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枪手

秋天枫叶

　　听说在民国时期，田岙村有一支自保队，由几十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组成，个个威武英勇，还各有绝活，自保队成立之初，为了保家安民 ，守一村平安，他们平时生产劳动，农耕细作，打猎放牧，从不耽误，不知道从何时起，这个自保队开始对外接单，做起了生意，就有了“某某镖局”的行当，开始还是比较侠义的，时间久了就慢慢地染上一些匪气。

自保队中有一个神枪手，按辈分排起来，算是我的祖上，田岙村按族系大小分为五房，我的先祖在陈氏家族中排第四，称“四房”，这位神枪手就是四房中的叔伯叔叔的外公，“邦”字辈，为避讳，我姑且称其为“邦二”吧，邦二的父亲是个猎户，邦二是他家的独子，于是年幼的他常常跟着父亲上山打野兽，那时村里人口稀少，山林茂密，野鸡、野兔，多得像繁星，这自然说得有些夸张，但从我小时候还能时常看到大人打猎来的野鸡、野兔的数量，推测当时一定是很多的，野猪，捉狗（大概就是狐狸），獐子也是有的，打野猪等大体型的野兽需要猎人多些才行，以便围攻，獐子喜欢在小树林里活动，邦二就能根据獐子发出的气息判断它的方向，一旦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就举枪射杀，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练就这身绝活——百发百中、弹不虚发。

有一日，年轻的邦二从浮门塘劳作回来，在浮云岭头的路廊里歇脚，这浮云岭相当于现在的省道国道，是交通要塞，各路行人络绎不绝，这天，一外地路人经过浮云岭头，喝了茶水，一起闲聊，谈起了田岙有个神枪手，这位兄台，把神枪手描述的神乎其神，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邦二得知自己在外面的传闻如此神奇，顿时来了精神，想在路人面前卖弄一番，故意不挑明身份，于是略带不屑的口吻说，“他——有什么？我也行。”看来这位兄台也是个好事之徒，三卵不相信，与邦二打起赌来，邦二看路人手中有一杆老烟斗，这种老烟斗有长一尺的烟杆和一个直径五厘米左右的铜制凹槽组成，一般百姓拿它抽旱烟的，邦二让路人将那杆烟斗插在百米开外的墙头，问路人“你想留点抽抽呢，还是不留点抽抽?”，路人说，要是你枪法了得，不抽也罢。说话间，只见邦二端起随身携带的一壶老酒，直哽哽地将酒喝光，邦二觉得全身酥软，十分舒服，又顺手提起那杆猎枪，一声枪响，子弹落地，百米开外的墙头冒起一小股青烟，只见烟斗凹槽穿孔，装不了旱烟了。

1932年，六敖乾岙村与狮子头村纷争，乾岙常受狮子头欺负，乾岙也属陈姓与田岙通族谱，于是来田岙搬救兵，找自保队帮忙出气，邦二也应邀来到乾岙，势压狮子头村，黄昏时分，两村纷争平息后，邦二带自保队回家，路过狮子头村，见狮子头一村民，端着碗，一只脚跨在墙头吃饭，比较神气，邦二看不过，那显摆的心理又开始作祟，于是与同伴说“吓一吓此人”，于是端起猎枪，子弹穿过那人胯下，哪里料到，正好门内走出个小孩，惨剧发生。

小孩是狮子头人外甥，横渡铁场人，铁场人死了孩子，当然不会罢休，告状到了宁海市衙门，衙门带兵来到田岙岭头，还不敢下得村里来，因为当时田岙村威名远扬，一群自保队，个个威猛，有刀有枪。这时候，一个卖百货的挑担夫，从田岙村出来，来到了浮云岭头，带头的官兵探问田岙村虚实，卖货郎说“今天田岙村有点奇怪，没有生意，人都哪里去了”，于是官兵才浩浩荡荡长驱直入，并进驻我家祖上的四合院，杀猪宰羊，吃喝拉撒睡，那年头，官兵也如土匪，最后还敲破了我祖上的石板石窗，四合院的老房子还在，破石板破石窗可以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