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乡情

木音

自12月8日以来,伴随着疫情防控政策的放开,身边很多人都“阳”了,人们基本上躲在家里,再不是被动的被封控,而是自觉自愿的、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因为大街上、商场等公共场所,甚至是亲人、朋友间,随时随地可能都与阳人擦肩而过,稍一不慎就被传染上了。我自然未能幸免,只好闭门休养生息。闲来无事,翻开自己曾经的一些文字,整理为此美篇,以作此时的纪念吧!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童年的小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1991.1.10)</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天,虽然已经是三九天的第二天,可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并不觉得冷,我从医院瞧人出来后,信步走进了西街农场小卖部,准备给儿子买点吃的。</p><p class="ql-block"> 我进店后正要开口问话,忽听旁边有位顾客问售货员:“一共多少钱?”,我不由的扭头一看,咦!这个人好面熟,望着眼前这个身材不太高,面容和蔼,一脸坦诚的男人,我大脑里快速地搜索着记忆,噢!想起来了,是他,就是他,瞬间,童年的一道记忆闸门顿开…….</p><p class="ql-block"> 在我很小的时候,大约五岁吧,爸爸在延庆城里教书,我和妈妈相依为命,生活在燕山脚下一个山村小学校里。妈妈是教导主任,她工作很忙,而我就像她的小尾巴,整天跟在她身后。虽然常常苦恼没什么小伙伴和我玩,但身边总有叔叔、阿姨逗我玩,倒也不寂寞,也正因此,在成人堆里,我显得过早的成熟了,老师们就给我起了一个“小大人”的绰号。</p><p class="ql-block"> 记得应该是二十五年前的一个夏天,我随妈妈来到离家五里地之外的上板泉小学校,老师们集中在一起开会学习,一连住了好多天。白天吃食堂,晚上就睡在教室里,课桌拼在一起就是床。开始我还感到新鲜,很兴奋,每当老师们学习时,我就一个人在院子里踢毽子、跳房子。最痴迷的游戏就是手攥住一小块吸铁石,蹲在地上,在沙土里来回划拉,然后,把粘在上面黑色的细铁面,用手揪到小玻璃瓶里,一遍遍,乐此不疲。当时,我不知道其中的科学道理,只觉得很奇妙,有趣的很。尽管如此,我还是每每盼望着老师休息的铃声,因为一到休息时,我就立刻来到老师们中间,和他们玩一会儿,我也能感觉得到,他们很喜欢我,可能我也调节了他们枯燥的学习生活吧。可渐渐地我有点厌烦了,感觉闷得慌,真希望妈妈快快结束学习,我好回家。</p><p class="ql-block"> 一天上午,老师们又都开始学习了,我一个人在院里无聊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正在这时,只见一个挑着水桶的叔叔走来,现在想,他当时不过就十八、九岁的年纪。他看到我,和蔼的笑问道:“你是叫小敏吧?”我很奇怪的问道“您怎么知道?”,不料他接着说“我还知道你是李主任的女儿,对吧?”我只好点点头,他又问:“你干嘛呢?”“玩”“跟我去挑水好吗?”“好”,我正觉的没啥意思呢,看这个人很亲和的样子,就毫不犹豫跟在他身后,一蹦一跳的向村南面的水井走去。</p><p class="ql-block"> 看他打水的过程我很奇怪,因为在我住的村里,人们是拽着小水斗的绳子,放到井底,晃悠几下再提上来,把水倒进大水桶里后,再将小水斗放下去,一直到灌满大水桶为止。而这个叔叔,是直接把大水桶挂在井边一个缠着很多绳子的滚子上,用手摇滚子上的铁棍把,随着一圈圈绳子的减少,水桶放到井下,然后,再向相反的方向摇,随着一圈圈绳子又缠在滚子上,一桶清凉的水就提上来了。他看出我的疑惑,就说这叫辘轳井。就在他挂上另一个水桶时,我不由得向前一迈,探向井内想看个究竟,不料,灾祸随之而来,“啪”的一下,那摇把一下子打在我的头上,我“哎呦”一声,疼的手捂着头跳了起来,但忍着没有哭出声,可待我一看手上有血时,立刻“哇”的大哭起来,这下可把叔叔吓坏了,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慌忙扔下水桶,连忙用手捂住我的伤口,嘴里连连自责地说:“都怪我,都怪我,别哭,别哭”,又急忙到旁边地里摘了几片豆角叶给我擦脸上的血,可看到我头上的血还在流,我又不停的哭,只好背上我向学校里跑去,边跑边说:“这下糟了,你妈看见了准着急,这可怎么好?”听着他那焦虑的自言自语,不知为啥,我渐渐忍住了哭声,</p><p class="ql-block"> 到了学校,妈妈和老师们闻讯都围了上来,问其究竟,面对大家急切的眼神,这个叔叔嘴里“她,我…….”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说,看到他的这种神态,原本想一下子扑到妈妈怀里哭诉的我,忽然站在那里小声说:“妈妈,是我自己弄得。”“你这孩子总不小心,我看看” 边说边查看我的头伤,然后对大家说:“不要紧,就是擦破点皮,我带她去上点药吧”,当时,尽管我确实还很疼,但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大家散去了,我随妈妈去卫生所上药。走出几步,我下意识的回头看,果然,那个叔叔还站在那里,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大男孩,一动不动望着我,那神情令我好难忘、好感动,那一瞬间,我想我俩的心是相通的,大约就是现如今人们常说的“理解”吧?</p><p class="ql-block">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如今,自己的儿子都比当时的自己大了,今天偶然的相遇,使我一下子想起了这件童年往事,我冲动的想和他打招呼,可一下子又憋住了,叫他什么呢?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只猜测他可能是老师吧? 我下意识的迎向他的目光,可并不奏效,忽然明白,他根本不认识我,此刻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一个陌生的顾客,怎会和二十多年前那个小黑丫头联系在一起?我一时发羞,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在我踌躇间,他已经转身匆匆离去了,我愣在原地很久,心中似乎有些怅然、遗憾,心想,但愿有一天还能遇见这个叔叔…….</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童年的电视情和梦</span></p><p class="ql-block"> (1999.3.)</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春节前,当我和丈夫兴冲冲地买回一台29寸的彩色电视时,与原来的14寸电视相比,真的是满屋生辉,我情不自禁地对儿子说:“看,多棒!”,不料,儿子一撇嘴,一耸鼻子说:“这算什么?人家都买34寸的了,还有数字显示的,挂在墙上超薄的,那才叫棒呢。”我知道儿子说的是实情,可看他那不屑一顾的神情,不由得联想起自己童年的电视情和梦,暗叹,儿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p><p class="ql-block"> 记得大约是我刚上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跟爸爸来到他所教书的城关中学。他对我说,晚上学校院里放电视,你去看吧,我问爸爸电视是啥东西?他说就是很小的电影,哦,我明白了,吃完晚饭,我拿一个小板凳就去院子里找电视看,果然,那里已经有好几十人坐在那里了,前面桌子上放一个黑白电视,大概有收音机大小的样子,正播放的是革命样板戏《沙家浜》。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电影,很是惊喜、好奇,马上坐下来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可没多久,电视画面的人,就像打摆子一般,左右摇晃走了型,声音也变了味,坐在电视跟前的人就用手不停地调整着电视上两根棍的角度(后来知道是天线),或者拍打几下电视,这样就好一些,看的很是费劲,渐渐地我也没了最初的兴趣。这,就是我最初认识的电视。</p><p class="ql-block"> 后来,到我上初中时,全村几百户人家,只有大队部有一台18寸的黑白电视。每到晚上,大队部院里热闹极了,男女老少挤在电视机前。姑娘、小伙儿站在正中央,嘻嘻哈哈说笑不停;老头老太太,站在人群外、或靠墙根唠嗑;娃娃们则在人群缝里钻来钻去打闹、捉迷藏;半大孩子,就骑在院子的墙头上,或攀上院里的几颗柳树、杨树上;电视几乎就放一个台,放啥看啥,没有人争议。而我,因为天生个矮,每次为看电视都是煞费苦心,身长脖子,四处寻高找缝。</p><p class="ql-block"> 一个夏日的晚上,天空没有月亮和星星,阴的似要滴出水,可还是有不少人来到了大队部院里看电视。电视开演不久,老天就掉起了雨点,且越下越大,大家开始还在坚持着,但渐渐地终于支撑不住,很多人恋恋不舍地离去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晚演的是电影《红孩子》,我深深地被里面的故事情节吸引住了,毫不在意正在下的雨,甚至有点庆幸,眼前终于没人干扰我的视线了。可好景不长,头发、衣服渐渐湿了,我回头一看,刚才满院子的人,这会儿只剩下连我在内的四个人了。一位是看门的大爷,还有两个半大的小男孩,他们都站在正对着电视的大队部房檐下,我也忙跑到屋檐下,可没成想,我的眼睛本来就近视,加上下雨,根本看不清电视屏幕了,这可怎么办?哈!还是那两个男孩子聪明,只见他俩从院子边上的向日葵上,掰下几片叶子搭在头顶,然后站到电视跟前继续看,我也见样学样,紧随其后。</p><p class="ql-block"> 雨,仍在继续下, 我们谁也不说话,只是偶尔互相看一眼,好似在达成“一定坚持看完”的默契。故事片演完了,我紧张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之后赶紧往家跑,到家后像一个落汤鸡一样的狼狈,自然,被母亲责骂了一顿,说我看电视不要命,果然,第二天就感冒了,可我并不后悔,觉得值得,不过心里梦想着,什么时候能坐在屋里看电视就好了。</p><p class="ql-block"> 今天,这个梦早已经实现了,孩子们再也不用如我那样冒雨看电视了,而是坐在沙发上,随心所意,按着遥控器看自己想看的节目,无疑,他们是幸福的,可他们再也没了我当年的那种情趣和满足感。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花生的情结</span></p><p class="ql-block"> ( 1999.7)</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盘子里的油炸花生米,端上端下好几天了,每顿饭也吃不了几颗,看着那粉红、饱满、油亮的花生米,我不禁想起了童年一些有关花生的往事。</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们家住在农村,爸妈都是老师,属于居民户,因此每逢春节,总比一般人家多买到一样吃食,就是凭购货本供应的半斤花生和一斤瓜子儿。当时,瓜子在农村还不少见,花生就是稀罕物了。每当邻近春节,我就早早到供销社打探,什么时候供应,因为若买晚了就没份了。