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我上下班的路上,有一片果园,面积多大?没丈量过,只知道,我平均每天至少要穿过这片果园一个来回,单程约略一里路。</p><p class="ql-block"> 在风起云涌,大拆大建,房地产业如日中天,炙手可热的年月,城郊大片良田被征占,措手不及的农民失去了土地,得到的只是地上附属物的那点可怜的资金补偿。残酷的现实让他们懂得了承包经营的土地征占与否自己说了不算,但在土地上种植什么自己做的了主。于是他们抛弃了赖以生活的小麦、玉米这些粮食作物,大田里似乎是一夜之间长满了果树,果树的补偿高,是粮食作物的数倍。因此,田野成了果树统治的世界,也就有了我几乎每天要穿过的这片果园。</p> <p class="ql-block"> 我祖祖辈辈生活的村庄搭上房地产热的末班车,整体拆迁已经近五年了,至今没有回迁安置,全村人都分散租住在周边的村子里,我也不例外,而那片果园里那条破损的水泥硬化小路,是我从客居的村子上下班的必经之路。</p> <p class="ql-block"> 穿越果园,我就穿越了四季。冬至一阳生,冬离去的脚步在加紧,春姑娘步其后尘款款走来。“七九河开,八九燕来”,果树经过一冬的酣眠渐渐醒了,她们伸伸懒腰,揉揉惺忪的睡眼,树芽儿、花骨朵开始悄然萌动,仔细一看已毛茸茸的了。而果园里最早向人们报春的是杏树,当冬的尾巴还伸在初春摇摆,不肯退出季节舞台的时候,她已经暗暗积聚力量,伺机勃发了。</p><p class="ql-block"> 看那,飒飒寒风里,红杏出墙来,一枝枝,一串串,一树树,象刚刚出浴的青春靓女的俏脸。那花象是谁用手攥上去的,那么厚,那么挤,而勤劳的蜜蜂们也“闻花而动”,嘤嘤飞来,钻进花心里,身子不动,嘴贪婪地吸吮着蜜汁。紧跟着,绚烂的桃花、雪白的梨花,继之李子花、苹果花、山楂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先恐后,拥拥挤挤,一股脑绽放开来,整个果园成了花的海洋,五彩的世界。</p> <p class="ql-block"> 当初,村民们急不择树,慌不择种,果园里果树纷杂,单是那桃树,就有五、六个品种,这不,刚进入夏季,“四月半”就熟了,小巧玲珑,白身红尖,咬一口满嘴甜液。接着,五月红、六月鲜、黄心油、红冠蜜等陆续成熟,中间还有杏、李子、杏梅,让人大快朵颐,一饱口福。我穿越的果园是开放式的,果子顺手可摘,随口可吃。</p> <p class="ql-block"> 云天收夏色,草木动秋声。秋天到了,在这收获的季节里,黄橙橙的黄金梨、红彤彤的富士苹果、晚熟的秋桃上市了,果树的主人们满脸喜色,采摘着自己的勤劳、汗水和心血。而后,金风送爽,秋意加深,露覆霜打,果园里树叶凋零,百草枯萎,渐浓了荒凉肃杀的气息。</p> <p class="ql-block"> 紧跟着朔风怒号,落叶纷飞,大地冰封,果园里再也看不到顶点绿意,果树瘦了。她们遭受着狂风的蹂躏和严寒的侵袭,在劲风里瑟缩着,与大自然顽强抗争,为下一个轮回蓄积能量,因为她们知道: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p> <p class="ql-block"> 穿越了四季,我就穿越了人生。天人合一,人物一理。人从呱呱坠地,蹒跚学步,呀呀学语,到开智受教。花季少年,无忧无虑,是人生的春天,一生中最美好的季节。风华正茂,激情燃烧,活力四射,指点江山,海阔凭尔跃,山高我为峰,敢闯敢干的青春时光,恰似酷暑炎炎、热烈奔放的夏季。而经过青葱岁月艰苦打拼后,事业有成,家庭稳定,上敬高堂,下教儿女,不觉到了中年,人生已过半,好比四季之秋,既有收成,也有压力。人过五十,太阳坠西,人生冬季来临。岁月沧桑,风华落幕,人到这个年纪,尘埃落定,知天应命,不再追名逐利,生活节奏放缓,内心多了几分闲适和恬淡,渐次达到“宠辱不惊,观庭前花开花谢;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的境界。</p> <p class="ql-block"> 我年近花甲,已走到人生的仲冬,前文已说过,因拆迁客居他村已五年,余生还有几个五年?不知道。眼下只希望当政者大发慈悲,心念民艰,让处在自然和人生冬季的我们尽快感受到迟到的温暖,尽早步入冬天后的春天。</p><p class="ql-block"> 今天上下班,我又穿越了那片果园。</p><p class="ql-block"> 说明:部分图片源自网络,感谢原制作者。</p><p class="ql-block"> 作者简介:马孔明,字泉亮,笔名清夫,号汶水老儒。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学历,全国注册安全工程师。在基层从事文字工作38年,系《安丘县地名志》和《安丘市志》(1986~2013)编缉之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