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味道

陈雨

文/陈雨

对于生活在北方农村的孩子，或者说，对于20世纪七八十年代生活在北方农村的孩子，如果你问他最喜欢哪个节，十有八九都会异口同声说“冬天”.

一年四季，春有百花怒放、夏有荷塘蝉鸣、秋有金果飘香，冬有雪花纷飞。人们更多的喜欢春的姹紫嫣红，夏的清风明月，秋的硕果磊磊，而我独爱冰封大地的寒冬，冬天有冬天的味道，冬天有绵长的冬趣，冬天有满满的人间烟火。

等待冬天的第一场雪。立冬过后，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在盼望一场纷纷扬扬的雪花飞舞，没有雪的冬天不是真正的冬天。一个夜晚，一场轰轰烈烈的雪还真的飘飘洒洒，覆盖了翠绿的麦苗，小村的红砖瓦墙，沟沟渠渠，房前屋后大街小巷。天还没亮，我们就早早起来，玩打雪仗，堆雪人，你在她脖子里放一把雪蛋，他挛起一个雪球投向你的后背。。。。。。大家一起玩着、闹着、追赶着。。。。。。 用嘴里的暖气哈着冻红的小手，红扑扑的笑脸调皮的笑着冬趣在朗朗的欢笑里绽放成美丽的“冬乐”图。

雪地逮麻雀。周末，备好竹筐、扫帚、细绳、小米或玉米等工具，走进打谷场。在冰天雪地的打谷场里，扫一片雪地，漏出一片空地，上面撒上黄橙橙的小米、玉米，用细绳拴在竹筛边缘，再从柴堆里捡出一根手指粗的枝棍，将竹筛子支起，手攥着麻绳的另一端，躲在不远处耐心等着。等有等的幸福，等有等的收获。不一会，便会有饥肠辘辘的麻雀进“筐”啄食，那时，只需拽一下绳子，竹筛“啪”的一声扣在地上，反应稍慢些的麻雀，便被筛子扣在下面。而在竹筛下扣的一刹那，反应快的麻雀依然能够逃走。它们象训练有素的特工，忽然敏锐地嗅到险情，冷静地“扑棱”一下，沿着最适合的路线，迅捷地撤离“陷阱”。

当我们收获被扣下的麻雀时幸福滋味难以言表，胜利的喜悦充满自豪，冬天的乐趣很是奇妙。

雪地逮麻雀的趣味，全在逮的过程，等待的时刻，所以逮到几只？或者空忙活一场？这些都不重要了。

除了玩雪仗、逮麻雀，还有扔沙包、踢毽子，跳大绳、打陀螺、搬腿碰拐、弹玻璃球、跟挤尿床……亦是最美的冬天生活。

进入冬天，虽然寒冷，但孩子们一天天的想着法的玩耍，白天上学，晚上便是自己的天地里，做迷藏，跳皮筋，很是有趣，幸福、快乐、美滋滋的享受着冬天的味道。

火堆里的美好时光。冬天，尤其到了晚上，大人小孩就会围一堆木材火，中间是熊熊燃烧的火，大人们天南地北的唠嗑着生活的前前后后，小孩子双手托着烘红了的小脸，静静的听着。还有的孩子从家带来的红薯，生花生，放在火堆边烘烤着，不一会就会飘着浓浓的红薯香味和诱人的焦花生香。孩子们趁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捡拾着烤熟的美味，吃着、笑着、嘴上有的有了“黑胡子”，彼此相互笑着快乐着，大家玩够了，火堆已渐渐熄灭，大人便带着孩子们回家休息了，孩子们许多还恋恋不舍，不想离去。

一壶小酒，冬天里的人生。到了冬天，闲暇的人就开始买一瓶八毛辣（一瓶红薯酒或高粱酒），装把生花生，寻找自己的同学或朋友，两个人坐在煤火台上，一东一西或一北一南，就着烤焙的焦花生，呡着小口的酒，谈论着今年的四季，规划着来年的计划和梦想。小酒是不敢快喝的，需要细细的品味，才有冬天的味道，窗外的雪花飞舞，呼呼的北风刮着贴的不牢的白窗纸，屋子了却充满了冬天的快乐。

冬天最有味道的还是赶集，冬天的人比较闲，就会三五成群的从乡村走向镇上赶集。冬天的集繁华无比，各种商品聚集在四条大街上，人山人海毫不夸张，商品分类已比较精细：粮食区（杂粮）红豆、绿豆、黑豆、豇豆、黄豆、青豆等五颜六色的豆，在商贩的小布袋里争先恐后。蔬菜区有胡萝卜、白萝卜、大白菜、小包头、芥菜、菠菜、芫荽、芹菜等陆续上市。熟肉区更是诱惑的地方，牛肉、猪头肉、羊肉、狗肉、兔肉、鸡肉、鸭肉、鹅肉等，卤的味道在四街的上空漂荡。这边便是小吃一条街，胡辣汤、丸子汤、羊肉汤、羊杂汤、牛杂汤、牛肉汤、红梨莲子汤等都与汤有关，再买上一个夹肉的火烧，就着一碗冒着热气腾腾的丸子汤，满满的幸福流成嘴角的微笑。

赶了一天集的人从没人叫累，日落西山了，该回家了，赶集的人还是依依不舍，还要重新走到小吃一条街，给老妈、老爹、老婆、孩子等家人捎些好吃的。

到了晚上，故乡的火堆就按时的燃起，整个冬天就是在浓浓的人间烟火里弥漫着岁月与乡愁。赶了一天集的人从没人叫累，日落西山了，该回家了，赶集的人还是依依不舍，还要重新走到小吃一条街，给老妈、老爹、老婆、孩子等家人捎些好吃的。

故乡的冬天，就在这些简单的味道中，渐渐走远，走成一段温暖的历史，成为一代人深深的印记与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