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秋天枫叶

<p class="ql-block">  母亲生于1944年,初中毕业,可见当时我外公家家境还行,能让一个女孩读书并读到初中毕业的,想见外公也是个开明人士,家在大塘上蓬厂自然村,这是个移民村,看村名推测,当时在这里搭建一个个茅草屋暂时居住,后来住久了就定居下来,全村基本姓张,算起来其实就只几户人家,一户就是我外公家兄弟们的内亲,一户是外公家姐妹的外戚,另外几家属于亲戚带亲戚住进的,所以我小时候在外婆家路上碰到的一般都叫公公、婆婆、舅舅、舅妈,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与上蓬厂间隔一条马路的是下蓬厂,姓氏比较杂些。</p><p class="ql-block"> 母亲在家是老大,上面有过两个哥哥但都夭折了,所以外公对母亲特别疼爱,再加上她体质弱,人细小,一些农活家务活都没让她干过,以至于后来嫁给我爸时,还不会做饭,更不用说分清个田洋稻麦,因此我奶奶都不太待见她,我的小姑姑与她最好,情同姐妹。</p><p class="ql-block"> 听说母亲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并不好,尤其是数学,这一点在我稍微长大一点的时候就见识到了,有一次与同村妇女一起合伙做了一笔生意,晚上回来算账分钱,她怎么也算不清,最后还是父亲帮她们搞定,但这不影响她计算着家庭开支,能让我们过上体面生活的除了父亲的辛勤劳苦,还有就是母亲的精打细算,小时候我家很少买零食吃,尤其是水果,她绝不会拿稻谷换西瓜或李子等,只有碍于情面,不得已才少量的买点,所以每年三四月份,别人家没米下锅的时候,我家的谷仓还满满的。</p><p class="ql-block"> 记得她36岁那年夏天,她买了一件“的确凉”衬衫,白色带一点隐花的,后来不知为什么就卖给了比她小两岁的妯娌,说太花了,穿不出去,那时我信了,现在想想,她那时定觉得自己太奢侈了,心疼钱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性格比较急,也比较直爽,有外号叫“赵云庆”,赵云庆是个打铁老师,他家有个打铁作坊,打各种农具、炊具,但这人很有个性,给不给你加工要看他的心情。有顺口溜“赵云庆,打铁打高兴”。</p><p class="ql-block"> 但母亲人缘好,只要她会的,有求必应。有一回替必谦妈妈剪过头发,必谦妈妈疯了后,三更半夜敲门要母亲把她头发接回去,吓得我钻被窝里不敢出声。</p><p class="ql-block"> 母亲做事有时也兴趣使然,种花,剪纸,做花鞋,做衣服,样样了得,她没学过裁缝,却能做各种款式的衣服,我们兄弟姐妹每年过年的新衣服都是她亲自裁缝的,还有爸爸的中山装,比买的要好十倍百倍。记得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母亲给我做了一身水红色的西装,款式就是参照上海知青在上海带给他儿子小涛穿的衣服。那时我就穿着这一身水红色的西装,参加了公社各小学广播操比赛,我作为领操人,站在台上喊着节拍,成为最靓的女孩。</p><p class="ql-block"> 母亲不太会做饭,却能做各种小吃(我很多的性格都遗传了她的),小时候我最喜欢吃母亲做的状元糕,甜甜的糯糯的。</p><p class="ql-block"> 母亲做过村里的赤脚医生,在村的公房里有间药房,等我懂事的时候,守在药房里卖药的基本上是我们兄弟姐妹。</p><p class="ql-block"> 后来母亲信佛,父亲与我替她抄了很多经书,她就痴迷其中,一天到晚在楼上念佛,折锡箔,66岁那年清明前,在她自己组织建造的关公庙里,脑出血,后来的十四年受尽病痛折磨。</p><p class="ql-block"> 今年十月六号凌晨,与世长辞。</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是幸福的,没受过太多生活的苦,也没受过家人或邻居的气,我们四个兄弟姐妹还算听话,虽没有大富大贵,但生活都可过。最主要的是,有一个爱她宠她的丈夫(我们的父亲),生病后的十四年里,我们都忙于生活,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照顾母亲,全靠父亲为她端屎端尿,不离不弃,无怨无悔,她卧床十四年,身体却没有一点褥疮,这是奇迹,这是父亲对她的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