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亚先自叙；《我的少年老师范思铸》</p><p class="ql-block"> 我读小学的时候分初小和高小，初小是在本村的一至四年级，老人们说这是读小学，五至六年级称为高小，也叫完小。我初小毕业后，考入饶村完小，要到离家五里的徐家大祠堂去读书。那一年，学校来了个老师叫范思铸，是刚从师范毕业的年青小伙子，一口河西话，不知是华容人，监利人或者是岳阳县广兴洲人。</p><p class="ql-block">(注 以下图片均为五六十年代乡村小学)</p> <p class="ql-block"> 范老师年青英俊，风度翩翩，而且多才多艺。他教语文又在体育文艺方面很有才华，特别招全校师生喜欢。印象最深的是，他常在夕阳西下傍晚时分，踩着一部脚踏风琴忘情地唱歌。他的歌喉特别婉转动人，常常听得我们痴痴傻傻。他会唱很多歌，比如岳飞的满江红，苏武牧羊，还有他自己作词作曲的歌，我们都喜欢听。有时天都暗下来了，只要范思铸老师的歌声还在学校飘蕩，我便忘了回家吃晚饭，要一直等到他停止歌唱，才恋恋不舍地在苍茫夜色中回家。(饶村著名景点刘备洞)</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印象最深的是他唱的苏武牧羊，</p><p class="ql-block">苏武留胡节不辱，</p><p class="ql-block">雪地又冰天，</p><p class="ql-block">苦忍十九年，</p><p class="ql-block">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p><p class="ql-block">心存汉社稷，</p><p class="ql-block">旌落犹未还……</p><p class="ql-block"> 他唱得苍凉悲壮，学校周围的青山，门前的饶村河水似乎都愀然肃穆。我那时十岁左右，幼小的心灵被范老师的歌紧紧抓住，脑海里总是幻想着苦寒的北海，孤独而又坚毅的苏武，令人肝腸寸断的胡笳声和南飞的雁群……苏武牧羊的悲怆故事便在范老师的歌声里深深印在了心中！</p> <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升入初中，范老师也调来中学教书，他还上过我的作文课，只可叹天妒英才，范老师不到二十五岁便因病而亡！</p><p class="ql-block">一个不知是华容，监利或者是广兴洲的青年才俊把鲜活的生命托付给了渭洞的一所山区学校！多少年过去了，我每回忆起范老师，脑海里便会响起苏武牧羊的凄美弦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孤独的山村教师》</p><p class="ql-block"> 我就读的学校极为简陋，借用几间民房，摆上桌子凳子，就是学校的全部设施，然而那却是公立小学。一九五七年，我上四年级的时候，学校分来了一个大学生老师，叫彭庆年。彭老师很年轻，穿着朴素，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初来乍到，他没有朋友，常见他一个人在学校前的小土坪上徘徊。不久的一件事让他名声大噪！那是因为他在学校墙壁上写了一条标语，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爱科学，爱护公共财物。那是黑墨水写的仿宋字，很大一个。村民们见了，赞不绝口，说他写的字，跟书上印的一样！这个大学生真是了不起！</p><p class="ql-block">于是，彭老师开始和村民打交道。</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夏天的晚上，他搬一条凳子，和村里人坐在一起乘凉，彭老师和我们讲唐诗，我记得他最先讲的是白居易的长恨歌，那首诗很长，他能抑揚顿挫，从头至尾背下来，边背边讲，十分投入，一边背诗，一边把唐明皇和楊贵妃的爱情讲得绘声绘色。也许是他讲得太文采，村民们听不太懂，便有人大喊，莫讲了莫讲了，冒得卵味！彭老师还要争扏，芙蓉如面栁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多好的诗！怎么会冒得味？</p><p class="ql-block"> 说归说，但他立刻换了节目，把讲唐诗改为讲故事，他讲故事，绝不是随口乱讲，而是像背诵章回小说，这样的讲法，还是太文，他的听众仍是越来越少，彭老师感到很悲哀，很不理解。(图；亚先与台湾诗人余光中)</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从此，彭老师变得落寞了很多，似乎也不再求着人听他讲故事，但我却是他最忠实的听众，于是缠着他继续讲，唐诗也好故事也好，我爱听。彭老师很激动，于是给我开小灶，讲起了白居易的琵琶行。那天晚上，当他讲到，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栏杆时，借着淡淡月光我看见他镜片后的眼晴泪光闪闪。</p><p class="ql-block"> 六十几年过去了，我至今能把长恨歌琵琶行这两首长诗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完全是彭庆年先生所赐！后来听说彭先生出身书香世家，他父亲是位革命烈士，但是，世事沧桑，我再也没见过彭庆年先生。</p><p class="ql-block">(图；亚先任谷雨戏剧文学社社长)</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附录亚先近作一首；二十年前，奔波生计漂泊北京，苦苦编写电视剧，文债如山，南归未久，又须北去，此中辛酸，人莫能知也，</p><p class="ql-block">临江仙，北漂</p><p class="ql-block">客寄京华时日久，归来雨雪霏霏，武昌过罢近云溪，不知车行疾，却道远山飞，</p><p class="ql-block">家居旬月又相违，身如燕子衔泥，行程未发问归期，别时天尚暑，吩咐备寒衣。</p><p class="ql-block">注；本文由作者编辑整理</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