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优秀作文展播（二十）《这不过是个开场》吴晗

夏语

能遇上集诗意与才华一身的吴晗（与作家吴晗同名），实属我的幸运。还记得她皱着眉头问我：“我的文字太散了，这是不是我的缺点啊？”我告诉她：“不是所有人都会写散文，这正是你的优点啊。”眼里闪着光的她，便勇敢向前去了。——夏老师写在前面的话 　　《这不过是个开场》·吴晗 不久前，我收到了高中录取通知书，预示着初中学业已过，便轻装上阵，往老家折返，两天一夜车程，蜗居在小小的车里，行李不多，单衣物几件，以及被压扁的，思念一片。 心若有所向往，何惧道阻且长。一路小雨，车到了吉林地界时才稍稍见到点日光，到了中午就是晴了，太阳清透得亮，并不刺眼，日光从干热的空气中射下，竟然让人感到一些爽快的凉意，风吹着低云向南飞去，我们一路向北，未曾停歇。 　　到家时已是下午，车子带着激动转进熟悉的拐角，一声声狗吠抚平一车劳顿。家里好像一点都没变，时间在这个村子里变得很慢，像宁静的夜空，连云飘过的痕迹都没有，其实天空一直在，只是星星明了又灭。 院里最大的一处变化就是姥姥不再养鹅，所以姥爷不需再上山割草。姥爷是个干瘪瘦又不太会交际的小老头，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家里来客时都是姥姥在招待，他习惯了吃完饭就下桌，一个人坐在角落。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坐着的时候喜欢用胳膊环住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我回来之后，他有时也会找些话说，他会翻开我的练习本，神采奕奕地夸我的字写得多么刚劲秀美，他一笑的时候，长生眉也跟着笑声一抖一抖的。 　　“这回，跟我们一起走吧？”妈妈在吃饭的时候又提起来。没有激烈的反对声，只有姥姥轻轻地叹息：“老了哪都不去了，就想一整天都躺在自己家里。”其实，爸妈已经不止一次要拉他们进城，姥爷之前去过一次，他是想去的，我们都知道，好像农民辛勤劳动一辈子都在指望着到老的时候能有一点被人伺候的享受。可是姥姥越到老了越不舍得自己的房子，她每天躺着的时间变长了，她总说，这个院子里的东西都老了，有感情了。 “ 老了”这个词像一根尖刺，扎的我生疼。姥姥老了，她的眉间已经被皱纹侵占，牙齿也消失不见；房子老了，连屋顶上的瓦块都松动了，下雨天会漏雨，天晴了也透光；院里的狗也老了，我朝它走去，它只会慢慢地趴在我的身边，等待着我的抚摸。人老了，房子老了，狗也老了，就连大铁锅都老了，做出的饭也没有曾经那么香甜……我知道，我的童年也变老了。 人不语，风又起，雨又来。我坐在雨檐下，听归巢燕儿啾啾，看迷蒙的烟灰色院墙，竟无语凝噎，离家数十载，归去来兮，老家的一切仿佛都在落幕，没有告别，却从我眼前渐行渐远。 　　“闺女，去前院子摘几个洋柿子。”听到呼声，我忙起身答应，撑着一把老旧的伞，走到前院，灰漆漆的滤镜中竟然有大片新鲜的绿，一下子吸引了我的视线。啊，这是多么富有生机的绿！是姥姥姥爷种的蔬菜和庄稼！正是这些新生的农作物，让灰旧的小院呈现出了蓬勃的生机：随风摇动的玉米穗在昂首迎接细雨，一串一串的西红柿紧紧地挤在一起，还有滑溜溜的茄子挂不住雨滴，丝瓜黄瓜小甜瓜都笑着正开花…… 脑海中忽然闪现刘禹锡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命有否泰变化，年有四季更替，悲观无益，且用美丽的心情来看待人世的繁华多彩。 生命没有落幕，老家生生不息。这不过是个开场，待到秋来九月八，满院定是五谷丰登。 （全文完❤文章已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