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2020年新年,我写了一篇《我与历任中国地方志主编们》随笔,放入美篇,被《黑龙江史志》转载,激发了近几年新年伊始写美篇的热情。2023年新年到了,写什么呢?中央电视台综艺频道播出由朱迅主持的《我的艺术清单》节目,我没有看几期,相信姜昆、刘欢的访谈那是谈“我的艺术”的,可我看到的院士、劳模的节目,将朱自清散文《父亲》、电影《上甘岭》、歌剧《江姐》等列为“我的艺术清单”,名不符实,这哪是你的艺术,最多只能说是你的艺术爱好。艺术爱好我也有,那就写写“我的艺术爱好清单”吧。</h3> <p class="ql-block"> 一、音乐梦 </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父亲最宠爱我,常将我带到他银行营业所宿舍睡觉,床头放着一只小保险柜,每天晚上看到父亲将一些商业单位送来钞票放到柜子里。不懂事的我自豪得不得了,哪知道这柜子的一分钱也不属于我家的。父亲一辈子从事金融工作,大半辈子天天玩钱,自己却穷斯滥矣!房间挂着一只二胡,那是借来的,严词叮嘱我不能动。我就分外好奇,音乐梦就从此开始,有着苏轼的同感,“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挂在墙上)何不鸣”?盯着二胡发呆,从来没摸过。直到十几岁时,经常参加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演出,遇到省城下放干部李伯伯拉二胡,就虔诚地向他请教,谁知李伯伯不识谱,像阿炳一样什么曲子到他口中都是“当当当”,不可否认,他的听力和记忆力特别好,不要谱子能将演出所有曲目拉下来,偶尔几个音拉错了,我就能用乐谱给他纠正。年轻真好,一学就会,很快跟着李伯伯学会二胡,触类旁通,三弦、笛子都能操几曲。就这一点基础,后来进入安师读书,校方组织乐队,就凭一首《二泉映月》独奏被音乐程老师看中,被任命为乐队队长。这一下拥有很大资源,老师太忙,将乐器仓库钥匙交给我,由我代掌管乐器租借使用。学校在民国时期是安徽大学,基础设施较好,仓库里半新不旧的钢琴、提琴、手风琴、脚踩风琴、琵琶、三弦、扬琴、笛子……简直看花了眼。既然是乐队队长,岂能只拉个二胡呢?太没有范了!钢琴没基础弹不响,音乐之王就不想了。小提琴是音乐皇后,这就归我了,带回宿舍,老师是弹钢琴的,读书期间也没机会去拜师,原有二胡两根弦和三弦的基础,再增加一根弦原理相通,全凭自己悟性研究《小提琴演奏法》练习起来。</p> <p class="ql-block"> 有了小提琴,精神生活产生质的飞跃,对音乐充满激情,抱着小提琴到照相馆留个影。在琴盒里贴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美妙的琴声能纾解人们烦闷的心情,将悲观送到乐观的道路上——马克思”,这句话是不是老马说的,到现在也没找到出处。但这话道出了音乐的魅力,“子在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滋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可见音乐是精神大餐,孔子听了《韶》乐,美到如此迷人的地步,三个月尝不出肉的滋味。兴趣是动力,对提琴音色嗜爱如命,它的声音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不仅让你心灵轻松愉悦,而且让你感觉到骨髓在发酥,身上每个细胞都在颤动,太舒服了!爱上小提琴,自己不能没有,于是省吃俭用买了一把小提琴,这对于穷学生是一笔巨大的投资。人一旦进入痴迷境界就不顾一切了。例如有一部以小提琴演奏为主的外国电影,我不知道去看了多少几遍。