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悠10》 : 记江苏省国营新洋农场无锡知青回忆录创刋十周年 (文章选登)

生逢盛世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今天在此记念的,不仅是一位长者,更是我人生的向导;他不仅是一位朋友,还是我知青时代的首任班长——袁富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他是无锡市1962年7月,第二批志愿赴苏北国营淮海农场务农的知青,无锡市一中高中毕业生,因当年台风暴雨摧毁了农场住房,经省农垦局决定该批知青留锡待命,于次年3月10日集体包乘无锡市航运公司客轮,改赴苏北国营新洋农场四分场七队务农,他的妹妹也成了同行中年龄最小的知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他任我们班长的的岁月中,他的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真诚待人的品质得到了上至连队领导下至全休知青的敬佩和赞赏。直到前几个月,我们才知道他经历过的异常艰辛的童年时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却成为他奋发向上、激励前进的动力,他也成为我们学习的榜样和向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班长: 袁富根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副班长: 陆丽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男组员 : 陈权时 陶子燕 华定贤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顾荣度 胡治夏 陈学华 张亦渠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林楠屏 赵明华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顾涵余(已故)</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晒 晒 我 的 童 年</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作者:袁富根</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岁月如流水,人生一场梦,一眨眼八十多年过去了。二零二二年我已经八十三岁,是个货真价实的老人了。人生一场梦,回首往事,已绝大部分模糊不清,只有童年的三件事仍历历在目,永刻心间:一条红领巾;一张小学毕业证书上的照片;一次深夜赶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从小生长在农村,父母因封建婚姻感情不和解放后离婚,各奔东西,留下我和一个妹妹跟祖母生活,靠种田为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九五一年,我已在小学三年级读书,被批准为少先队员,可以戴上鲜红的红领巾,但红领巾要自己出钱买的,每条贰角钱,我没有钱,所以虽为少先队员仍戴不到红领巾,逢到少先队活动总是辅导员借一条给我戴上,活动结束就还上。那年冬天,我家的远方亲戚阿姨——无锡城里人,到乡下上坟(扫墓),带了一篮子祭品,需要有人帮她把祭品送到墓地。她找到了我,我那年是十岁,用一根扁担,一头挑了一张小方桌,一头挑着一篮子祭品,跌跌撞撞送上了墓地。墓地离家有一里多路,这里是荒田僻地,杂草丛林,遍地是一个个的坟墩头和露地的棺材,荒无人烟,只有几只乌鸦,躲在枯树上,睁大眼睛不停地张望着我们,并发出“乌啊乌啊”的叫声,听人说,这里经常有狐狸和鬼怪出现,十分可怕。我们速速做完祭奠仪式,将贡品撒在墓地就离开了,只见乌鸦抢食着祭品。回到家后,阿姨给了我五角的辛苦钱,我高兴坏了,从此我买上了红领巾,有了自己的红领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九五四年,我小学毕业了,根据家里情况再也不能上学了,祖母已近六十岁,年老体衰,没有力气干农田活了,家里的田需要有人接替种,我只能在家种田了,所以小学毕业证书拿与不拿已无关紧要。学校多次稍信来叫我送自己的照片去取毕业证书,因我没有照片所以未去取,直到秋天晒干了一些麦子出售了,有了点现金才想到去拍照。我到了镇上的照相馆,告知要拍毕业证书上的私人照,摄影师看我穿着一件白粗布衬衫,就说:“你这衣服不能拍,这种白衬衫不吉利,毕业证书不能用,回去换一件有色的来。”可这是我仅有的一件像样的衬衫,怎么办?摄影师叫我到外面借一件临时穿一下,我走出照相馆看到晒场上一个大爷穿着一件灰色的对胸蚕形纽扣衬衣,我就上前说明情况问他借穿一下,结果大爷爽快地脱给了我。我穿了拍上了照,结果照片出来活脱脱是个小老头。我把照片送到学校,老师见了个个捧腹大笑,说:“这哪里是小学生问,分明是个小老头啊!”这张毕业证书后来待我考取初中后丢失了,如果留到现在就是我地历史文物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九五七年,在家种田已经三年,经过艰苦奋斗:种田、养猪、养鸡、养兔,除了能满足我和祖母地生活需求外已有些许积余。