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溪古镇的慢时光

樱桃小丸子

在滇西北的大理与丽江之间，在群山环抱中，在黑惠江畔，隐藏着一个千年古镇。它依山傍水，风光秀美，宁静质朴，被誉为“二十年前的丽江，十年前的束河；它是茶马古道上唯一幸存的古集市，古镇寺登街的历史风貌被完整地保留着，被列入2002年101个世界濒危建筑保护名录，由此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它就是沙溪古镇。

我走进沙溪，竟缘于黑惠江上的一场冬日晨雾。

黑惠江，沙溪的母亲河，“沙溪”中的“溪”就是黑惠江。它源于剑湖，从北至南流经沙溪坝子16.5公里，出沙溪300多公里后汇入澜沧江。黑惠江两岸杨柳依依，风光旖旎。

江上有一座单孔石桥—玉津桥，此桥始于明朝时期的一座木桥，历经明清三百多年洪水、战火的数次摧毁重建，经历了从木桥到石板桥、铁索桥，再到木桥，如今所看到的石桥是四方百姓历经14年，于1935年建成的。玉津桥的名字源于清代乾隆年间，赵州师荔扉先生的桥上题联：“石可成梁，从今不唱公无渡；津真是玉，到此方知水有源。”玉津桥连接着黑惠江两岸的交通，曾是来自大理地区的马帮进入寺登街的必经之路，如今成了人们观赏拍摄冬日晨雾的最佳地点。

沙溪冬日的清晨，黑惠江上水汽氤氲，山间云雾缭绕，山下村庄炊烟袅袅，宛若仙境。

随着太阳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穿透晨雾撒向大地，树林、草地、山峦、河水……，眼前的一切在一瞬间熠熠生辉，由水墨丹青幻变成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美得令人难以置信，这一刻，每一个人都被陶醉了。

与沙溪隔河相望的村庄，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随着太阳升高，光线更充足，这时的天空更蓝了，河水更清了，眼前的一切色泽更浓郁了，美得让人不忍离去。

途径寺登街，返回客栈。

此行入住的古墨花园客栈，位于寺登街古戏台附近，靠近四方街入口。客栈属白族传统建筑，有着古朴的花园庭院，院内种满了植物鲜花，多肉竟有一千多盆，品种繁多，令人眼花缭乱，而每一盆多肉都长得那么好，在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让人不得不敬佩老板娘的细心和耐心。

她家的狗狗“臭臭”，正乖乖地趴在地上，当人去摸它时，它也是一副温顺的样子。

她家阿姨玉梅煮的早餐，有大理特色酱肉饵丝，和内软外酥的烙饼，都非常美味。第二天早餐换成了西式，是老板娘燕子亲自准备的，面包酥脆，滑蛋嫩滑，也很美味可口。每天下午还有一份精致的下午茶。在二楼的餐厅一边欣赏沙溪坝子的风景，一边用餐，很是惬意。

吃完了早餐，就去街巷中逛逛，看看古镇保存完好的历史风貌。

地处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江并流自然保护区东南部的沙溪坝子（云南人对山间平地的称谓）并不大，面积只有26平方公里，却因为是唐宋时期滇藏茶马古道上的重要节点，成了茶马古道上的商旅重镇，后又因为周边四大古盐井的发掘，而成为了当时西藏、滇西北地区食盐供给的主要集散地。于是沙溪坝子内的寺登街，商贾云集，热闹非凡，一派繁荣昌盛景象。沙溪的繁荣兴盛从唐朝到民国，延续了1200多年。随着1952年214国道的通车，沙溪开始衰落，并随着公路交通的不断发展而逐渐沉寂。直到2002年沙溪寺登街作为茶马古道上唯一幸存的古集市，入选世界纪念性建筑遗产保护名录，沙溪才再次回到人们的视野当中。

现在所说的沙溪古镇，其实指的是寺登街。寺登街的街巷，除了四方街外，主要就是位于四方街南北两端的南古宗巷和北古宗巷，这是寺登街古建筑群的主干，从主干两侧延伸的幽深小巷，通往一院院至今保存完好的白族古民居。

步入南寨门，就是南古宗巷了。南寨门始建于明代中后期，上下两层土木结构，二楼是碉堡式建筑，设有射击和瞭望孔，以防范匪徒抢劫的威胁，保护往来马帮、富商和寺登街上马店的安全。此门于2004年修复。

街巷两旁密布着前铺后马店的古建筑。当时的马店被称为“公店”，前面商铺开门做生意，后面旅馆接待马帮住宿。据说当年寺登街上公店多达百家，而一家公店大致可接待30个客人，容纳60匹马匹。由此可以想象当年寺登街的繁华景象……

