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竹兰心的美篇

蕙竹兰心

　　学习资料，惠存美文！

文稿：刘海平(湖北省散曲学会会长)

制作：宋淑芹(蕙竹兰心)

图片：来自于网络

刘海平，男，1949年5月出生，武汉市江岸区原人大常务副主任。现为中华诗词学会散曲工委委员。湖北省中华诗词学会散曲分会会长。著有《诗情石意》诗词集、《大美武汉》《曲吟今声》散曲集。

刘海平

诸位曲友：

自今日起，本人将从拙作中挑选若干加以简评，于毎半月发此群一篇，谓之《我曲我评》。

散曲创作是艰辛的。其间，有痛苦也有快乐，有探索也有感悟，有得意也有困惑，不一而足。《我曲我评》就是想把这些分享给诸位曲友，以作切磋之靶、探讨之资。

《我曲我评》并非对每篇曲作作全面的点评，而是说点个人感悟，找点闪光之点，发点一家之言。其中难免有王婆卖瓜之嫌，还请诸位一笑了之。

刘海平

我曲我评之一

〔越调•天净沙〕岳阳楼感赋

范公情寄斯楼，一文难倒千秋，实践真行罕有。红船之后，看君天下先忧。

自评：

登楼不写楼，直接借文（指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抒情，从历史对比的角度把范公的忧乐观升华为共产党人的忧乐观，是本曲构思的独到之处。

首句开门见山，“范公情寄斯楼”，言范仲淹作《岳阳楼记》，虽文辞优美，气象万千，但其意并不在此，而是为了表达自己心中的理想追求和政治抱负，这就是有名的范氏忧乐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然而，千百年来，能够真正实践这一忧乐观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真可谓“一文难倒千秋”。个中原因，当然是时代的局限。

曲至此，并没止步于对范公的敬仰和对其忧乐观的叹喟上，而是惊雷乍起，干净利索地推出了尾二句：“红船之后，看君天下先忧”。这里，“红船”当然是中国共产党诞生的象征，“君”不言而喻是指广大共产党人。这二句仿佛在说，范公不要遗憾，你所提出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今天已有千百万人做到了，完全彻底地做到了，那就是我们共产党人。只是忧乐的内涵非你范公所能理解矣。

写此曲时，正好是建党百年前夕，所以感慨颇多。“看君天下先忧”，其中几多缅怀，几多感佩，几多自豪，几多热爱，尽在不言之中。

首推此曲，是想以此曲为例，就一直纠结于胸的几个问题与诸君作些探讨，希望大家都能参与。

1、此曲（或类似的曲）是不是有意义而无意思？

2、曲味是否就是趣味？

3、趣味是否是判定好曲的必备条件？

刘海平

我曲我评之二

【双调·蟾宫曲】缅怀毛主席畅游长江（效汤式体）

携白云振臂中流，挺一叶飞舟，傲一叶飞舟。枕碧波放眼寰球，展一代风流，领一代风流。吐湘音挥巨手，咏一片金瓯，绘一片金瓯。祭先哲承天佑，捧一水层楼，焕一水层楼。驭长风斗胆天囚，闯一路潮头，赶一路潮头。

自评：

元人制曲，喜用【折桂令】（又名【蟾宫曲】），皆因此谱可增句，可减句，灵活多变，伸缩性强。汤式正是利用这一特点，将此调改造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重句体，并用此体演绎了一部小《西厢》，居然有头有尾，有声有色，犹如量身定制一般。每读汤式的这首重句体，我都不禁为前人的创新精神所折服。于是，在赞叹和喜爱之余，我也试着效仿此体写了上面的缅怀之作，感觉还真有点那种回环往复、一咏三叹的意味。

本曲分五段（三句一段），布局经过精心剪裁，脉络清晰，铺排有序。前三段取毛主席畅游长江的几个场景，分别追思缅怀伟人的气魄、胸怀和丰功伟绩。后两段写承志，既有对逝者的告慰，又表达了新时期继往开来的志向和决心，给人以行云流水般的感觉。

