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变迁

黄震

身处繁华，久居闹市。若说寻找一种归家的潜意，那就是走进故里的那几间破旧老屋。

　　——题记

这里是我的老家，位于河南省信阳市光山县城西南部一个普通的农村，古代称呼“埌州”城。

世间浮华的东西，往往掩盖了记忆中的怀旧，如同一件时隔多年的往事，在不经意之间突然想起时，已经在流经岁月的怀抱中，褪去了繁华过的色彩，斑驳已寻不回最初的模样。而恒古不变的，只是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注入在回忆的脑海，从未老去，至今犹新。

⽼屋不⽼，⽼去的只是⼀些流逝的岁⽉，不变的却是对⽼屋永久的情怀。其实，对于⽼屋来说，它不仅仅代表我们对童年⽣活的回忆和少年时光的留恋，更多的还是⼀种对往昔岁⽉的珍惜和对往事刻骨铭心的记忆。



老屋，我们成长的摇篮。小时候，兄妹五人在这里出生长大。

老屋，承载着我许多童年的记忆。忘不了和弟弟、大妹一起提篮挖野菜、扯草籽的情景；忘不了母亲为了挣工分养家让我守护在双胞胎小妹妹的摇窝前看她俩熟睡的样子，她们醒后饿了嗷嗷大哭情景；忘不了家养的长白猪吃掉一窝孵出不久的小鸡儿被妈妈穷追猛打的场面；忘不了肚子饿了，家里没饭吃坐在家门口等妈妈的那一幕幕，此时，邻居家的饭香是那么诱人；忘不了没柴烧与母亲天没亮一起去大山深处剥树皮、打松粑，母亲滑倒在地，腿被树桩刺破鲜血直流的场景；更忘不了分粮时挑着箩筐看人家分粮而我家分不到多少粮的画面，因为那时候家中仅有母亲一个人挣工分。犁田、耙地、插秧、割稻、捆稻谷、挑草头、守谷场、纺线、拐线......这些曾经发生在老屋的事情总是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老屋，始建于1970年，那是个艰苦的年代。那时候，兄妹五人相继出生，一家七口人挤在一间不大的茅草屋里生活。一到下雨天，茅草屋内到处都是雨滴与破盆的撞击声，实乃是一组“美妙”的交响乐队。随着孩子的增多，破旧的茅草屋越来越容纳不下一家人生活需要了。无奈之下，父母便商量盖一所新房子，搬出与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共处的大家庭。建房时，妈妈请姥爷、舅舅一起切土坯，搬土坯；父亲请他的学生一起拉石头，捡石头；他们的齐心协力才盖好了老屋。从此我们便生活在这所房子里。老屋的兴建，付出了父母的心血，更多的是母亲的辛劳。



2000年中期，老屋已建成三十多年了。经过岁月的日晒夜露，风吹雨打，屋顶上有些地方开始塌陷漏雨了，父母曾经回去请人修补过。2010年之后，老屋房顶塌陷的更厉害了，有好几处檩条塌陷见天光了，父母打算将老屋推掉重建新房。可是，老天不随人愿，2015年1月份父亲因身体不适，到医院检查身患肺癌；7月份医治无效离开亲人们辞世。父亲逝世后，母亲曾经在不同场所三番五次地说过想重建老屋，但由于当时我个人的精力、财力有限（家中负债累累）没有接老人家的话茬儿。2020年冬季，母亲总说四肢没劲儿不舒服，到医院检查身患重症肌无力。自得病后，母亲一直坚持打针、服药，很是痛苦。考虑再三，2021年春季，我准备把老屋推倒重建了。老二得知此事后劝我说：年前你摔了一跤，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再加上今年是你60岁的本命年，不宜动土。因此，2021年想建房的念头被打消了。2022年春天，我下定决心要将老屋重盖。因为势在必行，迫在眉睫：一是农村人居环境整治要挖掉老屋（老屋不重建将变成一片废墟，意味着失去祖业），美化环境；二是母亲今年83岁了，身患重病，想回老屋。老话儿说“七十三，八十四”是人生的一个关口。明年母亲就八十四岁了，我担心她......于是我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做盖房前的准备工作：找相关部门审批文字材料，跑市场购买物质材料，请设计师设计图纸，请阴阳先生择良辰吉日。大师说：农历四月二十九是个好日子，可以拆掉老屋平整土地，农历五月初六是个黄道吉日，适合建新房开工。

说干就干，四月二十九日这天请来施工队拆掉了老屋，五月初六正式开工建新房。五月初三这天下午，我带母亲回老家与左邻右舍的自家聚餐。母亲来到建房工地，看到已平整好的方方正正的建房场地，脸上露出了喜悦。她左瞧瞧，右看看，来回不停地走动，还不断地询问建筑师傅：新房什么时候能建成？今年能搬进新房过年吗？听到师傅们说新年一定能在新房过年时，老人家发出了朗朗的笑声，还说“那好，那好！”那天晚上，母亲坐在车上返回光山时还不停地叮嘱我盖房辛苦，要注意身体。建房开工后一个多星期的一天夜里，母亲突然打电话询问小娘：房子盖的咋样？叫黄振注意身体啊！农历五月十九日，新房开建只有两个星期。就在这一天，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母亲撒手人寰了。看着母亲静静地、安详地躺在床上的那一瞬间，我心痛欲裂，心里五味杂陈，后悔一年前不盖房的决定……母亲，这个决定将是儿子我心里永远的痛！也许无人理解和原谅！

我们一起去看看拆老屋盖新屋时的景象吧。





春天精心筹备，盛夏紧张施工，农历九月底新房的主体结构封顶了。近半年的时间，我见证了盖房的全过程。工匠们总是挥舞着铁铲，敲打着搅泥，将方砖一块一块地往上垒；他们总是顶烈日，冒酷暑，一身泥，满脸汗地辛苦工作着。十月份，工匠们开始粉墙、贴地砖、安装门窗和水电。十一月份将房子来个简简单单的小美容——-室内墙体刮仿瓷粉白，室外墙体进行了三次施工最后喷上了珍石漆，室内安装电灯照明，挂上窗帘遮光，安装空调确保房子的冬暖夏凉，添置家具方便生活。新房盖成了，接下来就是搬家入住了。



　　

腊月初八又是一个黄道吉日！腊月八是个老日子，诸事皆宜，先生择日让我就在这天搬家入住新房子。搬家之日，本打算邀请居住在光山的亲人们小范围内欢聚一堂举行一个小小的庆祝仪式，记录生活的美好，祝贺乔迁之喜。由于口罩的原因又取消了这种想法，安全最重要。因为前两周，我们一家人阳了，亲人们陆续阳了，大家正在阳养中，担心聚餐相互传染。感谢亲人们送来的美好祝福、祝愿和心意！11:00的时候，暖阳高照，阳光正好。我和老婆、小娘、秀琳妹妹以最简单的方式贴上对联，揭红掀牌，焚纸敬神，升火做饭，正式入住新房。白天、黑夜，屋里充满了浓浓的烟火味！我喜欢这醉人的不一样的味道。



树有根，水有源。拆老屋，盖新房，不是为了升值，不是为了常住，不是为了炫富（吾本不富），而是为了了却父母的心愿，为了守住生我们养我们的那块土地，留个念想，为了逢年过节回故土祭奠列祖列宗的时候有个容身之处，让先辈的亡灵有个归宿，更为了兄弟妹妹们再回老家，还有若干年之后，子孙后辈们寻根溯源时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老屋换新颜，虽然我付出了人力、物力和财力，但无愧于我心。愿天堂里的父母看到老屋的变迁能含笑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