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难测的“美羊羊”

杨二妮

疫情时代，谁也不是局外人，切身的经历叫人格外难忘。

12月7日下午，同事陈打电话我说她浑身无力，吃不下。我下意识地说“是不是中招了？”她说应该不会，上第三节课还和师生一起做了核检。只是那时核检结果还没出来，由于身边没有病例，大家都没有经验，都没有想到这次竟然真的是羊来了。晚上回家，照常和儿子、老公一块儿吃饭、休息。

12月8日上午，无课，天气很好，我便趁机洗了两个床上床单、枕套之类的，上33楼还晒了好多衣服，忙完到学校已快放午学了。午饭时一到厨房，戴姐告诉我，疾控中心刚打电话来说，我们学校昨天出现了混管疑似阳性，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那个有症状的同事。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紧张，当时就觉得喉咙有些痒，不舒服，另外两个同事也同我一样有这样的感受，我也吃不下饭。到了下午，确切消息告诉我们，那个同事已确诊，顿时同事们有点慌乱。一会儿中心学校领导来学校了，告诉我们处理办法，第一要把孩子安顿好，确保他们的生命安全。三点多来了两个全副武装的大白，对那个出现阳性的混管剩下的九个人进行了单检，还有三个多余的管就对接触确诊同事机会比较多的同事进行了单检，我却没机会检测。根据上级安排学校放五天假，全体师生居家隔离。

一放学我抓紧时间上33楼，一次性地收回那么多东西，累得够呛。收完衣物已经是五点多，市政府门口的核酸采样点已下班，心里有些恐慌，又不敢去人民医院，就没有核检。打电话老公，让他和儿子回老屋，我一个人在新家居家隔离。下午开始喉咙里一直有粘液，吐出来就好了，可是一会儿又要吐，上半夜喝了很多白开水，晚上12点之后就睡着了，后半夜睡得很好，没有其他不适。要知道，12月7号早上我和那个确诊的同事都没戴口罩，说了半天话，距离有点近，好担心啊！

12月9日早上，单位工作群得知又一位同事检测阳性，其他同事很好，我的心里还是没有底。九点多去政府采样点检测，好多人呀，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采样完毕。急急地回家，一天下来，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喉咙里也没有粘液了。到了下午，腰很酸胀，心里忐忑不安，真怕羊来了。一晚上，手机支付宝都翻烂了，就是查不到我的检测结果，翻来覆去一晚上没合眼。

12月10日早上，比我后做检测的同事在工作群发检测结果，我还是查不到检测结果。应该也是混管阳性，不是自己就是别人了，但愿和同事一样平安无事吧。为了给自己一颗定心丸，下午三点半又匆匆赶到市政府采样点做了混管检测，到了六点多就收到疾控短信告知12月9日检测混管阳性。又是翻了一晚上的支付宝，到了半夜还没查到今天的结果，恹恹地睡了。这一天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只是没有胃口，饭菜没有味道，吃任何东西如同嚼蜡一样。

12月11日，校工作群只有三个同事发出了检测结果，我不敢多想。比我后做检测的好友结果出来了，我还是没结果，就理解为不幸运吧，又和别人混管阳性了，唉，还是去人民医院做一个单检吧。早上起了大早，八点前就到了人民医院核酸采样点。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前面已排了好多人，大多是和我一样混管阳了，也有的是有症状的，也有的是学生要检测证明的……队伍一直排到了门前车库边！好吓人，好紧张，感觉羊群就在自己的身边。排在我前后的两个男人感到排队无聊，烟瘾发作了，他们索性摘下口罩，吸烟聊天，我心里替他们捏一把汗，一点防护意识都没有。早上好冷，更显得有点紧张，采样结束，赶紧加快速度回家，我要远离羊群。

根据医院提示，9:20前核酸采样的12:30前就可以查询结果，一停下来，我不时地拿起手机翻查，可是手机翻烂了还是没有音信！这下彻底没有希望了，我是不是成了那只可怜的羊？和我一块儿去采样的学生在六点多就查出了结果，她安慰我说，或许今天核酸检测的人多，信息来的要慢些。但愿是这样吧，闷闷地睡去。一夜无果，第二天六点多又收到头天混管阳性的信息，唉……

早上起床，身上都汗湿了，但不发烧。喉咙里感觉有痰，一咳特浓特浓的痰，整天有五六次这样的咳，鼻子开始堵塞了。下午到晚上，左边的头皮疼得厉害，上次头部带状疱疹也是这样的感觉，只是没有其他任何不适。那就按照专家们的建议，坚持喝白开水，吃水果。

