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燃烧的岁月》

大漠胡杨

（ 二）紧张的军训

　　我们新兵专列自1972年12月23日下午3点左右，从老家桑园火车站出发，历时5昼夜的行驶，于12月28日下午3点左右，到达新兵（四川省达县东升公社驻地。现已改为达州地级市）集训地。

说是军列其实就是拉货拉牛驴用的黑铁皮闷罐车。每个车箱两边各一扇铁门，平时用铁链子锁着，我们只能透过门缝能看到外面一闪而过的光线。车箱内即没凳子也没有灯光。地扳上连一张席子也没有，我们把一个个背包摆放好，晚上打开被子就睡在上面。每到一处兵站除了吃饭，还能及时解决个人内急问题。假如列车在行驶中如有特殊情况，解小手对于男人来说比较容易的，如解大号的就麻烦一些。需把铁门推开，两手紧紧抓住铁链子，屁股翘出铁门外，两脚牢牢蹬住铁门边。现在想想也就是那个年龄段的年轻人，能干也敢干这种危险的事。

达州市在襄渝（襄一渝）线上。当时襄渝线虽己修通，但国家尚未验收交付铁道部，整条襄渝线暂有铁道兵自己管理和运营。我们的军列就在一个山坡上停车了，随即我们下了车。新兵连就在几十米深的山脚下。因我们常年生活在平原，从未见过这样又陡又深的坡道，谁也不敢轻易走下去，多数人只能坐在地上滑到坡底操场上。半个月以后我们再爬这个小山坡，都能轻松的犹如平地了。

　　到达新兵连后，首先熟悉营区适应环境。几天后我们在部队度过了第一个元宵佳节。元旦过后，我们就开始了军训。

1972年底铁道兵第七师共征新兵20连队，我们是新兵第10连。我们一排就住在一个小山顶上，全排四个班同住在一个简易大房子内。四个班四张通铺，每个班14个人左右睡在一张通铺上。我们住的营房前后有两个门，后门是正门，是我们训练、日常生活出入之用。前门主要是晚上站岗、巡逻用。前门紧挨着是一片当地人的墓地，营房和墓地中间距离不足1.5米，而且当地人墓碑修的高大（并不是墓碑，而是在坟的前面用石头砌的平整高大像墓碑），前面高1.8米左右，宽1米左右，并且笔直笔直的，即像墓碑又像一堵堵的墙，高度和我们营房的高度差不多，一排10来个墓碑，而且特整齐，坟尾歪坡到后山底部。营房和墓碑中间犹如一条小窄胡通。晚上站岗就在营房和坟头中间走来走去。又没有灯光，墓碑隐隐约约，感觉始终有几个阴影跟随在我们的前后左右。又不敢喊，更不能跑，心脏蹦蹦要跳出来，头皮发炸。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瘆得慌，特恐怖。

军训从学打背包开始，要求每个背包打的即快又标准，必须在两分半钟内完成。

一日三餐吃大米饭，一直吃到三个月后的新训结束。各班每天有值日生负责打自己班的饭菜。每次用箩筐抬回饭不等箩筐放好，战士们就争先恐后的用各自的饭盆开抢。个矮的在下面抢，个高的站着压在个矮的身上抢。就是训练这种生龙活虎的劲。由于都是年轻人，而且训练强度大，每人每顿能吃两小盆米饭。因我们从小没怎么吃过大米饭，虽然吃的不少，但还是感觉没吃饱。当时新训连长风趣的说“你们河北兵，每人每天平均吃2.2斤大米，还说吃不饱”。

新兵训练有一个科目叫“三五枪，三五步”，就是利用战士们在吃饭的时候，紧急集合，随后进行各种军事训练。这种训练可能三五分钟，也可能六七分钟，训练结束后再继续吃饭。每次吃饭时动作快的吃个半饱，慢的刚抢上饭或还未抢上饭，集合就开始了。有时一顿饭集合好几次，饭吃好几次。说来也怪，全连260来号新兵天天如此训练，也没有一个人说肚子疼的。

新兵连三个月，虽说军训和学习并重，但主要还是军训为主，占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学习只占百分之二十的时间。学习的内容主要是时事政治.保密手册.纪律等。

每天晚上休息时挎包、水壶、帽子、背包带、武装带、上衣、裤子、鞋子、步枪等放在什么位置，朝什么方向都有统一的规定。以便夜间（在闭灯的情况下）紧急集合时不至于找不到自己东西，并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全副武装赶到操场集合。

夜间紧急集合是最紧张的。经一天训练，睌上新兵休息以后，不知几点钟，突然枪声一响，排长紧急集合的哨子滴滴一吹，全连紧急集合开始了。每个新兵在漆黑的夜里，手忙脚乱而且有序的先后穿衣、蹬裤子、戴帽、穿鞋、叠被子打背包、扎武装带、背背包、背垮包，挎水壶、背枪等。必须在三分半钟之内全副武装跑入操场。由于是夜间，加之人们都很紧张，有时错把衣服当裤子，或把裤子当上衣，也有两人扯一条裤子的，相互之间磕磕碰碰的事时有发生。头几次夜间紧急集合，总有一部分战士背包打的不合格像花卷，跑起步来不到百米就散掉了。也有个别新兵动作慢，又怕到时赶不到操场，抱着被子跑出来的也有。天天操练，时间一长，很快战士们背包打的都又快又标准。而且都能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全副武装赶到操场集合。

