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逍遥游

朱树清

龙宫逍遥游

文◆朱树清

龙王洞——是上苍遗落于湘西北石门的一块翡翠，自开发以来，这朵奇葩，让多少游人为之迷恋，多少骚人为之倾慕。连德高望重的徐向前元帅游览之后亦挥毫泼墨留下“龙王洞”的墨宝。

我们的车停在白洋山脚。沿山下一条青石板路拾级而上，但见龙王洞前一片汪洋。伫立湖边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绝好的水墨画：山黛如粉，碧波泛银，湖水像微微拂动的丝绸，有几只漂亮的小鸟从上面掠过；两岸青枝翠叶中掩映着星星散散的几户人家，那随风弥漫开去的袅袅炊烟倒映湖中，给水下澄碧的苍穹披上一层淡淡的雾纱，如入梦境。隐约听到远处传来踏歌声，紧接着一条小船像离弦的箭，从龙王洞口飞快地射了过来，接上我们后又“嗖”地划向湖心，转眼便到了龙王洞口。

乘船进入龙王洞中，穿行于曲曲折折的暗河水道，一路可见两岸石柱林立，顶上钟乳乱挂。荡舟300余米，有一形似海蛙的东西趴在左边的土丘上，像是静候我们的光临。顺着岩壁朝上望，一条条神形兼备的小蛇蜿蜒洞顶，相拥而出。再进去五、六丈水程，船从一卧在舱底方能通过的孔隙出来，便到了充满神话色彩的象鼻岩。岸边上排立着三根上下连接的石钟乳，似是大象的三条腿；中间一根伸入水中的石乳，又粗又长，便是大象的鼻子了。“还有一条象腿呢？”“那不，前面吊起的就是。”导游指了指前约20米远的地方。在这里，她向我们讲起了一个古老的传说。相传洞里的老龙王膝下有爱女，生得如花似玉。一日，龙女正在后山牧羊，不料被盘踞在后山阴洞里的白象精掳了去。龙王亲率三个太子出征，哪料那妖本是从上界逃下凡间的普贤菩萨坐骑，法力无边，三两下便将三位龙太子踩死。如今在龙王洞附近的雄磺矿，开采的世界稀有矿物——雄磺，据说就是龙王儿子黄龙的化身；而距这里不远的青龙湾煤炭和热水溪温泉，则是青龙和火龙融成。后来菩萨得知白象在下界惹下大祸，急忙下凡救出龙女，将白象罩在洞口，并砍下它的一条腿挂于洞中。这就是现在游洞只能看到三足象的缘由。娓娓动听的一个传说，真可以摄人魂魄。船儿已离开了象鼻岩，我却还沉醉在这虚无缥缈的神话境界里，想象着龙女牧羊的风韵，群龙斗象的惨烈。

随舟而行，自己仿佛不是在游洞，倒像刚和龙王的太子们一同领了旨，要去降妖捉怪似的，感到精神抖擞，浑身都是力量。暇想间，船至水道尽头。舍舟及岸，迎面一挂石瀑，被壁上孑然而出的岩石撕成几绺，飞泻而下。闪烁着的岩斑光泽犹如溅开的水珠，依稀缤纷散落的杨花。傍右壁的一圆形石门弯腰而过，一排排石笋分列两侧——是守护洞府的虾兵蟹将吧。沿中间通道径直往里走20米，就到了朝龙殿，殿中央置着一座“玉香炉”，里面插满了许多许愿人装的香，隔老远就嗅到一股呛人的气味。民间流传：不能生育的女人，只需到这里敬一柱香，磕几个响头，就能怀孕。因而那些无嗣的善男信女们都把传宗接代的希望寄托在这嶙峋的岩石上，于是乎神奇的龙王洞又显得有了灵性。拐过“玉香炉”，朝后殿踱去。对峙的巨石间凝结着一块平滑的石灰岩，恰似龙王的宝座。坐前若干细长的石笋，活像翩翩起舞的宫娥。可惜不见龙王，怕是去陪客了。乘兴登上龙王宝座，环顾四壁，只见一摞摞书卷整齐地搁在岩缝间，轮廓清晰，俨然是龙王的藏书台。遗憾的是“天书”难识，不然上去读它几本，恐怕须臾间就能成为天下少有的奇才。仰望穹顶，上面镶着一幅神妙莫测的图画，令人叫绝。热忱的导游指着这幅画对我说，这是龙王洞的一大胜景，名曰“百物图”，相传为龙女所绘，其中还有一段美妙动人的故事呢。传说龙女不仅生得貌美，而且能歌善舞，女红书画样样皆精。她耐不住龙宫的寂寞，向往男耕女织的人间生活。于是常常变化成牧羊女，赶着羊群到白羊山巅，一边牧羊，一边寻觅意中人。自那以后，总有一些年青人站在山下的小桥上翘首而望。他们唱着、跳着，试图用土家最撩人的情歌，叩开这位纯情少女的心扉。久而久之，人们就把这座桥叫作“望羊桥”。不知过了多少年，龙女等啊等……一天，龙女正要赶羊群下山，不期遇上一进山砍樵的俊俏少年，两人一见钟情，许下终身。然而龙女知道思想一向陈腐顽固的父亲是不会让她去做人间的贤妻良母的。为了哄住龙王，聪明的龙女想出一条妙计，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绘了一幅只有情郎才能领悟的“百物图”，求父王张榜择才招婿。龙王以为这主意不错，依女儿之意下了招婿榜。当谜一般的“百物图”呈现在求婚诸神的面前时，众人皆摇头而去。龙王叹息之余猝然想到女儿是在骗他，意欲步“七仙女”后尘，大怒，遂将龙女禁锢闺房，发誓女儿思凡之念一日不断，则别想出闺房半步。至今龙王洞与仙女洞尚有一墙之隔。