尤其在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读书时,校对面有座音乐厅,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海淀剧场”,只记得剧场是木质结构,时常有中外交响乐团演出,那演出是我经常光顾的精神大餐,记得门票2.5元,这一精神大餐可以吃掉十几碗炸肉的!难以想象那时对音乐痴迷程度,看演出时随着音乐的旋律摇头晃脑,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灵魂出窍几乎疯了。记得有一次在校对面听交响音乐会,邻座一位少妇看我如痴如醉地样子,求我给她的孩子开导开导,她说她听不懂,带孩子想培养他的音乐爱好,孩子听不进去,吵着要走,岂不浪费了两张票。我愣了一下,提出让孩子换坐到我身边来,我也找不出什么理论开导,抓住他的小手随着音乐摆动,然后告诉他你能听出音乐像大自然的什么声音时就告诉我。八九岁的小男孩全神贯注地听着,不一会突然对我喊道“打雷”。我拍了一下小孩的后脑勺,指着音乐会节目单说:“对了! 这是奥地利作曲家小约翰施特劳斯舞曲《雷鸣电闪波尔卡》,继续听,继续说”。我放开他的小手,发现他后来自己能跟着节奏胡乱打拍子,年轻的妈妈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p><p class="ql-block"> 听交响曲能不能听进去,看其坐姿就知道,无论演奏者还是听众,呆若木鸡那肯定不在状态。几十年后的2011年,《中国地方志》编辑部评选30年优秀论文,美女主编亲自陪同我们评委到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听一场交响音乐会,其他评委在一楼,我等三人在二楼最好的位置上。这待遇够高的了,但我感觉别扭,正襟危坐怎么去欣赏音乐会?我若摇头晃脑对女主编是不是不敬?正赶上后排中国社科院一位领导与主编互相发现了,她向领导介绍我在方志理论研究的成就,是编辑部特约审稿专家,这次为评选活动付出劳动,拟订评选方案和评选标准,……领导哪会对这些感兴趣,主编也只是表明为何陪同我听交响音乐会的理由而已。趁着他们寒暄,我就说我要到舞台上方看看各种乐器,起身走到乐队演出上方二楼走道上,边看边拍照,尽情欣赏演出,不时模仿外国指挥家的动作。</p> <h3> 我的音乐梦是我的程老师点燃的,老师调入地区文化局搞创作,在他的指导下我也买了几本音乐创作教科书,为当时歌咏比赛写了一首歌,老师关照入选《歌曲》选集,待梓时毛泽东主席逝世,搞艺术的政治敏感,地区文化局对原排版《歌曲》集的各位作者发个约稿函,写歌颂毛泽东的歌曲。时值普通中学教师的我,第一次接到约稿函很激动,立即操着小提琴谱写自己作词作曲的一首歌。当时举国上下是禁止娱乐活动的。校长惊慌失措地找到我,说不能在校舍拉小提琴。我将约稿函给他看,并让他看谱架上写的歌名《党旗下我们缅怀毛主席》。校长看完歌词感动了,说他对外解释一下。其实解释没用,学校有位老师就说,谱曲是什么人才能做到的?我们的身边有作曲的,鬼信!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就像陈钢躲在宿舍谱写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虽然被打成现行反革命,而曲子后来成为世界名曲。我谱不成什么名曲,但我是歌颂毛泽东的,看谁能将我打成反革命不成? <br> 没有什么音乐素材积累和创作经验,全凭直觉和自我感悟,作词没费多大劲,谱曲拉开阵势费了不少功夫,立意要高,大调式,将《东方红》与《国际歌》的旋律融入前奏,虽然一首歌曲篇幅不长,但一定要有中国革命史诗般的气概,深沉悲壮抒发缅怀之情,激越奋进歌颂丰功伟绩,两段式不同节奏,大反复荡气回肠一气呵成。