精准工整的对仗，是本曲尤为值得称道的地方。一是五组重句对得到位，不仅两两相对，还隔句成联壁对。二是第一句、第四句与第十一句组成隔句鼎足对，并与后面的重句共同组成扇面对，其中“携白云”对“枕碧波”、“驭长风”，“振臂”对“放眼”、“斗胆”，“中流”对“环球”、“天囚（这里指一切艰难险阻）”，都极为工整。三是第三、四段也成扇面对。正是靠这些对仗的层层铺垫，层层推进，使这首缅怀曲显得大气、开阔。

结尾的“闯一路潮头，赶一路潮头”，已跳出了横渡长江的眼前之景和缅怀伟人的客观之景，带有很强的感情色彩，收借江之意象而得意境之效。

附汤式【双调·蟾宫曲 】：

冷清清人在西厢，叫一声张郎，骂一声张郎。乱纷纷花落东墙，问一会红娘，絮一会红娘。枕儿余衾儿剩，温一半绣床，闲一半绣床。月儿斜风儿细，开一扇纱窗，掩一扇纱窗。荡悠悠梦绕高唐，萦一寸柔肠，断一寸柔肠。

刘海平

我曲我评之三

〔双调•沉醉东风〕写意神农架

群峰耸层林尽染，深谷幽溪水独欢。草甸繁，石林幻，神农顶一像神安。避暑年年到此湾，端几日神仙饭碗。



自评：此曲颇似广告词。

开篇一联，写神农架山高林密，谷深溪幽，虽也抓住了林区的特征，但也看不出这就是神农架，因为其他地方也有类似景观。可见写景，光有普遍性的描写还不够。

所以，接下来三句进一步写特点，“草甸繁，石林幻，神农顶一像神安”，点了三处代表景点，且一个繁字，一个幻字，一个安字，连带前面两句，整体上就勾勒了一幅神农架的写意画，让人产生了一种向往的冲动。

曲至此，继续写景已无必要，所以结尾两句顺势一转，“避暑年年到此湾，端几日神仙饭碗”，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结，却恰到好处地补上了一笔，即神农架不仅是著名的旅游景点，还是闻名遐迩的避暑胜地。

此曲语言，或可作为曲家语的一个“个案”来加以探讨。何谓曲家语？余以为可以拆解为两个层面（这里的拆解，仅为说明问题而已）：一是明爽，即本色；一是俏皮，即当行。此曲前五句流畅明爽，可谓本色；尾两句灵动俏皮，可谓当行。两者相融，应该称得上是所谓正宗的曲家语吧。只是，由于语言环境的不同，当代人的曲家语，似乎比前人的更平直显豁罢了。

刘海平

我曲我评之四

〔中吕•山坡羊〕爱晚亭遐思

山因亭赚，亭由诗焕，四围红叶缘云淡。问秋安，趁秋欢，青红代谢何须叹，说甚亭前夕照短？枫，酷在晚；秋，爽在晚。

自评：

杜牧的“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是烩炙人口的，岳麓山的爱晚亭也因此而得名。作者登爱晚亭，尤喜爱晚二字，故有此曲。

曲的起首便是三句因果句，由山而亭，由亭而诗，由诗而红叶而金秋，很有遐思的味道。接下来四句，是作者的感慨，其中青红代谢点明秋天来了，枫叶红了，但离落叶也不远了；亭前夕照点明秋天夕照下的枫叶是最美的，可惜观赏的时间不是很长。妙在作者没有把情感放在悲秋上，而是连发两问：“青红代谢何须叹，说甚亭前夕照短？”其意隐约可见。当然，答案作者是早就有的，这就是尾四句：“枫，酷在晚；秋，爽在晚。”一个晚字，道出了此曲的立意：人也一样，晚来也有风景 ，也有精彩，从而表达了作者对人生的一种旷达态度。

此曲名为遐思，全不状景，但却句句有景、字字关景，这大概就是情景交融吧。

刘海平

我曲我评之五

〔中吕·满庭芳〕观九·三大阅兵

三军映辉，老兵列队，神器添威。阅兵盛典难收泪，心浪翻飞。忘不了那年头驱倭赶鬼，道不完今日个吐气扬眉。英雄碑慰，和平业伟，正义是钟馗！

自评：

九·三大阅兵是2015年为纪念我国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而举行的，其主题是铭记历史，缅怀先烈，珍爱和平，开创未来。记录这一盛典，关键是要紧扣主题，彰显主题。在这方面，此曲的谋篇布局是下了功夫的。

