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观人民心中的毛区长

毛战海

陈建国

毛尹，原名毛雪艇，1907 年出生于奉化岩头石门村书香门第。毛区长，是龙观人民对他的一个尊称。

毛尹，1927 年中学毕业，先后在奉化、宁波和镇海教书。1942年8月经中共鄞奉县特派员寿文魁的劝导，率领石门村部分抗日队员来到鄞西参加中共鄞奉县委领导的人民抗日武装林中队，10月林中队扩大为“林大队”(即国民党宁波自卫总队第二支队特务大队，是一支挂灰色番号实际由我党直接掌控的抗日武装，群众习惯称林大队)任二中队长并加入中国共产党;1943 年 10 月起，先后任中共鄞江区委委员、区中队(常备队)队长、区长;抗日战争胜利后，他随新四军浙东纵队北撤，历任华东野战军一纵队3师9团管理处主任、转业队队长等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先后任宁波专署司法科科长、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法院院长等职。但龙观人民都亲切地称他为“毛区长”，直至 1996 年病逝，人们一直怀念他。

龙观人民认识毛区长在 1942年 10 月，他任“林大队”第二中队队长。当时，这支部队驻扎在鄞西地区，他经常带领指，战员来龙观做地下工作，发展地下党员，发动群众建立农会、妇女会、自卫队等，在工作中渐渐被老百姓所认可。

1944 年初，他任鄞江区区长兼区中队(常备队)队长后，作为共产党领导下的鄞江区主要领导人之一，新四军浙东抗日武装对龙观乡作为四明山东大门的战略要地非常重视，做了大量的发动群众组织抗日，建立根据地等工作。他经常带领武工队员、民运工作同志到龙观的古山、后隆、桓村、李岙、雪岙等地工作，老百姓在一次又一次的会议中知道了他是鄞江区区长，都亲切地称他为“毛区长”。

关于毛尹区长弃笔从戎参加革命，还得从 1941 年4月鄞西沦陷说起。

一

1941年4月 21 日，鄞江桥被日本鬼子占领。那时毛尹同志在镇海教书，他目睹了日军登陆镇海，国民党守军溃败，老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便认识到抗日救亡仅对广大群众进行政治宣传还不够，萌发了组织武装与日军进行斗争的思想。回到奉化石门岩头老家后，看到整个四明山匪乱成灾，土匪、兵匪四处流窜，打家劫舍，请财神、绑肉票，民无宁日。尤其是1942年春，奉西惯匪单孝升(绰号小白脸)部流窜到石门村抢劫，全村遭到巨大损失，村民财物被抢，房屋被烧，致使许多村民无家可归，人心惶惶，不少年轻力壮的村民成群结伙想上山落草，流窜抢劫。见此情景，毛尹感到不再抓紧做好走投无路村民的思想工作，指出正确的前途方向，不仅石门村民众祸害无穷，若蔓延开去整个社会将变成强盗世界。于是，他挺身而出，一边教育思想混乱的民众，一边组织大家成立村自卫队，既生产又防匪、剿匪，保护民众生命财产安全。大家都赞成毛尹的主张，都愿意参加自卫队，并推选他当队长，领导大家抗日防匪。毛尹经与保甲长、族长、房长等村里威信较高的头领们商量后，向国民党奉化县流亡政府呈送了成立“奉化县石门村青年抗日志愿队”的报告，被当即批准，并委任他为队长。

石门村青年抗日志愿队成立后，毛尹率领全体自卫队员以国民党县政府批准的合法身份，主动攻打流窜到六畈田抢劫的单孝升部、唐岙牛头山的牛皋部、岩头深坑毛老二和陈思林部等股匪，几次出击都获胜而归。缴获了一些枪支弹药，使青年抗日志愿队的武器装备得到改善，政治影响逐步扩大，受到奉西群众高度赞扬和拥护，同时也引起奉化县流亡政府县长马纬的觊觎，对石门村青年抗日志愿队的发展壮大产生害怕和嫉妒心里，想把这支队伍收编为县自卫队，扩大自己的实力。于是，他以调防整训为名，强迫收编了这支自卫队，许多队员不服，都偷偷逃回了石门。

