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题记——那是2022年秋末冬始的一天，偶遇了一个特殊的却能改变我心境的群体。至今回想起来，心里仍阳光流溢。因此，驰笔成记。</p> <p class="ql-block"> 初冬，薄阴的天气，连街头小贩的叫买声都带上了几分干冷。倒是一树的的银杏叶，抖擞着灿灿的黄，坚守着对秋的不舍。</p><p class="ql-block"> 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往返，在精神被征服感烘托得丰盈时，饥饿感又俗气的登场。很是嫌弃吃外面吃食的我突然有了兴致，抬眼瞥见一处玻璃门上用醒目的红写着面条、混沌，饺子之类的词汇时，便推门而入。</p><p class="ql-block"> 屋子狭长，不足一米宽的过道两侧，依次摆着几张小方桌。三三俩俩的食客埋头吃着饭，倒是显得清净。</p><p class="ql-block"> 我选了个靠吧台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一碗面。在等餐的间隙，那扇门又一次被打开。</p><p class="ql-block"> 三个男人，几乎是堆在一起进来的——一个背着一个，另一个也手扶在背着的人后背。也许太费力了，他们就坐在离门口最近的那个餐桌。</p><p class="ql-block"> 奇特的组合让我忍不住多瞄几眼。看定——一个瘸腿男人，一个盲人，一个下肢瘫痪的人。难怪! 面条端上来的那一刻，就着满心的好奇，尽不知食之何味。慢吞吞地挑起一根根面条又放下，心里却勾勒着三个男人背后故事的各种版本。</p><p class="ql-block"> 他们只点了两个菜，一个尖椒干豆腐，一个炒酸菜。每人一杯散白。因为菜品简单，因此烹炒的过程也速度。随着瘸腿男人的一声“来，起杯!”，他们的聚餐正式开始。几口酒下肚，每个人的脸逐渐漾起淡淡的红，那话匣子也逐渐打开。从西头的老张家到东头的老李家，阵地转移之快，让我一时无法听清。其实这都无所谓，我是想从他们谈话的内容里汲取到满足好奇心的素材。终于，盲人大哥的一句话让我窥出端倪：</p><p class="ql-block"> “我得敬老徐（那个瘸腿男人）一杯，这一晃多少年了，大事小情，没有不帮的!” 语音不高，但满满的都是挚诚。</p><p class="ql-block"> “是呀是呀，咱哥仨……若没有你我真就成了“窝里的………”那个瘫痪男声音一度哽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p><p class="ql-block"> 瘸腿男人憨憨的一笑，摆了摆头：</p><p class="ql-block"> “咱三个姓的哥们，就差不是一个娘生的了，说这些干嘛!今天带你俩出来，咱们只管好好潇洒。有我在，啥都不是事!说罢，抡起拳头擂响胸膛以示强大。一时间，满屋子都是三个人的劝酒声及爽朗的笑声，那一桌不足五十元的饭菜俨然被他们享受成了“满汉全席”!</p><p class="ql-block"> 只顾着“看戏”，待品得差不多时，面已经快凉了。我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环视一下餐厅，竟然发现大多数食客同我一样，都被那三个人吸引着。每个人的眼中，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敬重。</p><p class="ql-block"> ——在众多健全人面前，三个残疾人成了自带阳光的人!而我们，这一刻，被他们普照着。</p><p class="ql-block"> 虽时下年过半百，但涉世不深。但也见惯了听惯了人间百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名目繁多的各类聚会已然成为这个世界人类交往的主流。因平凡，或因别人嘴里的特别，也因不屑，历来喜欢独自静坐在光阴里，享受于看山河远阔，观人间秀色的惬意中。最是鄙夷酒桌上觥筹交错背后的阴暗与不耻。而今天这三位的聚会，却让我重新审视了自己的执念……</p><p class="ql-block"> 待我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无意间做了他们哥仨的“陪席”。在他们带着幸福的醉意起身付款时，我才发现自己的面已经冷掉。那一刻，我真想替他们付了那酒钱。可是当我看到三个人为付款争得面红耳赤时，我忍住了自己的善良。我知道，这是他们证明自己的机会，任何人的救助，都会伤害到他们的自尊，都会辜负了他们这次实属不易的“潇洒”。他们，就属于那种自带阳光的人，在逆境里，活出顺境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回家的路上，脚下的银杏叶窸窣作响，那些高挑在枝头的，在你途经的瞬间，调皮地挂在了你的鬓角。深情的凝望那满树满地灿灿的黄，越发觉得豁达、通透、淡然，我微笑着，带着满心的暖，入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