这时看到原来同校的同学,有的考上技校,成了技工,每月有固定的工资;有的考上了师范学校,成了教师,也有了固定的收入,我很是羡慕,再加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旧观念影响,考虑再三后觉得还是读书好,有出息,于是觉得还是要继续读书,我决定继续自习再考初中,当年就考取了塘头桥初中。学校离家有五里多路,在北边无锡县和江阴县的交界处。我是走读生,农村的路是田埂小道的泥路,逢到下雨天十分难走,所以上学总是起早摸黑很辛苦。那年冬天,在放寒假前学校进行了期终考试,这次考试对我这个复读生来讲很重要。为了做到考试不误考,我和村里几个同学商量好,谁早晨起床早就喊大家一起去学校。考试那天,大家都没能睡上安稳觉,半夜就有人敲门喊我起床,开门一看明月高挂,遍地雪白,地上布满了霜雪,北风呼呼,冰冻三尺,天寒地冻。村上也没有时钟和手表,不知是什么时辰,大家吃了点东西就上学了。当我们来到学校时,只见大门紧闭,无法进校,只得站在门口等开门。大家在寒风下冻的瑟瑟发抖,十分难受,这时大家看到学校旁边公路上有汽车行走,就提出来追汽车御寒,大家一起追汽车到东方发白天亮了,学校开门了大家才进了校门。同学看到后个个惊奇地叫道:“好早啊!”我那次也考出了好成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人生人人都有自己的童年,有的人的童年很幸福、很顺利;有的人的童年很曲折、很艰苦,这就说命运。今天我为什么要晒我的童年,目的一是为年轻一代在逆境中争取美好前程加油;二是为我们年老一代自得其乐增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忆苦思甜晒童年,知足常乐增寿年,祝大家健康快乐度老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二零二二年六月十日</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苦战东排河</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原四分场七队袁富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国农业发展纲要指出:“水利是农业的命脉”,这是一条从实践中总结出的真理。农业要丰收,没有良好的排灌系统是万万不可能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65 年,那是我以无锡知青身份来农场的第三年。那年由于劳力充足,棉田中耕除草、治虫施肥步步跟上,棉花长势喜人,到7月份已大批开花结铃,眼看着丰收在望。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天公不作美,连下了三天暴雨。棉田一片汪洋,积水有五寸多深。由于排河不畅,多沟里的水排不出去,棉株只能长期淹在水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棉花是怕水的作物,长时间泡在水中,再加上后来火辣辣的太阳一晒,棉株就像被放在锅里煮的样,死的死、伤的伤,使那年的棉花产量损失惨重。事实告诉大家:农业要丰收,水利不能松。场领导面对现实,经过再三研究,决定在农场的东边挖一条长 6.5 千米,宽 30 米的东排河。这是建场后最大的一项水利工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66 年春节刚过,东排河水利工程就打响了,我们七队也接到了一块不小的任务。因为当时的任务是按劳力分配的,七队知青多,任务也就多。当年,知青是第一次上这样大的水利工程,可想而知困难有多大!我们七队离工地有 6里多路,如果住在原地,上下工极不方便,既浪费时间,又消耗体力。队里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在工地安营扎寨。我们在积土堆旁用树棍和芦苇搭起了简易工棚,吃在那里,住在那里。吃的是简餐,住的是地铺。那次老天好像有意要考验我们,才到工地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初春的强寒流。北风呼呼寒风刺骨,雪花飘飘冰天雪地。晚上那个寒冷真叫人难以想象,睡在地铺上,雪花从芦苇墙的缝隙中钻进来,飘撒到被子上。被上粘满了白白的雪花,冻得大家牙齿格格响,只能把头蒙在被窝里,根本无法人睡。俗话说:“春冷冻死老牛精”,这话一点不假,真让我们遇上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河工上,早晨5 点就要起床,那时天还黑黑的,洗个脸,吃上 2 两稀饭两个馒头就上工地了,真比上战场还紧张。到了工地任务更艰巨,土冻得硬硬的,大锹根本插不进,只能抱来芦苇和棉梗,点起火把土融开后再挖。挖河劳动是农场的苦活,既苦又累,开始在地面上起锹时,不论挖锹和挑土,还比较经松,因为是在平地上劳动。但后来越向下挖劳动强度就越大。挖到河底时,挖锹的要不断把三十多斤重的土甩过头顶装人泥筐,而且一下就是三个小时,叫人喘不过气来。挑担的更不容易,肩上挑了一百五六十斤重的扭子,要从河底踩着台阶一步一步爬到二十多米高的土堆上,才能放下担子,倒掉泥土。这相当于要跳着重担从锡山脚下挑到锡山顶上,而且要从早挑到晚,可想而知是何等强的体力劳动!特别是一些女知青,个子矮小,体力又差,每天一样要干十几个小时,实在不容易。