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盛开的时候

西风

2015-12-23

故乡不是我所眷恋的，但在故土上生活的往事却在我的心头不时浮现。

记忆最深的是夏夜，乡村的夜晚显得格外寂静，一座座孤零零的房子分散在山间地头，皎洁的月光下可以清楚在看到远处成片的稻田，四周蛙声此起彼伏，白天树上那群西斯底里叫个不停的知了终于休息了。吃过晚饭，天色完全暗下来，跟着大人来到门前的小河边，扑通一下跳进不深的河水里，痛痛快快地洗个澡，远处偶尔有电筒光晃过来时，就簌地蹲在水中，并大声喊道有人，小河每天晚上都迎接着一拨又一拨的大人孩子轮流在这洗澡，流动的河水先有几分冰冷，洗着洗着就变得暖和多了。

夜慢慢上来，但房子里还是十分闷热，室外却异常凉爽，不时有丝丝微风轻轻划过，看过墙外立着晒粮食的大圆簸，直径足有三米多，叫大人帮我们把圆簸平放在门前的院坝中央，小姐妹俩迫不及待睡到大圆簸里，仰望天空，才发现夜晚的天空是深不见底的蓝，天空中闪烁着密密麻麻的星星，偶尔还能看到慧星划过，那时我们都叫它“扫把星”，我有时也猜测刚才看到的哪一颗是哈雷慧星呢？有时也怕纳凉的蛇和癞蛤蟆跑到圆簸中来。老屋四周栽种有柏树、桉树、榆树，柏树上有时会掉下几颗圆圆的果子，落在圆簸里发出啪啪声，浓密的树叶遮天蔽月，月光透过树梢照在地面上，形成不同的图案。屋前有一片菜地，我们很小的时候父亲在菜地里种上了五十多颗广柑树，母亲老是抱怨，树子越长越大，地里什么菜也没法种，也说水果总不能当饭吃……母亲的唠叨终归只是说说，过了几年，广柑树已是枝繁叶茂，这时树上的枝头早已挂满大大小小的青果子，夜晚的果园不时传来阵阵青果香。冷不丁天空中闪过一道道白光，却没有一声雷响，我们纳闷了，这么好的夜晚，有月亮也有星星，怎么看也不像暴风雨要来临，为什么会出现闪电呢？大人告诉我们，这是扯谷花闪，这时候稻田里的稻子开始扬花了，这样的谷花闪对稻子有好处，过些日子稻谷就会沉甸甸地挂在谷穗上，秋天的时候收割的谷子才是一颗颗饱满的米粒。我一直不知道稻花是什么样的，白的？还是黄的？只知道扯谷花闪的时节正是稻花盛开的时候。

看着四周，躺在圆簸里的我们不知什么时候眼睛慢慢合上了，等到大人们收拾完碗筷、喂完家里的猪牛时，我们在月光下睡得正酣，一声吆喝，我们梦游般回到屋里的床上，瞬时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