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情与事

快乐的小飞鸟

嵊泗列岛，东海上一颗小小的明珠。它引起我的好奇是那个绿野仙踪般的无人村。寻思着何时能找个机会寻踪觅迹，机会就来啦，老年大学旅游文化班推出了这条小岛游线路，竟然吸引了近一百位老年伙伴。

动车由南京南发车，一路奔驰将我们拉到了宁波。换上大巴又是一路奔驰，直达三江口轮渡码头。千万别以为是青藏高原之三江哦，它是汇集于宁波的甬江、姚江、奉化江。

嵊泗，这个由404座岛屿构成的列岛，位于杭州湾的东边，长江口的东南。踏上它的选择只有船，我晕船，挺糟罪，澳门、台湾海上翻江倒海的经历那可真是刻骨铭心啊！可为了心中的那份好奇，也为体验海岛休闲生活，更为品尝最新鲜的海鲜，还是坚定信心，吞下药，贴上晕车贴，与朋友们一起钻进了快艇。

快艇不算大，也就几十米长，十几米宽。船舱全封闭，虽然有空调，可几乎满员的舱内，因通风不畅造成空气浑浊，气味欠佳。近三小时的航行，实在是极大的考验。

嵊泗县是舟山群岛最北部的一个海岛县，海域面积达8738平方千米，可陆域仅有86平方千米，是一个典型的海洋大县，陆域小县。县名由列岛中最大的二座岛泗礁和嵊山的第一个字组成。

踏上泗礁岛已是黄昏，一天的奔波也没让同行的老伙伴们立即休息，放下行李就奔向百米开外的基湖沙滩。此时的沙滩，早无游客的踪影，只剩我们这群六、七十岁的大爷大妈。大海真的是太有吸引力了，不论男女老少皆会为之兴奋，为之手舞足蹈。

初秋傍晚的海水已有了凉意，下海已不是我们这个年龄适合的选择。那就用耳朵听，用眼睛看呗。海水翻卷着浪花层层叠叠拍打着沙滩，然后快速转身流回大海。这里的海水不清澈更不湛蓝，泛着浑浊的黄褐色，连击起的泡沫都是灰白的。可挡不住被“禁闭”了近一天的我们，在沙滩上纵情释放着积蓄的能量。散步、挖“宝”、挥手、跳舞，哈哈，一个个都回到了童年！

我们下踏的渔村叫基湖村，那段长达二千米的沙滩因处于基湖村而得名基湖沙滩。

清晨六点多，我走出客栈，沿着宽阔的马路走走看看。渔村早无昔日的痕迹，现代化的建筑、公路与内地并无差别。只有一小块一小块散在的菜地，还在揭示着土地的珍贵，告诉我们这里是海岛。

虽然建筑已与城市无啥差别，渔民们却还保持着原有的勤劳，清晨六点多就在菜地里、工地上看到了他们的身影。走过村博物馆，很想进去看看，可惜防疫需要暂停了对外开放，让我有点失望。

公路边的公交站台人性又漂亮。立足细看，共有8条线路，虽然只是定时班次，但有它就解决了岛上居民和上岛游客的出行。

本来还想去海边拍日出，可没等我到达观景台，太阳早已跳出了大海。放弃主路走向小路，来到了一片沙石山岗，稀稀拉拉的狗尾草挂着露珠，草籽已开始转红。我将手机贴近地面，让视角穿过狗尾巴草射向天空和远方。哈哈，效果还不错！

意大利有闻名遐迩的五渔村，和女儿一起深度游时去过，独特的味道给我留下了挺深的印象。泗礁岛上也有东海五渔村，这可是第一回听说。会有怎样的收获呢？

从基湖村村广场出发，沿着海边的盘岛公路十几分钟就到了五渔村的田岙村。大悲山面海而坐，大悲寺的黄墙，在蓝天白云下一眼就可看见。之所以建造大悲寺，是因为当年鉴真和尚东渡日本曾在此避难躲风。半月形的沙滩上，细腻的黄沙夹着裸露的岩层。田岙村在沙滩后的山坡上层层叠叠，房屋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与内陆没啥区别，不同的是裸露的立面几乎都被各种各样的画填的满满当当。这里是渔民画的故乡。