好不容易盼着妈妈买了回来,可她只分给我们姊妹每人几颗,就忙藏了起来,说等过年时招待客人用。得!从这天起,我和弟弟妹妹,就和妈妈玩起捉迷藏,千方百计寻觅花生的藏匿之地,一旦找到就悄悄“偷”上几颗解解馋,一次不敢多“偷”,以免被妈妈察觉,可架不住手多、嘴勤、东西少,结果有一次,贵客临门,妈妈去拿花生,一看哪还有什么花生,只剩下一点瓜子和几颗依稀可见的瘪花生了,妈妈的尴尬、气恼可想而知,因此,客人一走,她就开始审案,可我们几个大的推小的,小的推大的,最后,她只好哀叹一声结案了之。</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年春天,解放军野营拉练,住在了我们家的院子里。为了感谢母亲的热情相待和给予诸的方便,他们不但发扬老八路的精神,为我们跳水、扫院子,还给我家送来一小盆花生,说实话,我们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白生生的大颗花生,我们姐弟三人六只眼,齐刷刷地盯着那东西,等兵叔叔刚一走,弟弟和妹妹就上前一人抓了一把,妈妈拿了一颗剥开一看说:“是生的,瞧,这仁儿多饱,别吃了,咱干脆把它种起来吧,等秋后就能变成更多的花生。”好精明的妈妈,真不愧是农家出身的女儿,我至今都佩服母亲当时这一大脑洞开的想法,可眼瞅着花生不让吃,弟弟妹妹齐声抗议,我的嗓子眼也直泛口水,但想到现在把馋虫咽下去,不久之后,这一小盆花生就能变成两盆、三盆不止,我就赶紧帮助妈妈说服了弟弟、妹妹。</p><p class="ql-block"> 说干就干,我们娘四个,首先在院子里挖出一铺炕大小的土地,再用筛子把土筛细。听人说,花生喜欢沙土地生长,就又到正在盖房的人家找来沙子,掺进土里拌匀。经过一天的折腾,一盆花生终于种到了地里,自此,我们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每天一放学,先去观察花生地。终于有一天,几颗嫩芽破土露脸了,这使我们看到了希望,欣喜不已,接着,精心浇水、施肥,花生苗越长越状。可这秧苗下真的能接出花生吗?好几次我都有种挖一颗看看的冲动,因为在我们所住的村子,根本没见过有种花生的,这之前,我还以为花生是在树上长的呢,所以,我即好奇又担心,生怕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不说,连本也陪进去。</p><p class="ql-block"> 盼呀,盼呀,终于盼到起花生这天了。当拔出花生秧,果真带出一嘟噜一串的花生,抖落沙土,露出白白胖胖的花生真容,一点不比当初它们的母体逊色,我们怀着丰收的喜悦,望着摘了满满一小筐的花生心想,这回总该吃了吧?可不料妈妈又有了新词:“现在花生都是湿的,等晒干过年再吃吧”唉!不管我们怎么不情愿,她老人家还是将花生框高高地挂在了我们几个可望不可及的房檐底下,只把小不点的几颗花生赏给了噘着小嘴的弟弟。</p><p class="ql-block"> 一开始,我们还常常默默地看着小筐,掐着指头算日子,可后来渐渐地就淡忘了。直到邻近春节时,妈妈忽然想起这码事,赶紧登高爬上去拿花生,弟弟高兴地拍着小手嚷嚷:“吃花生喽!”可只听妈妈“呀!”的一声怔住了,原来框里空空如野,花生不翼而飞。她后悔的直跺脚:“还不如早给你们吃呢。”我们全家大眼瞪小眼的很是纳闷,这花生到底去哪儿了?最后,还是奶奶忽然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说:“我知道了,前一阵子,总有麻雀在这房檐底下飞来飞去,肯定是便宜它们了。”就这样,我们几个又是猫逮猪尿泡———空喜欢一场,这也成了我们长大后揶揄母亲小气的话柄。</p><p class="ql-block"> 后来,随着生活水平的渐渐提高,花生米逐渐成为家里招待客人的一道菜,但也只限于招待客人。记得在我刚工作时,我老爸还曾感叹说:“等我老了,每天能有一小碟花生米做下酒菜足矣。”弹指一挥间,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无论是花生还是花生米,已是百姓家的寻常吃食,商场、小摊,比比皆是,随便买,再不受任何限制。</p><p class="ql-block"> 我咀嚼着童年的趣事,对比着今夕的变化,真是感慨万千,回味无穷........</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五斤粮票的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 (1999.8)</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粮票”,已从我们最实际的生活中退役数年了,眼下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对这两个字眼已经陌生,对它的真正含义和价值更知之甚少。可每当我随心所欲买早点时,尤其是买最具我们本地特色的小吃火勺时,常常想起三十多年前一件关于粮票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那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中午,我们家正要吃饭时来客人了,妈妈让我到供销社后面的饭馆买一斤火勺,她再炒一个菜。她给我拿了三角钱和五斤粮票,并一再叮嘱,千万别把粮票弄丢了,找回来的粮票要数对,那时的粮票往往比钱还重要,因为我们每人每月的口粮是定量供应,粮票就是这个定量的凭证。火勺一斤十个,一个三分,所以钱是正好的,但粮票因为没零的,妈妈只好给了我一张五斤的。我满口应承着,一蹦一跳地出门了。</p><p class="ql-block"> 当时,附近三里五村,只有这一个饭馆打火勺,所以,每天火勺还未出炉,就许出主了,总有七、八个人在排队等候,我到了饭馆后就乖乖挨在后边排着,看着那刚出炉、圆鼓鼓、黄脆脆、香喷喷的火勺,馋的我直咽口水。我等呀、盼呀,终于轮到我了,可万没料到,当我伸开已经攥出汗的小手付款时,只剩两张毛票,粮票不见了,我一下子傻了,卖火烧的师傅忙说:“先别着急,看看衣服兜里有没?是不是掉地上了?”我摇摇头肯定没装兜里,我一直是攥在手里的,又蹲在地上,瞪大眼睛,目光梳过一寸寸砖地,终无所获,只好含泪将那已经装好的火勺转给了后边排队的人。</p><p class="ql-block"> 无奈中,我怀着一线希望,原路返回,一路弯着腰,寻寻觅觅,不放过一个疑点,可在寒风中随着尘土飞舞的纸屑,像是在故意捉弄我,让我一次次追逐,又一次次失望。唉!五斤粮票纸片片,即使掉在街上,不是被别人捡去了,就是被风刮走了,这不是大海捞针吗?想到这小小的纸片就是弟弟的半个月口粮,母亲那暴躁的脾气肯定饶不过我,我的腿就止不住地打颤,实在不敢迈进家门口。冬天的街上行人寥寥,我喝着西北风,忍着肚子“咕咕”的抗议,就那么在村边转来转去,一直到天快黑了,方硬着头皮回家。可就在我低着头,一步步挪到家门口时,奇迹发生了,只见那长宽不过半个指头大小、一面白、一面粉色花纹的小纸片,静静地躺在门槛跟前睡大觉呢,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前一把抓起,啊!真的是五斤粮票,原来我刚走到门口就把它丢了,我激动的直想大喊。回家后,一顿责骂是免不了的,可得知五斤粮票失而复得,妈妈最终没有将那抬起的巴掌落到我身上。</p><p class="ql-block"> 如今,人们买粮再也不受“定量”限制,粮票已成收藏者的猎物。改革开放后,早点、小吃部,如雨后的春笋,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排队买火勺已成为历史镜头。略有遗憾的是,如今的火勺再也没有当年的那么正宗、诱人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心底的记忆</span></p><p class="ql-block"> (2001.11) </p><p class="ql-block"> 不惑之年,许多童年往事大都随着如水的时光流出了记忆。可有一件事似永远沉淀在我的心底,每每想起,脑海里就浮出一个高大的身影。</p><p class="ql-block"> 那是多年前,一个夏日的晚上,闷热后的丝丝凉风吹来一个喜讯——今晚村里放电影。这顿偶尔的文化大餐,早已吸引了三里五村的乡亲们,往日空旷的场院里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我这十岁的大姐姐,背着两岁的弟弟、拉着四岁的妹妹,拼命地在人缝里左钻右挤,好容易捱到坐小板凳的人群后,可惜未看几眼,就叫苦不迭,因为来自身后的一阵阵拥挤,将我们不由自主地砸向前边的人,自然又招来推搡和漫骂。随之是弟妹的哭喊,一时我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力单无助,急的汗流满面、欲哭无泪。忽然,前边有一双挥动的大手,正在招呼我们:“快!到这儿来。”啊!这声召唤,无疑是救命的福音,我们忙从人堆儿里站起来,磕磕拌拌、不顾一切地扑过去。</p><p class="ql-block"> 到近前一看,原来救星是位三十多岁,穿着工作服的陌生叔叔,我猜,他是住在村后边山上地质队的工人。他缩回自己的长腿,腾出一个极小的空地,又抽出屁股下一快砖头让我垫着坐下。当我和叔叔分别楼着弟弟和妹妹开始专心盯着银幕时,我不禁长舒了口气,暗暗庆幸遇见了好人。</p><p class="ql-block"> 不知不觉一部片子放完了,接着是一部外国片。我记得很清楚,名叫《火车司机的儿子》,情节惊险曲折,很吸引人,观众静静生怕错过一个镜头,但就在这时小弟却闹着要回家,他困了。说实话,此时,我的心正被电影揪着,根本放不下,再看看已困的滴棱搭楞的弟弟及四周黑压压看得正入神的人们,想出去真是难上加难。权衡利弊后,我好歹将弟弟哄在坏里睡了,虽胳膊压得又酸又痛,也只好咬牙忍着、耐着,可谁料不久,老天又不紧不慢地飘起了细雨,我忙脱下小褂给弟弟盖上,这时才发现,妹妹早已盖着叔叔的上衣在其怀里做梦了,瞬间,我心里一热,感动、歉疚之情使我再难安心看下去,心想若不是为我们,他可能早走了,或者也不会这样辛苦,我不知说什么好,只默默地祈祷雨快些止住,电影快点节束。</p><p class="ql-block"> 电影终于演完了,雨也开始大了。叔叔帮我唤醒了弟妹,我感激的嗓子眼儿发紧,不知如何表达,只是喃喃地说:“您看,真是多亏了您`````”他拍拍我的头说:“快!快回家吧。”说完就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夜幕中。但在我的心里,即使很多年后的今天,他的身影仍是那么的清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回味麻酱的滋味</span></p><p class="ql-block"> (2013.12)</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说起来自己都不好意思,最近每天晚上,五十多岁的我,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干着一件营生,就是左手把着一罐麻酱,右手攥着一根筷子,不时地用筷头蘸一点麻酱放到嘴里慢慢地品呀品呀,直到没了一点味儿再蘸一下又放到嘴里,为此,几乎每天都遭老公的白眼,我知道他这是看我实在不顺眼,呵呵!有失体统。可他哪里知道我的内心感受和滋味啊!</p><p class="ql-block">我爱吃麻酱,但这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虽然也时常买一罐麻酱来吃,但不知是自己的口味问题还是东西质量原因,每每吃起来总觉得味道不对,再没了以前那种美味感受。