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职毕业又怎样？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

英敏

1不被“看见”的我我出生在江苏北部的一座宜居小城，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孪生妹妹。爸爸是“下放知青”，妈妈是本地人，他们在家都是排行老二，我也一样。我常常觉得，老二特别不容易“被看见”。记忆中大部分的童年时光都是在大自然中度过的，夏天的午后，我总是和妹妹一起，在家门口的河边抓蝌蚪、扑蜻蜓、追蝴蝶，还会用植物做各种各样好看的耳环项链，直到天黑也不想回家...我们还喜欢在河边堆石头，也曾想搭一座桥到河的对岸看一看。 傍晚的时候，我喜欢呆坐在河边，看太阳慢慢落下，看远了近、近了远的来往船只。我常常想：“远方有什么呢？”因为孩子多，家里的经济条件是家族里最不好的，从小我就给自己贴了“标签”：“我们不如别人”，不如别人穿得好、不如别人吃得好，家里甚至连课外书都没有。但印象中，勤劳的妈妈总是让我们姐妹仨穿得干干净净的、吃得饱饱的，爸爸也似乎无所不能，不是木匠却可以做出漂亮又结实的桌子、椅子。周末的时候，我们一家会去市中心的外婆家做客。爸爸骑着一辆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我和妹妹挤在前面的横杠上，妈妈坐在后座，姐姐站在爸妈中间，一副“杂技团”上路的即视感。去外婆家要经过三座桥，直到今天，我仍清晰地记得爸爸费力骑上桥坡时大口喘气的样子。每次回想起来，感动又幸福。 初中快毕业的时候，爸爸问我：“未来有两条路，读高中考大学；读中职，毕业就能工作，上师范学校以后就是当老师，你想选哪一个？”大概是受家庭经济一直拮据的影响，我对工作挣钱充满渴望，也想为父母减轻一些“负担”。而姐姐那时已经从卫校毕业，被分配在医院当护士，可以自己挣钱买好吃的和漂亮衣服，是我特别羡慕的一件事儿。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我的成绩并不好……在学校，我也觉得自己是老师“看不见”的那类学生，也不希望“被看见”。我能按时完成作业，不调皮捣蛋，可学习成绩一直搞不上去，所以常常觉得，自己是个“笨”孩子。后来，我告诉爸爸，不想读高中，也不想当老师。于是家里为我选了一所中职学校读财务专业，理由是毕业好找工作。因为，每个单位都需要会计。 那时的我似乎从没思考过，长大以后自己想干什么？可以干什么？似乎一直走在一条平淡无奇的轨道上，生活没有大风大浪，没有精彩篇章，甚至没啥“有用”的兴趣爱好，更没有所谓的梦想……2被“看见”的喜悦1999 年，我中专毕业，国家政策改革，中职生自此自谋职业。19 岁的我走入社会。我在报纸上看到省城一家食品公司在当地的分公司招聘仓库会计，想着就去试试吧。面试时招聘方说这是一个“临时工”岗位，但对工作十分渴望的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后来了解到，这是一家销售可口可乐系列产品的外企。我的工作地点在一个废弃厂房改造的大仓库里，比两层楼还高，说话都有回声。里面整整齐齐堆满了各种碳酸饮料、果汁儿和矿泉水。仓库的一角隔出一间小小的办公室，我就在那里办公，和之前面试的行政办公区完全是两种景象。我的工作任务是接收总公司运来的货物，根据财务部门打印的发货单，安排、核对发货，并保证每天库存货物量和实际相符。仓库区大部分是临时招聘来的季节性搬运工和司机，文化水平和个人素质都不高，而我是这里唯一的女性。19 岁的我就这样“混迹”在这个近 20 人的“小团队”中…… 上班的路途有点远，那时还没有电动车，中午我也不回家。午休时，我会去行政办公大厅吃午餐和休息，早上带去的午餐已经凉了，但填饱肚子没有问题。有一次正巧遇到财务总监，他说月底特别忙，问我是否可以帮忙对账，我很开心的答应了。后来便经常帮着做事，也会和财务部的人一起加班做报表。