细观这些画，色彩艳丽丰富，生活气息浓郁，表现手法夸张，都与鱼或渔有关。你可能会惊讶那些不成比例的人物，但你不得不赞叹用色的大胆、协调，人物夸张的诙谐、有趣，构图线条的流畅、到位，想象力和表现力的丰富、多元。据说，这些画家均为渔家妇女，最早只是随手涂鸦，只为点缀海岛的单调，打发等待男人们出海归来的时光。画多了，竟然有了独特的魅力，形成了别具一格的渔村文化，成了东海五渔村的一张名片。

连村委会的台阶也画上了图案，排排坐，留下这可爱的记忆吧。

一幅“渔村小景”画前，一辆轻摩正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童心未泯的我们如发现了新大陆，争先恐后来了个静态兜风，欢声笑语在村中回荡。

在几乎画满了各种图案的村里，这家民宿可有些鹤立鸡群，没有画的大门、阳台前放满了各样植物。见我们赞美他家的花草，女主人主动与我们聊天。她告诉我们：要不是今年岛上遭遇二次台风，她家门前的花草更多更漂亮。

村中心的广场挺开阔，还种上了漂亮的草坪。在地无三尺平的岛上，修建起如此规模的广场，至少说明两方面的问题：一经济富有，二眼光远大。

广场一端展示了一条双桅木船，它曾经是渔民们的饭碗。今天木船早已成为历史，记住过去，不忘历史，才能拥有更美好的未来！渔民们深知这个道理，将这条木船陈列于此，既让世代不忘历史，也让游客了解历史！在历史面前我们必须来张合影。

村博物馆建在曾经的兵营，门口有排法国梧桐，缺水滋润的树叶过早地泛了黄，粗壮的身躯告诉我们，它们至少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博物馆的门开着，可里面空无一人。馆中陈列着渔民们曾经使用过的生活、生产用具，我计划用视频拍摄，让大家能更直观地了解它们。外面传来集合的呼唤，急匆匆中不知碰了什么，回看视频竟然啥也没有录下，让我懊恼了许久。实况转播泡汤啦！

在村中，除了我们几乎没看到其他游客。直至回到田岙沙滩，才看到了这对海水边嬉戏的母子。

五渔又称五龙，是由五龙乡田岙村、黄沙村、边礁村、会城村和黄龙乡峙岙村组成，以各自的原生态资源和渔俗、渔事、渔家、渔韵为核心，展现立体丰富的渔村形象。可惜我们只走了五渔中的一渔，难以形成立体丰满的海岛慢生活体验。

离开田岙村的路上，透过急驰的车窗，我抢拍了嵊泗列岛名片之一的老鼠岛。拍到这只趴着戏海的小老鼠可不容易了。盘海公路上车子总在左右摇晃，加上公路边灌木的不时遮挡，要想完美地逮住小老鼠，只能来个手速与车速的比拼。二十几次的快速打卡，收获了十几张照片，最终展示出的这张应该可以打个80分吧。瞧瞧，它是不是名符其实的小老鼠？不但有完美的身体，有拖长的尾巴，还有二只活灵活现的小耳朵。

枸杞岛距离泗礁岛，虽然只有25海里的距离，快艇也要行驶近3个半小时，我又面临一场无法躲避的考验。虽然吃了晕船药，贴了晕车贴，翻江倒海依旧没能避免。哎！快乐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枸杞岛，被摄影师们称作“海上布达拉宫”、“东方小希腊”。

三礁江大桥象一根扁担，一头挑起了枸杞乡，一头挑起了嵊山镇。我心心念念的“绿野仙踪”，就在岛的东北角上。我们将在这里住二晚，体验海岛慢生活。

据说小岛晋朝时就有人居住，那时满岛是枸杞灌木的天下，小岛才拥有了这个名符其实的名字。如今已难觅枸杞的踪影，全都被“种”上了房屋。

数里之外，我们就看到了这块巨石“山海奇观”，好家伙字字将近二米。导游介绍此字明万历年时诞生，由时任浙直总兵都督侯继高督汛时题写，屈指算来它已有六百多岁。它还是普陀山“海天佛国”的姐妹石哦，不与之合影岂不遗憾！男女同胞分阵列队，留下见证历史的记忆。当然也为字的硕大和岁月的久远感叹，为我们的友谊和相逢开怀。

小西天山是枸杞岛的制高点，虽说海拔仅119.3米，可在一望无际的东海上，这样的高度也算是擎天柱啦。完成与“山海奇观”合影的我们，抓紧爬上这制高点，各自找到合适的位置，等待邂逅晚霞盛宴。