12月12日早上向校长汇报，我可能阳了。他告诉我，他和我一样的症状，让我莫慌，放平心态，同事中前两天检测正常的，这两天也不舒服了，发高烧，全身酸痛，头疼，咽喉痛。唉，羊终于来了……全校只有三个同事很好。

9:26疾控中心来电话了，哎呀，我的个天，千呼万唤羊来了，可这时我反而很镇静。只是好担心会不会传染给我的家人，要知道那天回家我们还一起吃饭了啊！儿子的角膜塑形镜也戴不了了，一阵阵内疚和自责，也暗自庆幸这两天没去妈妈那儿。最近网上买了几样东西，也总是麻烦同小区的好友帮我拿了。

今天咳的痰颜色淡了一些，应该是慢慢好些了，下午五点多和好友聊了一个多小时，感觉喉咙疼，可能是鼻塞，用嘴呼吸多了，喉咙疼。吞了一粒复方氨酚烷胺片，晚上睡得很好，没有其他不适。

12月13日，中饭后老公挤出一点时间匆匆忙忙送回了好多菜和水果，还有几样药放在家门口，还有学生帮忙给我弄的几支抗原，挺贵的，原来每份三元，到了现在每份十元，非常时期能有就很不错了，我打算在第八天测试一下。他电话告诉我，为了避免接触，东西放在家门口了，自己已到了一楼。我连忙跑到阳台向东望去，他快到小区门口，正踮着脚举着手，让我看他呢，我们都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了，一个人在这里隔离，满是孤独。唉，都是这该死的疫情闹的……

下午女儿又发来信息问我好些了没？她办公室也有同事羊了，我提醒她千万要注意防护，不能大意，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地工作，生活太艰难了。

午睡起来咳一次痰，发现有一丝血迹，又有一些担心了：这什么时候才能好啊？下午吃的是豆腐炒菜苔，平时最爱吃的豆腐吃在嘴里像破棉絮一样，哎呀，我的味觉哪去了？

老公打电话来说儿子耳朵痛，爷爷带着他去港湾月色诊所去看，李国星医生说是腮腺炎，给了中药和膏药回家调理。因为腮腺炎是传染病，不能影响别的孩子，我就向老师请了几天假，也没和老公孩子说明。儿子昨天没上学，今天一大早，他又要去上学，说现在正总复习学习任务很紧。九点多打视频电话过去，是奶奶接的，说儿子上学去了，吓得我连忙打电话余老师让孩子回来了。

12月14日早上八点多起床，不知是一夜没喝开水还是什么原因，又咳了几次，很深很深的痰，只有强迫自己多喝水了。早餐是面条，黄心菜两块圆年糕，黄心菜年糕都吃完了，面吃不下，没胃口。中午老公打电话来说，他们高一的数学组沦陷了，提醒他千万要防护好，保护好自己。中餐吃了昨天没弄完的菜苔，终于吃到一丁点菜香了，好高兴啊。晚上又吃了面条，软和的面条终究要比饭吃的舒服些。

12月15日早上起来半小时了，也没咳，也没吐痰，是不是可测抗原了？微信问一下老公，老公说那就试一下，争取一次成功。好激动，喝点开水，拿出抗原试剂，抽出棉签插入鼻腔搅动采样，滴入试剂摇晃，激动人心的时候到了，当我滴出两滴的时候，发现T出有浅浅的杠杠了，液体继续向前面c处渗透，又是一道深深的杠杠！看说明书是弱阳性！唉，还得等几天呀？一整天还是偶尔咳有浓痰。中午吃炒包菜，淡而无味。晚上想刺激一下味蕾，弄了西红柿鸡蛋面，可是又没吃到西红柿的酸味。

最先阳的那个同事打电话告诉我她今天转阴了，真为她高兴！

一个人在新家隔离，没有说话的人，孤独极了，这边又顾不了儿子的学习和生活，真是着急呀。

晚上十点多，哥哥微信告诉我，自己可能也阳了。发烧38度5好为他担心啊！他的身体不好，一旦羊了就麻烦了。

12月16日早上微信问哥哥，他体温37度8，还好，可是妈妈也感染了，喉咙不舒服，怕冷，她自己吞了两粒感冒药。中午嫂子送饭她吃，这几天真是辛苦嫂子了。侄女马上要研究生考试了，又担心她的健康，此时此刻，才真正地感觉到健康是最大的幸福。

早上起床有鼻涕，一看有很深的血，又有点慌了，偶尔咳几声还有浓痰。中午想吃点辣，就在包菜里放了两个辣椒，可是仍然吃不出辣味，只是喉咙里感觉到了辣，看来还是不能吃辣了。