前几天,一个朋友送我两瓶麻酱,我打开一尝感觉还不错。晚上看电视时,忽然想起多年前一些有关麻酱的事情,特别是想吃而吃不到的那种滋味。我忽然想给自己一点补偿,就顺手拿来一罐麻酱,按照曾经的方式吃了起来,边吃边回味着那既幸福又不幸的童年往事。</p><p class="ql-block"> 众所周知,六十年代时,麻酱,这种用芝麻磨出来的食物,在百姓眼里是很稀罕的食物,因即使你有钱也买不到,只有在过年时,居民户凭“居民购货本”才能买上二两。农户的购货本根本没有此待遇。幸运的是我虽住在农村,但出身在居民家庭,因此,每年总有那么几天尝到麻酱的美味。每当吃上一小口,那种糊香糊香的味道总让我贪婪地回味无穷,在那困难时期,我真觉得它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大约在我四五岁时,有一个场景特别印象深,就是爸爸总爱用麻酱做诱饵,督促我完成他布置的看图说话和认字等,或逗我玩。为了早些吃上一口爸爸手里拿着的麻酱,我乖乖地做他要我做的事情,而他,大概也是年轻的缘故吧,每每并非都讲信用,总是用一根筷子蘸上一点麻酱,刚送到我嘴边又马上缩了回去,要不就送到他自己嘴里了,一次次,直到我快要哭出来才赶忙哄着喂我一口。特别是当瓶里的麻酱快要没了时,就更让人馋的慌。看到麻酱瓶越来越透明,爸爸的筷头一次次顺着瓶口内壁滑到底,我的口水也在一口口地咽着,不夸张地说,到最后那麻酱瓶,被我和父亲整的如同洗过一样的干净。</p><p class="ql-block"> 后来,自有了弟弟和妹妹之后,父亲曾对我的麻酱恩赐就都转嫁给他们了。虽然我还是那么的对麻酱情有独钟,但它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我羡慕也好,嫉妒也罢,总之,麻酱更成为我渴望不可及的奢侈品。直到八十年代我参加工作,我终于有机会狠狠地独享了一次,可这次经历也让我羞愧不已,终身难忘。</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年临近春节,妈妈说你在城里上班,顺便把购货本的麻酱买了吧,那里的麻酱新鲜。我答应后很快就把麻酱买来放在宿舍,想等周日休息时带回家。这下坏了,晚上吃罢饭,出来进去看到那瓶麻酱,我的馋虫就开始在肚子里折腾了,到最后再也忍不住了,就拿筷子蘸一点点吃,可一点点一发不可收,每次都心说是最后一口,每次都难住手,结果,不到三天二两麻酱被我吃的精光。这可怎么办?回家怎么交代?看到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同宿舍的伙伴说:“我有一个妙招,保你不再发愁。”“什么办法?你快告诉我。”她对着我耳朵如此这般地说了一个主意。我一听“啊!”的一声,这行吗?这要是露馅可就现眼了,可她笃定地说没问题,见我不信,她才如实说告诉我她前几天刚这样买过。我禁不住诱惑,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第二天,终于将那购货本上已买麻将的划勾用小刀轻轻划掉,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战战兢兢地来到卖麻将的女售货员前,我至今清楚记得,当我递上购货本时,心里扑通扑通慌得不行,那位售货员拿过本看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你没买过吗?”我一听脸上立刻腾地红了,如着火般火辣辣的难受,那一刻真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但还是硬着头皮 “嗯”了一声,或许是她没看出破绽,也或许她是出于怜悯,反正她最终还是卖给了我麻酱。我回家是交差了,但我暗暗对自己发誓说,以后,再不要干这种事情,太不光彩了。</p><p class="ql-block"> 转眼间30多年过去了,因麻酱而生的往事如在昨日。如今,麻酱早已经成为百姓日常生活的寻常食物,我如果想吃就吃再没限制,可惜,再也没了过去的那种滋味。蘸着麻将的筷头含在嘴里,回味着久远的过去,品味着生活的变迁,感悟着做人的道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悠悠火勺情</span></p><p class="ql-block"> (2014.8)</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14年,是延庆小吃——火勺的福年。</p><p class="ql-block"> 春节过后不久,我县举办的“延庆火勺王”评选大赛就在全县拉开了帷幕,经过报名、初选、预赛,直至端午节在妫川广场进行决赛,产生2014年度“延庆火勺王”,吸引了前来参加端午活动的八方游客,包括外国友人,将此活动推向高潮。自此,火勺的名气一路飙升,在电视里、微信中,隔三差五就有相关火勺的内容,歌曲、诗歌、快板等等纷纷捧场祝贺。特别是适逢我县举办国际房车展、世界葡萄大会、全国公路自行赛等大型活动,很多打火勺师傅开动脑筋,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不仅将传统美味发扬光大,还为其注入新的元素。如,将火勺加入玫瑰馅、葡萄干、芝麻等,更使这一地方特色小吃在游客中倍受青睐,身价陡增。</p><p class="ql-block"> 我,作为一个延庆人,看到家乡的火勺如今焕发出如此之青春魅力,再回首多年来对火勺的种种情愫,真的是百感交集,欣喜万分。</p><p class="ql-block"> 记得自己刚记事时,那还是四十多年前,我家住张山营村。村口的左面是供销社,其前院是门店,后院就是一个小饭馆。那时,这个不大起眼的饭馆,每天飘出的香味都在勾引着人们的馋虫。这里除了炒菜的香味,就是火勺和油饼的味道。那年月的点心,恐怕是人们眼里最奢侈的吃食,因为只有逢年过节、访亲探友才可能买上二斤。因此,平日里,人们打牙祭、女人坐月子、大人哄孩子,买点油饼和火勺是首选。可是,相比之下火勺更受百姓之喜爱,因为一个火勺一两粮票3分钱,一个油饼是二两粮票一角二分钱。张山营村地处中心位置,三里五村就这一处饭馆,因此,其火勺生意很是兴隆,每天都供不应求。</p><p class="ql-block"> 还听过这样一个笑谈,足见火勺在当地百姓心中地位之高。文革期间,听说国家主席刘少奇被收监入狱,有个老农煞有架势地分析到:“别看人家蹲大狱,每顿饭火勺夹油篦子肯定也能吃个够”;当听到林彪叛逃的消息时,又有人气愤地说:“这家伙天天吃火勺夹油篦子,还嫌茶饭孬,往苏联跑”。听得人都忍俊不住地想笑,并自此在民间流传甚广。</p><p class="ql-block"> 五年前的一次西安之行,让我很是感慨不已。刚到西安,我就惦记上了羊肉泡馍这个特色小吃。因为曾看到过的一篇短文,说的是在一个出口气都冒白烟的寒冬之日,两个外地人到西安出差,有幸品尝到羊肉泡馍这个小吃,文中描述的味道之美让我的口水差点流出来。可等我起了一个大早,不顾迟到返程,花了22元,如愿以偿吃上正宗的天下第一碗——老孙家羊肉泡馍时,却令我大失所望。也可能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天太热不大适合吃这一口,或许是我因接到归队的通知再无心细细品味,总之,匆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回来一路失望之余,不禁想到我们延庆的火勺。</p><p class="ql-block"> 是呀,弹指一挥间,几十年过去,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我们延庆人再不视火勺为奢侈品,可它并未淡出我们的口味,许多年来无论吃过什么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对它仍是情有独钟,就从没吃够过,啥时吃啥时喷喷香,特别是出门爬山更是绝好的干粮。因此,我真觉得家乡的火勺绝对比闻名遐迩的陕西馍、新疆囊好吃的多,尤其是刚刚出锅的火勺,圆圆的、鼓鼓的、火候均匀、外酥里嫩,咬一口在嘴里,热气扑面、花椒盐油香入口,回味无穷。如果夹上一根香肠、几片熏肉就更好吃了。它既可当早餐,也可做主食,还可为干粮。成本低,携带方便,禁摔耐放,很是实用。之所以到今天未被外人认知,主要是知名度不够,提高知名度不仅需要宣传,更要有根基和出处,人家有老刘家羊肉泡馍,我们为何不能有个什么家火勺?如今,大都知道有永宁豆腐、柳沟火盆锅等,可又有几个人知道谁家的火勺最好呢?那时我就想:真希望有人能把我们的本地火勺早一天推向外界,让更多的人分享我们这个传统的小吃。</p><p class="ql-block"> 说实话,打火勺是个辛苦的营生,年轻人大多不愿意干,眼见得这小吃要渐渐失传。值得欣慰的是,今年的“延庆火勺王”评选大赛,让我们的“延庆火勺”真正火了。比赛中,巾帼不让须眉,永宁的李冬梅一举夺魁,获2014年度“延庆火勺王”桂冠,并由此引起一系列火勺效应。火勺已经成为延庆的招牌小吃,这不仅丰富了我们的传统饮食文化,也将为我们的旅游业锦上添花。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关于鸡和鸡蛋的记忆</b></p><p class="ql-block"> (2020.5)</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鸡肉,是一种不错的美味,如今,已经成为大多百姓年节、平日聚餐寻常的一道菜肴,餐馆里鸡的做法品种繁多不用说,就是街头的摊点,什么炸鸡腿、炸鸡排、烤鸡翅、烤鸡串等等,更是孩子们日常的最爱。商家挖空心思、变换花样,吸引着人们的胃口。特备有趣的是,一次在大街上,我看到一个小贩,挑着两筐五颜六色、叽叽喳喳的小生灵在沿街叫卖,仔细一看,原来是刚刚孵出的小鸡仔儿。咦,这是新品种吗?经小贩解释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现在的城里人买小鸡,不是为了养,而是给孩子买的活玩具,因此,小贩投其所好,给小鸡化了妆,如此一来,比原来多卖了一倍的价钱。看着远去的小贩,我心中顿悟,人们养鸡、买鸡,再不是单纯的为了能下蛋,更多的是为了吃肉或观赏。而鸡蛋,绝对是现在人们日常最普通的食品,一般早餐的必备。</p><p class="ql-block"> 在曾经的岁月里,我家虽然是居民户口,但住在农村,亲眼目睹了村民们,是如何每天抠着鸡屁股,用鸡蛋来换取油、盐、及孩子们书本费的,而我自己的亲身经历,也颇有年代的印痕,因而每当我无论是吃鸡肉,还是吃鸡蛋,心中那一个又一个难忘的记忆总是浮现在脑海.......</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一、吃 鸡 </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六、七十年代,吃鸡肉,是一般人家的奢望,尤其在农村人眼中,鸡好似根本不是吃食,它就是下蛋后换零花钱的来钱道,即使有钱人家,也只有过年才舍得杀一只鸡,或者坐月子的人方有资格吃到。</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印象中,我们家第一次吃鸡,就是1968年,母亲生了弟弟后,老爸高兴至极,就买了房东家的一只老母鸡,即是给母亲的奖励补品,也是为了弟弟吃的奶水多一些。而我当时,肯定也得到了“尝尝”的待遇,但对其味道一点没印象。长大后这几十年,吃过很多种鸡,什么熏鸡、扒鸡、香酥鸡、红烧鸡、清炖鸡、葫芦鸡等等,真是数不胜数,或去饭店吃,或自家做,或出游吃地方特色,的确口味都不错,但平生让我感到吃的最香的一次鸡肉,却不是这些,而是在我上小学时候的一个夜晚......</p><p class="ql-block"> 有天晚上,妹妹的妈娘,将自家死了的一只当年小公鸡给了妈妈。