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君没阳

天道酬勤

<p class="ql-block">S君和我关系很好,情投意合,亲如手足,因此,彼此了解甚深。今天,他打电话给我说他感冒了。他说,他会给我讲述他这次感冒的全过程,让我替他记录。S君一年总有几次大型感冒,但这次感冒特殊恰逢三年抗疫收官之时。我说:“S君,你一定是阳了吧!不过,没啥,周围阳了的人比比皆是,咱们不会因此而受到别人的岐视。”电话里听见他语速加快,语调上升,有点生气,他说:“我是感冒了,只是与阳性高发期巧合"。我再不敢继续与他理论了,只是让他多多保重,按时吃药,并答应他的要求,他总是那样,想起啥,就想立即行动,我心想,一场他所谓感冒有必要记录吗?似乎给我找不到素材还心急呢,还是要我和他共同品味这段特殊时期生活?于是我接着又调侃说,我苍白的文字只能记述一个大概,留给子孙后代n年之后了解我们这代人的抗疫生活,到最后让部分人还是难逃劫难的历史吧。</p> <p class="ql-block">12月19号</p><p class="ql-block">S君做好了午饭同家人吃时,家人接朋友的微信语音,S君告诉我,她们聊了好多,说这次病毒一旦轮上就是一家子,一定要多多保重,还特别强调,尤其是S君,他本身气管上不好,一定做好防护。尽管有关报道说,每个人得全部轮到,但咱们能拖到最后就拖。S君插话说,轮到后感染一次再不会再感染,病毒不会二进宫吧。朋友说,怎不会呢,全方位做好防护,她们一大家人她也很担心。</p><p class="ql-block">S君告诉我,当时他心中想,这好像接力赛,跑了前一两棒的人乏气已缓解,还有被抽上再跑一次的可能,最后一两棒的人可推辞说自己刚结束,体力上支撑不来。</p><p class="ql-block">听了她们聊天后,S君有点紧张,心想,一定得做好防护,不能吊以轻心,恰在此时,S君说他身上一阵寒意,差点让他打了个寒颤。</p><p class="ql-block">S君一直有午睡的习惯,一点五十准时起床,这次他越睡越感觉浑身发凉,打哆嗦。他想,是厨房凉,自己又穿得单薄,做饭时着凉了。他插了电热毯,但感觉还是不行,甚至头晕,浑身酥软。于是他起来,喝了一包感冒灵冲剂和两粒伤风胶囊,又量了一下体温,38.8度,百度后得知,属中度发烧。于是又蒙头大睡,浑浑沉沉半天。享受着整整睡一个下午觉的美好生活,各种幻觉不断涌现于眼前。</p><p class="ql-block">S君虽说,自己不是阳了,是感冒。他又给我开始排查,是电梯里那个高三学生,那天乘电梯时他俩都没戴口罩,那学生说班上只有十几个学生在坚持上课,会不会是那个娃身上的病毒在他张嘴说话时,进入他鼻孔甚至口腔,找到另一方静土。S君想最近两天接触的人,又全盘否定,难道是那个药店店员,她声音嘶哑,不怎么精神。可S君又想,他靠那个店员保持着差不多一米的安全距离,难道病毒小心翼翼,瞅准目标,一跃而上,在我身上开始侵蚀,繁衍生息,亦或是快递的外包上潜伏着病毒,一切皆有可能,但他又全盘否定。</p><p class="ql-block">S君说,晚上更难受,他支撑给他的学生阅了提交的作业,有些学生因感冒严重不能完成当天的作业,他一一发送问候语,诸如请多多保重等。有家长也很关切地让S君保重,身有体会地说如感染了,要比想像的严重的多。但他说,除了我,他没有向任何人说起他的这次感冒,接打电话装做一切都好的模样。他还得准备第二天的讲解小视频,可是感觉气粗,头昏丢三拉四地,几次才拍完一段几分钟的讲解视频,质量还是不够满意。</p><p class="ql-block">S君和我一样,睡前有浏览网面,刷朋友圈,看快手的习惯,可今天他挣扎着做完该做的一切,给一个群里哥们完了公众号关注截屏的任务,任何寒暄的信息也没发,便关机睡了,S君实在坚持不住了,他说他平时十一点左右睡觉,甚至有时过了午夜,但今夜不到九点呀。</p><p class="ql-block">S君说,整个一夜他似睡非睡,似梦非梦,那些被无限放大的病毒在他房间游荡,戏谑,狂笑,张牙舞爪,向他扑来,把他惊醒,他完全没有了睡意。