曲的起首三句“三军映辉，老兵列队，神器添威”，概写阅兵场面，其中“老兵列队”，当然指抗战老兵的参与，便点明了这次阅兵的不寻常和特殊意义。接下来的一联对仗，“忘不了那年头驱倭赶鬼，道不完今日个吐气扬眉”，是围绕主题的情感抒发，恰到好处。尾三句“英雄碑慰，和平业伟，正义是钟馗”，进一步彰显主题，尤结句响亮有力，俏皮而有新意。

此曲的对仗犹如装修铺砖一般，字字严丝合缝，甚为妥贴。

刘海平

我曲我评之六

〔中吕•十二月带过尧民歌〕江汉朝宗

颂禹功千秋敬仰，汇江汉一路沧桑。重驮起百年梦想，复挽来九派春光。都随那银涛雪浪，齐齐的东去汤汤。（过）思华章怎地续华章，赞炎黄何以慰炎黄？晴川历历映征装，芳草萋萋庆新航。笛扬，笛扬，朝宗大势泱，对路民心畅！

自评：

散曲是诗，是诗当可营造意像，形成意境。此为一例。

江汉朝宗历来有三重意思，一是传说大禹治水，劈山引汉江之水入江东去；二是地理上汉水在此与长江相汇，东流入海；三是用来比喻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此带过曲并非实写武汉的地标，即旅游景观江汉朝宗，所以【十二月】的头两句简单交待了传说与地理后，便以浓墨重彩融情于眼前之景，营造了一个宏大的意像：“重驮起百年梦想，复挽来九派春光。都随那银涛雪浪，齐齐地东去汤汤。”这是何等的豪迈，何等的雄阔，它难道不意蕰着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事业顺应了历史的潮流，已成不挡之势吗？正是有了这样的铺垫，后面的生发和收煞也就顺理成章了。它们合起来所形成的意境，是让人感慨无限的。

结尾“笛扬，笛扬，朝宗大势泱，对路民心畅”四句，收拢全篇，点明主旨，对仗工稳，大气豪放。尤“对路”两字方言入曲，很接地气，当赞！

刘海平

我曲我评之七

〔中吕•十二月带过尧民歌〕改革开放礼赞

中关村春雷破茧，汉正街扁担开篇。蛇口人摸石试水，小岗汉播火燎原。赞一声精英领衔 ，叹一回勇者攻坚。（过）忘不了爬坡越坎四十年，喜不胜揽月巡空九重天。忧则忧新程万里恐难闲，思则思园梦还需敢为先。奔前，山拦且看鞭，水挡休招贱！

自评：

这支带过曲写于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之际，是当任务来完成的。写作中，有两点感悟颇深：

其一，切口要找准。但凡大题材、大题目，从何切入，打哪下手，实乃一大难题。特别是象改革开放这样的重大时政题材，时空跨度大，其间有多少决策、创举、成就、变化值得书写，决非是一二支寻常小令所能容纳的。因此，寻找切入点便成为首要问题。几番苦思之后，作者最后把切入点放在了写改革开放中那种敢为人先、勇于攻坚的精神上，觉得这种精神也是今后所需要的，有写头。当然，这样的切口，也是小令能够承载的。

其二，材料要选好。确定了写改革开放精神，如果没有充实的材料来铺垫，仍不免是空乏之谈。又是一番忙碌，作者终于找到了下面四个典型：中关村、汉正街，蛇口工业区、小岗村。他们都是改革开放初期敢为人先的典型，且极具代表性。找到了这四个典型事例，作者知道，此曲已成功了一半。

总之，找切口、选材料，是写好大题材的关键所在。

值得一谠的是此曲的头四句。“春雷破茧”对“扁担开篇”，“摸石试水”对“播火燎原”，既是比喻与比喻的对仗，又是意象与意象的对仗，精当，且“破茧”、“试水”都为去上声，恰好合律，得自然之妙。

