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当年知青上山下乡驿站</p> <p class="ql-block">洮河知青 王志熙</p> <p class="ql-block"> 《追 马》</p><p class="ql-block"> 作者/王志熙</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一年夏季,洮河战校从内蒙引进了五百匹蒙古马,目的是增强各连队的运输能力。我们连分到了十五匹,其中有一匹小青马长得膘肥体壮,滚瓜溜圆,马鬃有一尺多长,威风凛凛。从内蒙来送马的三位牧民,曾在奶牛舍的宿舍外屋住过一宿,他们喝酒、吃牛肉干、喝红茶,我给他们烧开水。他们告诉我,这匹小青马是大马群的头马,性格暴烈很难驯服,你们要加小心,好好喂养,慢慢来。我问能骑吗?他说你可别骑,我们都骑不了。</p><p class="ql-block">大约过了有半个月吧,我连大车班的战友,居然将这匹小青马驾上辕了。一天早上,大车班的战友来上班,饲养员牵着小青马和与它用缰绳连在一起的老黄马饮水时,可能是小青马见有很多人来,突然发飙,乱蹦乱跳,挣脱了饲养员手中的缰绳。饲养员年纪较大,已五十多岁了,根本就拽不住,别人想帮忙都来不及,两匹马一起跑出了马号大院,沿着大道向西奔去。当时潘喜贵连长就在跟前,他每天都看着套马出车,于是就命令车班的战友赶快骑马去追,先后有六个人骑马追去了。我正在奶牛舍里清圈干活,听到动静赶紧跑了出来,我想去了那么多人追,一会儿就能把马赶回来。过了大约十几分钟,追马的人当中有一个跑回来,说他从马上摔下来了,前边那些人也有几个摔下来了,他们骑的马都跟小青马跑了。我一听,坏了,他们很少骑马,因为连队有纪律,知青平时是不准骑马的,冷不丁的骑肯定不行。我说连长,我去追吧。连长说你行吗?我说还行吧。我赶紧到马棚里牵出了一匹我们连原有的大青马,这匹马我在放牛时偷着骑过很多次。我拿了一块麻袋片,放在马背上,将缰绳从马笼头的右侧马鼻梁上方穿过去,左手握住缰绳并拽住马鬃,飞身一跃,上了马背,双腿一夹,一声驾!就向西边大道奔去。沿途我碰上了那几位从马上掉下来的战友,他们告诉我,马群已经进入草地了,就剩老郎一个人在骑马追了,你向西北方向追吧。我打马向西北方追去,追了大约十里地左右,大青马已是汗水淋漓、气喘吁吁了。我只好放慢速度,又走了一段路,再加速时就看到了远处有一骑马人在跑。当我快到跟前时,发现该人也从马上摔了下去,我一看是郎英普郎大哥。我冲上去问他:马往哪跑了?他一指西北方,我当时这个急呀,连马群的影子都见不到了。我顾不了别的,一刻不停地就向西北方向继续追。当跑过了一个坡地,我上了高处时,远远地我看到了马群的踪影,正在悠闲地走着。我心头一阵惊喜,策马狂奔,当离马群近百米远时,马群就又开始奔跑,我一看又放慢了速度,远远地跟着。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裆部已经磨破,渗出了血液,但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疼。我脱下线衣团了一下,垫在马背上,光着膀子骑在马上。就这样,我穿过了两大片杨树林,一片柳条通,离马群近了它们就跑,远了它们就溜达,顺便吃点草。我一看,也下马让马儿吃点草,又找了一处有积水的洼地,让马儿喝水。我的手很脏不敢用手捧水喝,但口干舌燥难耐,也只能趴在地上喝了几口。就这样,走走停停,绕来绕去,但马群跑得方向一直是西北方,它们是想回到内蒙家乡吗?</p><p class="ql-block"> 我也是头一回骑马跑了这么远的路,当时看到的尽是美丽的景色呀!真像歌曲中唱的“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大草原上百花争艳,好美,好看。但此时此刻,我已无心观赏,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你无处躲藏,我拔了一些草,编了个圈扣在头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让马群在我手中丢失!后来我想到,我累,马群也累,只有把它们累趴下才能抓住它们。我拍了一下坐骑:拜托了,全仰仗你了,大青马!我鼓足勇气,策马猛追,不停地追,看你们能跑多远?这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四个小时,我离马群越来越近,有几匹马已经落在我的后面了,我不去管它们,只盯住头马不停地追。