那时虽然很困难,但社员谁家死了鸡一般不自己吃,一怕万一是病鸡,传染其他动物,再就是不忍心、忌讳。妈妈把这只鸡收拾好后就拿到学校去坐班了,临走告诉我,她把鸡拿到学校厨房去炖,让我等着她回来吃鸡肉。我等啊、盼啊,渐渐的瞌睡虫打败了肚子里的馋虫,躺在被窝里睡着了。不知何时,我被妈妈用手拍着脑袋说:“闺女,快醒醒,吃鸡肉啦!”我一听,困意顿消,立刻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睁开惺忪的睡眼后,看到妈妈手里拿着一个大白磁缸,正坐在我头顶的小方凳上,可往磁缸里一看,只见拳头大小、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顿时有些疑惑,这是鸡肉吗?妈妈看出了我的心思,忙解释了原委,原来,她只顾备课,忘了厨房火上的东西,结果回家时一看,鸡肉干锅了,一半成了焦炭撕掉扔了,本来就小的鸡就剩下这可怜的一点点。说着,用手撕下一块肉就塞到我嘴里,“嗯,香,真香!”我一边嚼着一边不禁赞道。就这样,老妈用她的两只手,将半只黑黢黢的小公鸡肉一点点撕开,我们母子二人,一个躺在被窝里、一个坐在地上,你一口,我一口,吃的那叫一个香,至今回味无穷。后来,无论吃多么美味的鸡肉,再也没了当年那种满足和香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说起吃鸡,还有一件趣事,也是我们全家人曾经的很大损失。大约在我五、六年级时,为了解决家里吃鸡蛋的问题,老妈从对门苗大娘家抱了几只当年的小鸡,可精心饲养到最后,只剩下两只母鸡和一只公鸡,这三只鸡长的倒都很壮实,尤其大公鸡长得特别水灵、漂亮,火红的鸡冠子,红、棕、绿相间的大尾巴羽毛,人见人爱,两只老母鸡也很添护人,每天都下蛋,因此,到鸡窝收鸡蛋,成为全家人抢着干的美差。可是好景不太长,两年多后,母鸡不好好下蛋总抱窝,公鸡器宇轩昂很神气,但总是惹祸,一见外人就啄,尤其是院里的小孩,被它啄哭了好几次,无奈中妈妈说处理它们算了。适逢父亲刚为家里做了大红板柜,奶奶说柜上要有把鸡毛掸子就更好看了,可当时一把掸子也很贵的,对门的苗大娘说,你们家这大公鸡不就是现成的鸡毛掸子吗?对呀!就这样,临入冬三只鸡被寿终正寝,在苗大娘的帮助下,公鸡除了吃肉,还用它美丽的羽毛,攒了两把掸子,而两只母鸡,老妈说不能再吃,放在小棚里冻上,留作春节时招待客人。就这样,我们几个孩子,每次到小棚拿东西,都眼巴巴地看几眼肥硕的、倒挂在小棚屋顶,冻得棒棒硬的两只母鸡,再后来,慢慢的家人们也就忘了这码事,有一天,春节真的到了,奶奶提醒说,还不把那两只鸡拿回来炖了,除了留给客人吃的,也让孩子们解解馋,是呀!妈妈一拍大腿赶紧去小棚拿鸡,但忽然听到她:“呀”一声,大声喊道“糟了,鸡没啦”,我们全家人立刻出屋,急到第一现场——小棚一看究竟,呵呵,哪里还有鸡啊,只见原来栓鸡的铁丝上,只剩下两对鸡爪子了,傻了,全家人大眼瞪小眼都傻了,这怎么会事?鸡肉被谁偷走了?这最终成为永久的疑案。后来我们分析,小棚的门一直锁的好好的,但窗户有些破损,这两只鸡不是被猫偷吃了,就是被黄鼠狼叼走了,而我们全家人,好不容易盼到春节,结果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很多年后,一提起这件事,我们即揶揄老妈的“抠门”,又有些心酸酸的。</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二、卖 鸡</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得是我在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年,奶奶和我老妈忽发奇想,效仿邻居,用自家抱窝的老母鸡孵出了一窝小鸡。老母鸡带领十多只小鸡,每天在院子里闲庭胜步,叽叽喳喳,很是自在和快活,也给我家平添了生活的乐趣,我与弟弟、妹妹都很喜欢这些鸡宝宝,当然,奶奶和老妈很辛苦,每天都要精心的给它们喂食,大多是用米糠伴上野菜,可这野菜的来源,就成为我的任务,每天放学后,都要到地里去给鸡挖苦苦麻、婆婆丁等,渐渐的我有些受不了了,因为它们越来越能吃,我感到这份责任好重,只盼着这些鸡快些长大......</p><p class="ql-block">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眼看着十几只小鸡渐渐长大,母鸡就要能下蛋了,忽然间村里传鸡瘟,同院的人家已经死了几只,老妈一看,城门失火,就要殃及池鱼,赶紧按照人家给出的主意,把鸡都放到地窖里,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且鸡在地窖里也越来越蔫头耷脑,这可怎么办?妈妈急了,经过家庭会议的决策,其实就是奶奶和老妈商议,要将这些鸡赶紧弄到延庆集上卖掉,将自家的损失降到最低。可让谁去卖呢?我万没想到这个艰巨的任务给了我,我一听头都大了,相当的抵触,说啥也不答应。第一我没卖过东西,况且是活物。第二心想,这些鸡说不定已经有病了,这不是让我去蒙人吗?我感到心虚、别扭,第三,这一去二十多里的路程,都是崎岖不平的小路,半路上一不小心栽了,鸡都跑了怎么办?我越想越感到恐怖,可老妈百般好言相劝,说明事关家中厉害关系,外加对我的责任警告,总之,最后连哄带骗,并承诺给我奖励,将我送出了村子。我骑着二八自行车,因为腿不够长,只好掏大梁,带着一大圆筐鸡,顺着马庄小路,一路颠簸,摇摇晃晃,伴随着笼子的鸡叽里咕噜叫个不停,我的心也一直悬在半空,真怕一不小心摔倒,落个鸡飞蛋打,劳而无功,回家还得挨训。</p><p class="ql-block"> 最后,我总算小心翼翼挨到了延庆城里,一路打听着来到难关的集市,一看集上,两边是摆的各种地摊,中间你来我往,人头攒动,挤来挤去看不到头,我一时眼晕,到哪里去卖?怎么卖啊?我提着鸡笼傻傻地站在路边,没想到,很快就有人问我是否卖鸡?我一下子脸红了,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不知怎么应答,幸好,一位老大爷看出了我的窘迫,马上好心地给我腾出他旁边一小块空地,让我将鸡笼放那里。因为临来时妈妈告诉了我一个卖价,因此,谁来问我也是喃喃地一口价,不会还价,好几个买主都怏怏而去......结果没想到,除了最后两只鸡是听从身边大爷的建议降价外,其它都按妈妈的价格卖掉了,我想,一是妈妈定的价格不高,再者,可能人家看我这么个老实的小姑娘,怎么会骗人呢?唉!其实我内心很纠结,我可能真的骗人了,可没办法,因为我要努力完成妈妈交给我的任务啊!</p><p class="ql-block"> 大概又过了两年,家里正养着二只老母鸡下蛋,听说村里又传鸡瘟了,这次,老妈不再费口舌,早早的就把卖鸡的事,理所当然的交给我。可能是万事开头难吧,我这次即没讲啥条件,也没畏难情绪,我知道这次自家鸡肯定没染上病,因此,愉快地接受了老妈给的任务,轻车熟路的把鸡给带到城里集上处理掉了。</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三、吃 鸡 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农村生活的那些年,真切体会了鸡蛋在农家的重要用途。当时的政策,不允许搞家庭副业,一般家里只能养几只鸡,所以,卖鸡蛋,就成为日常零花钱的主要来源渠道,另外,偶尔家里来客人,炒一盘鸡蛋也是最高的待遇,还有就是女人坐月子,可以吃上几个鸡蛋。</p><p class="ql-block"> 我还记得,母亲生妹妹和弟弟时,每天吃一个鸡蛋,或蒸鸡蛋羹、或打荷包蛋,如果是摊鸡蛋,不用锅,用大铁勺即可。但不管哪种吃法,每当吃的时候,她都会赏我一口,很多年后我想,当时,我一定是很馋、很馋的样子吧?生弟弟时,妹妹还在她妈娘家里,否则,母亲肯定又得少吃一口。后来,家里因为舍不得买鸡蛋,断断续续养过几只鸡下蛋,但鸡蛋一般是留给奶奶和小弟弟吃,或留作招待客人。偶尔家里改善生活或过节,餐桌上,一大家人吃一盘炒鸡蛋,每人到口有多少可想而知。没钱时,我也曾去供销社用鸡蛋换过酱油、醋。 </p><p class="ql-block"> 印象中,自己除了患病在床被赏吃一个鸡蛋外,平日没有独自吃过一个鸡蛋。也因此,鸡蛋的美味,总是诱惑着我,让我不止一次幻想着,什么时候能够饱饱吃一顿鸡蛋就好了。一次,我无意中把这个念头说给了疼爱我的奶奶,她听了我这孩子气的话不由得咯咯笑了,没想到她记在了心里。不久后的一天,家里人除了奶奶和我,都出去了,奶奶在外屋做饭,我在屋里玩,忽然,奶奶端着一个碗送到我面前说:“孙女,你不是馋鸡蛋吗?今儿趁他们都不在,我给你一个人煮两鸡蛋,你吃吧,我知道我大孙女平日总是干活在前,吃好的在后”我听了心里一热,眼泪都快下来了,但立刻又喜滋滋的藏在被垛后面吃了起来,可能潜意识里怕有人忽然回来看见吧?我三、两嘴就吃了一个,这才想起应该让奶奶也吃,可奶奶说啥也不吃,就让我快些吃,就这样,我如做贼一般,狼吞虎咽吃下两个鸡蛋,说实话,都不知道啥滋味。</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件趣事。有一天,在城里中学教书的父亲回家了,做饭时,他高兴而略带神秘地说:“爸爸今天给你们摊鸡蛋,我能让二个鸡蛋变成一大盘子。”我和弟弟妹妹都觉得不可思议,老妈更不屑地说:“不可能!”父亲说他这是和学校食堂大师傅学的一招。之后,他亲自掌勺,我们饶有兴致地看着,父亲打了两个鸡蛋,但放了好多油,是平时炒菜的几倍,鸡蛋在油锅里膨胀起来,放到盘子里果然是满满的,端上桌子,我们一吃,还真的很好吃,可就在我们高兴地品尝时,老妈冲着老爸惊喊:“啊!原来你是用油炸的鸡蛋啊!还说什么妙招,快拉倒吧,这是浪费油。”是呀,老妈说的没错,那个时候,相比鸡蛋,油更是稀罕物。我们居民户还好一些,好歹每月定量供应,凭票购油,可老妈每月尽可能要攒下一点油票,除了接济村里的老乡,还要留作春节炸糕、炸豆腐、请客等用。而社员们吃油,则由生产队种的葵花和蓖麻,秋天卖了后兑换成油票,再分给社员,其实少的可怜,每人一年也就几斤油。也因此,母亲再也不允许父亲施展什么炒鸡蛋的妙招了。</p><p class="ql-block"> 直到我参加工作,这种对鸡蛋美味的念念不忘仍旧如初。记得我刚工作不久,一次下班回家后,家里人都吃过饭了,爸妈说没剩菜了,就给我一个人摊了俩鸡蛋,而且爸爸亲自掌勺,他放了很多油,看着满满的一盘子黄黄的、嫩嫩的、油汪汪的炒鸡蛋,我心想,自己终于可正大光明独自享用两个鸡蛋了,小小的解馋啦!</p><p class="ql-block"> 在办公室里,几个家住城里的老大姐同事,常常说起买鸡蛋的事情,从她们的言谈话语中我才知道,他们家里每月基本上都要吃五斤鸡蛋,我心里悄悄的羡慕不已,天啊!原来人家把鸡蛋当做家常菜。结果,就在一次大家闲聊中,有人问我最爱吃什么,我竟脱口而出道:“我最爱吃鸡蛋,什么时候能将摊鸡蛋当菜,煮鸡蛋当饭就好了”听完我的话,大家都哈哈笑了,我立刻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太傻了,可没料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p><p class="ql-block"> 某一天,办公室里其中的一位老大姐,非要请我去她家吃饭,我不忍拂她心意,就欣然赴约,没想到吃饭时,她端上一大盘子摊鸡蛋,并说:“你不是爱吃鸡蛋吗?今天让你吃个够”。她说自己打了五六个鸡蛋,我一时感动无语,可惜,她的做法让我感觉可惜了那么多鸡蛋,因为她放了不多的油,确放了些水,几乎是煮打散的鸡蛋,其口感实在不敢恭维,后来我能理解,如果这么多鸡蛋,都如我父亲那样摊,可能需要的油太多了,那个年代,食用油还是很让人舍不得随意用的。也因此,我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她不解的问我为啥不吃了,我最终没好意思说出原因,因为虽然我没吃多少,但她的这番情谊让我牢记在心......