</p> <p class="ql-block">12月20号</p><p class="ql-block">我时不时地刷朋友圈,朋友圈中晒出的羊很多,有的一整家一整家的人都阳了,S君说他感冒,那就当感冒吧。我忙了一整天,直到临睡时,我才记起我给他的承诺,记述他特殊时期感冒的流水帐。微信视频时,S君精神状态还挺好,虽说他易操心,但这次他的心态也好。还跟我说,全国那么多"阳人”,都在无辜的"羊"上做文章,跟可爱的羔羊过意不去,什么懒羊羊,软羊羊,喜羊羊的。又说,"老兄,今年羊价一定很低,咱俩商量着买一只,一人半只过年吃。”我劝他做个核酸或抗原,他表面很温顺,性格也有点倔强,他开玩笑说, “不花那个钱,单管16个大洋呢,改天咱俩吃牛肉面,一人一大碗,还送一碟小菜呢。”</p><p class="ql-block">我告诉S君,这像记流水帐似的,有啥意思。S君说,咱俩都是同龄人,想想,咱们活的这大半辈子,究竟啥有意思,还不这么过着,想方设法过好每一天。</p><p class="ql-block">S君又开始唠叨,叙述他一天的阳人生活,不,是特殊时期的感冒生活。</p><p class="ql-block">S君常在六点半左右起床,他说,他今天头昏,起不来了。七点五十左右爬在床上给他的学生布置了当天的学习任务,又睡了。直到九点多,才起床。喝完早茶后,便去了药店。之前家人和朋友曾提醒过他,常用药家里应备些,他不听,狡辩说,“是买好药等着得病吗?"还有位亲人说,去备些药,药店里人很多,在抢购呢,她买了一盒两百!S君口里应付,未见行动。</p><p class="ql-block">他说,他一连去了四个药店,问,“莲花清瘟胶囊有吗”答,"没有”"伤风胶囊有吗?"我还没说出口,她便自信地抢答“没有"…… S君说,他感到很怪,平时药店人很礼貌,视咱为上帝,推荐这种药那种药的,今天似乎很傲慢,还有点得意洋洋,一进去,便知道咱买啥药,胸有成竹地便说,“没有”,还有一个店员肯定地说,不用找了,整个城里大小药店都没有。</p><p class="ql-block">最终在最后一家药店买了两盒感冒颗粒冲剂,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如获至宝,不管多贵都行,反正医保卡里还要五六千元呢。</p><p class="ql-block">S君有时也发骚扰,又很幼稚说,疫情都这样了,药店这些药应该有呀,缺货赶快供货呀。我告诉S君,让没有阳的人全部抢购了,他们屯起来等着阳呢,速度如此之快,厂家怎来得及生产?</p><p class="ql-block">S君翻看了聊天记录,翻看了朋友圈,似乎很多很多的羊从自家里出来,这儿咩咩声,那儿咩咩声,声音低沉而又嘶哑,并带有几分无奈,叫遍了他不大也怎么小的朋友圈。</p><p class="ql-block">S君突然感觉生活是那么地清静,没有什么事必须得做。不敢去打扰别人,也无人来打扰自己。他喝了药,真想增加剂量,一次多喝几粒,又想,还是省着喝吧。</p><p class="ql-block">S君说他是个闲人了,几天的快手直播看溺了,真无意思,他发牢骚说太无价值,花费了自己的时间,去看别人的无聊的表演,一句接一句的红星走一泼,或是PK,低俗的惩罚表演。我说萝卜青菜各有所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况且人家那也很能挣钱,他没有支声。他还是喜欢读自己的书,但今天继续读他网上二手书店买的英文版《英国文学史》的第三册,我记起来了,我去他家时,他曾拿我看过他视为宝贝的这套四册旧书。他说应该是啃,逐字逐句,有的查字典,有的百度。书本本来读起来吃力,注意力又总是难以集中,眼睛的底部胀痛,还时不时流眼泪。我说"感觉不舒服,就休息,身体重要,都这个年龄,读那些书干啥,况且读的是那些很费劲的书"。S君有点不高兴了,他说人各有所好么,自己自小喜欢读,虽然记忆力衰退严重,读过便忘,但至少把之前学的可巩固一下。S君此后又立马向我承认说,不过也是,他说不想啃硬货时,他有心爱的《读者》陪伴呢。</p><p class="ql-block">S君说,他平时不喜欢戴口罩,没人时偷偷摘下,路遇人时又戴上,今天做饭时戴着,家人看后很奇怪,他告诫家人离他远些(我没说啥,要说便说是有点病态了)吃饭时还特意躲得远远点。