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烧煤的日子</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张玉峰</p><p class="ql-block"> 疫情笼罩的村庄,街上空无一人。因工作来到村里,刚一下车,就闻见一股浓浓的煤烟味,前方胡同里的一户人家,房顶的烟囱里正冒着缕缕青烟,在微风的吹动下弯弯曲曲,飘飘然升入碧蓝的天空。在严寒的冬日里闻到了久违的煤味,心里似乎温暖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煤烟味既熟悉而又陌生。</p><p class="ql-block"> 以前,冬天一到,煤是农村人取暖的必须品,家家都有烧煤的炉灶,简单一点的煤炉是铁皮做成的,直径比水桶小些,正中间套上炉胆,周围填上耐热的黄土。还有一种是粘土烧制成的炉体,炉胆和耐热铁皮炉差不多,这种煤炉密封效果好,又比较保温,所以农村人大都习惯用这种煤炉。</p><p class="ql-block"> 我家老院堂屋里的煤炉,是父亲请的一位有名的支灶师傅垒的,炉台有不到一米见方,炉胆的一旁还镶砌一个盛水的土罐,只要煤炉子生着火,罐子里的水总是热乎乎的,用勺子舀出来洗手洗菜就没有冬天的凉意。炉子底部是离地面一尺左右的水泥板,出炉渣时用铁锹或铁簸箕接着,设计十分合理。</p> <p class="ql-block"> 鲁西南的农村,把蜂窝煤称作煤球。还没入冬,村里人已经开始备煤球了。我老家离县城近,购煤球时和村里几家联合,拉着地排车,去县城的煤炭采购点,即使去的很早,买煤的队伍也要排到大门外边。在排队等侯的时间,我当然按捺不住寂寞,就跑到造煤球的机器旁边,看机器打煤球,那时,我很是惊叹发达的科技,这边放入堆散装的煤进入机器漏斗,那边一块块煤球就放在了传输带上。</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煤球虽然每块只有几分钱,但对于有些收入微薄的家庭,整个冬天,能用煤球取暖,也是一项不小的开支,煤球也成了他们眼中的奢侈品,只有在天气极其寒冷和过春节的时候才舍得燃起煤球炉。父亲供职的单位,每年都分有平价煤指标,能享受比议价煤优惠的价格,故此,家里每年冬天储备的煤球十分充裕,房屋的窗台上,堂屋八仙桌下面,整整齐齐的都摆放着煤球。 </p> <p class="ql-block"> 一入冬,母亲就开始燃起老家堂屋里的煤球炉,她把玉米皮、干树支或玉米芯放在炉胆里,用火柴点然,等炉胆内一有底火,就把一块煤球放在炉胆里,用芭蕉扇不停地扇着炉子的出灰口,煤球的蜂窝孔内便冒出了红红的火苗,不到二十分钟,煤球就被引燃了,这时柴火和煤球燃烧时冒出的烟把整个屋子弥漫的烟雾缭绕。走进屋子,就能闻到浓重的煤味。农村房子密封不好,门窗和房檐上四面透风,炉子上不装烟囱,也不用担心会中煤毒。 </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冬天放学回家,能在屋里闻到煤味,就觉得热乎乎的,煤炉既能用来取暖,又能用来做饭。当家里的煤炉燃起,母亲也不再动用厨房的灶台,把锅碗瓢盆都搬进堂屋,煤炉上方的墙上,挂满了各种炊具,本来是客厅和卧室的三间堂屋,又增添了厨房的功能。总觉得那时的生活节奏,要比现在慢上一拍,冬闲时节,农村人不用去工厂或企业去务工,时间意识不强,没有谁家会按时按点去吃早饭和午饭。因为用煤球炉做饭,有的时候的确很慢,打开炉门,煤球很长时间才会冒出火苗,赶上燃烧值不高的煤球,火苗不旺,做一顿饭用一个多小时是常有的事,如果急着吃饭,便用芭蕉扇子扇着炉子的出渣口,火苗才会更旺些。</p> <p class="ql-block"> 晚饭过后,要给煤炉封火,不同的煤炉由于密封程度各异,封火要凭多次使用的经验,封的太严,煤就会在半夜熄灭,密封的不好,煤不到天亮就会燃烧干净,有时会把炉子上面的水和壶一并烧干,给家庭造成了损失。封灭了炉火,第二天一早不但不能正常做早饭,还要想着去邻居家“借火”,用煤球夹子夹一块新煤球,放到邻居家,再把邻居燃着的煤球从炉子里夹出来,小心地放到铁锹上端到自己家中,用这块煤球做底,炉胆里再放上两块新的,一来二去,不仅耽搁时间,还要浪费煤球。</p><p class="ql-block"> 燃起了煤炉,家里的生活也随之暖和起来。寒假过后,孩子们爱和大人们一起,围着煤炉挑选瘦长的地瓜放在炉子上直到烤到香气四溢,有时,还会拿上几根粉条,放在煤炉上,粉条遇到高温便会迅速膨化,吃起来又香又酥。特别是农历的腊月二十过后,煤炉一天到晚都不封火,烧水、煮肉、炖鱼,家家院子里飘着浓浓的年味。</p><p class="ql-block"> 有婴儿的人家,冬天用煤炉把沙土炒热,再把婴儿臀部垫上沙土,包裹起来,婴儿拉屎尿尿,全被这神奇的沙土吸收,打开婴儿的包裹,里面干松松的。这种在鲁西南传承不知多少年的环保科学的育儿方法,被现在的婴儿尿不湿和纸尿裤代替了。</p> <p class="ql-block"> 九七年参加工作以后,镇政府各办公室里还是用煤炉取暖。冬季来临,木工师傅把办公室的窗户钉上一层塑料布,再增加一扇钉有塑料布的门,算是做好了办公室的密封措施。不几天,走廊下的办公室门口,便放了一堆堆煤球,干部职工燃起煤炉,烧水、取暖。</p><p class="ql-block"> 习近平总书记“两山”理念深入人心,近几年,老家和全国农村一样,实施了气代煤、电代煤的惠民政策,农民做饭用燃气,取暖用空调,无论在城市还是农村,很少再见到用煤炉做饭取暖的家庭了。镇政府大院的办公室、会议室里也都装上了空调,古老的烧煤做饭的伙房已经升级改造成了使用清洁能源的一体化餐厅。居家还是工作,再也闻不到那种记忆中的煤味了。</p><p class="ql-block"> 挥手告别,烧煤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2022年12月26日写于孝贤故里</p><p class="ql-block"> 部分图片源于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