毛尹非常愤恨，向国民党浙江省主席黄绍竑控告，揭发马纬罪行，可黄绍竑袒护马纬，不予理睬。毛尹遭挫折，精神受打击。群众有埋怨，有的队员又想上山落草。

在告状无门、投诉无路之时，毛尹接到了中共鄞奉县特派员寿文魁第三次派人送来的亲笔信。

雪艇先生:

获悉你领导组织的石门村青年抗日志愿队，旗开得胜，横扫六畈单孝升，牛头山牛皋，岩头深坑毛老二、陈思林三股土匪，我们高兴地分享你们的胜利果实。近日，又闻石门村青年抗日志愿队遭马纬暗算，告状无门，我为此甚为不平。

久闻先生爱国爱民。在镇海执教，组织抗日救亡工作团，反对大汉奸傅筱庵斗争。奉化沦陷，鬼子扫荡掳掠，兵匪抢劫，先生在村民生存无望之际，挺身而出，耐心劝教引导，组织石门村青年抗日志愿队，抗日防匪卫国保家乡，得到石门村民的热烈拥护，也得到鄞奉边界广大山民的积极支持。

今年四月，我和泗圣先生专程至石门，欲与先生共商鄞奉抗日大计，恰逢股匪单部流窜石门遭阻，在许家山江泗圣先生家留一信给你。6月又派人专程送去第二封，凑巧你率部外出剽匪，未知信有否收到。今抗日形势有变，国民党政府消极抗战，谋求与日军妥协退让，甚至投降，抗日重任转移到八路军、新四军和地方人民抗日武装，故特送上第三封信，请来鄞西梅园乡中心小学江泗圣先生处面议。

顺致 安好

寿文魁

八月七日



毛尹接信后，随即来到梅园乡中心小学与寿文魁、江泗圣同志会面。寿文魁向他介绍了浙东抗日形势后，说:“日军发动浙赣线战役，先后占领了新昌、嵊县、诸暨、义乌、浦江、东阳、永康、金华、龙游铁路两侧县城，这是一件坏事。但是，日军因为兵力不足，从宁波各县抽调兵力，因而撤销各县农村集镇一些据点，这是有利于我们组织人民抗日武装开展游击战争的。”

接着，他又介绍了林一新中队的建立、发展的经验，说:“在沦陷区，共产党开始时没有一兵一卒、一枪一弹，组织人民抗日武装只能利用国民党游击队的灰色番号作掩护，做好部队政治思想工作和纪律教育，做好统战工作，坚持独立自主地开展游击战争和剿匪斗争，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这些都得到广大群众的拥护和支持。”同时指出，现在要利用宁波地区敌人兵力减少和对四明山放松封锁的机会，动员青年参军，扩大人民抗日武装。要求毛尹动员石门青年抗日志愿队来鄞西加人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大家一起抗日。

毛尹听了寿文魁的形势分析与领导建立和发展人民抗日武装的经验，很受启发，有共产党的领导抗日战争一定能胜利，表示立即回村动员青年来鄞西加人抗日队伍。

1942 年8月，毛尹把石门村青年抗日志愿队进行整顿精简后，带领一部分队员到鄞西与林一新中队会合，10月成立“林大队”。石门村青年抗日志愿队和奉西区壶潭村自卫队合编为一个中队，称为第二中队，毛尹任中队长，毛潜安任中队附，石可民任指导员，同月，毛尹加人了中国共产党。

二

毛尹担任中队长之后，在大队长林一新指挥下与日伪军开展游击战争，攻打日伪军据点，伏击扫荡日伪军，参加鄞奉、鄞慈山区的剿匪斗争等。

1943年5月，中共鄞奉县委为了直接控制部分乡政权，通过与国民党宁警三支队队长郭青白的统战工作，毛尹被任命为蜜岩乡乡长。上任后，他善于与社会各界人士打交道，动员团结各界人士一起工作，关心他们的困难。国民党宁波专员兼宁警总队队长俞济民派俞子良作为他的代理县长，一家老少居住在崔岙村，因俞子良为官清正廉洁，生活有些困难，毛尹掌管财粮大权，经常时不时的给一些照顾。他与蜜岩乡其他几个副乡长和外乡长(应付日伪军的乡长)、各保保长都关系很融洽，惟有对宁警三支队下属各大队长向蜜岩乡派粮派款非常愤慨。他利用郭青白禁止各大队向乡公所派款派粮的禁令一概顶住，减轻人民负担，保护了人民的利益，得到人民的拥护。