谱好曲,自拉自唱多少遍,但没有录音设备,不知道效果如何,就请一位女知青试唱。勿论唱得如何,总算有个立体地展现。我拉琴,她唱歌,一直唱到区文艺汇演的大舞台上,为了让她演出时间长一点,同时我又创作了一首《歌唱您,敬爱的周总理》。“语言到不了的地方,文字可以!灵魂到不了的地方,音乐可以!美好的事物大多具有侵略性,不是入了眼,就是醉了心。”一把小提琴,两首歌,将两颗年轻的心凝聚在一起。 <br> 两首歌很快得到地区文化局的高度重视,除刊物发表外,在省里请歌唱家陈发仁演唱《党旗下我们缅怀毛主席》,灌制录音带,在不同场合播放过。开初老师以为这首歌会一炮打响,谁知后来为其中一句歌词,导致这首歌结束了历史使命。孤芳自赏,曲子不敢说怎么样,是那个时代产物,词还是过得去的。有一年我到黄山出版社联系业务,老乡李科长缠着我帮给写个歌颂“七•一”演讲词,我将这歌词口授给他,他高兴得不得了,将歌词一展开,写出很满意的演讲词。这首歌词是这样写的: <br> <br> 党旗下我们缅怀毛主席<br><br>庄严的党旗,<br>巍巍顶天立,<br>党旗下我们缅怀毛主席。<br>毛主席您是英勇的旗手,<br>镰刀斧头<br>镰刀斧头开辟了新世纪。<br><br><br>党旗,火红的党旗,<br>你织进韶山阳光南湖涟漪,<br>你缀上井冈篝火遵义晨曦,<br>延安窑洞前东风为你添翼,<br>天安门城楼上彩云伴你挺立。<br>千山万水,<br>千山万水永存着毛主席的<br>光辉足迹。<br><br>党旗,光荣的党旗,<br>你荡卷妖风毒雾恶浪污泥,<br>你召唤工农携手走向胜利。<br>半个多世纪引路你披荆斩棘,<br>十一次风雨洗礼你更加壮丽。<br>千丝万缕,<br>千丝万缕凝聚着毛主席的<br>丰功伟绩。<br><br>光辉的党旗,<br>频频挥巨臂,<br>党旗下我们缅怀毛主席。<br>毛主席您发展的马列主义,<br>鼓舞我们<br>鼓舞我们奔向那共产主义。</h3> <h3> 20来岁的青年写出这样的歌词,现在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任何作品都有时代局限性,其中第二段歌词中有“十一次风雨”,是指“十一次路线斗争”,这个问题中央很快否定了,所以这首歌就不能用。本世纪到延安参观回来,我将“十一次风雨”改为“一百年风雨”,应该说这歌词不存在任何问题,但时过境迁,没有了现实意义,仅留下我的一张艺术爱好清单而已。 <br> 小提琴作为音乐皇后,演奏技巧是相当难的,没有童子功是拉不出什么名堂的。作曲家陈钢后来作的《苗岭的早晨》等一系列小提琴曲谱我都有,五线谱也练习抄写了不少,虽然也能为业余文艺演出伴奏,但总体上我还是没有入门。就在这个音乐梦还没有醒来的时候,弟弟迷上了小提琴。那个时代偶像是月光下树林里,一个风度翩翩青年如歌如诉地拉琴,美丽的姑娘就会推开窗户像蝴蝶一样飞过来。弟弟提出要拿走我的提琴,我不同意。弟弟找父亲出面,父亲厉声厉色孔融能让梨,兄弟要恺悌相处,分什么你我?我做主,拿去。曲不离口,拳不离手。没有了小提琴,我的音乐梦也就随风飘去。这件事最令我爱人伤心,因为这把琴是我两口子的信物。倘若琴始终在我身边,姑且不论琴艺有多大进步,至少现在我还能像袁隆平那样保持这一份艺术爱好。 </h3> <h3> 二、美术梦 <br> 我的美术梦起源于中学老师给我讲的一个故事:有一个江洋大盗,模仿周总理的笔迹和相关文件,到银行取款13万。公安部门立案破了许多其他案件,唯独这个案件破不了。后来让出纳讲述这个人用麻袋装款(那时最大票额10元)时动作形象,由一个画家画出这个人肖像来,公安部门根据这画像破了案。不知道这故事真实与否,但在我心灵深处十分敬佩这位画家,要学画画,当个值“13万”的画家。 <br> 我们这个年龄段的青年生不逢时,由于文化被革命了,学校停课闹革命,学工学农,当然也出现学音乐学美术的热潮。