如今许多店铺已辟为个性十足的客栈，给游客提供各具特色的住宿体验。

在马帮行走的年代，当雨季来临时，黑惠江河水泛涨，从玉津桥过来的马帮无法通行到达寺登街区进行交易。于是从距离玉津桥最近到达南古宗巷的路段上，马帮开辟了这条便道，并由此进入寺登街区。如今路面上被马帮踩踏得油光发亮的石头和马蹄印迹仍依稀可见。

便道旁一株树龄520年的黄连木，树高17米，胸径140公分。见证了古镇五百多年历史的古树，依然枝繁叶茂，巍然耸立。

街巷古道由石板铺就，两旁石子小路铺的略高，据说是为了方便当年马帮卸货。

从南古宗巷出来，就是四方街了。这是一条比丽江四方街至少大两倍的古街，是当年沙溪的灵魂与核心，是古时南来北往的马帮和客商商贸交易的地方。

四方街东面有坐东朝西的魁星阁戏台，它是寺登街的标志性建筑。这座飞角高挑的古戏台建于清嘉庆年间，实际上戏台只是附带功能，其建筑主体是魁星阁，建筑高三层，前戏台，后高阁。当时云集沙溪的马帮客商，在台下边做买卖边看戏，热闹非凡。如今每年农历二月初八的“太子会”期间，当地白族儿女都会举行传统的游太子活动，古戏台上又重现载歌载舞的热闹景象。

隔着四方街与古戏台正对着的，是兴教寺。这座我国仅存的明代阿叱力佛教寺院，是寺登街保存最为完整的古建筑之一，曾是千里行进的商旅马帮的精神寄托。因为沙溪地处古道要冲，各种佛教流派交汇于此，因此兴教寺内既有西藏喇嘛教周庑式建筑，又有典型的佛教密宗寺庙建筑。兴教寺内保存的16幅明代壁画兼具中原绘画风格与浓郁的地方民族特色。

以古戏台和兴教寺为中轴线，以四方街为中心，加上两条南北巷道，组成了寺登街的核心区域。

原来在四方街南北两侧，分别伫立着一棵树龄316年的古槐树，古树撑开如巨伞，遮天蔽日。可惜南侧那棵古树于2004年6月的一天，突然轰然倒下，人们在那棵古树的位置补种了一棵，权当一种安慰吧。

四方街四周在马帮时代修建的商铺和马店，如今经过“修旧如旧”的改建，成为了保留历史风貌的店铺，每一家店铺都被主理人精心打理着，温馨典雅，又极具个性。

“叶子的店”是最早一批的网红店。人们喜欢坐在店门外的坐垫上，晒晒太阳，喝杯咖啡，看人来人往，消磨时光。

“阿瑞奶奶的店”，是一家小而美的杂货店，主理人是个和善的老奶奶，店内出售手工制品、原创手绘明信片、小摆件等，正值冬季，我们还品尝到了老奶奶亲手做的干柿饼。

还有“石也”、“素朴”等手作店，她们的手作制品款式别致、做工精细，慢慢逛，可以淘到一些心水好物。

离开四方街，沿着寺登街往西走，就可以走进从寺登街岔出去的北古宗巷，巷子两边也遍布着多家“修旧如旧”过的客栈和店铺。

路口第一家就是刘亦菲去过四次的“嘬嘬小馆”，店长开开是个旅行多年的驴友，于19年来到沙溪，开了这家食堂，大到室内装修，小到一个摆件，都由她精心设计，售卖的饮品均为手作。她家的雪纳瑞叫元宝，可爱乖巧，也很好拍照。

漫步于古巷中，那些墙头的柿子树、门楼上的炮竹花、客栈窗前的小摆件，还有客栈门口略带调侃的招牌……，都是一些小惊喜。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北寨门，当年的马帮出了北寨门，就向西藏进发了。

从北古宗巷走回寺登街。元末明初，寺登街称作“南坛”，意即南面的佛坛。明永乐十三年（1415年），兴教寺建成后，“南坛”改名为寺登，“寺”即兴教寺，“登”是白族语中“地方”的意思，“寺登”就是兴教寺所在的地方。白族人将“集市”称为“街子”，以兴教寺为中心的茶马古道集市形成以后被称为“寺登街”。旧时寺登街两旁店铺马店林立，马帮往来不断，热闹非凡。