尾煞二句非喊口号，实乃情之所至，且于形象中赋予了诸多内涵，于大气中不失脚踏实地，似不能看作是老干体。

刘海平

我曲我评之八

〔正宫•醉太平〕过滕王阁

阁亲赣流，檐仰新楼，白云千载空悠悠，光和阴竞走。虽说画栋屡重构，须知毁建终如旧，转言圣母也别忧：文和名不朽。

自评：

滕王阁因王勃的一篇《滕王阁序》而闻名，它记录了一方胜景，留下了一段人文。

曲的前四句为第一段。“阁亲赣流”写滕王阁自身的不变，“檐仰新楼”则是写环境的变化。变与不变，既道出了时光的流逝，也道出了文化的沉淀。

后四句为曲的第二段，重点在滕王阁的毁建上做文章。滕王阁是江南三大名楼中唯一保存原貌的古建筑，然而历史上的滕王阁却是屡毁屡建，计达二十九次之多，其中重建就有七次。问题是，人们并没有因膝王阁并非原装而忽略它的文化价值。“虽说画栋屡重构，须知毁建终如旧”，正是从历史和文化的角度来写名楼，其中包含着珍惜和敬畏。巧的是，就在写此曲的前不久，发生了巴黎圣母院的火灾瘫塌事件，这无疑给此曲的立意增添了一份意外的佐料。“转言圣母也别忧”，内含的意思就是结句“文和名不朽”。修旧如旧为常态，文明长存仍真理，这是从滕王阁的际遇中延伸出的一种历史思考。

“光和阴竟走”与“文和名不朽”直接道出立意，似脱口而出，既不委婉也不含蓄，可说正是散曲语言直白显露的表现。然，散曲言在外，意也在外。语直而意深，又何尝不是此曲的一大亮点呢。

刘海平

我曲我评之九

〔双调•折桂令〕江滩芦花

自生成、玉立滩头，轻展纤姿，笑对寒秋。似涛涌挤挤叠叠，随风摆潇潇洒洒，傲雪飞曼曼柔柔。花虽穗、何曾露愁？茎虽细、几见佝偻？端的是一片云兜，一派神悠，一道景观，一季风流。

自评：

武汉江滩上的芦花一景，开始并非人造，待连片成景后，方加入人工护理，故曰“自生成、玉立滩头”。

本曲通篇咏物，有总写，有分写，有虚写，有实写，有拟形，有状神，且层层递进，形神相融。其间，写形是“玉立”、“轻展”、“笑对”，是“挤挤叠叠”、“潇潇洒洒”、“曼曼柔柔”，是花穗茎细。在这些鲜明生动的形态描写背后，又分明有着芦花那种包容、奔放、随和、优稚、坚韧的内在精神。尤”何曾露愁”与”几见佝偻”两句，更是写出了芦花的洒脱和坚强。

芦花毕竟是不起眼的，所谓“李杜不咏，苏辛不赋”便是证明。然而在作者看来，它们却是值得赞美的。所以，本曲调动了比喻、拟人、叠词、对仗等多种修饰手法，从多个角度，状写了芦花的可爱与可敬。它们不仅傲立武汉江滩，连绵数里，似浪如雪，蔚为一景，给人以美的享受，而且很多方面彰显着武汉人的性格特征，给人以无限的感慨。赞花，亦赞人，不知可否引起读者共鸣？

刘海平

我曲我评之十

〔仙吕•忆王孙〕抢建火神山医院

疫情肆虐病床稀，造个“火神”来应急，车吼人嘶抢战机。总攻即，累死累活也不累期！

自评：

武汉战疫初期，疫情暴发，病床告急，修建火神山医院很快被提上议事日程。“疫情肆虐病床稀，造个火神来应急”，便是对这一情况的简明交待。接下来，“车吼人嘶抢战机”，是对抢建场景的描写。这三句之后，如何转结收煞，就成了此曲的关键。

最容易想到的转结牧煞，是落在抢建火神山医院的中国速度上。因为火神山医院总建面达三万四千平方米，从方案设计到竣工交付，只用了十天时间。点赞这个中国速度，应是个很不错的立意。然而，作者并没有落笔于此，而是推出了一句“累死累活也不累期”。这是一句曲中代言，犹如从建筑工地冲天而起，充分展现了火神山医院建设者们那种敢打硬仗、勇克时艰的决心和信心。这样转结，也许更见武汉战疫的特殊环境，更见曲中人物的精神面貌，也比单纯点赞中国速度更具感染力。