</p><p class="ql-block"> 大概一直到自己结婚成家,终于有条件满足曾经的奢望了。一次在家里,我和爱人提起了这些吃鸡蛋的记忆,他立刻建议,今天我俩就煮鸡蛋吃,管够,结果呢?我俩每人只吃了三个就吃不动了,因为不知为啥,口腔里有种怪怪的味道,好似鸡粪的气味,之后咨询别人,他们说是这样的,鸡蛋吃多了就是鸡粪的味道。也就是从那以后,我再也不那么超馋鸡蛋了。</p><p class="ql-block"> 据说,从养生角度,每人一天吃一个鸡蛋正好,因此,很久以来,我遵循着这个认知,不管是在单位还是在家里吃早餐,每天就吃一个鸡蛋,不馋鸡蛋,但也没吃腻。但总感到鸡蛋还是那个鸡蛋,就是不如过去的鸡蛋那么好吃,这固然有人的口味越来越高的原因,但现实也的确如此,因为现在的鸡蛋都是喂鸡饲料的鸡产的蛋。鸡蛋打在碗里,洗碗时再没了过去那种腥味,很好洗,可鸡蛋的口感也差了许多。也因此,有了柴鸡蛋一说,所谓的柴鸡蛋,本意是农家自己喂粮食或在山坡、地里散养的,这样的鸡蛋与普通鸡蛋价钱差了好几倍,遗憾的是,市场的柴鸡蛋,往往是挂羊头卖狗肉,卖的是柴鸡蛋的价钱,实则仍是喂饲料的鸡所产。如今,能够吃到地道的柴鸡蛋,实在不太那么容易,除非是到熟悉的农家里做客。大约2000年时,我回到张山营村,在一个姐姐里吃饭,给我炒了一盘黄灿灿的鸡蛋,是她自家鸡下的蛋,我吃的口香,回味久久,似乎又找回了昔日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无论如何,鸡蛋逐渐变为百姓日常的食品,尤其听说鸡蛋黄易增加胆固醇后,很多人都不大敢吃鸡蛋了,或者只吃蛋青,而不吃蛋黄。我不只一次亲眼见到餐桌上,有人把鸡蛋剥开后,吃了蛋青,而将鸡蛋黄扔掉了,坦白说,每每这时我心里都很不舒服,会不禁想起以前的事情......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第二故乡</span></p><p class="ql-block"><b> </b><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一、归来(1992.4.12)</b></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终于了却久已的心愿,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第二故乡——张山营村。</p><p class="ql-block"> 当我和丈夫带着儿子,骑车远远看到村子的轮廓时,内心不由得狂跳起来,啊!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这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山村,是我从4岁开始,一直到参加工作生活的地方。当走进村里,看到那熟悉的一幢幢房屋、一条条街道,感到是那么的亲切,听到街坊邻居、婶子大娘一声声热情的招呼和问候,我应接不暇,心里暖暖的。上了年纪的人大都还认识,但那些少男少女我就都不认识了,经人介绍,才依稀可辩其小时候的模样。真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啊!</p><p class="ql-block"> 村里盖起了很多新房,所以,我几次都走错了路。当我看到老同学怀娥、长枝时,很是高兴和激动,特别是长枝,见了我直落泪,回忆起儿时我们同窗的点点滴滴之友谊,直教人感慨万千,嘘嘘不已......</p> <p class="ql-block"><b>  </b><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二、一次圆梦中的失落</b></p><p class="ql-block"> (1998.6)</p><p class="ql-block"> 今年6月的一天,我终于圆了多年的一个梦想,就是回到小时候经常光顾的一个叫“小寺”的地方,可结果却让我倍感失落。 </p><p class="ql-block"> 只见寺院房前屋后,早没了昔日那水灵灵的菜地和绿油油的庄稼,取而代之的是荒草丛生。门前及院内的古松、古柏、大柳树,死的死、砍的砍,还有两棵在勉强挺立着,也显得毫无生机。寺庙的房子,一看就知道曾被用现代砖瓦修缮过,改变了原有的古庙风格,如今也是破败不堪。而那古渠早已毁坏,长流水的景观也无踪迹.......</p><p class="ql-block"> 北依海陀山,南临官厅湖畔的张山营村,是我的第二故乡,我的童年、少年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因此,对其山山水水有着浓浓的感情,尤其是对坐落在村子后面西部半山腰的小寺,有种特殊的怀恋。屈指一算,自从参加工作离开村子,已经整整二十年了,这些年,童年在这里嬉戏的情景总在梦里闪现,每每醒来,“什么时候回去看看”这个念头就在心头翻滚,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p><p class="ql-block"> 虽然近些年也回过村子几次,可每次都来去匆匆,总是难以了却心愿,其实,主要还是每次总有丈夫和儿子同行,无论我怎么描述小寺是如何的美景诱人,都无法打动他们父子二人的前往之心。慢慢的我内心明白了,自己也曾欣赏过很多山川美景,之所以对小寺情有独钟,难以忘怀,绝非是其优于其他,而是那里有自己童年的印记。这使我不由联想到父亲,每当一说起老家的事情,他就兴奋无比,侃侃而谈,可我弟弟、妹妹及儿子他们,确是一副无动于衷、淡淡然的神情,随着时光的流失,父亲越来越频繁寻机返回故里探望,哪怕没一个至近的亲人仍旧乐此不彼。当我们这些晚辈出于孝心陪伴而行后,大家同感是,老家太普通、太平凡了,哪有老爸说的那么好?父亲每当这时总是无奈的感叹到“唉,你们那!” 将心比心,我现在理解了老爸的五味杂陈。</p><p class="ql-block"> 记得童年时有很多次,在寒暑假或者是周日,我和要好的小伙伴,提前一天约好去小寺,第二天一大早,各自早饭吃的饱饱的,否则往返二十多里地是没力气走的。小寺,让我魂牵梦绕,固然有感情因素,但在我的印象里的确很美,我老妈就很中意这个地方,并曾表示,如果她百年之后,能把她安放在小寺就最好了。最少说,小寺,是我小时候最惬意的玩耍地方。依稀记得,从村子最北面出去,再偏西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行进,大约走六、七里地,远远地就看到北半山坡处,有几间房子掩映在绿树下,虽然老早就隐约看到了小寺的轮廓,但你真正走到它跟前还需要走很长时间,这就是走山路的特点。</p><p class="ql-block">距离小寺大约二、三里时,羊肠小路逐渐变宽,最后是一条大约有马路宽的缓慢土石坡,就在这段坡上,有最吸引我们的一件趣事,就是捡“姜石拐”,用来玩“歘子儿”,其实就是捡一种白色的小石头,其形如生姜,质地松软,故得名,之所以用这种石头玩歘子儿,不仅它色白美观、分量轻,最主要的是可以根据个人手感大小的需要,在石头上可打磨成光滑、圆润的石子,如此,就可以磨出十个一组或五个一组大小一样的石子儿了。这是我们当时最喜好的玩具,一是不用钱来买,二是玩儿这不受环境限制,白天可在田间地头、院子里玩,下雨或晚上,可在家里炕上、地下玩。当然,我感觉最好玩的去处就是炕席上,即没有土,还歘的顺手。记得因为自己玩歘子儿磨损炕席,就没少挨母亲的责备。再就是不受人员限制,独自玩、两人对玩、多人玩都可。说也奇怪,方圆数十里左右,只有这段路上有这种石头,不过后来听说它类似珊瑚,属于古地质年代的遗存。在延庆川山交界地带,星星点点也有这样的石头。</p><p class="ql-block"> 小寺门前,有几棵可两人怀抱粗的大柳树,在炎热的夏季,这片柳荫下,是最好的避暑地。院内有北房和东西配房,还有几棵苍劲的松树和柏树,房檐下放着一些农具、杂物等,摆放的井然有序,整个小院给人以干净、利落、幽静的感觉。这里的主人,是一位被当地人称为“老长庆”的老头。听大人说,他原本是个和尚。在那个年代,和尚与庙宇早就被视为“四旧”打倒了,可他怎么还在这里呢?很多年后我猜想,大概因为他孤身一人,无处可去,当地人就宽容他在这里栖身吧?这老和尚光着头,弯着几乎九十度的腰走路,常年穿一身藏青色的老式衣服。见到谁也沉默不语,但如果你向他讨水喝,他会默默地给你水舀子,并指指屋檐下那顺着院外被竹筒引进的一股清清的流水。夏天,在这附近山上劳动的社员们,都爱来这空气清新、环境优静且凉爽的寺院逗留、歇息、喝水,而我们这些孩子更是对这个老和尚充满了神秘、好奇的心里,我不止一次暗想:他这大弯腰是天生的呢?还是被破四旧运动造成的呢?他如果挺直了腰一定是个大高个儿吧?</p><p class="ql-block"> 在北房与西房的拐角处,有一个小门,推开门,你会看见除了寺庙前面,周边种满了庄稼和蔬菜,有玉米、土豆、黄瓜、豆角、西红柿、小葱等等,一个品种一小块地,整整齐齐,郁郁葱葱,这些都是老和尚自己亲手劳动的成果。寺院西侧北山坡上,在山石与草丛中,隐隐约约淌下一小股山泉,人称“长流水”,水顺着窄窄的古渠缓缓而过,渠上有一小石桥,人称“罗锅桥”,水过石桥后,又被一节节竹筒,蜿蜒、环绕着引向寺院的周边及院内,满足了老和尚吃水及浇地的需求。在院外约三十米的西南角,还有一盘石碾,老和尚就用它来碾米、磨面。他真正过的是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p><p class="ql-block"> 我之所以对小寺情有独钟,除了与小伙伴及大人们来这里玩过,还有一个缘由,就是不止一次来这里用过老和尚的石碾。其原因是,我老爸因为从小在老家农村的习惯,特别爱吃大粒的玉米粥,村上的磨面机只能磨出细碎的玉米粒,只有用石碾才可碾大玉米粒,可当时的村里,石碾已是稀有物件,大多都被拆除了,鲜有的几个碾子,也因常年不用,风吹日晒雨淋,石磙无所谓,但木头框已经缺胳膊短腿,无法使用。当得知小寺有经常被使用的碾子,且还有就地可用的山泉水时,老爸就决定前去一用,满足口舌之感,于是乎,我们全家老少五口齐出动,用一辆双轱辘车,推着玉米、簸箕、水桶、萝子、笤帚等用具,到小寺找老和尚借碾子........</p><p class="ql-block"> 唉!眼前的小寺,真的是面目全非,再不是我印象中美好的地方,菜地、长流水、古渠,统统没了,就连石碾都不见了,幸亏儿子今天没有随我而来,否则,一定会说我骗了他。</p><p class="ql-block">小寺固然面目全非,但童年那些美好的记忆, 确将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p> <p class="ql-block"><b>  </b><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三、浓秋醉乡情</b></p><p class="ql-block"> (2002.4)</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秋日,出游归来的公交车上,我和母亲回味着刚刚的愉快,放松疲倦的四肢,渐渐感到些困意。</p><p class="ql-block"> 忽然,一股淡淡的果香飘来,诱我不禁吸了吸鼻子睁开眼睛:“呀!妈您看到哪儿了?”我的惊呼使母亲一激灵,刚想嗔怪,可瞬间又露出惊喜,因从窗外那一闪而过的秋色中,她看到了熟悉的山峦、村庄和片片点头弯腰的庄稼、绿中挂红的果林,还有北山腰隐约可见的“植树造林”几个大字,那是当年她领着学生亲手用石头砌的,这里是她执教二十余载、魂牵梦饶的第二故乡啊!她将脸使劲探向窗口,环顾左右自语道:“可惜今儿没啥准备,不然真想下去看看。”谁知话音刚落,车“吱”的一声停下了,且正对着村口,原来前方因故堵车了。