这时连长、指导员早已在操场等候。待各班排整理好队伍，请示连长检查并讲话。随后进行夜间急行军。有时是山间小路，有时爬山越岭，行军距离控制在10里左右，时间大约在1个小时。有的新兵背包打的不牢半路就散了，只能抱着被子跑。每次夜间急行军，连队都安排几名老同志垫后巡视有无新兵丢失的东西等。急行军结束反回操场后，各班排检查各自班排的情况。连长检查全连的情况，表现好的点名表扬，差的点名批评并提出改进意见。有时连长发现有的背包打的不好，军容不整等问题，也会叫他们出列在全连面前展示一番。最后各班排带回继续休息。

由于天天训练，体力消耗较大，晚上熄灯号一吹，全排60多个新兵动作一致脱衣睡觉。快的躺下就着，慢的也在3一4秒钟之内进入梦乡。早上起床号一响，全排又刷的一声，一个动作坐起起床，就像串连灯炮一样又齐又快。

我的同班同学谢荣华，一个大队的董怀亭，我们都在一个班。新兵连三个月，我们相互之间就没有机会说过话。从每天早上起床到晚上熄灯，吃饭训练等等一环扣一环，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如果你不挤时间，连大小便都没有时间解决。

虽然我们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大小伙子了，但必竞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头一回这么长时间远离自己的爹娘。思念之情人皆有之，白天训练，晚上时常在梦中梦见自己的父母亲，有时高兴的喊出声或哭出声音来，也只有排长能听到声音，其他人早已熟睡的像死猪一样了。

　　由于我们二班在新兵集训期间表现突出，军事动作整齐标准，被评为新兵10连“标准班”。由此，几次代表新兵10连参加全师20个新兵连的队列比赛，每次都能取得好的名次。打靶比赛，卧姿（200米）、跪姿（150米）、站姿（100米），均取得了满堂红的佳绩。

（上图为我们二班于1973年2月20日军训时的照片）。

　　三个月的军训很快就要结束了。训练结束前全团四个新兵连需统一面见军旗。因路途遥远，中午又回不来，所以，炊事班头一天特地为我们蒸的馒头，每人三个。这是三个以月来第一次吃到面食，也是第一次吃到面发不开不起的又黑又酸又硬的馒头。

军训结束之后下老连队以前才发肩章和帽徽，尔后再去见军旗。戴上领章帽徽见了军旗后，你才是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戴没戴领章帽徽有着天壤之别。即便你军训已三个月了，如果在未戴领章帽徽之前发生意外，只能认定为死亡或病故。戴上领章帽徽后发生意外就是牺牲，称为烈士，父母享受烈属待遇。

军训快结束之前每个新兵的去向早已经确定好了。谁都期盼能分到较好的单位，能学点技术什么的。比如团直.团后和汽车连.修理连.机械连等，千万别分到施工连去干活。新兵花名册每个人最后有一项“备注”，“备注”填的是什么单位，分兵时接收单位来人直接接走。也有先到施工连队锻炼一段时间后再调过去的。“备注”是空白的统一分配，基本上都到施工连队去干活。

我的花名册“备注”一项填的是“团篮”，即团篮球队，而且是团直最早定的。一个新兵的“备注”一栏不能填写两个接收单位，也分先来后到。

由于我们二班是“标准班”，分兵时分的相当不错。全班13个人直接分到汽车连先6人，后又调去2人合计8个人。团直团后单位要了3个。分一营2名，一名分到了一营五连（五连也是机械连）。就是我一个人分到了一营一连施工连。因新兵连连长周敦德，新兵排排长邓小生，新兵班班长王玉庭均为一营一连的，所以分兵时他们把我带到了他们连，施工连一营一连。

　　新兵连三个月的主要收获是，锻炼了身体，增强了体魄，提高了团队合作精神，加强了纪律性，革命性和吃苦精神。通过学习教育对为什么要当兵，当兵干什么，有了明确的认识。当兵就是要保家卫国，大公无私，敢于奉献。兵就是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当兵就意味着流血牺牲。经过三个月的军训和政治学习，使自己从一个社会青年转变成为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

军人之间大公无私，成实，有什么说什么，从无拐弯摸角。有一次连长点名说：“你们河北人说话有一口头语，见面后第一句问吃了吗？吃了吗？应有合适时间和场合。七点吃的饭，到十点了见面还问吃了吗，时间不对。今天早上我在厕所解大手，前后三个兵在厕所见到我说，连长你好，吃了吗？你叫我怎么回答？场合不对”。随后战士们哄堂大笑。

新兵连三个月未见到过太阳，天天雾蒙蒙的，潮湿的很，但空气清新。每年的年前11月一第二年的2月份，北方天寒地冻，地净场光，一点绿的颜色也难见到。但是在四川我们驻地到处都是绿油油的，附近老百姓地里什么新鲜青菜都有。圆包菜、空心菜、小油菜、莴笋等等在我们北方没有，后来才慢慢传到北方去的。榨菜、榨菜皮，用菜籽油爆炒，不光好吃，还能叫你回味无穷。

　　请您继续欣赏《激情燃烧的岁月》（三）军旅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