己写的文章压惊,却意外发现某领导在文章下面用综艺节目导师的口气进行了点评:“老幺,我认真拜读了你的大作,对!怎么说呢?对!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走心’(明明是三个字),对!你完全打动了我,你写的其实是真正的正能量!主旋律!我简直太激动了!激动不已。对,请让我冷静一下!对!很久以来,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文章能打动我了。对!没想到今天看了你的大作后,我要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对!我们警局就缺乏像你这样敢于仗义执言又濯清涟而不妖里胡气的人才!对!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YES!对!我希望在你下一篇大作中能看到一个更加不一样的你。老幺!我看好你!加油!”</p><p class="ql-block">更惊掉下巴的是,他竟然还慷慨解囊打赏了老幺两块钱。老幺鼻子一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就掉了出来,原来真正懂自己者,该领导也,而且他竟然还那么幽默。说来,老幺以前对该领导一直都存有误解。</p><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老幺从警随笔连载有一章节,标题为《我给领导讲了一个故事》,但老幺却又故弄玄虚地把故事给省略掉了,以致今天上午到十一楼局办公室去盖个公章,被娜主任、彭二娃、周静等一杆人团团围住,非要打听我那天到底跟某领导讲了一个什么故事。</p><p class="ql-block">“一定涉及公安局的什么机密!”李小敏煽风点火。</p><p class="ql-block">“我看应该是一个什么阴谋。”魏扬煞有介事。</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其实,那天我跟领导讲的那个故事很失败,也很无趣。</p><p class="ql-block">我原本想拐弯抹角讲一个故事来让领导收回要我写那篇调研文章的成命,可我当时心情太急,没思考周全,等我讲完之后才发现与初衷背道而驰。这就好比一个人要急于去成都省,忙天荒地就上了一辆车,可等到达终点时却发现走偏了去了重庆市。</p><p class="ql-block">我很羞愧,觉得自己讲故事从来都没这么失败过,要是传到江湖上,我老幺脸往哪里搁?以后还怎么超?因而,我在随笔中说到这个事时就羞羞答答地省略了,只提了一下曾有这么个事。</p><p class="ql-block">可此举却无意间勾起了局办公室一些老计天真烂漫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他们非要我把那天跟某领导讲的那个故事原原本本地再跟他们讲一遍,否则就不给我盖公章,甚至不让我走路。</p><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一时兴起,老幺斗胆妄议了新公安局的电梯和厕所。</p><p class="ql-block">没过多久,局里就对电梯进行了维修和对男厕所进行了改修(虽然改修得并不尽人意,这是后话),于是便有老计在功劳簿上为老幺记了一笔,说是因为老幺炮轰了公安局的电梯和厕所后形成了舆论,引起了领导高度重视才有如此结果,或者说至少有这方面的因素。</p><p class="ql-block">对此,老幺不以为然。</p><p class="ql-block">在老幺看来,自己妄议公安局的电梯和厕所与之后的维修和改修只是时间上一前一后的巧合而已,两者之间没有一分钱的关系;若老幺这支笔的真有那么大的威力,也不至今天还在局里面坐冷板凳--要么早就飞黄腾达,要么早就被踢出公安局;所以,大家不要以讹传讹,捧杀老幺。</p><p class="ql-block">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竟然又有老计又怂恿老幺写一写公安局的食堂。当然,公安局的食堂不管从其装修格调、经营模式、食堂服务以及菜品花样等等都有文章可做,但老幺掂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打住。</p><p class="ql-block">说来,局里有的老计就是坏球得很,唆使老幺当大炮,自己却躲在空空里过日子,最后还端起茶杯看笑神。</p><p class="ql-block">五</p><p class="ql-block">曾有一段时间,民警职工迟到早退现象是公安局的一大顽疾。</p><p class="ql-block">局里面组织参谋助手搞过调研,政工、纪监督牵头开展过多次声势浩大的专项整治,连钉钉警务、指纹打卡、人像识别等等高科技也用上了,但最终都治标不治本。</p><p class="ql-block">可自从去年局里建立了职工食堂后,迟到早退的顽疾便不治而愈了。