十分、二十分钟过去了,车仍没走的迹象,窗外却传来一声声卖水果的吆喝,我刚起身想看个究竟,只听“哗啦”一声,一位胆大的妇女竟开车门喊上了:“谁买苹果?咦,那不是李主任吗?”立刻,“李主任在车上”的消息如一阵风,吹遍了路边一个个果摊儿,很快,苗大娘捧来李子;张婶送来沙果;李大爷拿来苹果.....我们的旅行包里、手上、脚跟前,都是鲜灵灵的水果。正在母亲应接不暇地推辞道谢时,一位瘦高个儿的中年农民,上车对母亲撮着一双大手不好意思地说:“您看,真不巧, 我的刚卖完。”说完又转身下车向村里跑去。我正想他是谁呢?只见房东大娘急促地奔来,可刚到车前,她怀里那撑的鼓鼓的塑料袋再也坚持不住了,骨碌碌,一袋大黄梨全都滚到了地上,此情此景,也把我的思绪滚回到了二十多年前。</p><p class="ql-block"> 我4岁随母亲在这村里长大,许多童年往事记忆犹新。房东大娘院里的那棵梨树,初次挂果只结一个时我就吃了一半,那甜润、清脆的滋味,每每想起都垂涎欲滴。父亲因工作关系不能常回家,每当我们缺柴断水时,都是热心的叔叔、大爷及时相助;母亲外出开会,常把我寄存在左邻右舍;那温暖的热炕头、香喷喷的烤红薯,至今让我回味无穷。更难忘的是,当我夜半三更孤单地对着煤气中毒、人事不知的母亲哭喊时,是贫协主任大爷闻声赶来......桩桩件件的真情厚意,使母亲尽己所能,予以回报。记得家里那点居民特供,什么米票、面票、油票、工业券等总是被她抠着、攒着,以解谁家燃眉之急,副食本更是常年在外串门,为此我们姊妹几个没少和她闹气,最让我曾耿耿于怀的是,寒冬腊月要我去拾树枝、拣煤核,而省下煤票送给烧不起高价煤的人家,现在我悟出,正是那艰难的岁月,母亲的热心肠,储蓄了与乡亲们的珍贵情谊 。“呜”的一声喇叭响,打断了我的回忆,车终于通了,可恰在这时,就听有人喊“等等!”原来刚才回村的那个人,正扛着果筐,边跑边朝车摆着手,母亲未让司机停车,透过后车窗,我似乎看到了一张懊悔、遗憾的脸,噢,我想起来了,他就是被母亲多次家访才免失学的张某。 </p><p class="ql-block"> “那都是你们亲戚吗?”同车的旅客好奇地问,母亲颇为自豪地回答:“不是,可他们比亲戚还亲。”是啊!浓浓的乡情已陶醉了母亲,也沉甸甸地收获在我的心里。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span><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四、回望乡情 </b></p><p class="ql-block"> (2012.7)</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早就应诺,陪着父母一块回张山营探望几家乡邻,可前赶后对直到今天才成行,老公因不放心我开车,也陪伴而行。今天是周一,我只好请假前往。因为我知道,他们嘴上说我忙就不要去了,但内心是希望我去的。我想这也是孝顺吧,同时,有机会探望一下那些曾给与我关爱的乡情是做人的本分。屈指算来这些年我总共回去过三、四次,每每都让我回想起那些童年的往事。</p><p class="ql-block"> 第一家是到计海叔叔家,其实这次也主要是因为他的突然去世才让父母计划的这次行动。刚刚一见婶子,她就未语先哽咽。在半个小时里听他叙述了继海叔叔因患胰腺癌去世的经过,并说明之所以他生病时未通知我父母,主要是怕二老着急上火。看到小四合院里翻盖一新的瓦房、码放整齐的劈柴、窗明几净的厅舍、郁郁葱葱的菜地和那大小三轮车,我不由得感叹,唉!人那,怎么这么的不知爱惜自己呢?挣多少钱管啥?命没了一切都没了,丢下婶婶一个人,好让人心酸。她是个比较简单的人,也是个执着的女人,此时的悲痛已印满在她那张饱含风霜的脸上。尽管有儿有女那又怎样?孤独寂寞如毒蛇般缠绕着她今后的生活。这使我想起了小时候继海叔叔光棍的日子,在他那破旧黑暗阴冷的小南屋里,我坐在土炕上,听他讲美女下凡的神话故事,听他拉被四邻嘲笑为噪音的二胡。他太穷了,穷的很多人都不拿正眼看他,可他天性乐观、大大咧咧,说话高声大嗓,整天一副少心无肺、快乐无忧的样子。常有自认精明的邻里出言满是对他的轻蔑,可他无所谓,从不认真与人计较。而我的父亲,不知何因,偏偏与他来往密切,总是鼓励他好好过日子,自然我也就认识了他。后来,他学了木匠手艺,娶了媳妇,也就是现在的婶子,婶子虽然比他多识几个字,但她是个实在人,对他很是信服,因此是绝对服从。紧接着又翻盖了房子,可仍然不被人看好,总是认为他成不了大的气候,再后来,逐渐使得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一点点地开始刮目相看了。他的手艺虽然不是拔尖的,但找他做活的越来越多,因为他好说话、好招待,从不挑茶饭;他的二胡拉的虽不是最好的,但村里每每唱河北梆子戏时都请他来伴奏,因为会这手手艺的人实在有限;最最让人羡慕的是他还生了一儿一女,可心哪!农村过日子讲究的是人气,那时,他对生活充满了希望,每天从早忙到晚,白天勤劳耕作,帮人做木工,晚上在戏班子里拉二胡,给人的感觉是他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小日子越过越红火。儿子和闺女还都争气,儿子长得虎头虎脑,浓眉大眼,叫苗雨壮,女儿长得秀气甜美,叫苗雨青,两个孩子都考了出去,一个搞技术,一个当教师,并相继成家、有了孩子。记海叔叔都当爷爷了,每天出门都情不自禁地哼几声戏调,做梦都笑出声,当年那个穷光棍可是今非昔比,在整条街上扬眉吐气了。可谁知,老天嫉人,正在他该享清福时病魔却突然袭来,并来势迅猛,从诊断到离世不过两个多月。婶子埋怨老公太吝惜钱,不早早去检查治疗,也因抽烟喝酒造成身体有病,恨恨地说都是他自己的责任,我知道她这是一种深深的爱而产生的恨。我为他只活了67岁而感到惋惜,但仔细想,他又是幸福的,因为他这辈子的生活一直是上升的,是怀着满足离开的,没有遗憾,唯一的牵挂可能就是丢下了老伴。</p><p class="ql-block"> 第二家就是苗家大娘。我们去时她没在屋,到街上闲逛了,是她孙女把她找回来的。老人家已经90多岁了,可精神矍铄,思维清晰,看到我们,马上吩咐孙女沏水、拿烟、摘李子。老屋虽然再不似当年的感觉那么阔气,但陈旧的家具摆设仍然整齐、干净利落,砖地虽然旧的有些坑洼,但打扫的干干净净,父母给她买了一些吃食,我送了老人一盒铁观音茶叶, 第三家,我们陪着苗大娘说了一会儿话就又来到小红家,也是我们曾经的房东。李大爷于今年春天已经去世,大娘的身体还好,他们的女儿小红和她再婚的老公陪伴左右,就觉得大娘的日子不难过了。我因没有准备,只送了她一个水杯。苗家的长力哥追来,又给拿了一箱李子,农村人总是淳朴的,你不要他会生气的。</p><p class="ql-block"> 第四家是郝老师家,在街上恰好看到郝老师的老伴,坐着轮椅在树荫下乘凉,唉!我心里不禁感慨,岁月真是一把无情的刀,当年那么一个精明能干、自信骄傲的人,如今竟也落得如此,真不可想象。进到家里,看到郝老师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还不错,我心里甚是宽慰,她是我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我们一起坐下聊了一会,临走,我留下两瓶红酒,以表我的心意。</p><p class="ql-block"> 四家终于拜访完毕,我们四口到小庄子吃的午饭。有车真好,想想前些年,每次回张山营,我都很发憷,因为骑着自行车,大包小包带好多东西,很是辛苦。</p> <p class="ql-block">这是2004年回老家拍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回 老 家——怀柔(一)</b></p><p class="ql-block"> 2000.10.26</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乡情,是每个人最常有的一种情感,而父亲那份执着的乡情,让我感到非比寻常。</p><p class="ql-block"> 父亲少小离家求学,毕业后分到远离故土的乡村任教。我依稀记得小时候,在那朗月下的农家小院,在那飘雪时节的热炕头上,我们姊妹几个常常依偎在父亲的胸前、膝头,听他讲述童年的趣事和父老乡亲的纯朴厚爱。从他嘴里,我们知道老家有陡峭的山峦、清澈的小溪、诱人的大扁仁和流油的鸭蛋黄。每到阳春三月,满山遍野是白咚咚的山春花,白里泛粉的樱桃花,父亲和小伙伴便提着篮子,欢雀地唱着“蝴蝶飞,我不追,蝴蝶落,我不逮”的童谣,挖着肥嫩的野菜......父亲讲的眉飞色舞,我们听的心驰神往。</p><p class="ql-block"> 后来长大了,我慢慢知道,其实老家离我们并非很远,只是地处深山,交通不便。据说那地方很穷,也非美景圣地,相反有穷山恶水之说。我想,在父亲心里,老家是那么美,那么值得依恋,主要是常期沉积在他内心的思乡之情所致吧。直到改革开放后,父亲终于了却了久已的心愿,差不多隔两、三年,他就返乡一次。老实说,老家已没什么实在亲戚了,可他一次次兴致不减,每次行前总要大包小包地紧张筹备一番,当然回来也不空手,只不过由原来的衣服、点心、酒等,换成了杏核、小米、豆角之类。他虽累的气喘吁吁、浑身疲惫,可精神饱满,谈兴犹浓,总把他行程中的点点滴滴说给家人和朋友,一直很久还余兴不消。他也不止一次地邀我们共同前往,可惜我们再无儿时的那种天真和好奇,对不是旅游区的山沟沟无什么兴趣。值到弟弟大学毕业,父亲再一次流露出带上全家“荣贵故里”的心情,我们终于满足了他的心愿,各自带上爱人和孩子,老老少少一面包车,浩浩荡荡回了趟老家。</p><p class="ql-block"> 老家确实很远,山真的很陡,陡的令人眼晕,而那缓缓流淌的小溪,真的很清,清的让你一眼看到水底五颜六色的鹅卵石,但使我感受最深的还是众乡亲的古道热肠。一进村,认识与不认识的,远亲、邻舍都闻声迎过来,帮你拿包的,和你拉手的,张张笑脸、声声问候,热情的使你应接不暇,那一刻,我才明白父亲为何不辞辛苦带那么多东西,我真恨所带礼物还是太少,不禁心生歉意。</p><p class="ql-block"> 最使我难忘的是随父亲拜望他婶母的情景。当那白发苍苍、满脸核桃纹的老太太,穿着一身已看不出本色的衣服,蹒跚着从低矮的房里出来后,父亲急忙上前一把攥住了那双干枯的手,瞬时,老人混浊的眼里滚出几滴液体,哆嗦着干瘪的嘴唇,一时说不出话来。当她听说我们还要赶往别的村时,顿时手忙脚乱,又想去摘豆角,又要拿鸭蛋,父亲拦住说:“您别急,我们回来还到这儿,再拿不迟。”看父亲信誓旦旦的样子,连我们都信以为真了。</p><p class="ql-block"> 当天下午,我们终于结束了故里之行,在一遍遍叮嘱、送别的乡音中踏上了归途。车子在土路上颠簸着,车里人开始从刚刚过去的新鲜、喧闹中平静下来,各自闭目养神。忽然,我发觉坐在前面的父亲“腾”地站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仔细一看,原来在路边,正有位老太太,一手抱着什么动西,一手使劲地挥着,是搭车的?不!很快大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怎么办,停车吧?车里人都将征询的目光投向父亲,可他攥了攥拳头,下决心似地说:“不!快开过去。”车“刷”地过去了,一家人不由自主地转过头,透过后车窗,看见那老人在尘烟中,跺着脚、拼命地呼喊着什么,我看不下去了,冲着父亲说:“您怎能这样......”可话未说完,就怔住了,只见他脸上现出激动、怜悯、痛苦的复杂表情,皱着眉头,哽咽地说:“她那点儿东西太不容易,我不忍心收啊!”说完,一屁股坐下,双手抱着头,直到下车再未说话。</p><p class="ql-block"> 我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明白了他对婶母那“还回来”的承诺,实际上是对她的安慰、推辞。而老人也心知肚明,所以才有半路截车的一幕。