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8px;">在干校牧羊班的时候，我和知青战友小卡头在雪地里睡了一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那是一九七O年十一月底的一天夜里，冰天雪地，寒风烈烈，我们俩人找到一个洼一点的地方准备过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为什么要睡在雪地里？那一夜又是怎么度过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当我告诉你只是为了看管连里的驴车时，你会怎么样想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那一夜确实发生了，发生在兵团知青生涯的那个青葱岁月。</span></p> <p class="ql-block"> 我到牧羊班已经两个多月了，从后山搬到前山草场以后，一直就没有挪动过地方，好大的一片草地让这群羊反复吃了很多遍，草的质量已经很差了。</p><p class="ql-block"> 前两天气温骤降，紧接着就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整整下了一夜，地上的积雪有二十多公分，这可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样的猛烈。早上我钻出蒙古包抬眼望去，到处是白雪皑皑，一片银光素裹，多美的北国风光啊！可对羊群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大部分的草地被雪覆盖了，只有靠近小河边上没有雪，但也不够羊群吃的了，班里的同志们已经做好搬回干校的准备，等待着跟随公社牧民到冬窝子去放牧的最后决定。</p><p class="ql-block"> 这两天轮到我休假，准备回家看看，卢班长叫我顺便到连部去一趟，问问连长羊群搬回干校的具体时间，再把牧羊班的给养一起带回来。</p><p class="ql-block"> 已经两周没有回家了，爸爸妈妈老外婆，三个老人的生活显得有点沉闷，由于我的出现给小小房间带来久违的轻松和快乐。妈妈赶紧洗手和面，做我最爱吃的捞面条，一碗酸辣口味的白菜臊子很快就炒好了，里面还专门放了两个鸡蛋，多放点油就已经很奢侈了，紧接着就是烧水下面，很快就做好了，我盛了满满一大碗面，拌上臊子还特意再加点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边吃边说着草地、牛羊、蒙古包、牧羊班…… 我还把前几天发生的<a href="https://www.meipian.cn/471t5jch"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一条棕绳的故事</a>，讲给他们听，从不小心弄丢了一条综绳的懊恼，到骑着光屁股马去追赶驴车的惊险，后来还把反特电影《前哨》里的台词都用上了，惹的大家都笑了…… 老外婆是个小脚老太太，耳朵还有点背，听不清别人说话，看见大家笑她也跟着笑，还一个劲地唠叨，外孙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刚从饿栏里跑出来的一样……</p><p class="ql-block"> 吃完面又盛了一碗面汤，哇！太饱了，太好吃了，满满的都是妈妈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 吃完饭，爸爸告诉我，他从石河子回来没几天，四个多月的学习班结束了，他的问题已经有了结论，有关解放以前的经历，只要材料上有的都承认下来，不再追究细节，属于人民内部矛盾，等待有关处理文件和调令一到，就可以到新单位上班啦，历经两年多的调查终于结束了，全家人都感到无比轻松。</p><p class="ql-block"> 妈妈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因为她知道再过些天十七岁的儿子就要跟随牧羊班翻越天山，到冬窝子去放羊了。</p><p class="ql-block"> 关于到冬窝子放羊的话题，我一直都在回避，一是我自己不知道具体情况，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妈妈过早地为我担心，等过两天牧羊班搬回干校，有了准确的上山牧羊消息，再详细告诉她吧。</p><p class="ql-block"> 其实有关冬窝子放羊的事，妈妈知道的比我还多呢。原来妈妈在干校缝纫组上班，为牧羊班赶制七套皮衣皮裤的任务，就是由她们来完成，每次连里来人催问皮衣皮裤制作情况，都会被问东问西，妈妈总是想多知道一些情况，可是知道了又担心的不得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p><p class="ql-block"> 七套皮衣皮裤是用山羊皮缝制的，没有面子，皮厚毛长，暖和耐磨，穿上它就和真正的牧民没什么区别了，听说连里采购的毡筒也已经到货了，再加上原来就有的皮大衣，多冷的环境要穿成这样呀！赶着羊群，冒着严寒，翻越天山 …… 想想就让人心疼。</p><p class="ql-block"> 妈妈叫我晚上在家住，家里的上下床有我睡觉的地方，但我还是赶回了牧羊班宿舍，我知道妈妈是想和儿子多呆一会，但我实在不想把身上的虱子带到家里，反正过两天牧羊班就会搬回干校，上山牧羊前还要休整几天，到时候会有很多机会回家和父母相聚。