1943年8月下旬，以养病为名向郭青白支队长请假的林一新大队长突然来到蜜岩乡公所，要毛尹一起到龙谷乡刺探郭青白阴谋吃掉林大队的情报。他俩在后隆村向陈阿狗乡长了解郭青白支队军事动态后，林一新派毛尹到天井岙郭青白支队部了解动向，他立即去天井岙见郭青白。

“你来得正好，有事找你商量。我决定将六大队(林大队)改编为守卫队保护支队部，你看怎么样?”郭青白说。

“郭青白真的要下毒手了。”毛尹听了郭青白要将六大队改编为守卫队情况后，钦佩县委获得情报准确，采取措施及时有力。为了不流露自己的情绪，他故作支持的态度说:“我赞成!你早应该有一支亲自直接指挥的部队。但是，你已有张中队担任支队的守卫队，再成立守卫队的话会不会产生矛盾，还望慎思。”

“我已决定了，没有什么可考虑的。”郭青白果断地说，并取纸笔写了一张手令:命六大队速开天井岙支队驻地，听候改编为守卫队，不得延误。

“支队长这样紧急改编六大队，是否还有别的原因?”毛尹进一步试探说。

“最近新四军三五支队在梅园锡山、集士港一带活动很频繁，不得不提防啊!”郭青白终于道出了真相。

“三五支队活动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已经与他们合作抗日了吗?”毛尹说。

“你啊，头脑太简单了，吃了亏(指石门村自卫队被收编)至今还没有总结出教训。”郭青白轻蔑、讥笑毛尹说，“中国历代带兵都是大吃小，强吃弱，三五支队也是一样，他们已吃掉了忠义救国军余姚肖支队，接下来很可能要吃掉我们，不得不防啊!”

“他们要吃掉我们，我们就和他们打，怕什么?”毛尹附和说。

“不行啊，至少我们目前还不行。首先要把内部整顿好，否则打起来我们内部若有人倒戈，与他们里应外合，是要吃大亏的。”郭青白一边顾虑重重地说，一边把手令交给毛尹，要他亲自把手令送给六大队。至此，郭青白想吃掉“林大队”阴谋暴露无遗。

毛尹觉得刺探情报任务已经完成，便接过手令说:“我一定派人送去。”他有意把亲自改为派人送去。

回到后隆，毛尹向林一新作了汇报。两人一致认为:郭青白要抢在国民党顽固派围剿四明山抗日根据地和新四军浙东主力之前，先动手吃掉“林大队”，拔除共产党安置在他心脏里的利刃，打开鄞西的大门，向上司请功。

回到蜜岩后，毛尹又向中共鄞奉县委作了报告。

三

1943年9月5日凌晨,“林大队”从郭青白设计的包围圈里拉出来，撤到鄞西红岭与新四军浙东主力第三支队会合，即党史、军史上称为“鄞西九·五事变”。郭青白的阴谋失败，暴跳如雷，命令严国栋大队追截，严国栋害怕被三五支队阻击歼灭，到了蜜岩乡就不敢再前进了。为了应付郭青白，他把来不及撤退的蜜岩乡乡长毛尹、通讯员许伦敦和“林大队”联络站站长徐荜辉(曾用名徐紫云)等人抓去向郭青白交账。

