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港湾】之七 多少秘密在心中

麦成

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你也不例外。

*禾花雀宴席*

这是1998年10月24日，公司租了辆大巴，全公司职员上三水森林公园活动两天，主题是禾花雀宴。

大家陆续上车了，黄帆也上了车。这时，黄帆丈夫见辉却走向我，给我打招呼。聊几句后，见辉忽然悄悄问：“黄帆上课，每次都是你接送吗？”

奇怪了，见辉怎么这样问，而且是不相信的口气。我如实告诉见辉：“基本吧，有时是其他同事。”

“昨晚也是吗？”见辉再问，怀疑的口气。

这让我愣了，昨晚黄帆可是和我在太平馆吃西餐，并不是上课。见辉对黄帆昨晚起疑心了，听口气，见辉和黄帆在呕气，但并没有怀疑我什么。

我还是心虚了，说句“不是”后，随口说了句：“黄帆是好女人，你好好珍惜她吧”，就转身上了车。

当晚，丰盛的晚宴设在三水森林公园森林宾馆。

干杯了，我举杯：“禾花雀宴席大家没享用过，这应该是第一次，大家也知道，因为环保，这种宴席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了，也就是最后一次，空前绝后，大家干杯。“

见辉举杯说：“我和麦经理、黄帆、新闽、郝翰，五位原南方的，难得今天聚在此，干杯！”

上菜了，一只只肥圆饱满的禾花雀，让人垂涎欲滴，十二道做法不同、美味各异的禾花雀菜式，每人每道菜式一只禾花雀，让大家畅饮美酒，大饱口福。

我小妹也参加了这次活动。餐后晚上舞会，我让小妹认识了黄帆。我告诉小妹，黄帆认我大哥了。小妹年纪跟黄帆差不多，她俩倒挺合，一起唱歌跳舞，玩得很开心。

过后，小妹很高兴，对我说：“一看就知道，黄小姐与众不同，真是才貌双全，祝贺哥哥了。”

舞会后，大家余兴未尽，又驱车出去找了个大排挡，喝酒宵夜至深夜才回宾馆，期间太开心，有几位喝多了，虽然没倒下，但也话不择言了。

晚上，在宾馆，终于，林丽对我说：“黄帆妹，我认了，祝贺了。”

（图片源自百度搜索）

*一帘幽梦*

两天后，见到黄帆，我立刻把见辉向我查问接送她上课的事告诉了她。原来，那天晚上我们去吃西餐，黄帆跟见辉说去上课，我差点露馅了。

黄帆告诉我说：“我跟见辉说过，你经常接送我去上课，见辉怀疑我不是每次都是去上课，但并不介意你接送我。”

提起三水禾花雀宴席，黄帆对见辉有点不高兴：“那晚他喝多了，乱说话，过后又问我那晚去哪？”黄帆指的就是我们在太平馆吃西餐那晚。

“你怎么说？”

“不理他。告诉你，是因为张雨最近传了个电子邮件给我，见辉这两天不高兴，”黄帆叉着手：“闷。”

果然是两口子呕气了。

后来，黄帆告诉我：“实话说，以前有很多人追我，但我最中意，现在还记得的人是张雨，他也记得我，虽然只谈了三个月，到现在我们还有Email联系。”说到这，黄帆好像自言自语：“他走的时候，我们吃了顿饭告别，那顿饭我很难过……可能以后见不着他了……我哭得像个泪人……”黄帆话语有点伤感，说不下去了。

张雨，我认识，他是中大物理系研究生，比黄帆大五岁，早期也曾在南方公司工作，我偶有机会和他共事，没说的，高智商成熟，可说男人中极品，但不久就留学去了美国，过十年了。

我忍不住问：“既然你喜欢张雨，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美国？你自己也完全有条件去啊。”