究其缘由,民警职工在食堂吃饭免费,但有规定:早餐必须在八点半上班之前吃完,中餐和晚餐必须在下班之后才能吃。</p><p class="ql-block">需要划重点的是,公安局除了像科通室魏扬等少数几个富二代以外,其余大都与老幺一样家境一般,有的家境还比较困难,因而既然局里有免费的饭吃,那就不吃白不吃,吃了等于白吃,但要想白吃,就只有赶在早上八点半上班之前吃,中午和晚上等到下班后吃。</p><p class="ql-block">公安局位于县城郊区,离城区有十公里,而民警职工的家都在城区。所以说,很多老计为了赶个早饭,早上六点过点就上路了,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实际上是为了把肚皮整空多吃两个包子,而且还可节约两块钱公交车费。有的老计,本来把一天的工作做完了,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如果在以往早就脚底抹油了,但现在赖也要赖到下班把饭吃了再走。</p><p class="ql-block">话说那天狂风大作,雷雨交加,老天爷暴躁得像头发了疯的公牛。</p><p class="ql-block">我与老梁到县委去出席了一个重要会议,会议结束已是十一点四十许。我本打算把他送回家就开车回公安局赶午饭(我们开的是单位那辆破捷达)。我好心好意把老梁送到龙城府邸大门口(他家住在龙城府邸小区),他脑壳一拍,说突然想起还有个重要事情要回公安局处理,让我先回家,他自己开车回单位。我心里一下就紧张了,因为想到自己若此时回家,就只有在家里吃午饭,老婆肯定会不高兴,会批评我不会精打细算过日子,那她就更有理由拖欠我每个月那二十块钱的零花钱了,因而我也脑壳一拍,说突然想起有个重要材料必须要赶在上午下班之前报给市局...于是,我们俩各怀鬼胎地又双双杀回公安局。走到公安局门口,见各单位在外办事的车辆也都风雨无阻地陆续回来了,每个同志的脸上都洋溢着一副严格遵守《全县公安机关从严管理队伍十二项规定》的坚毅表情,而当是时,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Chuang!大家跳下车向食堂飞奔而去,我与老梁也忘了先前说的还有重要的事需处理。</p><p class="ql-block">这就是那天我跟某领导说的那个故事。</p><p class="ql-block">我对领导说:“其实,要解决我们局的很多问题,比如说要解决我局部分民警精神萎靡没有活力的问题,完全可以从我局修建了食堂却意外根治了我局民警职工迟到早退的顽疾中得到启示…”</p><p class="ql-block">“嗯,老幺,你讲得很好,我基本赞同,下面呢我还要再补充几点意见:第一,你在调研文章的第三部分,也就是措施建议那一部分再加一条从优待警进去;第二,我要纠正一下,我局迟到早退现象之所以得以根治,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我们《厅规》落实得好,以及积极开展了“两学一做”学习教育取得了实效…”</p><p class="ql-block">就这么个情况。</p><p class="ql-block">我本来想以讲这个故事来告诉某领导,要解决一些顽瘴痼疾,光纸上谈兵没啥子卵用,从而收回让我写那篇调研文章的成命,可他却反而又给我补充了几点意见,所以我说我这个故事我讲得很失败,也很无趣--简直嘴里能淡出个鸟来。</p><p class="ql-block">我都羞于启齿说这是个故事。</p> 第十二章 打小报告<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 data-filtered="filtered"> 中午在食堂吃饭。<br data-filtered="filtered">先前一桌人都还在大谈“房事”,抨击乐城房价要日天。当是时,Z副局长见老梁也端起托盘挤到我们这一桌来凑热闹,于是眼珠一转,不安好心地聊起了文学:“老幺,我听他们说有人到梁委员那里去打小报告,说你写文章编排了梁委员,把他都气生病住院了。哈哈,老幺你在文章中编排我没有哦?”<br data-filtered="filtered">“噗,咳咳…”我差点没被一口老汤呛哭,心想老梁割痔疮住院跟我文章有毛的关系。<br data-filtered="filtered">“慢点!没得哪个跟你抢!”荣大队一边跟我拍背,一边幸灾乐祸地关心道。他是Z副局长那条线上的。<br data-filtered="filtered">“好酸,汤里酸萝卜放多了,Z局,我写文章从来都没编排过谁,更别说敢编排领导了,我没得那个狗胆。”我申辩道。<br data-filtered="filtered">“是哪个那么日脓在梁委员面前打小报告嘛?”黄大队明显是在打乱鹅脑石。他是王委员那条线上的。<br data-filtered="filtered">“哪门编排的嘛?老幺说来听听,我好好奇。”邓莉煽风点火道。他是老梁那条线上的。