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不幸得很，大概是感冒了，头沉沉的，眼圈有点发热，嗓子有点痛，强撑到下班。还好，今天没人回来吃饭，随便吃了点，还不到八点，我破天荒进入卧室。明天上午没有课，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了。此刻，我已经不能自已，以为最近没有休息好，劳累所致，很快进入了梦乡。</p><p class="ql-block"> 待我醒来，已是早上九点，拉开窗帘，阳光瞬间洒进来，有点寒气逼人。13个小时的昏睡，连梦都没有，似乎精神好了一点，头不沉了。</p><p class="ql-block"> “希望，希望所有的人都快乐，今夜我还在静静的唱着，不用为什么请别在乎我……”熟悉的旋律在床头响起，我迅速拿起手机。</p><p class="ql-block"> “张老师，你有事没有？李老师请假了，最后一节课。”“王老师呢？她离学校近？”“她也病了，来不了。”</p><p class="ql-block"> 我犹豫了一番，“可以吧！”我最终答应了。想到有点感冒，拿出n95口罩，里面又套了一个蓝色的一次性口罩出门了。</p><p class="ql-block"> 教室里，学生的课桌已经后移，最后一排学生已经靠在后黑板上了。不过学生不用坐那么后，近半数的学生在家跟着钉钉听课，我有点惊异，但还是按部就班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不同的是我既要照顾教室里的学生，还要用钉钉和希沃白板结合着把教学内容无一遗漏地展示给在家的学生。下午两节作文课，讲解了写作要求，教室里和在家的学生开始写作，我如释重负，疲惫地坐在教室给老师备用的凳子上。</p><p class="ql-block"> 下班回到家，才感觉到头晕目眩，看看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头发有点凌乱，眼圈还在发热，膝关节和手上的骨节酸困不适。赶紧拿出体温计，七八分钟后，我看到体温计上的水银柱超过了37度，我有点看不清到底是37度几还是38度，也不想在看，一头栽倒在床上……我再醒来，已经不能发声，喉咙刀割般疼痛，万幸今天是周五。而周一，又开始了新一轮网课。</p><p class="ql-block"> 疫情三年，幽灵一般的存在，全民皆兵，从防疫到抗疫，再到如今兵刃相见的厮杀，三年后的今天，那粒灰尘竟然压在了我的头上。</p><p class="ql-block"> 看着镜中的自己，额头上好像突然增加了皱纹，脸似乎也小了一圈，眼神有几分悲戚，也有几分悲壮，还有几分无奈！在病毒的蹂躏下，生命如此不堪一击，但眼睛还在顽强地亮着，我和生命似乎开始一场残酷的对话。</p><p class="ql-block"> 挨过一天又一天……</p><p class="ql-block"> 幸运的是，在最难耐的日子，朋友和家人给我带来了比药品更重要的温暖和安慰。</p><p class="ql-block"> 第7天的清晨，拉开窗帘，我发现下雪了，雪不大，树枝上只留下些许的白色，楼下的汽车上铺上一层足以辨认的雪花。纳兰性德诗云：“莫把琼花比澹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我有点感动，这个冬天还有诗！</p><p class="ql-block"> 10天过去了，我终于用身体的原动力、毅力、耐力，承受了如此这般的一场生命之重创。</p> <p class="ql-block"> 说到生命，想起最早的对生命的模糊记忆: </p><p class="ql-block">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p><p class="ql-block"> 保尔•柯察金坐在公园长椅上的这段关于生命意义的独白是我对生命的最早认知，那时候我还是一位初中生，其实那时候我根本不懂生命，只会朦朦胧胧体会生命的意义。</p><p class="ql-block"> 高中毕业那年，我的父亲因病离我而去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生命的消失，感受生离死别。父亲身体不好，高中那一年，父亲似乎一直在住院，最后一学期，父亲几乎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的。记得有一次见父亲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输液，眼睛紧闭，母亲无力地倚在床头，我害怕极了，在床前站了许久，看父亲一动不动，仿佛感觉不到高大的父亲生命的存在，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撕心裂肺地放声痛哭。那是我第一次对生命的畏惧，所以印象格外深刻。我的哭声惊动了病房的其他人，惊动了父亲…… </p><p class="ql-block">那一年的夏天，父亲的身体在病床上渐渐变凉，我第一次知道生命的逝去是冰冰冷冷的感觉，亲眼看着父亲被掩埋在黄土之下，看到父亲的墓碑上刻着我们兄弟姐妹的名字。从那开始，每年的七月，都会去悼念那个我生命中至亲至爱的父亲。</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后来，在我的生命旅程中，先后有哥哥和母亲两位亲人离我而去，我用身心的疼痛去挥别记忆中难以割舍的亲人——那曾经鲜活真切的音容笑貌，那温暖的生命，留给活着的我无穷无尽的思念。</span></p> <p class="ql-block"> 不仅仅是我，人的一生，应该都在不断和亲人渐行渐远，然后埋进记忆。</p><p class="ql-block"> “帝里重清明，人心自愁思。车声上路合，柳色东城翠。花落草齐生，莺飞蝶双戏。空堂坐相忆，酌茗聊代醉。”每个人都有清明时节独坐空堂回忆往昔，以茶代酒、聊以慰藉的往事。</p><p class="ql-block"> 关于生命，奥斯特洛夫斯还说过：“人的生命似洪水奔流，不遇着岛屿和暗礁，难以激起美丽的浪花。”人的生命遇到岛屿和暗礁，这哪里是美丽的浪花，分明是一片悲壮的海浪啊！在生命的起点和终点之间，有时候是那么短暂和脆弱，转瞬就是百年，我的一位同事，周五还在楼道间打招呼，过了一个周末，就成了永远！</p><p class="ql-block"> 在人类的历史长河里，我们毕竟只有一段生命而已，神龟虽寿，犹有竟时。我们好像真的不能决定生命的长度，很多人会说，但是我们可以决定生命的宽度，决定生命的质量！这样的感觉，其实也很悲壮。自己也许还不能坦然面对生死，但是我感恩能延续父母的生命，感恩生命中每一个幸运的相逢，感恩每一个给予我深情厚谊的朋友，还有那些在我们的生命旅程中保驾护航的人们！</p><p class="ql-block"> 我这才意识到，楼下那个做核酸的蓝色小房子，陪伴了我们无数个日日夜夜，撑起一段岁月，弥足珍贵！想起鲁迅《记念刘和珍君》里的话“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很不相宜的情形，也没法相提并论，但是这句话突然跳出我的脑海，我有点疑惑了！</p> <p class="ql-block"> 于2022年年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