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活在当下”的话劝别人讲的无比透彻,自己又有多少回真的看透过。就算看透了一切,又真的悟透、放下过吗?细细数来,这半生的历程像极了麻花,拧的我在生死边缘挣扎、徘徊数遭。假如没有些许牵挂,假如没有原始家庭遗留的阳光温暖,我想,再也无力睁开双眼。</p><p class="ql-block"> 爱在不在自己最清楚,爱离得远不远心会有感应……对这个“爱”字执念半生,忽然透明度超高,亮眼、凉心。除了生我的人、我生的人是至爱至真,还有哪种爱让人可信任长久?我倒想问一问,除了母爱,还有所谓的爱吗?心好疼,让我一度恐惧的疼痛,划过心之央,痛至骨髓,割至指尖、发梢!顷刻间,为自己的执念泪流不止,为自己的痴傻鄙夷不屑,都是云烟,成雨成滴。</p><p class="ql-block"> 记得2010年的夏天,一个刻骨铭心的生日纪念———我跨进了齐鲁医院的大门。我认为还年轻的自己不可能就要和死神擦肩,可我却在“备战。当时则想,假如有幸醒来:我想选择属于自己的人生路,尽管走的艰难,我会活的舒坦。假如不幸离去:生我的人早已被病魔虏去,我生的人已懂冷暖,了无牵挂,无情的世界不想再来!</p><p class="ql-block"> 手术当日,济南下着倾盆大雨,我最想见的哥哥,妹妹还没有来与我送行,心中无比不舍和期盼,几百里路却好漫长,好漫长……</p><p class="ql-block"> 护士手拿“胃管”走来,围着我转来转去,我看她犹如看一外星人,心想:这就是要带我走的人吗?磨叽什么,要杀要剐随你呗。她拿着管子捅进我的鼻孔,不入胃。抽回,另一个鼻孔,还是不通过。她看着我瞳孔放大的眼睛,告诉我别紧张。什么叫别紧张?给小鬼拉我上刑场一般,来回试了三次,对一个没怎么生过病的我来说真是生死的考验。我看到护士的紧张,我的心又紧了紧,直勾勾的瞪着她。“你忍着点。”随着她的话语,鼻孔巨疼,一股鲜红的血液随管子窜了上来。“啊”的一声嚎叫,我不是被按住也会从床上窜下来!就这样,我仿佛被印上了上刑场的印章,躺在床上无奈的等待……</p><p class="ql-block"> 是 谁把我抱上了去手术室的“担架”?他吗?毫无印象。(当时大伯哥、大嫂、小叔子、他们的表弟都冒雨来到了。都在我的床边吃着饭,聊着我听不进去的话语。)就这样,随着担架轮子的滑动,进了电梯,移动到了手术室的门口。我费力、痴傻的朝走廊的尽头望去……因为哥哥打电话来过,说雨大的看不见车前的路,心急也不敢开快。</p><p class="ql-block"> “你们止步吧。”随着护士的这句话,我无力的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人,听着担架轱辘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死亡恐惧。我想说:我不做手术了,我要回家,别放开我,别放开我……我张了张嘴,动了动手指,不知说与谁听,谁又有可能不舍得放开我的手?也罢,一切苦难就此结束吧!</p><p class="ql-block"> 一道门,两道门,三道门,每进一道门犹如离死神近了一步。满眼的蓝色让我头脑越来越冷静,更没了对生的留恋,听着医生准备工具的声音,心中毫无波澜。一个女医生一边手织毛衣,一边给我拉着家常,她的句句询问,又勾起我心底那份不舍———我的孩子。愿他勇敢的活着,快乐的成长……</p><p class="ql-block"> “你侧下身,给你打个小针。”听到这话我忽然紧张起来,听下手术台的病友们说起过,这是术前麻醉。对于过敏体质的我,全麻还会不会醒来?(手术是否成功我从未想过) “医生,我过敏体质。” “脱敏的,没事儿。”然后就是空白,“梦”也没有一个。</p><p class="ql-block"> 当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我听见妹妹急切的喊:“姐……姐……我用力对她笑了笑,也不知满脸的肌肉动了没,只觉得好无力。