黄帆顿了顿，转过神来：“我不后悔没去美国，不后悔没找张雨做终生伴侣。我觉得他很好，但选丈夫则一定不选他。我想过，我这人好强，我觉得，我要追求平等，张雨比我强。我知道自己性格好强，他比我强，和他一起，我要听他的，我不想。见辉就不同，我比他强，他听我的。”

“哪有这样选老公的，好就一起啊，你太好强了。你说追求平等，要听张雨不平等，但见辉听你，就平等？”

黄帆笑了：“我和见辉同高同大，但他真听我的。张雨出国前，见辉知道我跟张雨好，他说，跟张雨比，我比不上，自动让位。张雨出国后，见辉说，跟其他人比，我可以比，又追我了。”

“见辉一心一意对你，你不要要求过高啦，其实见辉很不错，对人热情，乐于助人，我以前也曾得到他的帮助，他人品好，而且活跃幽默，我知道的。”黄帆丈夫见辉，南方时我接触不少，华工计算机系本科毕业，高干子弟，一米八高大帅哥，跟黄帆算得上才貌相当，门当户对。

“哈哈，从学校出来，见辉前后追了我八年，“八年抗战”，这期间，对别的女的，不管自己认识，还是家里介绍别人介绍，他都冷眼也不看，就是追我，也不管我什么态度，我就喜欢他这点，最后我选择了他。”

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黄帆不时告诉我一些她的事，让我知道了一些她的过去经历。



黄帆长在干部家庭，她说：“从小学到初中，高中，我学习都冒尖，又长得高，一直是学校学生干部，让同学们羡慕。我一直活在甜水中，在别人的贊誉中长大。”

黄帆告诉我说：“但高考时，我没考上重点，别人都以为我是一时失手，其实是因为我当时暗恋了一位男孩，影响了学习。这事给我教训很大，我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很努力，一定不能再衰给别人看。结果，我没有去考上的大学报到，自己去重读了一年。第二年再次高考时，我第一志愿中大，第二志愿仍然中大，第三志愿还是中大，一举考上中大物理系。 ”

我心里惊叹，哪有这样报志愿的？信心太过了吧？在广东，中大物理系录取分最高，广东多位物理、数学竞赛尖子后来就读于这个系。

1985年黄帆大学毕业，恰逢国营南方计算机公司上中大招聘人才，并指定要物理系，黄帆考虑这是国内第一家微电脑公司，就应聘，被录用进入了南方。再三年后，应俜到中外合资的沿江大酒店当前台经理，离开了南方。

***帆，1986旅游照***

黄帆说：“从南方拿档案离开时，我感到有点茫然，从国营单位跑出来，以后的路子全靠自己走了，那时我才25岁。但后来证明走对了，又在沿江做了三年，开始月薪是八百元，后来是无定级工资，就是总经理说多少就多少，三千多，仅次于总经理，总经理是外国人。”

比较我那时在南方，月工资六十多，加上奖金，总收入也就约二百，而且在当时社会算高了，可她工资是我的十倍不止，当时她才二十多岁女孩，就已经是顶薪白领，而我那时快四十岁了，跟她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但我的工作压力很大，不容易。白天要负责酒店管理，晚上开发酒店管理软件，把自己全投进去了。那时候能应用计算机管理的酒店还很少，我在酒店有一个套间，晚上就在酒店工作到深夜，我曾经有两个月没回过一次家，最后硬是把酒店管理系统搞出来。”黄帆说。

她说“硬是”，其实我心知，哪能说硬就硬？这种现代最新管理高科技，要短时间开发出来，没有超人的智商才能，再硬也不行。当然，如果不“硬”，不拼，也真不行。

黄帆告诉我，后来见辉从他爸那里得到消息，苹果公司在国内招聘人材，约她一起去考：“我考上了，见辉没考上。我去了香港站稳脚跟后，看到有空缺，作为回报，推荐了他，把他带去了香港。在香港，开始时我月薪港币七千五，见辉月薪四千五。从香港回归，我拒绝了苹果国内总部一万四千五的高薪聘请，自开安娜软件公司，我想试试自己能力，我希望做一番事业。见辉不敢，也帮不了我，他受聘到苹果国内总部，月薪一万零五百。”