导游已经在催我了，我却还浑然不知，着迷地望着那奇特的“百物图”……我想，到过龙王洞的人，又有谁不为龙女的遭遇惋惜？“先生，您还是去看看痴情的河马王子吧。”

走出后殿，廊口还真伏着一匹河马，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百物图”，期待有那么一天龙女的彩球会抛在他头上。抚着这庞然大物，踏上四、五十米高的石级，正面一条幽深的峡谷，阴森森的，叫人望而却步。沿石壁凿成的小道而进，外边架设的水泥栏杆可防跌下去。忽然，听见水声，再往前，声音渐大，到桥时，整个洞里都充满了轰轰的声音。信步桥边，低头朝下看，漆黑漆黑的，什么也不见，唯有团团水雾在脚下翻卷，借着微弱的手电光，眺望峡谷，那一块块突起的岩石，高耸的石笋，有的像人，有的似兽，还有的像是“情侣喁语”、“雄鹰凌空”、“月老启唇”的景象，更叫人生羡。踏过自生桥，便到了锁龙潭。潭水幽深，薄薄的青雾浮起在潭里，潭壁顶上尽是岩石，层层叠叠的，如一带远山，逶迤向前。潭中一岩，活似龙头，唇齿眼鼻，甚至头角虬须，都和酣眠的卧龙十分相像。深吸一口自洞外送进的宁馨、芬芳的空气后，掉头向斧切的绝壁上望，骤见一幅练武图，模模糊糊的，画面上像有两个人在比试武艺。我真想模仿图上的招式，来个“鹞子翻身”，打它几拳。过去不远，只见一侧的洞壁上有一石穴，穴中溢出美丽的光泽。走近一看，竟是一酷似宝菌的石乳扎在石隙中。宝菌上仿佛蜷伏着一条巨龙，想是受了龙王的差遣，守护在这宝贝身边。龙王洞的“尽头”，是座神奇的迷宫，峰回路转，扑朔迷离。没人做导游，进得洞去，就出不来。解放前，当地有个姓邱的孝子，为治母亲的气喘病，去洞中寻鲜石笋，冒险闯入迷宫，一人在洞中转了两天两夜也没有寻到出口，乡亲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寻到。如今，这个人还健在。从岩隙划成的田园通过，“叮咚”“叮咚”的滴水声由远而近。站在浸水的石乳下，仰仰头，张张嘴，几滴水落到舌尖，凉凉的，有些甜意。再穿过一“S”形的狭长过道。折身进洞，便入瑶池仙境。池中零乱丢着些雕饰过的石头，像一朵朵莲花，零乱地浮起在池中；池水是深绿色的，红的、紫的光萦绕在上面一束一束的。洞顶吊着几排雪白的石帏，薄而宽，很像古代宫廷的玉编钟。轻击几下，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要是能在这时候看到月里嫦娥在池中随着仙乐翩翩起舞，一定别具韵味。迷宫里层，是龙王的寝宫。劈头一架龙床，龙头靠在石枕上，侧卧着似已熟睡，放慢脚步，从龙王身边轻轻走过，但见龙王的牙齿胡须十分清晰。龙床近处一粗大的石柱拔地而起，该是龙宫的定海神针了。

折身出洞，我的心还留在这魂萦梦牵的胜境中，思绪和着山壑间的水声，山罅里的泉响激起成章的波动，流，流，流入莽莽林丛中，流入妩媚的渫水河去……

（注：龙王洞位于湖南省石门县城西北28公里处，正在1829省道干线边。从龙王洞往西北5公里进入张家界市境内，可不经慈利县城，去索溪峪80公里。）

———————————

作 者 简 介

zuozhejianjie

朱树清，原名朱时文，出生于湖南省双峰县。1985年开始文学创作，作品散见于全国各类报刊杂志，写作风格以游记、报告文学见长，善于捕捉新闻亮点形成快文，“树清文化传媒”公众号创始人。作品入选《经典短诗·当代方阵》、《中国新诗选》、《中国诗人年度诗歌选集2019》等多部诗集。散文集《走遍万水千山》已出版发行。现为《常德作家》杂志编辑部主任，常德市作家协会理事、常德市诗歌协会会员、常德散文家协会副主席、散文网编辑、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