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今天回老家,参加一个本家奶奶的葬礼。看着一波波来吊唁亲友或真或假地哭着,作为70后的我,逐渐想通了一件事:<br> 为什么我们明明非常想念家乡,又非常想念老家的父老、亲人和小时候的玩伴,却不敢回家,甚至不敢有回家的念头?<br> 真正让我们的“害怕”的原因是什么呢?<br> 就是每次回家,能见到的熟悉的人越来越少!<br> 其实,我经常会在梦里回到家乡。但自从调到另外乡镇工作以来,经常做到的梦都是悲伤的梦,不是老家的哪个人受伤了,或哪个人去世了。<br> 往往从梦里回到现实,梦里的很多情节却真的成了现实,家乡总有人去世了。<br> 这次参加葬礼,没有看到以往村里的“大老知”(农村红白事管事的俗称)——老坏。老坏人并不坏,只是他的绰号而已。<br> 我也是一次梦到家乡后,第二天就抽空回到老家,听到母亲说:老坏死了。<br> 一个诺大的村子,每年去世几人都是正常的事。但对一个经常不在老家的人,随着这些老人的去世,村子也变得越来越陌生。<br> 看着熟悉的村子,到处都是越来越多的陌生人,这才是我们真正胆怯的地方。<br> 我们不认识这些新嫁来的小媳妇,也不认识这些新出生的孩子;同样,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谁。<br> 当我们出现在一个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却成为了最孤独的人,内心深处有着无法形容的尴尬和恐慌。<br> 或许现在去世的老人,村里的老少起码都知道他们是谁;但当70后的我们去世的那天,又有谁能知道我们是谁吗?<br> 蹲在冧棚下,看着那些前来吊唁的不会哭的年轻人,心中油然升起无法掩饰的忧伤。<br> 在现代这样一个节奏快的社会,哭依然是能准确表达悲伤的最佳方式。<br> 年轻人因为对老年人不熟悉或者因为上学或工作,和老年人的情感早已疏远,哭不出来尚可理解。<br> 一些年龄稍大的也哭不出来,或许是没有真感情,或许是麻木了,或许根本就不想哭。<br> 其中也有人哭的很悲伤,通过声音我能听出来是真哭、真难过。<br> 到底是什么让人们渐渐地失去了哭的功能?<br> 在冧棚附近,总是站着一群年龄稍大的妇女,一般都在五十岁以上,甚至也有六七十岁的。<br> 她们总在说笑着,仿佛根本就不是丧事,只是参加一个无所谓的活动,作为老太太来帮个人场而已。<br> 看着她们,想着她们从年轻到现在的老态龙钟,一个个满脸皱纹,一个个脸色发黑,一个个步履蹒跚,我心里突生悲伤:谁又知道下一个去世的是她们中间的谁呢?<br> 站在院子外,看着围坐燃烧树枝树干取暖的人们,也只能挥手示意的打招呼,因为一些根本就不记得名字了,变了,大家都变了。<br> 与我同龄的,是劳作的原因,是风吹日晒的原因,是生活压力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脸上写着超越年龄的沧桑。<br> 原来我熟悉的年富力强的长辈,早已在苍老中失去了原来的模样,只有脸型轮廓的痕迹。即使这样,这个模样,也不知道在哪一场疾病就成为骨灰一把,葬入家乡的梨树苹果树旁。<br> 记得在二爷爷二奶奶去世的时候,在所有亲友中哭得拉不起的,就是那个英年早逝的大姑家的四个孩子。<br> 大姑在他们初中高中的时候就因为脑干出血去世了。兄弟姐妹四个跟着姑父饥一顿饱一顿,干了地里的活才能学习。与其说,是哭二爷爷二奶奶,实质上在哭她们的妈妈。<br> 这四个孩子,一直以来忙着学习,毕业后忙着工作,结婚后忙着生活,太缺少一次能肆意忘我却又被大家所赞同的痛哭机会了。<br> 哭着祭奠自己的外公外婆是他们最受欢迎和赞赏的方式了,也是他们最能发泄对妈妈思念的方式。<br>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言未到伤心处。<br> 对谁都是一样的,不分男女。<br> 最近在网络上看到一个视频:<br> 一个18岁的单亲女孩,自己因为各种压力得了抑郁症,恰逢这个时候,爸爸又被查出来肝癌,她嚎啕大哭着撕碎了自己的病例和爸爸病例。<br> 都喜欢用“没有跨不过坎”来安慰别人,但是有些困难对某些人来说,真的没有办法来跨过。<br> 相比之下,好死不如赖活着,是让他们在困难中煎熬且等待转机的最佳理由了。<br> 相比之下,痛哭一场,反而让人更有力量。<br> 疫情之下,不管是疫情的原因,还是其他的基础病,无疑感染高峰之后,将迎来一个去世的高峰。<br> 我们都应该大哭一场,哭出悲伤,哭出思念,哭出委屈,哭出怨恨,擦干眼泪,提振孝老敬亲、夫妻恩爱、兄弟关爱、邻居和睦的力量!<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