我又默默地想,老人一定在路上等了很久,父亲如此体谅她的贫困,是否有些近乎残酷呢?可也正是从这种“残酷”中,我体味到了父亲那殷殷之乡情 。</p><p class="ql-block"><br></p> 2008年<div> </div> 姥姥家的碾子 姥姥家村子的烈士陵园 奶奶家的村口 回老家路上 奶奶: 我来看您来啦! 每次见到你,总想摸上一把 <p class="ql-block">2012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 rgb(237, 35, 8);">回老家——怀柔(二)</b></p><p class="ql-block"> (2012.9)</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家,这让父母魂牵梦绕、也让我留存点滴儿时记事的地方。这个周末,我和老公及弟、妹两口子,陪伴老人再次亲近了她。说实话,这些年已经回去几次,没啥兴趣了,但为了满足父母的思乡之情只能陪同前往。除了探望三舅一大家和一些本家远方亲戚,再到坟地祭拜一下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p><p class="ql-block"> 老家,实在不能称其为美,经过这许多年的岁月洗礼,这掩映在大山深处的小山村仍旧容颜未改,山,仍旧显得那么荒凉,路,还是那么窄窄的,唯一的变化就是有了一些新的房子,路面铺了些水泥。当然,人也依旧那么的朴实和热情,村边的小河仍是那么的清澈。母亲和父亲的村子相隔十里地,在父亲的老家,早就没有啥实在亲戚了,每次所探望的也就是几个年事已高的本家。最亲近的是大石窑村的本家叔叔(靠路边住),他的爷爷和父亲的爷爷是亲哥们。随着时间的流失,一次比一次看望的家数少了,原来父亲常说的立荣、明教爷爷都不在了,这次首先到大石窑村,然后探望明争爷爷。</p><p class="ql-block"> 在父亲老宅西面,男的是本家,女的是和母亲表姐妹,再就是北面盖新房的一家,男的是本家,女的是二舅妈的姐姐。之后,到母亲的老家,探望我三舅及其儿孙们。可父亲对老家的怀恋之情竟比母亲要浓得多。每每提到老家,他就充满了怀念,他说老家不但人亲,一草一木都亲,总是萦绕在他的梦里。还记得我们几个儿女长大后第一次随父母回老家的情景,父亲拉着乡亲的手曾几度哽咽,激动的热泪盈眶。最近这些年,因为有了自家车,差不多每一、两年都陪老爸老妈回老家,但随着回去的次数增多,大家再没了最初的新鲜感和兴致,每次不过是尽孝心而已,可父母的热情是永恒的。我们姊妹三人,我是唯一在父亲老家松树台村生活过的,所以,相比之下不似弟妹他们的那种无所谓,每每回到她的怀抱,总有一种别样的情愫,脑海里的童年记忆总是断断续续闪过。老爸每次回老家都激动的不行,我理解的,他是从这个小山村走出的,最最关键的是在他的童年,有全家人对他的宠爱,更有生活的艰辛和困苦,还有因政治原因所受到的不公平和歧视及精神上的折磨。而经过半个多世纪的今天,他终于能够扬眉吐气、儿孙满堂、衣锦还乡地站在家乡的这块土地上,怎么能不感慨激动、思绪万千呢?</p><p class="ql-block"> 趁着父母在本家里叙旧、唠嗑,我悄悄地信步来到村头,寻觅那几番梦里的印迹,那久远的童年往事,似一个个镜头片段,渐渐在脑海里闪现,而且越来越清晰,似乎定格在眼前。坦白说,别看我现在的记忆力超不好,但小时的事情不知怎么记得特清楚,哪怕当时一个表情、一个内心活动,我都记忆犹新。听母亲说,我是在二岁时来到老家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依稀记得,奶奶在火盆上为我烤土豆、烤爷爷用柳枝穿着从河里摸上的小鱼,我在自家土炕站在窗台上趴看外面戏台唱戏等情景。</p><p class="ql-block"> 如今那破旧的土坯房老宅已没了本来面目,早被别人家翻盖一新,记得最初回来时,还看到那很破旧的土坯房,但我还是和弟弟合了个影,留作纪念吧。家门口的戏台也早就没了踪迹,听说在村子另一个地方盖新的了。我又来到村头,趴在路边的护墙,探头看那几十米深的坎下,啊!那走向坎下陡陡的石阶竟还在,我再也忍不住了,穿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顺着那已经残缺不全的石阶下到坎底,并在不远处凭着依稀的记忆找到了水井的位置,可惜井已经被遮盖了,据说还在用来抽水。还有那过河的石搭,被我一眼就看到了,石搭下那清清的河水正在静静地流淌,它流过我几十年前的幼年,牵连起模糊的记忆,映照着我当时那柔弱的内心,充斥着一个个小心思,我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湿润了。</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个子不高,穿一身黑棉衣,显得有些窝囊,且很老、很老、干不动活的样子,只有给人说起古书来才侃侃而谈,后来我才明白,主要是他原来是地主家的公子,从小只会念书,根本没干过重活。我常跟他到坎底下去挑水,去时还好,回来时看到爷爷佝偻着腰,挑着一担水,摇摇晃晃,吃力地一步一步攀登那个高高的石阶,我跟在他的后边,一边手脚并用地攀爬,挪动着我小小的身躯,一边担心爷爷会摔倒,当时心里很不好受的。其实,即使如今看,一个壮劳力挑一担水上这个石阶也是个很苦的差事。我的奶奶很精干、利落,说话时总带着笑意。她常拧着那三寸金莲的小脚去坎下河对面的自留地干活,我就拽着她的衣襟紧随其后,因此,我对过河的石搭印象特深,因我人小腿短,每次过河奶奶都叮嘱我要小心。记得当时河两边还有很多南瓜,这会儿已经不见了;那个年月太困难,奶奶每天都在为如何把三口人的肚子喂饱发愁,记得她总说爷爷嘴馋,和他经常为面对着一点粮食,是一顿吃饱还是多匀几顿吃半饱引发争执。</p><p class="ql-block"> 还记得某一天,一个黑黑的脸膛、高大魁梧身、穿白色公安制服的中年男人,突然站在这小河边,一边叫我“小黑丫头”,一边把我抱起来,我很害怕,使劲地想要挣脱下来,当听到他叫着我的小名,还乐呵呵地给我糖吃时,我才渐渐地安静下来,觉得这个人很和蔼,并不那么可怕,回家后原封不动学说给奶奶才知道,原来他是我二舅的姑爷。这一幕一直深深地印在了我幼小的心里,这或许与我家当时的处境有关,那时,我虽然很小很小,似懂非懂,但我隐隐地觉得受到来自外界的歧视和怜悯,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我家成分不好的原因,因此,那个穿官服的姐夫给我留下美好的一瞬记忆。</p><p class="ql-block"> 另外,我对父母有种超恐惧的复杂心理。有一天,我正在外边玩耍,忽听人家说:“你爸妈已经进村了,你还不快去迎迎,一定给你买好吃的了”我闻言,撒丫子就往回跑,进门后上气不接下气地直往门后藏,心咚咚直跳,奶奶很奇怪地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害怕爸妈,这就是我当时真实的内心。不知为啥,对父母我只有敬畏而没有亲切,长大后我想,这里有他们太年轻、对我太严厉的因素,也有我没有吃母亲奶的缘故吧。如今,当年父亲用筷头逗着喂我麻酱、喂我碱面骗说是白糖、说我皮肤黑就用肥皂狠劲给我搓澡、爸妈之间生气而把我一把从炕头扔炕尾都成为笑谈,可这确实成为我幼年心中的一道阴影。那时,奶奶是我内心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温暖的依靠,所以才有了某一天,当我终于明白与奶奶真的要分开时,我不顾一切地发疯地挣扎和哭号。这次到坟院祭奠爷爷奶奶时,我特意为奶奶买了一筒杏仁露,这是她临终前最爱喝的,快到坟地时才发现忘车上了,我只好又返回去拿,虽然多走了很多庄稼地的小路,衣服挂毛了,手臂划疼了,但我的心踏实了。</p><p class="ql-block"> 说实话,每次回老家都是满载着礼物,这次也不例外,满满两后备箱,到最后,老妈说还是忘了拿一个毛毯,后悔的捶胸顿足,我只好立刻给她掏出500银子安慰她,进行补救措施。这些礼物,除了父母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用积攒下的,还有补充新买的。我弟弟调侃说,是得回去,要不然这些东西没地方放,还不得成爸妈的负担呀!而且前几年回去,无论是落脚在谁家吃饭,爸妈都准备好了熟食、酒水、水果,只需人家备些青菜即可。可是后来爸妈发现这样也会给人家带来麻烦,因为听说我们要回去,早早地就准备做豆腐、杀猪等,所以,他们决定不再到亲人家里吃饭,而是到村子饭馆吃,吃好吃赖省事,当然是爸妈买单。</p><p class="ql-block"> 这次看到三舅,身体还比较结实,就是听力差,在饭馆摆了2桌,去之前我说我买单,可是父亲用“顺从就是孝”给我截住了。结果到饭店后才知,表弟早早把饭钱交了,老爸老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夺回买单权,当然也在我的相助之下,因为我知道,否则他们回家会睡不着觉的。引得表弟悄悄对我说:“我对姑姑、姑父有意见!",当然,凡是被探望的人家,都无可不可地回送些黄米、豆角类的农产品,可老爸每每是死啦活拽地不要。父母是好心总怕他们花钱,可是我觉得过了就不好了,谁也有一种回报的心啊!</p><p class="ql-block"> 临走时,我忍不住郑重其事、不客气地给老爸提了意见:您的心意我理解,可您也要理解他们的心意呀!您只一味地考虑您比他们经济条件好,他们的东西来之不易,用汗水换来,而您也不缺这些东西,但您不能这么自私,您要换位思考。爸爸这次或许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没有太反驳,但我知道下次他会仍旧我行我素,唉!没办法,他是太了解农村人的不易,也是他太想对家乡人表达一点心意了。</p><p class="ql-block"> 老家,这个承载着我幼年心事的地方,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里。</p> 老爸—— 游子孝心可鉴 当年,跟随奶奶走过的石搭...... <p class="ql-block">2015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回老家——怀柔(三)</b></p><p class="ql-block"> (2015.9.22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今天,又陪父母回老家。早晨6点半出发,最先到夏家,他与母亲是姨表兄妹,妈妈说很多年前在她困难时接济过她8斤粮票,因此一直记在心里。说起这个人我有印象,记得在我刚参加工作去怀柔老姨家时,在爱琴姐单位看到过他,当姐姐向他介绍我时,他只哼了一声,呵呵!我记性很赖,可这件事竟记得特清楚。</p><p class="ql-block"> 前年,我陪爸妈探望过夏的弟弟,他当时已经患喉癌,记得父亲和他,是用小黑板写字交流的。</p><p class="ql-block"> 夏家在怀北镇刘各长村,男主人已经去世三年,其老伴还健在。呵呵!这老太太告诉我母亲说,她家门前有香椿树和枣树,然后没带手机,早早就到大街上迎接我们,可因他们家不是老门老户,因此,我们问了十几个人都不知道,又联系不上主人,唉!后来总算问到一个知情人指路,走着走着,我忽然看到站在街边一位老太太的背影,估摸着说,是这个人吧?没想到还真说准了。进到她家里,看到了她的儿子、女儿、孙媳妇、重孙子,一大家子,很是其乐融融,她女儿是位语文老师,看起来很知性、精干。</p><p class="ql-block"> 老妈除了给带的礼物,还给了她孙子一个红包,爸爸给了2本他的书法集。呆了大约一个小时,赶快赶往老姨家。呆了大约一个小时,就去老姨家。本来有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老姨夫病的竟如此严重,已经彻底卧床不起了,吃喝拉撒全部要人伺候。