如今寺登街两旁遍布着饭馆和咖啡馆。网红的有“初见沙溪”、“半闲居”、“薄荷咖啡馆”……。走累了，你可以坐下来喝杯咖啡，品尝几道当地特色美食，然后再接着游逛。

网红饭馆—初见沙溪。

沿着寺登街一直往黑惠江方向走，就来到了东寨门。

东寨门附近有家“彼得的小馆”，老板是加拿大人，餐品味道正宗，份量都很扎实。据说老板很勤劳，营业时间长，随时都可以去吃，不用预约。他家的牛肉饼很香，牛肉意面、芝士蛋糕、手指面包都好吃。可惜这次没来得及品尝，下次去，一定不会错过。

东寨门始建于明代中后期，往东可通达洱源、大理。初建时是两层楼土木结构碉堡式建筑，之后历经了三次被毁和重建，最后一次毁后重建在民国后期，因当时马帮经济衰落，已无力恢复原来碉楼式的寨门，只修建了现存这座简单实用且兼具防御功能的拱形寨门。（沙溪复兴工程2003年修复）

当年从大理地区过来的马帮走过玉津桥，沿着古道行走约100米，就来到了东寨门（村民称为“街子门”），进了门过一条短巷，就到寺登街四方街集市了。

我们走出东寨门，沿江畔古道走到了玉津桥。

此时天蓝水清，水鸭在江中游弋，初冬的树木一片金黄，玉津桥清晰倒影于水中，景色如画，有着江南水乡的温婉。

年轻小伙在桥上写生，红衣歌者在桥头深情演唱，游人在桥下赏景拍照，背着背篓的当地人过桥到对面的田地里干活……，美好的午后时光。

如果时间充裕，可以走过玉津桥，沿着田间小路步行20分钟，前往探访山脚下的古村落华龙村和北龙村。这两个也是古村落，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古老的民居，其中华龙村可以去一个由粮仓改建而成的先锋沙溪白族书局，看一本《在沙溪阅读时间》的书，了解中国专家黄印武和他的沙溪修复团队，对于沙溪修复的观点和态度，从而了解沙溪。北龙村则有网红的“宇宙面包店”，和可以俯瞰沙溪全景的“半山咖啡”。

这天正巧周五，是沙溪古镇的赶集日。我离开玉津桥，前往集市。到了集市，只见街上熙熙攘攘，当地人和一些旅居者背着背篓前来采买食物，街道两边摆满了玲琅满目的商品：当地的土特产（核桃、野生菌干、天然蜂蜜、手工乳饼等）、蔬菜水果和各种日用品，摆卖者为当地人，有些人还穿着白族传统服饰，其中不乏一些老奶奶，这些商品品质优良，价格实惠，让人看着心动。逛了一圈，买了一斤核桃、一罐牛肝菌做的酱菜（拌粉面味道超赞，后悔没多买几罐）和一袋野生菌干，都是物美价廉。如果你也来沙溪，最好挑个周五的日子过来，既可以体验当地人的市集生活，也可以买一些当地土特产。

当地的花心土豆。

野生菌做的酱菜。

蔬菜。

云南著名的单山蘸水。

花生、瓜子、蚕豆等各种干货。

逛完了集市，已近黄昏，再次来到玉津桥。

夕阳西下，天色柔和。黄昏时分的黑惠江和玉津桥别有一番韵味。

这时在玉津桥下可以看见一位放羊老者和他的羊群（七只山羊）。老者曾是一位教书育人的老师，如今白天干活下午牧羊，傍晚现挤羊奶是他每天的生活。老爷爷看见我正在给他的羊群拍照，他一边挤着羊奶，一边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说我可以随便拍，还说他的羊群都进行了体检，鲜羊奶绿色健康，让我也来现挤羊奶，拿回去煮了喝（10元一瓶），我说喝不惯啊。知道我是来自广西的，还说他的一位老师也是广西人，他自己也当过老师。太阳下山后，老人赶着羊群来到岸边的玉米地里，让羊在那吃草，他把一瓶鲜羊奶送给寺登村一位订奶的游客后，再返回玉米地，赶着羊群回到他所居住的北龙村。我和老爷爷道别，说我很喜欢沙溪，还会再来的。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夜色下的沙溪温柔而浪漫。

可以在东寨门外的小广场上仰望星空，赏如水夜色。

可以来到“叶子的店”坐一坐，喝一杯热巧克力。

也可以走进“溪语咖啡馆”，聆听歌手的现场弹唱。

或者只是沿着石板小路，漫无目的的闲逛，看一看小镇夜晚的模样。

当我离开沙溪的那一刻，我已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它。喜欢在玉津桥上看冬日晨雾，喜欢在南北古宗巷发现有趣的小店，喜欢在周五集市体验当地人的生活，喜欢在黑水江畔赏夕阳西下，邂逅热情和善的牧羊老者……，这么美的沙溪，去一次怎么够。那么就在来年秋天，沙溪满树金黄，秋色最浓时，我们再去一次沙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