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拚命往前跑，不一会就滿头大汗了，摘下棉帽、解开棉衣继续向前。我命令自己决不能停下来，要尽快赶到牧羊班找人帮忙；我懊恼自己的错误决定，造成了驴车被困动弹不得的尴尬局面；我审视自己的内心深处，是不是自己想吃豆腐，而且还有点迫不及待；我突然担心起了毛驴的安全，可别被人牵走，可别碰到饿狼，我真后悔，当时应该牵着驴一块走，即便是出现什么不测，也不会有多大损失……</p><p class="ql-block">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终于赶到了牧羊班。石班长听说驴车陷在盐碱滩，赶紧安排小风头小卡头跟我一起去救援。</p><p class="ql-block"> 三个小伙子骑上马，飞快地向驴车停放的地方跑去。</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可真快，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暮色降临，可是驴车还没有找到。</p><p class="ql-block"> “好像就在这里啊？”</p><p class="ql-block"> “不会走错地方吧。”</p><p class="ql-block"> “应该不会错，再往前找找。”</p><p class="ql-block"> “赶紧找，要是天黑就麻烦了。”</p><p class="ql-block"> 突然远处传来了毛驴的叫声：</p><p class="ql-block"> “啊啊啊...呃...，啊啊啊...呃...”</p><p class="ql-block"> 仿佛在呼喊：我在这，救救我……</p><p class="ql-block"> 听到那断断续续的叫声，怎么有点惨兮兮的，看来毛驴也有害怕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听到了驴叫，看到了驴车，真是喜出望外，我赶紧策马奔了过去，跑到车前翻身下马，看到毛驴没有什么事，车上的东西一点都不少，谢天谢地，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p><p class="ql-block"> 小风头和小卡头也赶到了，他们俩先用缰绳给自己的马绑了一个马绊子，又过来给我的马也绑好马绊子，让它们在一边找草吃，看着他俩熟练的动作，真叫人佩服。看来我也要抓紧时间学会这个技巧，要是碰到今天这样的情况，找不到拴马的地方，也只能干着急了。</p> <p class="ql-block"> 驴车找到了，赶紧调头，沿着公路走还是安全可靠。</p><p class="ql-block"> 三个人简单分工开始行动，只见小风头站在驴车前面，一边抖动着缰绳一边拍打着驴屁股，嘴里还高声喊着：“驾...驾...”，我和小卡头一人负责一边，推车搬车轱辘，驴车开始缓缓向前移动。</p><p class="ql-block"> 毛驴可能是长时间呆在盐碱滩给吓坏了，现在特别卖力气，再加上三个小伙子齐心协力，驴车很快就出了那片满是疙瘩的盐碱地段。</p><p class="ql-block"> 到了战备公路，将近两米高的护坡显得又高又陡，看来只能斜着往上走了。把车上东西都搬下来，调整好角度，开始爬坡。小风头握紧笼头连拉带拽，驱赶着毛驴；我在车轮边上顶着抬着，防止翻车；小卡头在车后侧边抬边推，使劲用力；毛驴车一鼓作气冲上了公路。</p><p class="ql-block"> 我们把豆腐蔬菜面粉都装到车上，天已经暗了下来，我赶着驴车先走，小风头他们俩跑回盐碱滩，解开马绊子，飞身上马，不一会就赶上来了。</p><p class="ql-block"> “哎，小愁头，你咋把驴车赶到碱滩去了？”小风头问道。</p><p class="ql-block"> “是啊，你怎么没走原来的路啊？”小卡头也非常不解。</p><p class="ql-block"> “嗐！别提了，都是豆腐惹的祸，我当时想从草地插过去可以近一点，晚饭前赶到牧羊班，大家就可以吃到豆腐了，没想到啊...事与愿违。” 一提起这档子事我就懊悔不已。</p><p class="ql-block"> “你呀，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有路不走，非要往盐碱滩里闯。”</p><p class="ql-block"> “谁知道是盐碱滩啊，我还以为是草地呢？”</p><p class="ql-block"> “就是草地也不行，好几公里呢，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情况。”</p><p class="ql-block"> “一个人也太危险了，你就不怕走错了方向？”</p><p class="ql-block"> “沿着河边走，倒是不会走丢，可万一碰到狼呢？”</p><p class="ql-block"> 是啊，这次可真够悬的，尽管毛驴和车都找到了，没有什么损失，但想想这一下午的经历，还是一阵阵后怕。</p><p class="ql-block"> 驴车也太慢了，小卡头想起了战备公路边上的一片苞谷地：“小愁头，我们先到前面的苞谷地喂喂马，你赶着车慢慢走，等你到了咱们再一起走。”</p><p class="ql-block"> “好嘞！”</p><p class="ql-block"> 两个人三匹马一溜烟地跑了，留下了一阵马蹄声。</p> <p class="ql-block">小卡头小愁头小风头 七O年五月拍摄</p> <p class="ql-block"> 我把驴车停在路边，借着月光看到了马匹和那片苞谷地，我高声喊道：</p><p class="ql-block"> “喂...