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豆腐

罗银湖

农村有句俗话：“宁可三日无肉，不可一日无豆”。还有一句关于春节的顺口溜：“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可见，豆腐是人们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种食品了。

小时候，豆腐可说是我们一家人的最爱。无论家里再穷，父母也要想法设法打几回豆腐给我们吃，尤其是春节来临的时候。

进入腊月二十四后，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年味也愈来愈浓。村里有人开始杀鸡宰羊。在公社农科所工作的父亲也放假回家了。他先是带着我和三哥五弟来到供销社服装鞋帽专柜，帮我们每人挑了一套过年的装新衣裳，我们几个高兴得一蹦一跳，真象打了胜仗似的。随后，父亲又到副食专柜买了些过年的物品，如豆筋，干海带，黑白木耳，兰花豌豆，竹笋干，白糖等等。鱼和肉生产队分了些，父亲的单位也分了些，所以就不用再买了。

腊月二十五这天，母亲和父亲开始磨黄豆，准备打豆腐了。父母都知道，豆腐丸子，红烧豆腐，豆腐汤，臭豆腐，都是我们一家人很喜欢吃的食肴。而且，豆渣也是我们生活中一直离不开的一道好菜，烧腊肉，煲汤，煮河蚌，都是很可口的菜肴，所以，他们总是要尽量多打些豆腐，满足我们一家人的食欲。

父亲一边推着磨，一边小声哼着天沔民歌，那种过年的快乐也溢于言表。母亲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往磨眼里放黄豆，还时不时加些水冲洗磨眼。黄豆磨好后，母亲又把锅洗刷得干干净净，用清水又反复冲洗几道。

母亲把磨好的豆浆一瓢一瓢小心地舀在锅里，生怕浪费了一丁点。随后母亲又点燃柴火，细火慢烧。待锅里的水和豆渣完全分离的时候，母亲便将锅里的豆浆舀起来，倒在一个用木架子扯着的棉布包里，开始过滤。随后，母亲又将过滤好的豆浆舀在锅里，烧到豆浆开始起泡的时候，父亲便将豆浆舀起来，倒在大木盆里，母亲将用少量豆浆调好了的石膏粉（俗称卤水），均匀地洒在豆浆里，搅拌几下。不多久，一盆鲜鲜嫩嫩的豆花便做成功了。打豆腐的程序虽然不是很复杂，但却很有讲究，尤其是点卤水的技巧，弄不好会前功尽弃。

其实不只是过年，每年夏天天热的时候，母亲也会打些凉豆腐我们吃，所以打豆腐的技术相当过硬，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豆腐打好后，母亲便拿来一块大棉布，我们叫做包袱，摊在方桌上，我们兄弟姐妹每人牵一个角，父亲便抡起瓢，把浆盆里的豆花一瓢一瓢往包袱里舀，父亲一边舀，我们一边扯一扯包袱的角，好让里面的水往外渗。待父亲把盆里的豆花舀完后，包袱内豆腐里的水也快沥得差不多了。豆花便成了老豆腐了。

等豆腐冷却后，母亲便拿来菜刀，把包袱里的豆腐根据需要划成一块一块大小不一的方块，有的拿来做豆腐丸子，用油煎炸过后放起来，想吃的时候就拿出来，和白菜萝卜混着煮了吃，或是蒸了吃；一部分切成小方块，放在晒床上晒干，等发霉后用来做臭豆腐吃；另外一些则切成薄点的片块，这是用来红烧吃的。

至于过滤后的豆渣，母亲则和我们一起动手，要么捏成一个个圆团团，要么捏成一个个扁圆形，待豆渣冷却后，再蒙上旧棉衣之类，让它们长出白霉，之后便将这些豆渣切开晒干，待平时菜地里青黄不接时，拿出来吃……

童年的时光啊，总是那么美好，难忘，即使是只有白菜豆腐的日子，因为那是洒满父母关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