看夕阳落海，算来我已经历了好多次。海南三亚，连云港东海，福建厦门，南海西沙，斐济，葡萄牙，意大利，台湾……每次都让我心跳加速，张口结舌，因为都是那么地美丽，那么地令人震撼！

今天更是有些与众不同，天边飘动着厚厚的云层，夕阳成了忽隐忽现跳动的红球，放射出的霞光，因为折射角度的不同，将云层晕染成了不同色彩的天幕。一会儿金色，一会儿紫色，一会儿红色，一会儿又成了彩色，连海湾中的贻贝养殖场都成了七彩调色盘。词穷的我只能默默地拍照、录像，可再努力又怎能完美无瑕地再现当下的真实？

冲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翻滚变幻的云朵，探头探脑的夕阳，六、七十岁的大妈们似乎都回到了童年，排队冲着大海、养殖场、云层、霞光……欢呼、挥手、吟诗、歌唱……

小岛的最东边，一条千米悬崖巍澜屹立，海拔虽仅数十米，算不上高耸，但那红色的崖身，在碧波、蓝天、白云的衬托下，直伸入海，还是让我打心里感概它的壮观。这里已是外海，海水终于回归了本色，呈现出蓝绿色的水，白色的泡沫。贴着崖边人工修筑的步道，我们边走边看边拍，偶尔停下脚步探身望向崖底，惊涛拍岸，溅起“千堆雪”。这就是枸杞岛上的“东崖绝壁”！这里是石头的世界，大大小小的石头，千奇百态，妙趣横生，极耐观赏。这里是天涯海角，海天一色，茫茫无边。可惜我不是摄影师，很难拍出它们的价值。好在今天有云，勾勒出的画面似乎还有那么点小小的味道。

知道海上这大片白茫茫的东西是干啥的吗？那就是贻贝养殖场。听到“贻贝”时并不明白是啥，看到实物后记起，这是小时候妈妈常用来烧汤的淡菜。在小岛我不光看到了它是如何养殖的，还知道了它有二个别名，一个叫海虹，一个叫东海夫人。它有很好的营养价值，被誉为“海中鸡蛋”。

终于走进了心心念念的“绿野仙踪”，没想到村口竟然这么小，几乎是建在了山顶。

站在掩映在枯木杂草中的木门前向村中眺望，一条一米宽的条石小道，弯弯曲曲、忽高忽低伸向村子的四面八方。

空空的石头房壁缠满了爬山虎，木质的门窗早已因海潮浸蚀、风吹日晒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一个个黑黝黝的方洞、长洞，小方瓦铺设的三角形灰色屋顶，与房屋原本的线条交织成了独特的画面。挺喜欢这看似杂乱空旷的布局，突显了立体且丰富的美。

各种植物在石屋的间隙间自由自在地生长着，我闭着眼想象着一年四季的色彩……

此时正值深秋，枯萎的叶子早早地落得干净，剩下暗沉的藤蔓牢牢地附着在墙上，等待春的召唤。

顺着小道向村中行进，行数十米见三条石小桥边石头墙上悬“后头湾”木牌，这该就是本村的大名吧。

顺着村中小道继续攀爬，一路看到了多个用抖音进行现场直播的“代货者”，“鬼屋”竟然成了“挣钱”的工具。不过细听他们讲述的“故事”，却也让我们收获了有关小岛的点点滴滴。

上世纪50年代，舟山群岛解放，后头湾村方建制。直至上世纪80年代，这里都是舟山渔场的中心，一代代渔民在此繁衍生息，鼎盛时所辖人口超过3000人。村里的二层小楼，大多是上世纪80年代兴盛时建造的，外界嬉称这儿是嵊山的"小台湾"。

到了90年代，富裕起来的村民逐渐感到这里交通不便、生活区域局促，于是陆续开始搬迁。2002年整村人去楼空，后头湾正式撤村归并至其他村落。

这个平台是村中并不多见的“旷野”，在这里驻足，可以放眼村中的四面八方。我四下张望，发现村二侧远处的山坡上竟然全是灵魂的安放地。这是不是也是促成整村搬迁的又一原因？