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自己有了些变化，不再觉得工作一定要“按部就班”，开始对学习探索新知识产生了一丝好奇和渴望。每当完成一个新的工作任务时，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对我说，“你可以的，你做到了，你很棒！”几个月后，财务部一名会计因为家庭原因离职，财务总监肯定了我一段时间以来的付出，并说知道我完全可以胜任会计岗位的工作，只是总公司对这个职位的最低学历要求是大专，他也帮忙争取了。但，没能成功。正式员工的待遇是临时工的三倍，此外还有社会保险、公积金等福利，因为自己没有大专文凭失去这么好的机会，那段时间，我是难过的…… 2000 年的时候大学毕业生已经很多了，我只是个“临时工”，财务总监完全没必要为我争取，虽然最终没能如愿，但我感受到了一种尊重和深深地“被看见”。那种感觉，给了我喜悦和力量，在我平静的内心激起了一些波澜。同时，脑袋里也冒出一个想法：“我要去上大学！”于是，9 个月后，我辞职了。当时省城的很多高校都开设了自学考试和成人高考的全日制学习项目。我去了南财、南航等高校挨个儿咨询，内心充满了期待和向往。但当我回家算了算三年的学费、生活费以及因为不能工作带来的经济损失，内心又纠结起来……我想到了爸妈经常提起的想凑钱买下单位“房改房”的事儿，想到了正在上大专的孪生妹妹……如果我选择继续读书，意味着爸妈还要再多“熬”几年。于是，没和任何人商量，我放弃了。后来家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并没有说：“想学你就去上吧，学费我们想办法”之类的话。我想那时的我内心是有某种期待的，但也因为从小看到爸妈撑起整个家庭的不易，而我一直是个“懂事儿”的孩子，理解他们囊中羞涩的窘境，所以选择了放弃。 我相信，如果我选择告诉他们我要读书，他们也会尽全力支持我的，只是我内心选择了我更在意的。伴随着一段时间的失落，我慢慢明白：未来的路，需要靠我自己去走。3我是谁？我在追寻什么？2000 年，亲戚的朋友在深圳的合作项目需要派一名驻地会计到徐州，待遇是深圳的薪资水平。那时候，我在南京小天鹅公司当售后话务员，厌倦了每天一成不变的工作内容和夜班，加上对经济的渴望，于是跟着老爸，从南京坐了三十几个小时火车到广州，再乘大巴到深圳参加面试。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对世界毫无概念的我，和爸爸一起逛了“深圳世界之窗”，什么埃菲尔铁塔、自由女神像、悉尼歌剧院等对我来说都只是新鲜、好看而已。那时候也完全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我会真的去这些地方把它们挨个儿看个遍......顺利通过面试后，我便开启了在徐州做会计的工作生活，也很快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千禧年，电脑上网开始普及，下班后我会去网吧“冲浪”。一次和中专同学聊起对方正在考的CPA，受到很大触动的我，开始想：“也许我也可以尝试边工作边学习。”于是，我报考了南京财经大学自学考试财务会计专业（大专）。“一共 14 门课程，一年考两次，每次考三门。顺利的话，两年多我就可以拿到大专文凭了……” 怀着美好的憧憬，我开启了漫长的自学之路。 在徐州待了一年多，最开心的事是每月拿到工资后去邮局汇款，可以为家庭做“贡献”，让我特别有“价值感”！想到爸妈收到汇款时欣慰喜悦的样子，我心里也是美滋滋的……那时候好像在大多数人心里，好工作的标准就是工资高、工作稳定、有保障。所以，当爸妈说家乡房地产公司招聘会计且工资待遇比徐州还高一些，想让我回去时，我也觉得还行。想想，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一年多，回家也挺好的。爸妈特别开心，女儿终于可以回家工作了。在房地产公司，因为工作认真负责又得体，很快便得到老板的认可，并准备培养做财务负责人。可不到半年时间，我又离开了。