学校通知所有小学都放假一周。

12月17日一大早起来，抗原检测还是阳性，两道深深的杠，唉……老公让我吃点消炎药，蒲地蓝消炎片看好的快些吗？这两天老公总念叨他头痛，不知是什么原因？家里的菜也快吃完了，今天风大，老公又头疼，也没让他送。一个人吃不了多少，每餐只吃一样菜，嘴还是吃东西没味道。

12月18日，儿子老师在班级群里发了作业，我转发给老公，老公说收到也不说话。12点多发视频，老公说颈椎又犯了，头都抬不起来，也吃不下饭。上半年一次也是这样的，还住了几天医院。他说正想下楼去诊所打针缓解一下，不一会儿打电话来说诊所人太多，没办法，只能来新家把上次住院没吃完的药拿去，看能否缓解疼痛，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下午快四点，女儿发来信息：妈妈我在发烧。哎呀，我心里一咯噔：这如何是好？女儿一个人在外工作生活，能熬过来吗？眼泪刷刷地流下来了，忙问有退烧药吗？她告诉我说自己在小区业主群里询问谁有没有退烧药？有一位已经阳过的好心姐姐送来了几粒布洛芬和999感冒灵，这将如何感谢别人才好，谢谢这位好心的姑娘。我又告诉她爸爸颈椎犯了，既担心女儿又担心老公，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女儿坚强地说“我是年轻人，好得快，莫太担心”。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我的心揪得生疼。五点多又和老公电话他不知女儿发烧，我哭着告诉他女儿烧39度多，儿子也在一旁说“妈妈，我喉咙有痰，喝了好多开水，不碍事”。我又提醒老公晚上照顾好儿子，怕他发烧。七点多电话老公，老公没开灯，无精打采地说了几句，看得出他自己也挺难受的，疫情时代真是折磨人啊，我恨不得马上飞回去，一家人分在好几处受罪，可是我自己没有转阴，如何是好？

12月19日早上八点多，老公来电话说自己好些了，可儿子发烧了，小家伙躺在床上，摇着两只小手和我打着招呼，我的心都化了。可是家里没有退烧药，一点多，老公去金太阳药店，药店说没有，新春超市里的药店说下午五点才到。五点多还是没有退烧药，老公满街转，最后在东风小学旁边的药店买到了布洛芬和退热贴了。老公细细地告诉我这些，我说我要看看儿子，打开视频，儿子头上贴着退热贴，没有力气和我说话，我的眼泪刷刷止不住了……晚上6:40老公说，新春超市药店老板打电话有药了，他摸着黑又去买药了。

女儿早上告诉我，烧39度8，这么高，好吓人，让她用热水泡脚，多喝热水，她昨晚一宿没睡，喉咙像刀割。告诉她用盐蒸了一个橙子，下午五点多退烧了37度，谢天谢地，我的乖宝贝。

哥哥上午告诉我嫂子和侄儿也发高烧了，可是我最担心的还是侄女马上要参加研究生考试了，这可是她的二战啊。

今天中午吃土豆丝，终于有辣味了，晚上的西红柿蛋面也有西红柿的酸味儿，应该是快好了，满心欢喜，胜利就在前方。

可是，晚上孩子的爷爷又发烧了，奶奶说腰很酸胀，这可咋办？老公一直安慰我，不要太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只是辛苦了他，一个人在家里要照顾老老小小。

12月20日早上起床洗漱完，拿出抗原试剂，好高兴！转阴了！马上告诉老公，我是不是可以回去照顾孩子？他怕我还没好利索，让我休息两天再说。他一个人在家照顾生病的老小，颈椎又犯了，头还晕着，真是辛苦他了。晚上视频，儿子终于退烧了，气色也好了很多，又坐在那儿专注地看书呢！这才是他应有的健康状态嘛！放心不下女儿，我又给女儿打去视频，电话铃想了半天她才接听，有气无力，说头好晕，还发烧，鼻子又堵了，一个人在外怎么办呀？这可恶的病毒，为什么这么折磨人啊？

12月22日，女儿打电话告诉我，她已经好了，现在只是有些鼻塞，没有其他症状了，谢天谢地，你的平安就是我最大的愿望！老公也和我视频，儿子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气，又可以骑“马”挥刀了，也可以安静地搂着书阅读了。爷爷恢复得快，奶奶打了几天针也退烧了，一步一步地康复中。老公终于来接我回家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疫情三年，我们失去了太多，没有机会去看诗和远方。但我们收获了珍贵的亲情润养，可贵的健康启示，病毒无情人间有爱，珍惜生命中每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为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我们又什么理由不去珍惜每一天？

羊的经历，刻骨铭心；爱的启示，绵长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