<br data-filtered="filtered">“说些来扯哟,老幺的文章我全看过,人家好久写文章编排梁委员了嘛?安?相反老幺一有机会就在文章中讴歌我们梁委员日理万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像蜡烛一样默默地燃烧着自己,老幺还在一篇文章中专门吟诗一首:每当我轻轻走到你窗前,明亮灯光照着你加班。我只在一篇文章里看到老幺说梁委员对下面的人要求高压的担子重,但我觉得这也是为了烘托梁委员对自己要求更高压担子更重啊!这叫‘衬托’修辞手法,晓不晓得?某些同志不懂文学也就算了,反而还用心险恶地断章取义曲意解读,更恶心地是还去打小报告,我作为公安局的老大姐表示鄙视!”调度室主任,徐家桥公安局的白富美,老幺粉丝老牌美女吴丽及时出来伸张正义。<br data-filtered="filtered">“老幺确实是淫诗一首:每当我想亲亲就走到你床前...”<br data-filtered="filtered">“呵呵,老幺,你要讴歌梁委员,我可以给你爆点料...”<br data-filtered="filtered">“哈哈...”<br data-filtered="filtered">“嘿嘿...”<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 data-filtered="filtered">整个食堂,用鲁迅先生的话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br data-filtered="filtered">“开玩笑就看玩笑,不要开得太过哈,都注意点自己的身份和形象。”老书记阳高同志提醒大家。他的话让大家突然意识到:梁委员毕竟是局党委委员,跟Z副局长一个级别,都是局领导,有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权利。<br data-filtered="filtered">因而大家倒收敛些,不再聒噪。<br data-filtered="filtered">顺便提一句的是,老幺侧目瞧见坐在隔壁桌的某同志一直脸都是红一阵白一阵,闷声闭气地埋头吃饭,期间假装接了一个电话,就故作忙碌地事先撤了。他一直想往梁委员那一条线上靠。从某些人的反应就知道是哪个打的小报告了。所以,我在这里给婕婕妹正个名,一直有很多老计认为那个小报告是伊打的,因而背了黑锅,受了委屈,直到现在看到老幺都是马脸咚嘴的。老幺在此郑重申明不是她打的。<br data-filtered="filtered">此时,Z副局长一边进食,一边笑容满面,对自己刚才抛出来的话题心满意足。<br data-filtered="filtered">“呵呵,你们都幽默我嘛。”梁委员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不知道他是在自我调侃,还是话里有话暗藏机锋。在机关呆过的人都知道,领导的心思最难猜,而我们梁委员的心思更是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所以场面冷了下来。<br data-filtered="filtered">而后,大家阴一个阳一个地离开了饭桌。<br data-filtered="filtered">话说Z副局长和梁委员一直都有点不对付,是两条线上的人。我在指挥中心办公室的时候,他们都当过我的垂直领导,而老梁目前仍是我在政治处的现仍领导。他们分别在当我领导之初,见我才高八斗,聪明盖世,一心想收入麾下,所以对我还算青睐。我有哪句说哪句。但时间久了,见怎么都不能把我调教不成自己的心腹--我就像一只喂不家的白眼狗,因而就干脆将我弃为刍狗。再后来,他们又都起了疑心:Z副局长认为我是梁委员那条线上的,而梁委员又认为我是Z副局长那条线的,所以都严加防范我排挤我,什么好处也不会想着我,上回子局里面推荐拟提拔重用中层干部,他们也都没投我的票(至于我哪门知道的,不便向外人道),平时有什么立功受奖优秀先进名额也不会考虑我。<br data-filtered="filtered">可事实上,老幺哪条线上的人都不是,别看老幺外表温驯谦和,像个哈巴狗,内里却个性鲜明,人格独立。当然,老幺本来就不没什么仕途追求,只想把本质工作做了后,留点精力看书、写小说、耍朋友、带娃娃...就这么简单,而之所以温驯谦和,像个哈巴狗,其实也是为了不与人针锋,懒得计较,节约精力。不像我局的某某同志有抱负,情商高、会来事,趋炎附势、溜须拍马很有一套,最喜在局领导面前展现忠臣和担当,给每一个领导的感觉都像是自己线上的人,因而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好事都有他的份,现又被派到省上挂职去了--既有经济待遇又有政治待遇。<br data-filtered="filtered">就这么个情况。<br data-filtered="filtered">当然,老幺今天说这些不怕别有用心的同志打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