“九·五事变”，很快震惊了已撤至宁海的宁警总队部和总队长俞济民，他立即电令郭青白将被捕人员全部押解到总队部审理。

毛尹被押送到宁海。事有凑巧，他碰到了少年时同学、俞济民的侄儿俞佩忠，他非常吃惊地问:“毛中队长就是你?”还说，“郭青白这家伙真混蛋，把部队搞得乱七八糟……。”毛尹要求俞佩忠帮助把他的冤情弄明白，并说为抗日而死也死得其所，而含冤而死，真是死不瞑目。他向俞佩忠借了纸墨写信给正在养伤的六大队长陈炳奎和著名人士、国民党鄞县代理县长俞子良，要求帮助查清冤情。

三天后，俞佩忠告诉毛尹，明天军事法庭要开庭审理，法官是鄞县西乡古林人俞威，他要问你四明山和郭青白的情况，你要详细地告诉俞法官，郭青白在四明山搞些什么名堂。

俞佩忠的通风报信，使毛尹心中有了底。这天夜里，他准备腹稿直到天亮。

次日，军事法庭开庭，毛尹坐在被告席上。法官俞威先问过毛尹姓名、籍贯、年龄、公职和为何被捕，毛尹都一一作了回答。接着，俞威问郭青白与四明山三五支队的关系。毛尹把昨夜准备的腹稿作了详详细细的回答:

我第一次见到三五支队是今年(1943 年)5月中旬，那是第六大队在龙观乡小灵峰伏击日伪军，打得日伪军惨败溃逃。日伪军为了报复小灵峰惨败之仇，对鄞西发动了大扫荡。经郭支队长介绍，我第一次见到新四军浙东主力三支队林达支队长。在日伪军扫荡鄞西时，林达率部与我们六大队配合，把日伪军围困在樟村毛夹岙山上，直到傍晚驻宁波日军来支援才逃离。郭支队长为了报答新四军浙东主力三支队的支援，要求各乡征收稻谷和款项送给他们，并与林达商定鄞西征收公粮两部共同分享。在部队内，他还经常宣扬林支队打仗勇敢、战绩辉煌等。

郭支队有8个大队，但他不能统一指挥，各大队相互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六大队成立之初叫警卫分队，成立不到几天就被吴有志大队缴了械，身为支队长的郭青白，也无能为力解决。结果，只好给警卫分队再发枪支弹药。后来警卫分队扩编为六大队，实力相等，这就种下了两个大队不和的祸根。吴有志大队当然也包括其他一些大队，他们抗日消极，听到日伪军来扫荡都逃之夭夭。可是，他们向百姓敲诈勒索，名目繁多，手段毒辣，我实在是难以形容。吴有志向老百姓敲诈勒索，六大队多次应群众要求前去阻止，这就导致吴大队与六大队的纠葛加深，因此吴大队怀恨六大队，处处与六大队作对。

我们部队经费、军饷是由支队统一发放到各大队的，可是各大队、中队军官克扣军饷，嫖女人、赌博，花了不够还到地方摊派。我到蜜岩乡当乡长经常碰到大队长们来派捐、派谷。我对这些大队长说，郭支队长有命令，各大队不能到乡和保擅自派这派哪。可他们不但不听，还说支队可以摊派，我们也是抗日的队伍为什么不能摊派。我们无可奈何，因为他们是拿枪杆子的，我们这些当乡保长的也不得不应付一点。因此，鄞西老百姓背后骂我们的部队是“游劫队”，骂郭支队长“郭青白，称白谷，谷白称”，官嫖女人兵强奸。一些老百姓经常到我们乡公所来控告呢!有些大队还内外勾结走私资敌，他们穿着军装，背着枪护送，强占民船作运输工具……。上述违法之事，我曾多次向郭支队长报告，也曾报告俞子良先生，他也多次要郭支队长教育下属，坚决纠正，但是郭支队长总是听之任之。

毛尹把积压肚皮里多年要说的话，向俞法官像竹筒倒豆子似地倒了出来。审讯变成控诉，被告变成原告。

审讯结束，俞威告诫毛尹，庭上讲的事不许向外说。宣告第一次庭审结束。

过了三天，俞佩忠又来告诉毛尹，总队长俞济民明天要亲自参加大会审，要他好好准备一下。

次日，宁警总队军事法院再次开庭。总队长俞济民和军事法官俞威坐在当中，两旁是总队参谋长、鄞县代理县长俞子良，三支队六大队大队长陈炳奎,“九·五”被捕的毛尹等六人均押上被告席。

毛尹赤着脚，俞佩忠送来一双鞋给毛尹穿。俞济民见到后，问:“你俩认识?”