我在人民大学的一个同学,文革时他只要一张纸一把剪刀就能挣钱糊口,在街头上为人侧面头像剪影,5 分钱一毛钱一张,很红火。我学画画那也是瞎胡闹的。进入安师之后,学校总是组织诗朗诵、画画等一系列文娱活动,目的是发现学生特长,以便学校组织活动。象我这样社会关系不好的学生,班干没我的份,但学校业余活动兼职不少,如校乐队队长、校板报组组长,还当了两年校广播站业余播音员。这些兼职有得有失。当乐队队长,得到一把小提琴练习,但保管失误,一高年级同学毕业借走的三弦没有归还,害得我自责了很长时间,将乐器仓库钥匙还给老师了。当播音员得到语言学老师指点,普通话水平提高了不少,最主要的锻炼了语言表达发音技巧,这对于后来当老师讲学受益不浅;但失去的太多,可以说是起早贪黑废寝忘食,虽然不是天天值班,别人还在熟梦中就得起床去开广播;别人都去吃饭了,你得在播音室直播好人好事新闻,或者将林彪孔子批一顿,不知道耽误多少次打饭,多次提出辞呈不干,好在搭挡女播音员汪姐很关照我,总让我先去打饭,有时怕我耽误时间,她还将手表给我戴着。那是纯洁的姐弟感情,不是一个班级毕业了失去联系,现在还将她的名字忘记了,太不应该了!当板报组长收获不少。校大门口对面是很高的围墙,那是我们的宣传阵地,面积大约是横6竖3,一共18张大白纸版面。全校抽来的擅长美术书法的同学一起出板报。最满意的是各类画笔、广告颜料可以保障购买,我给同学不少绘画工具,到现在我还保存有当年用过的排笔。 <br> 那时的板报内容都是工农兵宣传画、大批判文字,没多大艺术性,否则我也不能胜任。但这个任务逼着你要提高绘画技巧和排版设计能力,故坚持每天晚上画一张素描,这个基础打得较好。记得有一次画画模特是个长辫子,我画出来像二班的一位女同学,指导我们画画的尹老师笑眯了眼,说这有可能,但说明这同学在你心中的位置不一般。没有的事。我立刻想起“13万”的故事,我要有凭印象能画出人了多好。于是擦掉大辫子,凭印象改成两个小羊尾巴,更像了,那同学知道后,还专门找到我,乐呵呵地要走那张巧合的画像。同学们传开了,还好,那时没有梦中情人一说。 <br> 尹老师一副弥勒佛形象,概括一个字“圆”,浑身哪个部位都是圆的。看着一副和善样子,对我要求挺严格的,不仅要求我一天一张素描,而且要试着创作,到时他推荐我上安师大美术专业学习。他这个话比“13万”还刺激。老师送我素描画册,国画活页,我就不停地练习。假期临摹了不少国画,家里挂起来。素描大本大本练,走火入魔了,每天晚上画完画,兴奋得睡不着觉,后来变成习惯性失眠,人消瘦只剩103斤,在篮球场打球,轻飘飘的像一片树叶翻飞,那时能跳起来摸篮筐,现在说出来球友不相信,这个我是有记录的,我在练习哑铃前,将身体每个部位的尺寸都测量记录在案,怎么也想不到后来体重增加60斤。</h3> <p class="ql-block"> 消瘦引起父亲的重视,父亲本身也消瘦,不希望儿子像棵豆芽菜,问我什么原因,我说因画画失眠,吃药都不管用。父亲考察我画画的水平,让我给他画张像,我很快给他画了一张头像,先只注意画父亲清癯的眉目,没画衣服,后凭印象加上衣领,他看了说像有点像,笔法太粗糙,还是身体重要,画画适可为止吧。慈母严父。父亲当面没说画画得怎么样,背地里在单位夸我画画还有两下,结果他单位一把手张老让我给画了一张,这可能是最后的习作。那时已没有当“13万”画家的梦想了,只想增加体重,哪怕增长13斤也是好的。就这样销毁了我的美术习作,只留下画父亲的一张素描。美术梦烟消云散。放下是明智的选择。画画画得越好越兴奋越睡不着,不画画呼呼大睡,身体渐渐超重了。</p> <h3> 三、文学梦<br> 自从我创作的歌曲发表后,我被调入文化部门工作,文化环境无形中让每个文化干部都有着一个文学梦。参加各类创作学习班,诗歌、小说、散文、小戏曲,都学着写。文化馆内部刊物采用过,那都是小儿科,但增添了社会影响,说我文笔还不错,就被调入党史办,继而调入方志办,没有任何关系,全凭组织上看中写作能力。 <br> 从事史志工作,拓宽了研究领域,上下求索历史厚度和社会广度,开阔了写作眼界,古今中外、文史哲经都有所涉猎。其中方志学出了两本专著外,论文发表最多,复旦大学巴兆祥教授与弟子联名发表文章,通过网络数据统计,说我是《中国地方志》1600多名作者中,发文数量位居全国第一的。这里不得不插话,我的论文写作是得益于我的老师李文海教授。人大历史系有着戴逸等一批名师,这位后来任人民大学校长的李教授是我最崇敬的老师,他上课与慢条斯理的戴逸风格不同,可以说是多方面的艺术组合,声音抑扬顿挫,慷慨激昂,豪放得如闻东坡稼轩诗词令人拍案叫绝;以姿势助说话,动作幅度大,说到激情之处,脱下外套,露出一袭白衬衫,仙风道骨,挥斥方遒;特别值得欣赏的是他那具有书法风格的板书,拿起粉笔,“哒哒哒”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字体隽美,潇洒飘逸,完全是一种书法艺术的享受。这不是为老师溢美,现在人大校园就有不少李文海教授书法碑刻。李老师是研究《灾害学》的,他除了教授相关历史课程外,其中辅导我们如何撰写论文的讲座让我们受益终身。如何选题,题好一半文;如何搜集资料,资料高度决定写作水平的高度;如何挖掘资料深度内涵,在考据中捕捉资料潜在信息;如何升华观点,以小见大提高思想价值;如何驾驭推理、演绎、归纳的技巧……解经以理,授人以渔,严格遵守学术规范,我后来发表论文多不得不归功于老师的教诲。在选题方面我是好高骛远的,古代写过庄子、汉武帝和宋代宰相吕易简、大祖禅师慧可……外国的发表过《情海里的飞出的歌》,写德国文学大师歌德的,发表时怎么也没想到若干年后,我作为省出版系列高评委出席德国书展,参观了歌德故居。当代写过毛泽东、周恩来,后来写过邓小平,发在政协《安徽文史》上,因而被吸收为政协安徽省文史研究会常务理事;写过赵朴初,后受团结出版社的委托,为该社责编《赵朴初生平与研究》一书。这些文史方志宗教方面的文章发表约200多篇,但与文学艺术关联不多,我的文学梦是搞党史工作激发的,就是在党史工作中接触到我国33位军事家之一、红一军军长许继慎资料,他是被张国焘肃反用马拖死的,在我脑海里立马定格一个电影形象——《铁蹄下的将军》。</h3> <h3> 许继慎黄埔军校第一批学生,周恩来的得意弟子,在校是中共C•P青军会骨干分子,北伐战争中屡建奇功,任国民革命军团长,蒋介石也器重他,千方百计拉拢他,国共分裂,周恩来任中共军事领导人,组建中国工农红军,任命许继慎回大别山组建红一军,任军长,徐向前任副军长。张国焘受共产国际左倾路线影响,来大别山肃反,居然将许继慎等一批军师团优秀干部残酷杀害。1981年6月,中共中央主席胡耀邦在建党60周年纪念大会上讲话中称许继慎是“早年为党为国捐躯的红军杰出将领”。1989年,许继慎被中共中央确定为中国人民解放军33位军事家成员。这样一个杰出将领冤死内部肃反,岂不是又一个“千古奇冤”。 <br> 创作这部电影的念头搅得我寝食不安,丝毫没有什么个人名利思想,完全出于对革命先烈悲壮牺牲的义愤,立志以文学艺术形式为之申冤血仇!没有创作经验,参加了《峨眉电影》杂志社两年函授创作学习,基本掌握电影创作诸如蒙太奇技巧和推拉摇移拍摄等基本知识。没有资料,通过安徽驻沪办事处的关系,介绍到上海图书馆内部阅览室,调阅当时只有省级干部和教授级研究人员才能看到的香港出版的张国焘三卷本《我的回忆》;利用党史调研机会,走遍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全境,无论从书面资料,还是从地理环境,都充分掌握了那段历史与场景,完成了上下集电影剧本创作。剧本报给省党史办审查,时任党史办主任陈硕峰亲自写出鉴定“大致符合许继慎一生事迹”。