这时在左前方出现了一个大坝,是土堆形成的,头马就向大坝上登去。这个大坝有十五米高左右,坡度有三十度左右,我下马牵着坐骑跟在头马后面,只有五米左右距离,但大坝是土坡,因头天下雨很泥泞,十分难上,我只能爬着走。这时头马已登上坡顶,但和它拴在一起的老黄马却爬不动了,小青马就用后坐的方式,眼睛瞪得溜圆,将老黄马拉上了坡顶,然后向坡下冲去。我赶紧用绳头打我坐骑的屁股,将它赶上坡顶,我不敢撒手啊,万一我的马跑了,就全完啦!我登上坡顶一看,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坡下有一棵大杨树,直径有三十公分粗,小青马向树的左侧跑,老黄马向树的右侧跑,它们之间在脖子上有两条绳子将它们连在一起,因此,它俩正好被大杨树挂在了两边。我看到此景,那真是热血沸腾,激动不已。我毅然决然扔掉手中缰绳,一个飞扑,冲向了大杨树,双手紧紧抓住了两马之间的缰绳。当时的喜悦之情无以言表,喜极而泣,任凭汗水和泪水肆意流淌。小青马对我喷了几个响鼻,我没有搭理它,也不敢惹它,而是腾出右手抚摸着老黄马。老黄马低头闭眼很温顺,浑身汗水已经湿透。由于头马在此,所有的马都靠近了我们的旁边。我的坐骑也没跑,而是在我身边吃着草。这时的我已是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双手抓住缰绳,仰天长叹:感谢老天有眼,帮我拦下它们,四处几十米内都没有树木,就这一棵树,怎么就能困住了它们?是老黄马故意帮我吗?冷静过后,我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怎么往回赶马群,一个不小心就前功尽弃,等有人来帮忙吧,可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人啊?</p><p class="ql-block">等了许久,太阳已近正午,忽听坝上有人喊:“志新!志新!”连里的战友中,只有郎英普叫我志新,不叫志熙。我扭头一看,大喜过望,你老郎可来了,你不是落马了吗?怎么找到的?他说:“我后来又把那匹马抓住了,顺着脚印找过来的。你太厉害了,咋抓住的头马啊?”我说了经过,朗哥说这事可真是神了啊,你别着急,我有办法,你去找两根长树枝来。我找到后,他将他骑的马和老黄马链在一起,将其他四匹马链在一起,朗哥在前我在后,用长树枝驱赶。经过一番折腾,马群走顺溜了,一直走到下午三点多钟,才将这九匹马全部赶回连队。</p><p class="ql-block">连领导和许多战友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我们的归来。我俩一下马,朗哥就把情况向连长汇报了,我被两位战友架着,双腿岔开进了宿舍。潘连长跟进了屋里,对我说:“王志熙,你很厉害啊,真没想到,大家都以为马群不能找回来了。你刚才那一出就像是电影《林海雪原》里的孙达得完成任务归来的样子,你真是好样的!好好养伤吧。”就这样,我在床上岔着腿躺了三天,多亏了很多战友的帮忙和照顾,很快我就伤愈体力恢复,能够正常工作了。</p><p class="ql-block">过了一段时间,潘连长在和我闲谈时问我:“这次追马别人都掉下马来,你反而没事,是什么原因?”我回答说我就是属马的,所以没掉下来。我问潘连长你是不是认为我偷着骑马了?是的,但那是放牧工作的需要。放牛马时,为防止它们进入庄稼地,有时距离很远,不骑马去追赶就来不及了。潘连长说你的马术练得不错啊!我说,我已经骑马放牧有一年多了,我现在能在马奔跑中飞身上马,在快速奔跑中飞身跃下,不会摔倒。没这两下子,能撵上那小青马吗?潘连长听后哈哈大笑,用手指着我说你就吹吧。直到今天,我时常怀念这位潘连长。 回首往事,心绪难平。虽然我在洮河战校只待了不到三年的时光,但这是我人生道路的起点,为我以后的成长打下了良好基础,不仅磨练了意志,强壮了体魄,在困境时使我不畏艰难、砥砺前行的品格得到升华。 作者简介: 王志熙,男,中共党员。1970年2月下乡至洮河战校十三连,任奶号班班长。1975年1月,抽工到长春三五零四工厂任工人,武装保卫干事、公安处副处长、离退休办主任职务,2014年退休。</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 class="ql-block">洮儿河大草原</p> <p class="ql-block">责任编辑:郝建国 美篇制作:杨学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