原因是姨父当上了一家国企负责人，争取到一个编制，亲戚们都说我只有中专学历，能有这样的机会可得抓住了。爸妈也觉得国企稳定，虽然待遇差一点儿，但国字当头有保障啊！那时候的我可没有“被讨厌的勇气”，和大家一样，觉得自己“应该去”。就这样，毕业两年半，我来到第五个工作单位。每天按部就班地做着数钱、记账的活儿...日复一日，毫无生机。所以，两年多后国家政策改革，单位面临改制，我毫不犹豫地拿了点清算费，走人！此时，曾经工作过的可口可乐公司正在招聘市场督导员，正式员工，中专学历就可以申请。于是我打了个“回马枪”。一是因为当时处于待业状态，二是似乎对几年前的“临时工”经历多少有些不甘，但更多的还是喜欢外企的工作环境，没有等级约束、高度授权以及经常有机会接触到新鲜好玩儿的事物。不再从事财务工作其实对我是个不小的挑战。我的工作内容是和超市、商店以及各类学校小卖部打交道。上班时间相对自由，还会经常请一些在校学生搞促销活动，从场地布置到绩效考核，一切都是新鲜的，我喜欢这份工作。有时候，在路边的小商店一呆就是一下午，看形形色色的路人，听小店老板讲家长里短，自己也不再是遇人不敢说话的小女孩了，我开始慢慢喜欢与人交流。 因为工作做得不错，有时经理会安排我协助做一些行政事务。一次，意外看到另一家国际公司给经理的面试复试邀请邮件，经理告诉我，第一轮面试时他和总部老板谈得很愉快。而我很不解，经理已经有很好的职位和福利待遇了，为什么还想跳槽呢？后来他对我说，当你到达一定层面，眼界会更开阔，新公司是不是一定比现在好不知道，但起码那个当下，可以预见可能有更广阔的平台，所以他想试一试。虽然这位经理和几年前的财务总监一样，都是我人生中短暂的过客，但有时改变和影响一个人，只需一句话。经理告诉我，英文不错是他成功竞聘的优势。我想，如果自己也能多储备一些“技能”’，机会来的时候，会不会更容易抓住呢？”而我的自学考试课程这时刚通过一半，遇到了头疼的《高等数学》，考了几次都没及格，我觉得自己想放弃了！那段时期的我其实挺迷茫的，不知道未来方向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差不多不到一年，我又辞职了…… 几年的工作经历让我在经济方面有了一些安全感，觉得自己可以去做些什么。在妹妹的支持下，辞职后的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创业开服装店！于是，开始着手租店面、装修、工商登记、找进货渠道。南京、上海、杭州、北京的几个大型服装市场，都去“考察”了一番，一切都是从头学起。从一个店到三个店，我变了一个大忙人。经常在晚上七点多乘卧铺大巴，一路睡到上海。服装市场凌晨四点开门，顾不上疲惫，总是以最快的速度跨上腰包、拖着小车开始在市场挨家挑货，直到中午再跟着大巴回家。那时候物流业还不是很发达，每次把沉甸甸的货物拖上大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不知道为什么，我常常在回程的大巴上半梦半醒的想起小时候爸妈在家蒸馒头的场景，那份温暖和满足让我在自己身上看见他们的影子，勤劳、乐观、能吃苦……每次去进货，妹妹总是在店里等我回来，还有一些想在第一时间挑走好看衣服的老顾客。那份等待，让我感受到了被支持、被信任的感觉……那段忙碌却相对自由的日子也让我结交了一些喜欢户外旅行的“驴友”，第一次跟他们出行去的是山东日照。在海边初次体验露营，枕着海浪声入眠的我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在不停地奔波，像个陀螺，很少有时间停下来，与大自然相处、与自己连接。于是，跟随大自然的召唤，我喜欢上了背包旅行，走过遥远寂静的川西康定，住过粉墙黛瓦的西递宏村，也看过云雾缭绕的天柱山……在路上，越是去觉知无穷，越会感到自己的渺小，风起听风，雨落观雨，随遇而安的与自然为邻，享受着自然万物丰盛的滋养，似乎，这是我喜欢的生活。4放下期待，遇见美好 不知不觉，我到了三线小城市 “大龄女青年”的行列。从小到大，爸妈对我的很多决定几乎都是支持的态度，唯独“找对象”这件事儿让我感受到了压力。