党史只用负责史实审查,电影创作艺术问题需要文化部门,于是报送省文联,副主席江流接待了我,亲自写信指使安徽电影家协会,将剧本推荐到八一电影制片厂。因是组织推荐的,厂里高度重视,明确杨昭仁、汪孟渊两位导演负责剧本筹拍事宜。汪导当时在四川拍摄《虎年奇案》,无暇顾及。杨导擅长拍摄军事题材电影,执导过《黄桥决战》等电影,他给我回信说看得出你掌握了大量历史资料,题材重大,历史脉络清晰,特别是很多细节很珍贵,剧本虽然不完全成熟,但不是你的事了,是我们导演完成拍摄剧本的事了,我们接下这个本子,《八一电影》暂封存不要发出,待手头电影杀青后再考虑这个剧本的筹拍工作。看得出导演是看中剧本的,封存剧本是不希望其他人插手,从剧本创作的角度应该说我的文学梦已经圆了。 <br> 文学的路是不平坦的,特别是社会的变革,经济转型,文化市场化,导致我的梦夜长梦多。杨导结束手头电影之后,中央军委下达八一厂重大历史题材任务,拍摄《大决战》,杨导担任第二集导演;拍完《大决战》拍《大转折》,再接着拍《大进军》,每部都是三四集,三大片子拍了十多年,我的剧本凉了。杨导来信说,现在电影厂改制,走市场化,像许继慎这样地方党史重要人物现实题材影片拍摄,一律要由地方投资合作拍摄,这部片子场面大,地方投资至少100万,厂方才能考虑上马。我向省党史办汇报,能不能向省委省政府请求解决。党史办说我们刚刚找省里要了17万,拍了《少奇在皖东》,你这100万我们口都不敢开。党史办好心说,你不要找这样的大厂,就找安徽电影厂,可能不要这么钱。我将剧本送到安徽电影厂,导演王金声看后说不能拍电影,成本太大了,改为电视,拍个四五集,找省里要个50万,剩下我负责走广告路子解决。50万也是天文数字,我的心彻底凉了。热心的江流主席始终关心我的剧本进展,告诉我安徽版权局要进行著作权登记,你先将剧本著作权登记下来。于是报给安徽省版权局,进入安徽第一批文学著作登记,作协副主席鲁彦周电影剧本《天云山传奇》是001号,我的剧本《铁蹄下将军(许继慎)》是019号,著作权是保护起来了,将来谁要创作这个题材影视就要与我协商,否则就是侵权。</h3> <h3> 八一厂两位导演直至退休了,仍然关心剧本的拍摄,杨导来信说,你现在要更新观念,找党政不行就找企业家,谁给钱,谁署制片人、导演、第一编剧名都可以。就按照这个思路,鲁彦周主席指引我联系迎驾贡酒厂,该厂为了宣传迎驾贡酒,决心下大本钱要从迎驾汉武帝开始写到现任倪厂长,找鲁主席帮助创作。鲁主席说上下几千年我没有这个本事,仅仅出面邀请王蒙等一批文学大咖到厂里开个迎驾笔会。经当地文化局长斡旋,开初倪厂长答应了,说得很响亮,许继慎是我们六安市里的先烈,企业应该赞助,但剧情中要有喝迎驾酒情节。 <br> 这太容易了,剧中原就有肃反逮捕“吃喝委员会”的情节,改: <br> 战士们聚会打平夥,一战士手持酒杯,酒酣耳热,醉眼朦胧,歪歪倒倒地说着酒话:“贾岛醉后非假倒,刘伶饮尽未流零。来来来,这是当年迎驾皇上汉武帝的酒,谁喝了谁就是皇上,喝——”脖子一仰,杯底朝天。肃反人员已到门口,他嚷道:“皇上驾到——”肃反人员上来抓他,他还叫嚷着“别别别拉我,我要去迎驾皇上”。 <br> 什么玩意儿,为了钱,什么艺术规律历史逻辑都不要了,剧本要怎么改就怎么改。待我修订剧本去签订合作合同时,厂长因夺中央电视台广告飚王投资3000万,遭到省市领导严厉批评,现在投资1分钱也不敢拿了。唉!拿三分之一的广告费,这部电影也就拍成了。命中注定,在剧本稿上写了两句话:“运去黄金价减,时来顽铁生辉”,由它去吧。</h3> <p class="ql-block"> 后来《志苑》杂志向我约稿,我将剧本给了他们,居然从2019年连载到2000年跨世纪发表了。谢谢编辑部朋友,这为我留下一份国内外公开发表的艺术爱好清单。 </p><p class="ql-block"> (2023年1月3日于北大YY)</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