“我和毛乡长是小学和中学同窗，他是石门村组织自卫队打土匪的有名英雄。”俞佩忠说。俞济民听后，心里想毛尹这个人还挺仗义，没有继续问话，便进人开庭程序。

俞济民亲自审问，毛尹把第一次审问时的申诉又重复一遍后，说:“今天，俞子良先生和陈大队长都在，我讲的事如有半点出人或虚假，愿受军法处置。”他的话铿锵有力，一掷千斤。

俞济民环顾左右，问子良先生和陈炳奎是否还有事要问。他俩微笑点头说:“毛尹说的我们都听到和见到过。”这下俞济民恼火了，说:

“我早知道郭青白把部队搞得很糟，迟早要出事的，各大队火并，实在太不象话了。参谋长你通知郭青白，把部队立即调到宁海来整训。”转而又对毛尹说:“我都明白了，事情都是郭青白闹出来的，平时不听话，自搞一套，结果把事情弄糟了。现在，我宣布，你是无罪的，明天可以回去了。仍担任中队长，乡长没有人选你暂时兼着。”接着，又说:“俞子良先生也回鄞西，仍担任代理县长。毛尹先回去，其余几个人待你安排好后再回鄞西，可以减少路上麻烦。”

几天后，经地下党的营救，徐紫云等五人也被释放回来。

四

1943年9月中旬，中共浙东区委获悉俞济民与日伪军勾结要进攻鄞西乌岩根据地的情报后，决定先发制人对国民党宁警总队郭青白支队攻击。9月下旬，“林大队”配合三五支队进人龙观，打得郭部四处逃散，郭青白带着部分溃散人员逃往奉化、宁海，从此鄞西第一次解放。在中共鄞奉县委领导下，召开了鄞县各界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抗日民主政府--鄞县六七两区联合办事处。

鄞江地区是四明山东南的重要门户，处在浙东第二次反顽自卫战争前沿，日伪军设有据点，敌人扫荡四明山区都是从此进人。中共浙东区委和浙东主力十分重视它的战略地位，谭启龙书记在鄞西抗日民主政权成立后，多次指示中共鄞奉县委要加强鄞江地区领导，建设和巩固四明山东大门。为此，中共鄞奉县委决定划出龙谷、桓溪、鹳岭(现均属龙观乡)、句章、鄞江5个乡镇成立鄞江区，抽调工作能力强、经验丰富的干部建立区委、区署和区常备队(又称区中队)，毛尹因文化程度高当过中队长、乡长，对指挥打仗和统线工作都有经验，中共鄞奉县委、县办事处任命他为中共鄞江区委委员、区长兼常备队长。他是国民党顽军与日伪军勾结对四明山根据地大扫荡前夕接受党交给的任务，可谓是受命于危难之际。

新建立的鄞江区委、区署和区常备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领导班子和党的抗日方针、政策。他们以龙谷、桓溪、鹳岭为基地，开展抗战工作。毛区长带领工作班子经常到龙观乡，从群众的切身利益人手，运用抗日民主政权的权力，对乡保长重新委任，召开会议组织农会，废除日伪顽期间建立的伪乡保政权和一切苛捐杂税、派粮派款等，实行减租减息和征收爱国公粮政策，减轻农民负担，年利率最高不超过 30%，受自然灾害影响时进行议租。经过减租，农民每亩田可少交 50斤至70 斤稻谷，借贷利率降 30-70%左右，征收爱国公粮每亩仅27斤，并对民主人士在减租减息中给予照顾。从而使农民得到实惠，负担减轻，征粮、动员参军等工作顺利开展。至1943 年底，区常备队从无到有，发展了 30多人，区乡联络站点和各乡保民兵自卫队普遍建立，为我党反顽自卫战争奠定了基础。