</p><p class="ql-block">下午还算轻松,他赶着阅学生提交的作业,他说他得提前下手,两个班,一百多份些,不然当天阅不完。可晚饭后又开始烧了,这次鼻孔里难受,S君说,他躺在床上,想起自己小时侯生病时,母亲就想是冲气毛鬼缠身了,让我躺着,给我做一小碗可口的白面饭,或是亲戚拿来的挂面,再打一个鸡蛋,很可口,可当时病得难受,吃不下去,人是靠五谷撑起了精神的,挣着多吃几口。</p><p class="ql-block">我说,老母亲我很熟悉,似乎他没听见我的话语,斜躺在床上继续跟我视频着,说到老母亲,他有点激动,不知是由于思念,还是他所谓特大感冒眼睛不舒服,隔着屏幕,我看到了泪珠,S君感情脆弱,又易于动情。</p><p class="ql-block">长时的视频我的手机也烧得严重了,但我不好意思结束聊天。S君说,小时候自己身体不好,常头疼感冒,母亲取药给他吃,或是叫大夫上门就诊,或是打针住院,但更多时间是讲迷信。母亲从厨房端来半碗清水,三根筷子,筷子最好为红色,辟邪效果好,一把麦麸皮,有时用白纸剪些纸钱串,口里念叨着"查着的,撞着的,饿神饿鬼,都到别处去"。一边念叨,一边把一根筷子子平放碗上,另两根筷子叉开骑在平放那根筷子上,母亲语气有点生硬,不像祷告,更像威胁,给碗里不停撒麦麸,烧纸钱,说"站住!你吃的吃,拿的拿,到十字路口等着去,纠缠上一个有钱有势的,能行能武的,伏在我这么小的点娃身上干啥呢",但她得几次能能将两根筷子在碗里立住,意指伏毛鬼骑上了马,前面几次是给的盘缠少,毛鬼不满意,不愿骑马离开。</p><p class="ql-block">S君有点想他已逝的母亲了,眼眶完全红润。我不敢吱声,只是说,你说,我听着呢,咱们小时侯都那样,大人愚昧无知,只会讲迷信。S君说,你知道个屁,那是因为母亲百般无奈,是彻彻底底害怕了,至于详情我俩心知肚明,他不再叙述,我也不想再提起。当母亲说,"我的娃,挣扎着爬起来,咳一下,吐在碗里”,也许“吐”是将体内病毒吐在了碗中,然后她端出去,泼在大门外面,当然是越远越好,记得那时母亲让他挣扎着爬起来时,S君说他心里一阵又一阵酸痛,眼睛就像今天眼珠后面疼的一样,流出了泪。</p><p class="ql-block">我瞌睡了,本想只是听个大概,S君却扯得那么遥远。我便借口说手机没电了,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好在他补充了一句,似乎是归纳总结吧,“呵呵,要是母亲在,给我查一下,或向灶爷祷告一下,第二天就彻底好了。毛鬼神都能送走,何况是区区小的一群残留病毒。呵呵呵,你困了早点休息"。我才明白他躺在床上,追忆到那么遥远时代那些事的原因。</p><p class="ql-block">是我打断了S君的倾述,他的回忆却把我也带到早已尘封了的童年,我久久不能入睡,也许他也正展转反侧,在病毒的折磨下在不尽的回忆,唉,说不定他还会在枕头上留下几滴泪珠。</p><p class="ql-block">睡吧,没啥,他说了仅仅感冒,只是严重了点而已。</p> <p class="ql-block">12月21日</p><p class="ql-block">正当我吃完晚饭坐在沙发上发呆时,S君给我打来了电话,我问他今天感觉舒服点了吗,可他的回答是糟透了。</p><p class="ql-block">他说,昨晚他失眠了,是彻夜的失眠,直到早晨六点十分闹铃响起时,他还睁着眼睛,尽管用了电热毯,室内温度也在24度左右,但他整夜感觉冷,膝盖处像是开裂,一阵一阵的发抖,浑身酥软,头疼的厉害,口干,舌头僵直。他得时不时喝一口床头上放着的水,口里总感觉有一种苦味。</p><p class="ql-block">我安慰他说,本来感冒就难受,得扛着。他叹了口气说,他是事先准备好的,就像别人事先屯好药,准备着阳一样。</p><p class="ql-block">他说,因为一夜未闭眼,因此,整个一天都昏昏噩噩,他按时吃药,还去了超市,读完了那本书剩余的十几页,午睡差点儿醒不来了,他挣扎着起来,在客厅转悠,看楼下的车辆与行人,看午后窗外温暖的太阳,和那供热中心高高烟囱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可他不知怎的又倒在沙发睡着了。