好多人一天下来,肩膀磨肿了、脚跟磨破了,回到工棚腰酸背疼,全身骨架像散了似的,动弹不得。但是大家为了尽早挖好东排河,为了农场的稳产丰收,不管是劳动多强,任务多艰巨,还是做到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下工地,一直坚持到最后胜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这次开挖东排河工程中,我们七队最艰巨的要算抢河底了。由于我们配合得当,施工合理,工程进展顺利,可是偏偏挖到河底时遇到了流沙。流沙底是水利工程中最难挖的:一是土粘,粘在锹上甩不掉;二是土烂,上面站不住人,好似二万五千里长征途中的草地,人站在上面会陷进去。挖锹人有力使不出,有劲没处使,而且这边挖了那边又会塌下来,叫人永远挖不清。对待这个难题,开始大家缩手无策,后来通过外出取经,找到了办法:利用木板围堵,打桩速挖的办法。当时大家纷纷拿出铺板,有的铺在底面上,有的插在刚挖的深沟中,再用木桩箍住,然后由突击队抢速挖掘。那紧张壮观的场面,至今仍叫人难以忘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次的突击队由 6人组成:朱思风、王国生、袁德明……他们个个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身强力壮,人人都是挖锹能手(其中有个袁德明,他挖锹突出,大家给他起个美号就叫“大锹”)。那天是数九寒天,天寒地冻,但工地上是红旗招展、热火朝天。他们上身穿着汗背心,下身穿着短裤头,手拿大锹,活像战场上的勇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抢险一开始,只见他们手中的大锹上下翻滚,锹上:泥块像雨点般落人泥筐,银光闪闪、泥片阵阵,你追我赶,一片呼声。真是银光耀人眼、汗水湿衣襟。由于大家的奋力作战,流沙底终于被征服了,二十多天的任务半个月完成,人均每天挖土五方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这次东排河工程中,后勤人员也是一支不可缺少的力量。水利工程就像打仗一样,兵马未动,必须粮草先行,它是战争取得胜利的重要保证。在这次水利工程中,我们七队的后勤人员,特别是食堂人员也是够辛苦的。开河是农场最强的体力劳动,消耗体力大,如果不能吃饱吃好,要坚持这种繁重的劳动是完全不可能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当时我在七队当事务长,吃饱吃好的担子就落到了我的肩上。那时是计划经济的年代,吃的用的全凭计划供应,特别是吃的,那是紧中之紧。农场职工只有38斤粮和 4 两油,每人每天只合到 1.3斤粮,而河工人员实际最低需要不能低于 2斤粮,吃饱吃好谈何容易?!粮食不够只能靠瓜菜代,素油不足只能找辈油充。我白天东奔西跑:上集镇、下农村,四处奔波;晚上还要起来做点心,一天只睡三个小时,忙的筋疲力尽。期间,我好不容易采购到二千多斤山芋,一百多斤猪油,还有不少豆制品,补充了粮油的不足。工地上的食堂很简陋,只在简易棚里砌个灶就是食堂。土灶通风不好,再加上烧的是棉梗,淋雨后棉梗湿湿的很难烧。灶起不了火,只能一边加草一边用竹气吹气加氧,结果还是烧的满屋烟雾腾腾,呛得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笑不得。有时点心赶不上早餐,个个心急如焚,辛苦了一夜,最后还要吃批评。半个月的工地生活,炊事员既要挑水做饭,还要一日两次到工地送水,送点心,忙得团团转、脚脚跳,吃不好,睡不好,只能革命加拼命,担子肩上挑。可大家全是为了东排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东排河工程在全场职工的努力下,不到一个月就竣工了,参加这个工程的知青不仅有七队的,还有其他生产队的,总共有二千多人。他们同样付出了血汗,经受了考验,七队知青只是全场知青的缩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东排河开挖后,它成了新洋农场的主排渠,从此农场再也没有受涝。就是在发大水的 1974年,农场连续大雨7天,周围农村都受淹,而农场棉田仍是安然无恙。它成了农场的丰收渠,生命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岁月像东排河的流水滚滚向前,一转眼开挖东排河的场面离现在已经47年。当年的知青已由姑娘、小伙变成了老太、老头;离开农场也已有三十多年。但每当我们来到农场,看到长长宽宽的东排河时,总是心潮起伏。心中默默地在呼唤:东排河啊东排河,可知你这清澈的河水中,蕴藏这我们知青多少血和汗啊!当然,你也是我们知青留在农场的一块闪闪发光的里程碑。</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作者简介:袁富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1963 年 3月到新洋农场,曾任连队统计、事务长、会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1980年回锡,任崇安区绿化队会计,环卫所长,崇安合作银行行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2000年在江苏银行退休。</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