，我到啦...，咱们走吧...。”</p><p class="ql-block"> 不一会只见小卡头一个人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几根苞谷杆。</p><p class="ql-block"> “先来一根解解渴。”</p><p class="ql-block"> 我接过苞谷杆，啃掉了硬皮，咬上一口，还挺甜。</p><p class="ql-block"> “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小风头呢？”</p><p class="ql-block"> “马饿了，让马再吃会儿，小风头说让驴车先走，马跑得快一会就赶上了。我是来换你的，我来赶车，你和小风头骑马走。”</p><p class="ql-block"> “那好吧。”折腾了一下午，毛驴肯定也饿了，我想拔几根苞谷穗穗喂毛驴。</p><p class="ql-block"> 小卡头赶着驴车走了。</p><p class="ql-block"> 我来到苞谷地，掰了两根粗一点的苞谷杆留给自己，又掰了几个苞谷穗穗留给毛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一边招呼小风头：咱们该走了，一边顺手去赶马，不料马受到了惊吓，突然尥起蹶子，只觉得右腿又麻又疼直接弯腰蹲了下去，小风头应声赶过来关切地问：</p><p class="ql-block"> “怎么样？踢着了吗？”</p><p class="ql-block"> “踢到大腿上了。”</p><p class="ql-block"> “伤着没有？能不能活动一下。”</p><p class="ql-block"> “还行，好像没有伤着骨头。”</p><p class="ql-block"> “不能站在马后面，太危险了”</p><p class="ql-block"> “可真够悬的，再踢正一点，你可就塔西朗了。” </p><p class="ql-block"> 有句俗话说：脑袋被驴踢了，说的就是一个人做了有违常理的错事，常常被人这样表述。</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是有路不走，非要从草地穿插过去，结果被困在了盐碱滩里，干出这样的蠢事真是脑袋被驴踢了。</p><p class="ql-block"> 幸好今天的毛驴是套在车里踢不起来，结果让马给了一蹄子。</p> <p class="ql-block"> 驴车走了一个多小时，一条小河横在了前面，过了河再走二百多米就到牧羊班了，看见那顶熟悉的蒙古包在月光下忽隐忽现，我的心里总算踏实了。</p><p class="ql-block"> 这条小河是流向开都河的一个支流，自然形成的河沟有十几米宽，三米多深，由于不是汛期，河沟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稀疏凌乱的树木，只有河沟中央有一股河水，无序随意地流淌着。河沟的东边地势较高，茫茫戈壁，一望无际，寸草不生；河沟的西边地势较低，绿波翻涌，碧草茹茵，向南大约两公里有一个河套，那里是一片湿地，无数蒲草在随风飘摇。</p><p class="ql-block"> 马路穿过小河没有桥，只是把河沟两边修成了缓坡，河底用戈壁石铺平，人羊车马趟水而过，河面大约有十来米宽，河水最深的地方也就二十来公分，但水流很急，可以听到一阵阵哗哗的水声。</p><p class="ql-block"> 我赶着驴车一路下坡准备穿河而过，万万没想到等车到了河边，毛驴四腿一撑把车停下了，不肯下水过河，我只好下车，和小风头小卡头一起连打带推，可毛驴就是不肯下水，整急了毛驴使劲一拐头让驴车横在了河边。</p><p class="ql-block"> 看来还要再想办法，只见小风头骑马站在河水里拽着缰绳，也是想给毛驴做个样子，河水根本就不深。我和小卡头脱了鞋子袜子，挽起裤腿，一边驱赶着毛驴，一边推车，准备随车淌水而过，可毛驴就是“视而不见，岿然不动”，可真是一头倔驴。</p> <p class="ql-block"> 实在没办法，只有等天亮再过河，毛驴和车只能停放在河边，晚上还需要有人看守。</p><p class="ql-block"> “你们俩都回班里去吧，晚上我在这里看守，回头送件大衣来就行了。” 我自己惹的事当然要我自己来承担。</p><p class="ql-block"> “你一个人怎么能行，我和你一起看守，相互还有个照应。”小卡头要留下来帮忙。</p><p class="ql-block"> “还是我留下来吧，我在雪地里睡过觉，有经验。” 小风头也要留下。</p><p class="ql-block"> “不就是咱俩在冰大板上睡了一夜，那天的雪好大呀！天亮醒来，身上还有厚厚的积雪，真正体验了天当房、地当床、雪当被的浪漫。”</p><p class="ql-block"> 听到他们都要留下来和我一道守夜，我被知青战友的情意深深地感动了，这可不是请客吃饭，是要面对冰天雪地的戈壁，寒风凛冽的夜晚。</p><p class="ql-block"> 根据他们的经验，最好两人一组，相互把腿伸进对方的大衣里来抵御寒冷，因此除我之外，再留下一个人就行了。</p><p class="ql-block"> 最后还是决定让小风头守着驴车，我和小卡头把豆腐、蔬菜送回蒙古包，吃完晚饭，拿上皮大衣，再来换小风头。</p><p class="ql-block"> 晚上我和小卡头将在冰天雪地，度过一个让人难忘的夜晚。</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 部分照片系网络截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