说起安娜，黄帆很无奈：“……本来好好的，已经走上正轨了，没想到股东**勾了别人的老婆，两人私奔了。他是我最重要的助手，他跑了，我压力大了，逼得我生下女儿第二天，就不得不狠心放下女儿出来主持工作。这已经够难为我了，更没想到，后来妹妹又被诊断出患了白血病，经检验，只有我的血适合妹妹的血。我给妹妹换血，使妹妹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但为了给妹妹换血，我只能放下工作去北京，前后一呆多月。”

(后记：中大文学系毕业的妹妹曾在日报发表了一篇文章，感谢亲人让她重生，我看过，写得感人。当时，妹妹每天写日记，准备随时“牺牲”后，留给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刚生下，就不得不上北京治病而忍痛离开的儿子。黄帆为妹妹，丟弃了事业，妹妹为儿子，甘愿牺牲自己……天佑好人，她妹妹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黄帆无奈地告诉我：“我承认，我搞安娜失败了，还能干什么呢？后来想，出国，换个环境试试。”

黄帆说：“我和见辉一样年纪，见辉什么都要靠我，帮不了我，压力全在我身上。我对他不错了，三进出，我把他带去香港，为和他结婚又带他回来，这次如果移民成功，我又把他带去加拿大了，搞技术移民，要考试，他家里人都觉得他不行，又把压力拋给我了。其实我的事业心没死，能不能出国还不知道，我还想干，所以，我来浩天了，看看。我来浩天，完全不是为钱，钱对我，起码眼前不是问题。”

说着说着，黄帆对着车窗，好像自言自语：“可惜，我们合作迟了，如果我们早合作，我们的事业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我也不会搞移民。”

黄帆这话可真是说到我心坎里，遗憾了！

黄帆搞安娜时，曾经提议我们两公司合作，我们也商讨过，但那时我们互相还谈不上了解，都没有认真，错过了，真可惜了！现在，互相了解了，但，晚了。我心里想，如果当时合作了，她生女，我会让她立刻上班？她去北京，安娜就倒下？有浩天的支持，凭我的能力，她不在，安娜也不会倒下。我们都有一颗事业心，安娜有那么强的软件能力，浩天有那么好的硬件客源，但安娜和浩天都是单一条腿，瘸子走路。早合作，一起拼搏，软硬互补，两条腿走路，兴许真的能做一番事业。

*酸甜苦辣*

自从在天平馆西餐厅与黄帆义结兄妹后，我和黄帆相处坦然了很多，互相之间也不再捂着什么了。

有次，我把自己的知青经历告诉黄帆时，感觉她喜欢听，我也想说。毕竟，知青一代在历史上绝无仅有，知青六年蹉跎岁月，就是我的青春，而到了黄帆那一拨人，听着已经是不可思议的故事。

后来，我告诉了黄帆，我过去许多经历，包括我青少年时的家庭苦难，当知青时的劫难，自己曾经的恋爱经历，甚至尴尬事也告诉黄帆。说起伤心事，黄帆会静静地听，聊到幸运事，黄帆也开心，有时，插上几句，问上几句。和黄帆一起，我就是感到很舒展，我从来没对别人说那么多，那么细，就好像找到了倾诉自己内心世界的机会。

对于我曾经的苦难，黄帆说：“我对这同情，但不悲伤。我觉得，人要尝尽酸甜苦辣，才算享尽人生。我很羡慕你，尝尽了酸甜苦辣。我一直活在甜水中，以前只有甜，有点酸，但缺了苦辣。其实人有失必有得，不可能都得或都失，我觉得，你由此才变得好坚强、好执着。＂

我感概：不管命运如何，我们都很努力，因为，我们都有一帘幽梦，只是不知道与谁能共？

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冢。

春来春去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

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种。

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未完后续《别靠我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