此曲虽只短短五句，却讲述了一个小小的故事，其中有时间（抗疫期间）、有地点（火神山医院工地）、有场景（车吼人嘶）、也有人物，虽不完整，却很鲜明。这说明，散曲长于叙事，散套自不待说，小令也是大有可为的。

刘海平

我曲我评之十一

〔双调•水仙子〕访汤显祖纪念馆后忆茧翁

博名应试屡遭封，入仕亲民反被攻，皆因不肯攀龙凤。看穿了原是空，归故里顿感轻松。四刊临川梦，一展疾 世风，弃官弃来个东方莎翁。

注：茧翁，汤显祖的自号。临川梦，指临川四梦，即《还魂记》、《紫钗记》、《南柯记》、《邯郸记》。莎翁，汤显祖被誉为东方莎士比亚。

自评：

此曲有两点值得一说。

其一，对人物形象的高度概括。散曲形制短小，大凡叙事写人描景，都须抓住特征，突出重点，准确地进行概括。此曲堪为一例。汤显祖是我国著名戏剧家，他的一生，可分为两部分：前半生求学应试，因不愿接受当朝首辅的拉拢而被封杀；好不容易为官亲民，又因不满时政而被贬被攻。后半生弃官回乡，潜心创作，成就了临川四梦。对此经历，曲中仅用两联就作了精准概括，前半生为“博名应试屡遭封，入仕亲民反被攻”，后半生为“四刊临川梦，一展疾世风”，这两联对仗工整，可谓汤显祖一生的真实写照，而其间的“皆因不肯攀龙凤”句，既是对汤显祖一生经历的必要补充，又恰到好处地揭示了人物的性格特征。

其二，结句看似毫不经意却独具匠心。汤显祖因弃官而成就了戏剧，因此“弃官弃来个东方莎翁”的结句，反映了实际情况，就像顺口道来一般。然而此结却发人深思，暗含对明代吏治腐败、官场险恶的无情批判，极具讽刺意味。

刘海平

我曲我评之十二

〔双调•山丹花〕题剪纸：元宵送福

梅移月影灯又华，么么哒，么么哒。元宵福送万千家，最是思村娃，思村娃。

自评：

此曲是为曲友的一幅剪纸而作。题目取剪纸之意：一对小童提着福字灯笼迎面走来，正是元宵送福。

首句“梅移月影灯又华”，写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又到了。“灯又华”，点明“燃灯”这一元宵节的主要习俗。接下来的“么么哒，么么哒”，是对节日氛围和心情的喧染。“么么哒”是时下网络语，这里为语气词，表达一种亲昵、欢快的情绪。

曲的后半回到题面上来，“元宵福送万千家”，直接而明了，是散曲特有的表达方式。妙在结句，作者笔聚一点，单独把村娃从众多被祝福对象中拉了出耒，顿使送福的意义不同一般。“最是思村娃，思村娃”，让人想到了村里的那些留守儿童，想到了他们的父母又要离家外出，想到了元宵节更要为他们送上祝福。这一转，无疑深化和拓展了主题，似乎传统的元宵祝福变得更实在了、可亲了。从句式来看，“思村娃、思村娃”的反复，给人的感染力也是不言而喻的。

此曲语言质朴，音韵和谐，很有点民歌的特色。而曲谱本身 ， 尤象是为民歌量身定做的一般。散曲要向民歌学习 ，曲友们不妨借此调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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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平

话说曲味（一）

曲之有味，是一种与诗、词不一样的味。这个味，就是散曲本身所特有的风貌和韵味。

那么，是哪些因素造成了散曲的曲味呢？

毫无疑问，造成曲味的，其首要的也是主要的因素，是语言，是那种“文而不文，俗而不俗”的语言。如关汉卿的【南吕·四块玉】闲适：“旧酒投，新醅泼，老瓦盆边笑呵呵。共山僧野叟闲吟和。他出一个鸡，我出一个鹅，闲快活。”张鸣善的【双调·水仙子】讥时：“铺眉苫眼早三公，裸袖揎拳享万钟。胡言乱语成时用。大纲来都是哄。说英雄谁是英雄？五眼鸡岐山鸣凤。两头蛇南阳卧龙，三脚猫渭水飞熊。”前者熟语俗物入曲，通俗自然，后者雅俗杂揉，别有风味。