有一次老爸说：“你觉得自己是个小老板，在很多人看来就是‘没工作’，对象都不好找……”虽然听到这样的话挺伤心的，但我能理解这也是一种爱。从小到大，我都很感激爸妈给我的无条件包容和接纳，没有比较、没有评判，这份尊重与支持，让我在面对很多“不敢”的时候，都有不怕错、愿意去尝试的勇气，让我在任何时候都有那份“家，是永远的港湾”的笃定。后来，亲戚的朋友投资的一家房地产公司需要会计，爸妈和我商量着，是不是可以先去看看，服装店也同时开着。那时，妹妹正利用业余时间读夜大本科，她说一点儿都不难。可是读本科需要有大专文凭才可以，我又想起了自己几乎放弃的自学考试。于是，我又开始了有固定工作的生活。新工作很轻松，有一半时间可以用来学习，我把自学考试又捡了起来。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备考，周末再去上海进货……在很多人看来是很充实又多金的日子，可我觉得完全没了自由安排生活的时间，这不是我想要的！半年后，我把服装店转了出去。 那一年，在我又一次准备放弃《高等数学》的时候，宇宙给了我一个“刚刚好”的 60 分。拿到自学考试大专文凭的我，随即便去报了夜大本科的课程。第二年，我认识了现在的先生奔跑。他当时正因为执业医师考试受挫处于低谷期，我们聊各自不同的学习生活轨迹，也在一些共同话题中照见自己的影子，后来奔跑说，在我身上感受到一种乐观和力量。谈恋爱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学习，有时去大学自修室，有时在家里，除了读本科，我还报考了会计师职称考试。2009 年年底，我拿到了本科文凭和会计师职称，奔跑也在前一年顺利通过执业医师考试。此时的我还有一个月就要当妈妈了，整个家庭都在期待着新生命的诞生。孕期我的反应特别大，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已经不适合上班了，也想在生完孩子后陪伴宝宝到1岁再考虑工作。那时的我似乎有了一些“被讨厌的勇气”，又或许是过往的经历给了我不怕失业的底气。我诚实地和公司老板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竟说职位可以保留到生完孩子半年，后面再商量。那时我偶尔也会参加公务员或事业单位的招考，因为综合基础比较弱，每次都是过不了国家线的状态。而我就这样没有期待、也没有失落，纯粹抱着一种试试看、考考看的心态做着这件事。也正是这样的心态，让挺着大肚子的我在一次当地财政局的招聘考试中考了第五名。虽然没有取得面试资格，但笔试排名位于个位数还是第一次。我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也因此看到了自己较强的专业知识优势，自信心增强不少！ 后来我便经常关注人事考试网，只要符合条件就报名。宝宝四个月的时候，看到现在单位的招考通知，考试内容是财务专业知识，还写了“会计师职称优先”，内心隐约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于是，每天晚上宝宝睡着了，我便开始复习备考，一直学到凌晨……笔试成绩公布，我得了人生中第一个第一名！欣喜之余我反复查询成绩，是真的不敢相信！奔跑托人找了当过考官的朋友，给从没参加过面试的我讲了着装、礼仪和注意事项，接着就是在家练习，家人当“评委”，连刚会坐的宝宝都凑上了数，带着这份温暖的支持，我轻装上阵，最后以笔试、面试双第一的成绩被录取。5看见世界，看见自己就这样，30 岁那年，我走进了体制内。之前丰富的工作经历让我很快适应了新集体，白天上班，下班陪娃的生活过了两三年，在外人看来一切都那么“完美”的时候，我遇到了婚姻危机。现在想来，任何一段亲密关系的变化，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自从当妈妈以后，我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陪伴孩子身上，感受生命的神奇，体会为人母的那份满足，却忽略了一个家庭中的“定海神针”——和伴侣的关系。