在反顽自卫战争第一、二阶段，鄞江区的主要任务是动员群众支援前线和进行反顽自卫战争正义性、重要性和保密教育。1944年1月下旬起，鄞西成了国民党顽军清剿重点，国民党突击营、浙保二团和郭青白宁警三支队分别进驻龙观、周公宅、蜜岩、崔岙、樟村等地，高喊把四明山变成“死民山”,地下党领导的县区乡根据地被分割，顽军巡逻队开展大规模搜山、搜村。中共鄞奉县委、县办、县大队被迫撤离鄞西，跳出根据地到奉西、奉北、奉中外线作战，毛尹区长奉命率领区署、区常备队坚持鄞江地区开展游击战争，守住东大门。他和区委一班人研究决定，把区委、区署和区常备队人员合并成立为区武工队，一边与日伪顽军进行游击战争，一边发动、教育、组织群众开展工作。采取避强击弱，声东击西策略，在鄞江地区的丘陵、低山兜圈子牵制敌人，配合鄞奉县大队对顽军、日军据点发动突然袭击，剿匪、锄奸，保护人民财产安全。

是年2月初，毛区长接到情报，驻宁波日军一个连到鄞江桥与鄞江驻地伪军一起准备对鄞西进行扫荡。他当机立断作出决定，趁日军初到鄞江桥立足未稳之机，组织常备队进行突然袭击，把敌人赶回宁波。他召开了指战员诸葛亮会议动员他们献计献策，最后集中全体“诸葛亮”们意见，部署打退日军的办法。那天晚上，通过侦察刚到鄞江的日军驻地和进出路线，毛尹组织区常备队分别潜伏在鄞江桥南、西、北三面小山上，派遣许伦敦等二名机灵的战士潜入日军营地投掷手榴弹，爆炸后随即撤出;区常备队听到日军营地手榴弹爆炸声，便用假机枪(在铁皮箱内点响千子炮，借以机枪扫射声迷惑敌人)和步枪向敌营一齐射击，日军以为遭到了三五支队主力的围攻，乱作一团，不敢反击。伪军怕遭我军伏击，不敢支援。是夜 12时，驻甬日军连忙集合队伍逃至江边，跳上小火轮船逃窜回宁波了。这次偷袭，战士们称颂“二个小鬼四枚手榴弹赶走日军一个连”。

同年4月，毛区长率领区常备队在鄞奉边界开展游击活动，在奉北山区访贫问苦时，群众反映有一个国民党特务霸占了一个农民的妻子。他率领常备队将这个特务抓来就地镇压，为民除了一害。在返回鄞县一侧木坑村时，看到一个农民一边高喊“强盗把牛抢去了!”一边向村里跑来。

“快!跑步前进!”毛区长对战士说:“去帮助农民把牛夺回来。”

“我正在耕田，三四个强盗窜来，把我的牛抢去了?”一农民向毛区长诉说耕牛被抢的经过。接着哭诉说:“买牛借来的钱还没还清，牛就被抢夺了。没有牛，今年田没法种了。毛区长，恳求你和同志们救救我一家吧。”

“强盗往哪方向去?多少时间了?”毛区长说。“向奉化那边去了，还不到半小时。”一农民说。

“同志们，农村有一句话‘小小一头牛，性命在里头’，这耕牛对农民有多重要。”毛尹果断地下命令说，“一班长带领全班战士以最快的速度追截土匪，一定要把耕牛夺回来。二班长派出警戒，其他指战员在木坑休息。”两小时后，一班战士把牛牵了回来，交还给了该农民。

之后，毛尹区长率领区常备队配合县大队奔袭百梁桥歼灭顽军宁警三支队一个大队，在奉化石板坑用反包围战术击溃了土顽王良贵部。至六七月，第二次反顽自卫战形势好转，顽军逐步向后方撤退。毛区长指挥常备队转入保护秋收斗争，与日伪军开展反抢粮、反派谷斗争。1945年 10 月，毛区长随部队北撤。

（摘自陈建国《红色龙观》，根据鄞州区新四军研究会编著的“四明魂(故事集)--毛中队长”一文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