虽然雇了一个保姆,但老姨仍是很受累,因为老姨夫小脑萎缩总发脾气,根本不知道体贴她。老姨这辈子总是忍辱负重,自己本身还心脏不好,真的不易,可家里仍然一尘不染,我真的佩服。我们匆匆呆了大约一小时就又赶往原来在延庆监狱工作,后搬到大兴的叶叔叔家,他的爱人姓李,模样和神态特像电影演员宋春丽。我们在一个“天天向上”饭店吃的饭。由叶叔叔的两个妹夫和一个妹妹作陪。吃完饭到他们新家参观。这次他们家终于是鸟枪换炮了,高层150多平米居室。老爸送他们百寿图和百福图各一幅,真好,有那么一刻我都有点舍不得。还送他妹夫每人一本书。</p><p class="ql-block"> 下午2点半出发,开始到一个叫张某某的老人家里,是爸爸的同学,也是从老家深山搬到怀柔庙城郑重庄的,也找的很费劲。老人一个人独自生活,老伴去年去世了,住在一个很窄的小巷子里,房子倒是新盖的。他有退休金,应该说生活不是问题,但没人陪伴,看着很孤单可怜。他和爸爸一般的年纪,虽然大概也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但不要说他拄着拐棍蹒跚走路,就从其精神面目,简直与老爸不可比。</p><p class="ql-block"> 下午4点半开始回返。因为路不熟,又恰巧下雨,因此耽误了大约1小时。</p><p class="ql-block"> 每次去,都是满满后备箱,老两口大概半个月前就做准备,可是每次都有差,这次千小心,每家的礼物上都写上字条,可后来还是发现拉下一箱啤酒,他们互相埋怨,回家还说是早晨落在家门口了,结果最终还是找到了。呵呵!每次都这样。 </p><p class="ql-block"> 感觉这些年,可能是他们年纪大了,每每回首往事,总有怀念、感激不尽的人和事;也或许是经济上终于不再因生活所迫的压力了,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列出需要拜访的名单,这里有他们的老乡、童伴、同学、同事、朋友,甚至就是一面之交,其中多属在困难年代相处中产生的真情和友谊,再就是在坎坷的生活中曾有恩于自己的一桩桩一件件,或许是几斤粮票,也许是一双鞋,哪怕是一晚上的借宿,这点滴之恩都在他们的心底碾转珍藏了大半个世纪,如今,当终于有精力、有实力、有时间时,总想尽己所能的方式来表达一下感恩的心。我非常之理解他们的这种怀旧、回馈的心情,因此,在自己老公的支持下,每每总是满足他们的这种需求。尽管我是一个陪伴、旁观者,但每每看到父母与乡亲、故友相见时的那种激动和欣喜;自始至终手拉手有说不完的话和诉不尽的情;分别时伴随着依依不舍的是泪眼朦胧和潸然泪下,我尽管并不能深刻体味其中,但总被深深的感动。</p><p class="ql-block"> 由此感悟,孝敬父母,照顾其生活上的吃喝、温暖等琐事固然重要,但满足他们的内心精神之需往往更是我们当今做儿女应想到、做到的。</p> 坐在爷爷当年挑水走过的石阶上 姥姥家的村口 <p class="ql-block">  2016年, 九十有余的三舅,精神不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回老家——怀柔(四)</b></p><p class="ql-block"> ( 2016.10.30)</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天,再次满足父母心愿,我和老公陪伴父母回怀柔老家。说实话,我已经再不似第一次回老家那么上心了,纯粹是为了孝心。 </p><p class="ql-block"> 早晨7点准时出发。为这次之行,爸妈已经酝酿很久了,一个月前就说去,皆因老妈的身体状况、老爸的老年大学的教学繁忙等原因,一直拖到今天,相信他们在半月前就把东西准备好了,可能昨晚大半夜都在忙碌。这不! 一如既往的满满一后备箱礼品, 茶叶、酒、水杯、点心、旧衣服等等,我与老爸老妈开玩笑: 呵呵!不错,您的地下室又宽敞了,我老爸一年中收的小礼和参加活动的纪念品又有地方打发了。</p><p class="ql-block"> 一路顺利,9点多就到了大石窑村马路边宋叔叔家,他的老伴已经脑溢血有病了。说实话,看他们虽然生活不困难,但怎么也觉得很苦,院子里收获很多大白菜、圆白菜,回来时给我们拿了一些。要给鸭蛋,被爸爸婉言回绝了。 </p><p class="ql-block"> 之后,到松树台。村口有七八个老头,有的在玩棋,有的在聊天、晒太阳,其中明争家的老奶奶,也就是母亲的表妹、三舅妈的闺女、夏姐姐的亲姑姑,正站在街头翘首等待,只见她老人家满头白发,穿着一件粉碎红花的棉袄,伴随着满脸慈祥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想一定是义齿。进到他们家里,看到明争老爷,他说自己身体不好,差事多了。看到爸妈送上的礼品,老奶奶无可不可地说:“我给你拿点啥呢?”老妈说“啥也不用!”她说:“我送你个手电吧”,听老妈一口婉拒后又说:“是个小灯笼、小玩意”,边说边从炕头拿来一个小方纸盒,打开来一看,果真是个如同过去手提灯形式的手电或者叫台灯,用手一摁灯就亮了,可用太阳能也可充电,东西不大,的确很新鲜,又方便使用,老奶奶边演示边说:“这是我在街上买的,给你留个想念,你放床头,一看到它就想起了我”,闻言,我心里热热的,虽然这东西并不值多少钱,但我知道,这是老人家用心备下的礼物。我只怕老妈再拒绝,伤了人家的心,还好,老妈终于笑呵呵地接受了。</p><p class="ql-block"> 从老奶奶家出来在街上,有位叫宋明重的老头对我说:“还认得我吗?你小时候就这么高,”边说边比划在他膝盖以下的高度,呵呵!每次回到这里,我都能听到这句话,而且不止一个人这样说,我想,自己留给这个小山村的印象,可能永远停留在:“个不高,小黑丫头,”的印象里,就如同我来多少次,可怎么也记不住这些长辈的名字和面孔,记忆中永远是这样一些清晰的画面和片段:爷爷到离家虽然不远,但又高又陡石台下的水井打水,然后挑着两桶水吃力的攀登着回家;奶奶牵着我的小手,迈过小溪上的石搭到对面自家地里干活;地边爬满了南瓜秧,藏卧着一个个大南瓜;穿着一身洁白公安制服的寇姐夫抱起了我问话;奶奶给我在火盆里烧烤土豆、烤爷爷抓回的用柳条串着的小鱼;当然还有站在土炕上趴在窗户上看戏台演戏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之后,匆匆告别松树台,赶快去给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上坟,因为按习俗,上坟不该超过12点。爷爷、奶奶的坟,离村子不远,七八分钟就到了,相比过去,现在的路好走多了,到墓地再不用穿过庄家地了,走地边即可,已经修了一条勉强过车的小路,这样老妈腿脚不好,就不用走那么辛苦路了,可是在倒车时,老公费了好大力气,我也好担心。停车后,到坟地大约还需要走300米的庄稼地,都是砍掉玉米后的茬子,我搀着腿不便打弯的母亲,小心翼翼总算走到地方。爸妈带的供品有:蛋糕、酥皮三样六块点心和葡萄、一瓶白酒(还有姥爷一半)、拉花、一身漂亮的纸衣服、钱子纸、冥币。我给奶奶昨晚买了她临走前最爱喝的露露一筒(给姥姥也买了一筒),我准备了一大块塑料布,方便磕头用。然后拍照留念,老公对我拍照不悦,他说不好,但我不管这些,我觉得这就是感情使然。纸都小心的烧了,虽然知道现在不让烧,可老爸说总觉得没烧就收不到似的。酒和露露都洒了,老公把坟上的枯枝给掰掉。</p><p class="ql-block"> 之后,马不停蹄赶到道德坑村南边,也就是三舅家大儿子养鸡的地方,给姥爷、姥姥上坟。所带的供品与爷爷、奶奶一样的,并且,老爸特意给姥爷多留了点白酒,他说姥爷爱喝个小酒。虽然三舅家大哥一再说不让烧纸,可老妈还是坚持烧了一些,因为起风了,我也说算啦吧,意思到了即可。唉!就是路太难走了,根本无路可走,难为老妈了。我暗叹,大哥为啥不早些稍稍整整路,哪怕垫块石头也好,以方便她三姑来上坟啊!这次,终于看到了大舅的坟墓,他的名字也被刻在烈士陵园的石碑上。老天爷很照顾我们,刚上完坟天就阴了,正好十一点半,天空还下起了小雪花。</p><p class="ql-block"> 到三舅家的路上,老妈开始给她的四个侄子分发礼物,唉!老妈都晕了,最后留是给三舅的东西,这次,几个侄子各自都盖了新房,三舅与老儿子生活,终也获得最西头一间屋居住。93岁的三舅,精神不错,和去年差不多。中午,我的四个哥哥、二个嫂子和一个弟妹、加上父母、三舅、我们夫妻俩,共12人,到以往去的饭店吃饭。坦白说,这是我历次来吃的最糟糕的一顿饭,原因是用腊油炒的菜,太难吃了,简直要吐。我勉强就咸菜吃了半碗豆饭。不过,看父母及其他人吃的有滋有味,果然回来路上,爸妈说饭菜很香,我无语,呵呵!这就是从小吃惯的味道吧。心想,下次再回来我一定带袋方便面。屋里满是抽烟的雾,大厅特冷,没地方呆,我只好来到外面街上,可看到随着汽车的驶过,滚起股股尘土狼烟,唉!终于盼到午宴结束。几家人都说要给爸妈拿这、拿那,爸妈说不用,也就都罢了。</p><p class="ql-block"> 告别三舅他们,我们上车打道回府,走不远老爸忽然对开车的老公说:“你再转个弯,我们到后沟去看看”,问其缘由,他说,自己小的时候常到那里唱戏,老妈插话:“你怎么来的啊?走着?就那么画着脸?”“是呀!”。大约十多里路程,不一会到了。停车后,远远看见村口几间不错的平房,门前是一大垛金黄的老玉米,有位老大爷正在忙活什么,因为很冷,我们就待在车里,老爸前去打听。没想到眼见得他俩越说越近,最后,在寒风中亲热的握着手说了起来,我很纳闷,老爸不就是故地重游一下吗?怎么遇到熟人啦?我只好下车到近前一问究竟,果然,还真是遇到了他最最想看到的人。只听老人笑呵呵的叫着老爸的小名:“你不就是五十九吗?”我连忙给拍了张账片,随后,老人激动热情的拉着老爸进到家里叙旧去了……</p><p class="ql-block"> 回来的路上,老爸才慢慢道出他与这个86岁老人的缘分。原来,这个村叫新房,在日本鬼子统治时期,他家被鬼子的聚家(大圈)政策,逼到松树台居住,当时,百姓离家舍院在那里自己盖土房子凑合过,有人晚上偷偷回到自己家住,白天再偷偷回来,但若被发现就得打个半死。解放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村子,还与老爸同过学。在文革期间,因为与松树台同属于一个大队,因此,担任了大队会计。我想,他当时对父亲一定有所关照。</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老家除了三舅家,其实没有真正啥亲戚了,尤其是松树台村,都是一些街坊邻居,但正是这些和老爸岁数差不多的老人,每每在勾着老爸的神魂,还有哪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能触动他内心的情感,每次,父母从一上路就兴奋不已,尤其是老爸,一踏上老家这快土地,眼里都放光,一路上他都不厌其烦的指着这里、那里介绍着,看:这山上我打过柴,将柴跑坡滚下去;那道沟我摘过山杏;那块地原来是我们家的;惭愧的是我每次只觉得听过,确总也记不住。什么羊坡、四大窝棚、杨木栅子、大韦子沟、三谷神等等,但每回去一次,总能听到又谁谁走了,因此,看到他们乐此不彼,我理解,我更支持! </p> 老爸、老妈少小求学离家,今日荣归故里、相依相伴祭祖。 我为奶奶送上她生前最爱喝的杏仁露露...... 小时候,经常听到姥姥和母亲说起大舅的很多事情,今生无缘相见,本次幸有机会在其墓前祭拜。 老爸意外见到其儿时的伙伴...... 生活的苦与乐,总是相对而言。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我都感恩我所遇见的一切,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唯一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