那段时间我又陷入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很敏感，特别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似乎觉得自己没有力量去应对生活中的变故，我只想逃！半年后，无意中看到上级单位借调人员去国外工作的通知，好像一下子触动了内心一直想要“去远方”看看的梦想。于是我鼓起勇气争取到去北京考试的机会，并以优异的成绩被录取。一个月后，组织通知我，即将被派往智利工作三年。 像做梦一样，小时候只能在家门口的大运河边看来来往往的船只，幻想远方的我，竟然要飞越大半个地球，去到离祖国最遥远的国度之一——智利了。那时的我真的是既紧张又兴奋。要知道，当时的英语能力是丢了近 20 年的初中毕业水平。我记得出国时自己随身带了一个小本子（我至今都还保留着），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种常用语及突发情况的中英文对照：没赶上飞机怎么办？行李丢了怎么办？入境时该如何回答问题？……后来有朋友问我：“没出过国，语言不通，你不怕吗？”现在想来，那一路上有忐忑，也有享受，但更多的是好奇。而内心也是有担心的，曲折的学习经历让我一直不太自信，但似乎又有一种不惧怕困难、喜欢尝试的勇气。冥冥之中抱着这种坦然面对曲折的心态，就感觉什么事都是可以解决的！回望来路，35 岁那年人生的诸多初体验，都让我在更大的世界里看到更为真实的自己。我也发现自己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大于面对压力时的恐惧，我愿意去尝试，并能够承担“好”或“不好”的结果。我知道，在这个多变的世界，我能做的，是做好充足的准备，关注自己可以确定的那一部分。我很感谢当时先生放下国内的工作带着孩子一起和我在智利生活了一段时间。智利三年多的工作生活经历，也给我们一家带来太多美好的体验和回忆。我们用脚步丈量着这个世界上最狭长的国家，走进地球上最接近火星自然环境的阿塔卡玛沙漠，看见最清澈的星空。在南部百内国家公园，感受巴塔哥尼亚湖泊、冰川和花岗岩山峰，绝美自然荒野的壮丽；在孤悬于太平洋的复活节岛，屹立的神秘摩艾巨石像旁，落日的余晖照亮大地，也温暖了我们的心房……虽然异国他乡的日子也需要面对很多困难和挑战，幸运的是，我们在平淡生活中磨练出对自己和家人的看见与接纳，我们学会了连接自己、爱自己，并把这份力量带回给自己，渗透到生活中的小细节里，包容和感激每一个来到我们身边的人。2019 年，回国一年后的我顺利通过高级会计师的考试和评审，专业知识和工作能力的不断提升也为我的工作带来了更多的机会和可能性。2021 年初，在全球疫情水深火热之时，组织上问我是否愿意接受外派任务时，虽然内心纠结，但当我放掉因为疫情带来的不确定性，臣服于自己内心的声音时，我知道我的答案是：愿意！或许是我内心的呼唤，让父子俩感受到我想要“去远方”的渴望，尽管不舍，但他俩都不约而同地表达了理解、支持与信任。带着这份浓浓的爱，辗转了四个国家、五座城市的漫长旅途后，我来到了离祖国万里之遥的加勒比岛国。遥远的加勒比岛国没有四季，我常常坐在公寓的写字台前给家人写信，用文字传递我的思念，我的相信和我的爱。我在信中告诉孩子：“是你和爸爸的理解、支持和信任，给了我勇往直前的力量；是你们的爱和牵挂，让我在疫情期间轻装上阵；虽然远在万里之外，但时刻牵挂着你和爸爸，也非常想念你们，期待早日团聚。山水终相逢，未来皆可期。”窗外摇曳的风信子，远处不知道名字的小山，加勒比温热的风吹拂着窗帘，窗下有着写信的我。写到这里，我仿佛透过画面重新看到了自己，那个安静、从容又有力的我，她像是一株向日葵，不论风雨晴天，都坚定地扎向大地，笃定地向着太阳。是的，这就是我！ 很感恩，也很享受这段可以和自己独处的时光。岁月仿佛变慢，生命之河中那些点滴的我都一一浮现，又一一汇聚，慢慢沉淀、聚拢，汇成了如今这个踏实宁静的我。这个我，能在生活的细节里看见美、看见光、看见自己。 来源：诺言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