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

舒卷闲云

自2023年新年来临，天气一天比一天晴朗，阳光一日比一日灿烂。因为至今与孩子都没有出现过阳的情况，所以平时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非必要不外出。

今天阳光很好，躁动的心早已不满足于阳台上的那点温暖，午饭后，给好友发了条消息：下午有事吗？“今日天气暖和，回父母家了，明天陪你。”步行到体育场时，收到了好友的回复。

能懂你言外之意的，这才是知己吧。如她所言：被动之人，不善交际，对她例外。因为性情相似，所以享受着彼此的分享与陪伴，携手走了那么久，那么远。在友情中，能成为一个人的例外，挺好。

绕过体育场，发现对面新建了一处公园。慢悠悠地走在公园小道上，心里计划着什么时候带孩子来玩一玩，什么时候让父母也过来转一转。公园里有假山，有人工湖，有新植的花草树木，因为还没完全建好，人不太多。

站立，蹲下，仰头，弯腰。摘下帽子，任阳光肆意照射着头上的每根发丝，凝望着太阳在水波里荡漾，聆听着哗哗的水流声带走每段光阴的故事。当镜头聚焦于每一寸草，每一朵花，那心底的阴沉，眉间的雾霾也渐渐散去。果然，大自然是最治愈的药方。 

就这样，慢慢地，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一圈下来，身体已微微出汗。于是，公园西南角的长廊下休息。

“来，靠这边走。”身后传来声音，扭头看去，不远处过来一对父子。我转回头，又用手按了按鼻翼上方的口罩。

“你听我说，我们能帮你的就到这了，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了！”身后又传来声音，我好奇地又扭转头。父子俩面对而站，四手相牵。儿子十一二岁的样子，在张望着，似乎在找寻什么？这时，爸爸又说话了：“别找了，她在前边等着你呢？”

听了爸爸的话，儿子收回了目光。当他迈起右腿的那一刻，我停住了扭回的头。

只见他的身子随着右脚的落下往右歪斜着，感觉要不是父亲的搀扶，他就会倾倒下去。然后他又慢慢抬起左脚，向前迈了一小步。父亲随着儿子向前迈的步伐，慢慢向后退了一步。就这样，他们的双手一直紧紧相握，儿子向前一步，爸爸后退一步，连续走了五六步，父子俩停了下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注视，爸爸转头看向我，我也望着他。我想笑着问问孩子是怎么了，想对孩子说一声：“加油，你是最棒的！”可是我嘴角没有扯出微笑，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就那样看着父子俩。

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别人很不礼貌，我赶紧收回了目光。才发现眼角有泪水落下。

我转回头，但还是用眼角的余光望着他们继续一步步向前，走过我身边，走过石板路，走到塑胶跑道。

我看到父亲慢慢地放开了儿子的手，我轻轻地掏出手机。

这时，只见父亲先退后了一步，儿子开始向前。因为没有了父亲的搀扶，儿子抬脚，迈步都显得更加吃力，身子向右倾斜的也更加厉害，而父亲的双臂摆出张开的姿势，保护着儿子。终于儿子向前进了一步，父亲又往后退了一步。慢慢地，儿子向前的步子加快了，爸爸后退的速度也快了。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的身影，看他们消失在长廊的柱子后，又出现在长廊的柱子另一侧，看他们中途暂时休息，看他们走向另一条道路，走向枯黄的竹林后面，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那枯黄的竹子呀，因为刚经过移植，是否能经受住这一严冬的考验？是否能在来年春日里冒出新芽，拔节生长呢？

我突然感到胸口有些闷堵，如同堆着一块大石块般。

我缓缓站起身，也走向那条栽着竹子的碎石小路。走到路的尽头，向右看到他们已经站在另一条小道上了。

此时，他们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我想应该是妈妈吧。他们正站在那里说着什么。然后他们又开始向前走了。

爸爸依旧走在前面，但不同的是爸爸是扭转身，朝前走的，儿子在中间，妈妈跟在后面。三个人差不多的间距，差不多的步调，慢慢地，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这条羊肠小道的两旁植满了青青的小草，还栽有五颜六色的小花。

然后，我的眼眶又潮湿起来。

我的胸口依旧如同堆着石块般，直到晚上写完这些文字，都不得舒缓。

我不知道这个家庭曾经遭遇过什么灾难，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经历过怎样的伤痛，更不知道这个家庭承受过怎样的煎熬，这个孩子从什么时候又开始像个一岁的娃娃般去学习站立……

我看到的，只是如今他站在阳光里，站在公园里，看到的是他倾斜着身体向前迈出的一步步。我看到的是父亲搀扶的双手，支撑的力量，看到的是身后母亲的身影，默默地陪伴。看到的是一股无形的凝聚力——这，就是亲情的力量，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