除了语言，能够形成曲味的因素还很多。主要有：

1、特殊的平仄造曲味。散曲是格律体诗，不仅和诗词一样有严格的平仄谱式，而且还有一些特殊的平仄要求，有句尾要求去上的，有句尾要求上去的，有韵脚要求全去的，等等。正是这样一些特殊的平仄要求，使得一些谱式在音律上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味。如马致远的【越调·天净沙】秋思，“古道西风瘦马”中的瘦马为去上声，“夕阳西下”中的下为去声，均佳，耐品。若换作其它，则次之。

2、衬字造曲味。散曲可在固定的谱式中加衬宇，而恰当的衬字，不仅可调节音律，丰富语义，更可增强语言的表现力，使语言生动活泼，富有情趣。如上举张鸣善《叽时》中的尾三句，如果去掉衬字，就变成了“山鸣凤，阳卧龙，渭水飞熊”，这样不仅语义不明，而且曲味也大打折扣。

3、对仗造曲味。散曲多对仗，逢双必对，几成共识，且形式多样，让人眼花缭乱，展现出散曲不一样的风貌。如徐再思的【双调·蟾宫曲】春情：“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此曲通篇对仗，对增强曲味的作用显而易见，

4、巧体造曲味。散曲多巧体，不同的巧体都有着各自不同的风味，都能起到增强曲味的作用。如乔吉的【越调·天净沙】即事：“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曲写美女游春，通篇巧用叠词，于通俗自然中凭添活泼灵动，出味。

凡此种种，都说明散曲的曲味具有多元性。也就是说，造成曲味的，不光是语言，还有其他一些因素。我们看元曲的许多作品，尽管语言的词化现象严重，但仍不失曲味，其原因就在这里。

当然，由于语言是造就曲味的首要的也是主要的因素，所以我们通常所说的曲味，多是指散曲的语言风貌。

刘海平

话说曲味（二）

曲味主要指散曲的语言风貌，谈到这个问题，不能不提及“蛤蜊”和“蒜酪”。

“蛤蜊”和“蒜酪”分见于元钟嗣成的《录鬼簿序》和明何良俊的《四友斋丛说》。钟嗣成说：“若夫高尚之士，性理之学，以为得罪圣门者。吾党且啖蛤蜊，别与知味者道。”何良俊在评《琵琶记》时说：“然既谓之曲，须要有蒜酪，而此曲全无。正如王公大人之席，驰峰熊掌盈前，而无蔬笋蚬蛤，所欠者风味耳。”二人以味论曲，均止步于风味，并无具体明确的阐述。但不管怎样，就蛤蜊和蒜酪本身而言 ，前者鲜美，后者醇厚而带点辛辣，都有自然之意，用以喻曲，也非妄言。

更何况，元时北京的普通老百姓喜食蛤蜊（因其价廉），而北方少数民族喜食蒜酪，于是，蛤蜊和蒜酪便用以指代北曲的民间风味和地方特色，似乎也无不可。

问题是，以“蛤蜊”和“蒜酷”之味来比喻散曲特有的语言风貌，毕竟是抽象的，模糊的，其具体的表现形式是什么呢？对此，当代曲论家赵义山先生有过一段精当的论述，他说：“我以为蛤蜊、蒜酪之味的构成因素，大致应包括通俗自然、象放洒脱、泼辣诙谐这三方面。当然，也许还可以从别的角度指出另外一些，但我以为，这三方面是最主要的，也是最基本的。而在三方面中，通俗自然又是主要中之主要，基本中之基本；其余豪放洒脱、泼辣诙谐两方面，则视其家教、派别不同，而有不同的表现，有的突出一些，有的不太突出。”

这段话告诉我们，曲味不仅在构成因素上具有多元性，而且在表现形式上具有多样性。也就是说，散曲的语言风貌以通俗自然为主，兼有豪放洒脱、辛辣诙谐等其他表现形式，并可形成一定的流派与风格。这一点与诗、词也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各自的语言风貌有着不同的主导面。而“蛤蜊”、“蒜酪”所代表的，正是散曲语言风趣的主导面。

