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类摄影与欣赏》随笔之65

鸟路心语

读《为什么你看不懂抽象画？》有感（中）

本书作者埃里克•坎德尔（美），在神经科学和心理学上的杰出成就，获2000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1929年生于维也纳的他，当地浓厚的艺术氛围给了他童年莫大滋养，并在成年后热衷于艺术品收藏。由于作者对科学和艺术高度热爱和求索，得以使他在科学和艺术之间架起一座桥梁。
无论是创作或欣赏艺术作品，都是大脑的活动过程的产物。本书以大脑的自下而上的感觉机制和自上而下的学习与记忆机制作为分析的基础。

一、 自下而上的感觉机制
顾名思义自下而上是指由眼睛接受的视觉信号被传递到大脑的过程。涉及到的脑科学机理很复杂，简单分析之，并不妨碍对本书核心本质的理解。
　　图1揭示了视觉信号被初级加工的过程。

图1 “什么”和“哪里” 通道示意图

图1表明当视觉信号传递到V1区后被分成两类，一类称作“什么”，即看到的物体是什么，另一类称作“哪里”，即看到的物体所处的背景。这两类信号经由两条不同的通路传递到大脑皮层的不同部位，作进一步处理。“什么”通路到达的脑部区域处理关于物体或面孔属性的信息，包括形状、色彩、特征、运动等。“哪里”通路到达的脑部区域处理的是运动、深度和空间信息，以确定物体位于外部世界的哪个位置。
而两条通路的分离又不是绝对的，大脑需要把一个物体是什么和它在哪里的信息结合在一起，因此两条通路在传递过程中可以交换信息。这里出现了很有趣的现象，两类信息在大脑内被传递到不同空间区域，被分离了，而在现实的物理世界或一张照片中物体与背景两者是不可能分离的。本书作者认为，艺术家正是利用这一事实进行抽象作品创作的。
另外需要指出的是，视网膜上有视锥细胞和视杆细胞，前者对色彩敏感，又分红绿蓝三种，它们分别接受红绿蓝三种颜色，这也是红色、绿色、蓝色（RGB）光学三原色的来历。 后者对光的强度敏感，用于黑白视觉。

　　同“哪里”通路一起，“什么”通路进行低级信息加工、中级信息加工和高级视觉加工，高级视觉加工过程的产物，就是眼睛所看到的具象在大脑的形成的映像，映像存在于脑海中。例如鸟片图2。

图2 震旦雅雀

见到的鸟被拍摄下来，所谓所见即所摄，两者是一致的，与记存在脑海里的鸟的映像几乎也是一致的。差别在于，照片是平面的，且由于镜头的作用会产生距离上的压缩，或平面上的拉伸，及背景被虚化。而映像形成于视网膜上的最初信息也是平面，最终经过大脑处理成为三维的。西洋画通过透视在画布上表现出立体感。

　　这时自上而下的信息加工就开始了。

二、 自上而下的学习和记忆机制
大脑是运用注意、学习和记忆等认知过程——用曾经所见和所知的一切——来评估映像中的信息。按四个原则进行操作，第一，它忽视给定情境中被视作与行为无关的细节；第二，它寻找其中的恒常性；第三，它试图提取出其中物体、人物、和风景的恒定本质特征，第四，也是最重要的，它把目前得到的映像与以往得到的映像作对比，以获得新认知。举例如下。
　　先观察下面艺术家伦勃朗自画像的简笔画——图3。

图3 自画像简笔画

　　一看便知是由线条构画出的人像简笔画，属抽象作品。是谁呢？未必知道。人识别人脸的能力是天生的，一个两三岁小孩能轻而易举地学会区分两千多张不同的面孔。再观察伦勃朗的自画像——图4。

图4 伦勃朗自画像

这时再回过头来看简笔画，就能确认是伦勃朗的画像。如果你以前就熟悉伦勃朗，并熟悉他的相貌，当看到他的简笔画，则能轻而易举辨认出来。这就是自上而下的学习机制的作用，操作过程中的4项原则起了重要作用。

　　再举一例，看下面的图5。

图5
　　这是一张由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的黑白色块组成的图案。如果你能觉得这是一张人像画，说明你的抽象能力很强，如找不到此感觉，也很正常，毕竟此画太抽象。但当你观看了下面的图6以后，再回过头来看图5，是否有新的认识。

图6
经过人脑对图6的抽象，辩认其特征。再按第一原则操作去掉了图5中无关的细节，图中人像显示出来了。

可想而知以前学习并储存在大脑中的知识对于理解艺术作品是何等重要。

三、大脑对线段与色彩的反映
　　该书还介绍了大脑对线段、色彩所具有的反映功能。1959年，脑科学家发现了蒙德里安还原主义语言的一个重要的生物学基础。他们发现大脑初级视觉皮层中的每个细胞都对具有特定朝向的线条和边缘有反应。如图7所示：

图7

而正是这些线段是构成图案形式和轮廓的基本构件。

　　本书还指出大脑皮层有专门区域感知色彩，如图8所示。

图8

本书指出色彩与人的情绪有关联，这与我们的常识相一致。

线条和色彩都是具象世界的基本元素，抽象艺术在还原主义指引下，走出了以线条或色彩表达的作品，具有生物学理论支持的。

　　不过脑科学的研究成果并没有给了你直接打开欣赏抽象艺术的钥匙，但至少给出两点启示：1.经过适当的学习，抽象艺术是可以被读懂的；2.出自于一位成熟的艺术家的抽象作品并非随意的涂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