</p><p class="ql-block">他是体力不支,是因这大型感冒头昏。我问他,整夜未睡,在胡思乱想什么。他说了好多好多,我插不上话,只嗯嗯呀呀,说我听着呢。</p><p class="ql-block">他进入了自己的回忆中,将自己从记事起,不,记事之前母亲告诉他的自己生病的事回忆了一遍。</p><p class="ql-block">半岁之前他很健康,那年腊月,奶奶去世了,大人都忙着料理丧事,把他这小人物有点忽略,天气冷,他感冒了,大人讲迷信,不起作用,不得不送往医院,半岁的他翻白眼,吐唾沫,医生说再迟就耽误了。</p><p class="ql-block">数日后,见有好转,家人不听医生劝告,急着出院了,唉,也是贫穷,掏不起住院费。可出院到家,没几天,又不行了,大人又急忙送往医院,大夫责备。这么往往返返,后来母亲说,他因肺部不好,时常咳嗽,一旦住院,医生打发,她绝不带孩子出院。</p><p class="ql-block">他说,他整个童年是在病痛中度过的,体质弱,不能和同龄孩子一起又奔又跳的玩,阳春三月,山坡上百草盛放,他还穿着棉衣棉裤。</p><p class="ql-block">他记得母亲背着他去医院的情景,母亲的肩膀是宽厚的,可当多年后,当母亲临终,他背母亲从一个房间时,他感到母亲是那样的轻,那样瘦弱,蜷缩的身子像一个小孩。有时借邻居家架子车,车厢里铺上被子,他睡在上面,医院里大夫都很熟悉,说他是医院常买客了。有时也请大夫到家里来就诊,大夫打针前在火盆上煮针头时,他就怕了,可大夫答应给他一个空的药瓶玩时,他便强支撑着,他的屁股上因时常打针都是硬块,大夫让母亲用热毛巾去溥。</p><p class="ql-block">他还记得,在一年的深秋季节在较远一个大医院治疗出院后,大人拉着架子车送他回家,天气渐冷,雨中夹杂着雪花,在路途上见到了放羊的姐姐,姐姐看见后远远跑来,揭开架子车上被角亲热地看着他,他拿他最喜欢的止咳糖浆让她喝了一口。</p><p class="ql-block">是啊,我知道那么多姐姐,就他一个弟弟,姐姐们对他都很亲,有好吃的好喝的都让着他。我们同龄的到他家玩时,都很羡慕,有时也能一丁点好吃的,那都是他父亲讨饭给他存的。</p><p class="ql-block">一年又一年过去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得到了改善,在一年级报名时,姐姐就给老师说,他体质弱,尽量不要让上操。也许是大了,抵抗力上升,似乎再没住过院。但咳嗽已是常态化了,这小时侯留下的病根便伴着他的终身。</p><p class="ql-block">他告诉我,他有个预感,也许他会就因这病最终离开这个世界,他说得很坦然。我说,你整夜都胡思乱想这些呀,你这大型感冒已够受的了,又是彻夜未睡,你倒好,还用这种回忆对自己施加精神压力。</p><p class="ql-block">我有点心疼他了,真想此刻隔着手机屏幕抚摸他那张脸,安慰他,我说,人一辈子么,向前看,别想太多,过好当下就行了。他说,老兄,他躺在床上,看着因路灯映亮了的天空,听着时不时过往车辆,他离开几代人生活过自己也曾生话过的村庄,在此有了立足之地,他也很知足,他也不再向生活乞求太多。父亲去世时五十八岁,那年他七岁。他笑着说,他的奋斗目标是活过父亲的年龄,不,还不行,要圆满完成自己的职业生涯,他那艘在承载教育梦想的船只一定要成功靠岸。</p><p class="ql-block">我没插话,也没催促他结束通话,尽管我想去楼下散散步,顺便取个快递。好在他说,不说了,不说了,他还有好多学生提交的作业得阅,他说他的学生因感冒不能提交作业的又多了几个。</p><p class="ql-block">唉,S君总是用那些胡思乱想出来的东西折磨自己。他今天把一夜失眠后的回忆及奇异想法全部抖落了出来。</p> <p class="ql-block">12月22日</p><p class="ql-block">冬日,午后,阳光温暖,已好几天没出门了,我想出去走走。