刘海平

话说曲味（三）

说到曲味，又想到了一个曲味与曲趣的关系问题。

曲味主要表现为通俗自然、豪放洒脱、泼辣诙谐；趣则有多种词语组合，如天趣、俗趣、旨趣、谐趣等等。 如果搭配的话，我们可以把通俗自然看作是天趣、俗趣，把豪放洒脱看作是理趣、旨趣，把泼辣诙谐看作是机趣、谐趣，这样就有了一个组合，可谓之曲趣。如果是这样的话，曲趣与曲味似乎就可以重合了，也就是说，曲味就是曲趣，曲趣就是曲味。

但仔细一想，又似觉把曲趣与曲味重叠起来有些不妥。如张养浩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马致远的“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传达给我们的是一种忧民的情结和历史的思考，是一种羁旅的苦闷和思乡的愁绪，如果硬要说成是理趣和天趣的话，则未免有些牵强。这样看来，曲趣又似乎不能完全等同于曲味，因为上述两例虽谈不上趣，却不失味。

所以，笔者认为，曲趣的趣，即我们通常所说的散曲尚趣的趣，应当是专指趣味而言，是一种使人感到愉快、能引起兴致的特性。具体地说，就是幽默诙谐、调侃打趣、逗乐搞笑等，就是能让人会心一笑或捧腹大笑的语境或包袱。

实际上，严格意义上的趣味散曲作品，在全元散曲中所占的比例是不大的，充其量不会超过百分之五。这说明，趣味并非曲味的全部。而只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是一个尤为吸引人的品种。

散曲趋俗尚趣，是十分精准的概括。俗和趣，都是散曲的魅力所在，尤其是要写出散曲的趣味，并非一厢情愿的事情，因为它与题材有着莫大的关系。有的题材，如生活类的题材，就相对容易找到趣味点，而有些题材，如非讽剌类的时政题材，则往往想破脑壳也写不出趣味来。

因此，在散曲创作中，关于散曲尚趣的问题，有两点值得我们注意。其一，要首先考虑俗，其次才是趣。能俗而有趣，当然再好不过；不能找到趣味，只要把语言整得通俗自然了，同样可以出味。其二，要结合所写内容，从实出发，不能为趣而趣，刻意求趣。不然，轻则会使所要表达的情感失真，重则会不合时宜。

刘海平

话说曲味（四）

常听曲友哀叹，“我写的曲中，怎么就找不到务头呢？”“哎，务头，务头，真是一水雾头啊！”

这里提到务头，是因为它跟曲味有关。

务头，是元周德清提出的一个概念，并列为作词十法中的一法。按周德清的解释，务头，就是指散曲唱腔的紧要处和高潮处。它可在曲中、句中，但多在曲尾、尤结句。周德清为什么这么重视务头呢？就是因为凡务头处，要置俊语于其上，这样才能收曲词与唱腔相得益彰的效果，才能够“既耸观，又耸听”。这里，周德清真正看重的其实是务头上的俊语，与他提出的“造语必俊”的观点是一致的。

时至今日，散曲的唱腔已不复存在，与唱腔关联的务头当然也可不予理会，实际情况也是如此。但不管怎么说，周德清关于务头的提法，有一点还是值得当今散曲创作高度重视的。这就是曲中要有俊语，特别是结句。

什么是俊语呢？周德清没说。今天我们只能从字面和唱词的角度来理解，大体是响亮、俏皮的意思。具体来说，俊语又是多种多样的，或豪放、清丽，或辛辣、诙谐，或冷竣、新奇，等等。

实践表明，曲中有俊语，不仅可收平中见奇之效，更可彰显和深化主题。如果一首曲缺乏俊语，即便通俗自然，也很有可能平淡无味。这说明，曲味不仅指语味 ，也包括意味。反过来，我们可对俊语有个更为清晰的认识，即所谓俊语，是指那些语、意俱佳的词语或句子。

需要搞清的是，一些曲友说找不到务头，往往是把务头和趣语混为一谈了，以为务头就是趣语，找不到趣语就是没有务头。其实，务头是客观的，其上的俊语并非一定要是趣语。须知，曲中的俊语可俗可雅可趣，趣只是其中的一种。一首曲可以没有趣语，但却不能没有俊语。

总之，散曲创作不仅要注重雅俗共赏，要力求出趣，还要在俊语上下功夫。说散曲难写，是一点都不假的。

不是单纯讲务头，重点是“一首曲可以没有趣语，但却不能没有俊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