我想安慰安慰二妹受惊的心灵,却力不从心。随后看到妹妹身边的大哥,我缓缓抬起右手,吃力的想牵住哥哥的手。嘴里说着“哥,我好疼。”随后泪珠不争气的涌出。哥哥走前一步抓住我的手,然后又是一片空白……</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夜深几何,只觉自己动弹不得。眼前漆黑一片,自己则无力睁开双眼。四肢仿佛不在了一般,有的就是腹部无尽的疼痛。忽然发觉自己的嘴还能动,便声声呼喊:“有人吗?救救我,我快疼死了,有人吗?……”全力声声呼叫,声声无回应。喊了不知多久,不知多久……听到有人回我:“没有医生,等医生来了给你看看。”我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乞求:“求求你了护士,给我打一针吧,我快疼死了,求求你了。”“不能打止疼针,伤口好的慢,再忍忍吧。”“好的慢我也要打,疼的实在受不了了……”然后就是无尽的等待回应,反复的乞求。当我迷迷糊糊再次醒来,重症监护室的第一夜就这么与死神又一次擦肩。天亮后我可以睁开眼了,也看到了他(我托付终身的人)。医生来后询问一番,疼痛仿佛有所缓解,可还是无限的延伸,所幸的是,我可以咬牙忍受了。早晨的片刻清醒后,再一次昏迷,空白。</p><p class="ql-block"> 可能又到了黑夜吧,当我再次醒来,我的眼还是无力睁开,眼前漆黑一片。第二夜?我仿佛清醒了许多,能闻周围所响,也能辨别男女老少的声音了,有种重生感,无比惊喜。尽管自己还是无力睁开双眼(后来总觉得是有人把我捆绑,蒙我双眼了),可我还是有些许惊喜———我真的还活着!也许六十多个小时的昏迷让我头脑有所回路,夜静的出奇,让我只听到旁边仪器仪表的响声。我怎么也睡不着了,仪器里的声音是我的心跳吗?</p><p class="ql-block"> 寂静的房间里忽然沸腾起来,急切的走路声、挪动担架声、医生的询问声……一片混乱。稍有安静后听见护士问:“你是他啥人呀?”“他是雇主,我是他的特护,他儿子都没空。”“哦,他几个孩子呀?”护士问。“三个儿子,都在外地。”我听着她们的喋喋不休,迷糊睡去。</p><p class="ql-block"> 不知夜深几时,睡梦中听见声声急促的呼吸,咳痰,咽下,咳痰,咽下……所谓的特护喊:使劲咳,吐出来,使劲咳呀,吐,吐,吐……”如此反复,直到听得床上有人直翻腾…… “来人呀,医生,医生……”一阵忙乱。“上呼吸机。”“电击。”急切的脚步声,多个人的来回折腾声……“就这一口痰没出来,拉走吧。”然后一片寂静,我的头发随之有了站立感,今晚的夜静的恐怖。谁的错?————儿子只见钱不见人————特护没及时用手往嘴里扣痰————手术不成功……我有点冷,天似乎亮了,还了无睡意。</p><p class="ql-block"> 早晨医生来查房,他也跟在身后,此时此刻我仿佛看到了能带我出去的人。在医生问:“还疼吗?”我头如拨浪鼓:“不疼了,不疼了。”能下地走走了吗?”我头又如捣蒜的说“能,能能能!”他看着我孩子般的动作与表情直笑(也许他也真的担心过我会死去吧)。其知我那份想逃离这里的心呀!当天下午我成功撤离“重症监护室”。我能睁开双眼看到天了,我能落地走两步了———尽管是让人抱托着。满身都是红的、黄的、白的管子、线条,每走一步刀口巨疼,可我还是满心欢喜———我还活着,也脱离了地狱般的“重症区”。</p><p class="ql-block"> 十多年后的今天,忆起那点点滴滴,心中五味杂陈。就因肠道的剧烈疼痛,没经过药物治疗,没经过仪器进一步的探究,一个“结肠慢传输”的定论,夺走了我的结肠。现在与中医谈起此病,我才明白,那偶有的剧疼叫做“肠痉挛”。今日通过中药调理可以留下我的那段“结肠”。可惜,一切都迟了,迟了足足十年有余,更多的后遗症也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