这里就象一个天然的戏台，姐妹们忍不住表演起了时装秀。

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让这里四季分明，温差较小。春季多海雾，夏季多气旋，秋季较干燥，冬天无严寒。年复一年，墙垣上、屋檐下、绿树旁，爬山虎悄然占据了整个村庄。自海上遥望，曲径通幽，门径荒芜。从山顶俯看，绿野仙踪，童话世界，充满神秘气息的"鬼村"，荒岛，重归了自然！

连续二天我都五点起床，爬上客栈平台去拍枸杞岛的日出。其实在我们住的东海谣客房，躺在床上就能看到日出，但那毕竟不如无遮无档来的开阔真实。海上日出总是很美很梦幻的。但再好的相机都很难再现出现场看到的那份美与震撼，更别说我只有一部华为手机。第一天收获了完整版的日出，第二天得到了浓厚云层透出的万道霞光。

连续二天我都利用早晚的时间，去小岛四处走走逛逛，希望寻觅到不一样的踪迹，看到小岛更多更有深度的生活本质。一番“巡逻”还真有不少发现！

这应该是海岛原生态的居所。完全由石头垒起，看颜色与岛上石头并无差别，应该是就地取材。我猜原本岛上的房屋应该都是这样的吧？但现在找到这样的小屋并不容易。

在现代钢筋水泥建筑群中，我又找到了这户人家。不但保留了昔日的老屋，屋前的自留地都被打理的如此精致。不知这土，让主人花费了多久，才有了今天的模样？主人一定是个很念旧的人，一个崇尚自然的人。可惜我在屋前转了转，没能碰面。好想与他（她）聊聊。

这是一幢老屋，找到它时已人走楼空。我们在屋前拍照时，碰到了老屋的邻居，先生与之打听老屋的情况，一听口音发现竟是同乡，老乡嘛当然就有问有答啦。

这是幢有百年历史的老屋，男主人早已过世，九十多岁的女主人，昨天刚被女儿接去了宁波。老屋成了空屋。虽然门上并未上锁，但我们觉得擅自进入不妥，就站在门口拍了几张照片。百年前在小岛上建起这样的木屋，这个家族当年应该不一般。可惜那位邻居是后嫁过来的，对老屋的了解很有限。

真心希望能有人对这样的老屋加强管理维护，毕竟它也是折射小岛历史的一个窗口。

院子里的这株桔子树与老屋同龄，看它的生长环境，我打心里佩服它的顽强和坚韧！那树根几乎是扎在岩石中的，周边完全看不到供它生长的土壤。百多年的风风雨雨，主人也一个个离它而去，桔子树仍然用枝繁叶茂，果实挂满枝头，向大家宣告着自己的拼博与奋斗。

第一次发现这些标识并明白它们功用时，我心里热了好一会儿，这才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有意义的分流吧？后来再逛时，我就加强了关注。结果转到的区域，只要是完成改造的家家户户，你都能找到同样的标识。国家强化环保的触角，真的伸到了各个角落。如果真这样坚持抓源头，那我们祖国山河真的可以永远山青水秀！

岛上休闲，吃海鲜绝对是讨论最多的话题。据说，上海老食客，每年都会数次从洋山港渡海上岛，哪里都不去，只为那些季节性才有的美食。我们此刻上岛，并不是渔货旺季，如赶不上渔船返港，可能啥海鲜都捞不着呢。只能吃这样的冷藏产品了。

明天就要离岛返宁了，东海谣的老板昨晚就拍着胸脯向我们打下保票，今晚一定让我们吃上刚打捞的梭子蟹、皮皮虾、小黄鱼、贻贝。为了不让苍蝇老兄抢先分食咱们的美食，老兄站在桌旁，双手上下翻飞担起了护食的重任。

休闲小岛游的另一优势，就是可以“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喜欢看风景，约上三五知已去锻炼脚力。喜欢“掼蛋”的，约上四好友切磋切磋。我本喜好前者，无奈牌搭子们三缺一，我只有勉为其难凑个数啦。只可惜少看了好几处网红打卡点。

告别的清晨，我们利用早饭前的时间，再一次在小岛上走走看看，想多留点回忆的乐趣……太阳升起来了，将我们的身影打在这挺有特色的墙上，形成了一幅别致的剪影。望着这幅剪影，突然觉得它能反映小岛游的内核：生活本身是平淡无奇的，风景也是因人而异的，只有用心，用情，懂得欣赏，学会创造，平常中可见不一样，简单中一样有浪漫和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