</p><p class="ql-block"> 那天晚上我独自躺在牧羊班的宿舍里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出现妈妈慈爱的目光和那碗热气腾腾的捞面条。</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我到连部，连长询问了牧羊班的情况，叫我给卢班长带个话：周四连长会亲自带着拖拉机到前山草场给牧羊班搬家。</p><p class="ql-block"> 司务长过来了，他把准备好的一袋面粉，两棵大白菜和一些土豆装在驴车上，还拎来一个水桶，里面装了几块豆腐，司务长特意告诉我，这是炊事班自已做的豆腐，连长专门留下几块给你们牧羊班改善一下伙食，听的我心里热乎乎的。</p><p class="ql-block"> 吃完午饭，我就赶着驴车出发了，一路上没有看到一个人，也没有一辆车从这里经过，抬眼望去到处一片雪白，空旷的戈壁滩就像是盖着厚厚的被子在睡觉，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真是万籁俱寂、渺无人烟。</p><p class="ql-block"> 我大声的呼喊几声，抒发一下胸中的沉闷：</p><p class="ql-block"> “啊！...啊！...”，</p><p class="ql-block"> “我来啦！……”，</p><p class="ql-block"> 好像听到有回音，干脆唱支歌吧，才唱了几句，我自己就哑火了，唱歌本来就不是强项，一个人大声唱总爱跑调，那么难听的歌声，别再把狼给招来了。</p><p class="ql-block"> 驴车在满是冰雪的马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大约过了两小时，可以看到有一条公路横在前面，这是新建成的战备公路，距离干校九公里，越过公路就算走了一半路程。</p><p class="ql-block"> 我坐在驴车上百般无聊，无意间看到了车上的水桶，想想连长还真不错，总是惦记着我们牧羊班，还专门给我们留了几块豆腐，这下可以改善改善伙食了，……突然我心里萌发出一个想法，如果能在做晚饭以前赶到牧羊班的话，今天就可以吃上豆腐啦。</p><p class="ql-block"> 给我们做饭的是一位老干部，厨艺还不错，整天的白菜土豆，很难做出什么花样来，要是今天晚上能做上一顿豆腐改善改善，班里的小伙伴们一定会特别高兴！</p> <p class="ql-block"> 这个想法就像是点燃的火苗，越烧越旺。我想：要是走原来的路，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到牧羊班；如果从草地上斜插过去就要近很多，晚饭吃上豆腐就没有什么问题。</p><p class="ql-block"> 于是等驴车到了战备公路，我没有选择走原来的路，而是鬼使神差地上了战备公路，一路向西走了几百米，我站在公路桥头，再次确认要不要从草地穿插过去。</p><p class="ql-block"> 我看到积雪覆盖下的草地一马平川，我想虽然草地上没有路，一头毛驴再加上我在旁边帮着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们的蒙古包就安置在小河边上，沿着小河走也不会迷失方向。</p><p class="ql-block"> 最后冲动胜过了理智，我决定赶着驴车从草地上走。</p><p class="ql-block"> 过了桥头继续向前，我找到一个护坡低一点的地方，让驴车斜着往下走，为了防止翻车，我在边上使劲顶着驴车，连滚带爬地总算是安全下来了，开始了我的草地穿插行动。</p><p class="ql-block"> 万万没有想到，看似平坦的雪地暗藏凶险。</p><p class="ql-block"> 下了公路离开护坡没走多远，驴车就被困住了。原来雪层下面不是草地，而是一片碱滩，大大小小的碱疙瘩一个挨着一个，我一边吆喝着：“驾！驾！”，一边使劲推车扳车轱辘，直到毛驴都不拉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才意识到这回可真的要出事了。</p><p class="ql-block"> 我直起腰，观察一下四周，由于雪层覆盖，满是疙瘩的碱滩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走出去；看不见是不是有地方可以绕开碱滩；前面是不是还有艰难险阻也犹未可知。看来继续向前是不行了，别说是毛驴不肯走，就是我自己也没有了信心。看来只有原路返回了，可回头看看那一米多高的公路护坡就发怵，下坡的时候连滚带爬就很困难，现在要再上去，那就是难上加难，要有人在前面牵着赶着毛驴，还要有人边推车边护着车，防止翻车，这些我一个人根本做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人帮忙。</p><p class="ql-block"> 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有人呢？</p><p class="ql-block"> 牧羊班！对！回牧羊班叫人帮忙！</p><p class="ql-block"> 驴不管了，车也不管了，还有车上的东西都扔在那儿，我拔腿就往牧羊班的方向跑去。</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