沿小区转了一圈,又走出北门,径直的向前走,店铺林立,大多因疫情影响,关着门,门前台阶上坐着几位老人,保持着安全距离,虽戴着口罩,却一直下拉到下巴处,鼻子和嘴都在外面,各自晒着各自的太阳,没有言语。</p><p class="ql-block">我走累了,也蹲在一旁,享受着这午后的阳光。我又想起了S君,顺手打开微信,和他视频聊天,他刚午睡醒来,也许是吃的某个药的作用,睡下后又累又乏,起不了身。我问,今天感觉怎样。他的回答是好多了,只是身体各个关节酸痛,尤其是膝关节,还有腰部和脖子,时不时还有点恶心。他说,此后他要加强锻炼,像多年前那样,那时他的身子也挺棒的。</p><p class="ql-block">他说,自打上学后,小学初中他的身练渐渐好了起来,可干家务及农活,也可参加体育活动,只是像打篮球等剧烈的运动他是不能参加的。中考时他担忧会因身体状况不能通过体检,而不能考取他理想的师范学校。因此他在家人的支持下托人找大夫,前往二十多公里外的医院就医,做检查,吃药。医生的建议是不要有心理负担,加强锻炼。</p><p class="ql-block">S君说,他上了他心爱的师范学校。体育课是他最头疼的事,因为体育也得考试。记得考一千五百米跑时,他整整落后别人一圈,尽管有同学在跑道外喊加油,可他大腿发柔,眼前昏黄,怎么也加不上油。没等他跑完,老师说下课了。</p><p class="ql-block">S君说他下定决心,每天坚持跑步,早操前就随同其他同学奔跑在跑道,有时,夜自习后,他还跑几圈,这成了他最主要锻炼的方式,一直持续到参加工作,当班主任跟操,陪学生跑步,还有单杠,经过锻炼他也能得满分。</p><p class="ql-block">唉,S君叹了口气,他也忘记了,是什么时间开始他变懒惰了,起初隔三差五,后来早晨门都不出了,尤其是调到县城工作后,不再当班主任,操场上更不去了。他试过,单杠三五个他拉不了,快速跑步两圈他都坚持不下来。偶尔在乡下干点农忙,只一点点便浑身痛,走一小段上坡路,他得缓几次。</p><p class="ql-block">呵呵,S君笑着说,住楼房对他来说极大缓解了他的咳嗽。以前在乡下时,他常咳嗽,尤其是早晨刚起床推开门去院子外上厕所的路上,咳嗽要持续好几分钟,有时咳得流眼泪,鼻子流血,换不过气来。现在好多了。</p><p class="ql-block">我说,S君,那你就继续坚持锻炼吧。他说,是这环境让他变懒了,乡下时不得干农活也是锻炼,可现在,家务活少,得专门找时间锻炼,自己却不能坚持。他有点对自己生气了。他办公室在六楼,不能一口气爬气,中途得歇一两次。</p><p class="ql-block">S君说,他感觉不舒服,便去看医生,输液吃药,医生说没有更好治疗方式,注意保养,不能参加高强度体育活动。</p><p class="ql-block">S君又叹了口气,之前是懒,不知不觉间放弃了体育锻炼,现在是不能进行高强度体育锻炼。</p><p class="ql-block">阳光照得我浑身发热,在冬日这真是舒服极了。旁边三位老人一动不动半眯着眼各自晒着太阳,公交车在眼前驶着,车上乘客少之又少,有一两辆甚至空无一人。</p><p class="ql-block">S君一吐为快,他的故事似乎已讲完了,他说他再没吃药,他说他没阳,就是感冒,三年艰难的抗疫生活应快结束了,给每个人都留下了影阴,还有或多或少的创伤。他省下了做单管核酸的16元钱,留着请我吃牛肉面。</p><p class="ql-block">S君让我没事别出门,更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我说我们彼此保重,并让他再休息一两天,感冒也就彻底好了,然后在天气暖和的午后,相伴走一段长长的路,就他和我。</p><p class="ql-block">一幅面画浮现在我眼前,他昂首挺胸走在前面,我紧跟在后面,看着他毕直的后背,稳健的脚步,和那托长后斜投在地面上的影子,晃晃悠悠的。我自己似乎便成了他的影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