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度的城市，终会回归人间烟火

虎三.青山青

回想起来，2021年七八月，在张家界滞留的一个月，都只是个引子。
到今天，2022年的12月15日，快一年半了，这才算是真正的开始！北京这座城市的温度，据说现在是38.6度。 开始，也是有序曲的。序曲是从核酸亭撤退开始的。

我家门前，到12月初，不到二百米远的地方，总共设有三个核酸亭。

出小区大门左手边一百米，就有一个核酸亭。当初双井社区最早的爆发点之一——庆丰包子铺，离核酸亭还要走一百米、再左拐才到。我不喜欢吃包子，更不喜欢庆丰包子。胡萝卜都能做馅儿，见了鬼了，没好大个意思。出门右拐向北，不到一百米的十字路口两边，还设有两个核酸亭。

院子附近的这三个核酸亭，上上周突然都没有人影了。现在，我隔着窗户，拿起手机，拉近了镜头一看，人影肯定没有了，核酸棚子也没有了。它原本是在那里的。我以为它们还要在那里蹲很久的。

我们院子里，总共六栋楼。现在，院子外面的没有了，但是还在院子里设了一个核酸亭，为了那些老人们。他们习惯了，我也习惯了。

最近大半年来，做核酸是常规生活动作，只要亭子营业，小区里的人就会去；即使没有要求天天核酸，也有人天天去。反正不花钱，边唠嗑边排队，怎么也得挨那一家伙，而且早早就去排队。一天，周末吧，我买菜之前准备做核酸。有个老头就在我前面。到他了，张大了那满嘴假牙的嘴，伸出头去，准备享受那一刻。可能假牙装得不妥帖，掉地上了。这老兄不急不躁，假牙捡起来，一只手拿起，在衣服下摆擦了擦，又放进嘴里。看得我也是张大了嘴。好在带了口罩，别人看不出来我张嘴了。他毫不退却，摸摸嘴角，在哄笑声中完成了那一捅，心满意足地走了。

现在院子里的这个核酸亭，每隔一天还来捅半天，满足那些有需求的人们。上周，我跟老头们一样，习惯了挨捅，忘了单位不要再做核酸的通知了，还去捅了一次。我这几天光顾着发烧去了，也不知道那个核酸亭撤走了没有。我看看。嗯，就是10天前呢。现在显示的：绿码-未见异常-核酸阴性-10天。希望这个玩意儿永远定格在那里，永远不要再听见那可怕刺耳的声音。

说是序曲，其实序曲中还有一个月左右的小高潮。四月下旬，双井那个买胡萝卜馅儿包子的包子铺，忽然引发了这一带的疫情。一发不可收拾。记得是四月二十五号，我在单位接到的电话，让回家等候通知；收到通知，就手忙脚乱地准备隔离。这一弄，就是四十多天。从四月二十五号，一直到六月八九号吧。那些酸爽的日子，真是过得够够的了。

那时候，先是有喜欢胡萝卜馅儿包子的人，成了包子铺里阳性的密接者。他（她）在小区院子里居住。然后，啥然后啊？小区就立马管控了。

管控期大概持续了十二三天时间。等啊等啊，院子里的月季、海棠都从花苞开成了花朵，解除管控的时候终于要到了。这个期间，真不算啥，基本供给是有的。打南边来的老乡，送了些鸡和蛋；说送了一些，有些没良心，其实挺大一筐鸡蛋，还有几只土鸡。打北边来的朋友，送了几大袋蔬菜。吃着吃着，蔬菜逐渐烂了，择择捡捡，总算熬了十几天。北边的朋友，后来又送了更多的几框菜。在其他人的羡慕眼神里，我推着车弄回了家。
这一推车菜，后来真是管了大用。刚送到的时候，我觉得可能都用不上了。十二三天了，就等解除管控。蛮好！

可是，有个从方舱集中隔离结束回来的密接者，转阳了！

他（她）阳了后，接着我窗户对面的那栋楼的某人也阳了。这下好了，一夜回到解放前。

管控没解除，反而从管控变成了封控！

门磁给安上了，门也出不去了。早上起来，隔着窗户，我看着那会儿还有点讨人喜欢的大白们，一车车地拖来了蓝色的围挡板、龙骨钢，开始建围挡。重金属乐队叮叮咣咣的演奏，一直持续到那天傍晚。

然后，小区真地就进入了静默中。

儿子待在家里，开始几天还好，过了不多久，开始烦躁，跟我扯皮，要出去。后来扔垃圾的时候，他不小心把门磁给碰掉了。真是不小心啊，怎么能够碰掉呢？想了想，可能就是质量不太好。掉了就掉了吧，我也不是工程师，不会安装，就扔在门边上了。

扔垃圾的时间是可以开门的。可是既然门磁掉了，我们扔完垃圾，还是可以出去一下的吧。我家住在顶层，看到对面楼上的楼顶有人散步，岳母也上了楼顶。她发现顶楼门没锁，就上去了。转了一圈回来，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从那天开始，我们早中晚，都到楼顶上玩。隔壁的大哥也上去了，散步、锻炼，看日起日落。

那几天，站在楼顶上，拍了不少周边的照片。远远地看着CBD那边的高楼大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也能看到西山，青黑色的山脉，远远在望。一切都曾经不远，一切又都那么远。

即使这么点享受，也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几天后，我们就被举报了。肯定是对面楼上的人干的，也肯定是高层的人干的。只有高层的才能看得到我们。我们住在顶楼，从不下楼；天天都在核酸或者抗原检测，不是人畜无害么？同一单元的大哥也被举报了。照片都被发到了业主群里了。倒是没有人来找麻烦，但是楼门很快就锁了。这下好了，都搞不成了。一起封控，他们心里可能平衡了。老子理解！不少人可能都是这样，见不得你舒服点。

封控了一段时间后，没有新的阳人出现，改为管控，大家才能到院子里放风。这会儿已经是五月中下旬了。院子里的月季花开得更艳了，海棠已经谢了，所有的大树小树上都长满了绿叶。就这样，一直到了六月初。在此期间，儿子把砌墙的技术练得差不多了，以后做个泥瓦匠是有基础的。最终，六月上旬，我们兴高采烈地解除了管控，回单位上班吧。

从六月上旬到现在，断断续续又搞了几次管控，但是时间都不长。单位的防疫会经常开，经常调整。调整来调整去，就是为了保证不感染疾病，保证能到岗运转。我觉得，搞防控的人都快被磨死了。大家都感觉不胜其烦，可是谁敢大意呢？

就这么弄着弄着，突然“咔嚓”一声，节奏断了，风向变了！

最高卫生行政机关的通知来了。大家都知道这两个星期来的事情。行程码退出了、四十八小时核酸基本上也不强制了。一切都往回复正常的生活发展。这通知算是个好消息。

顺便提一句：这一年来，最高卫生行政机关的几个大专家，享受了全国人民对于他们祖宗的或热烈或温和的各种问候。他们没把病搞明白，但是老百姓把他们搞明白了。诚信是自己建立起来的，诚信也是自己毁掉的。

一直想要的常态化，终于来了。来了之后，北京街头反而安静了很多。家附近的二环路上，都可以跑上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据说，这会儿的北京人，不是已经阳，就是在等阳；不是自己阳，就是家属阳。反正出不了门了，或者吓得不敢出门祸祸了。还有人调侃，北京现在的平均温度是38.6度。这个调侃有点不地道哈。人烧到38.6度就比较难受了。老家寄给我的香肠，已经几个星期了，还没见音信。快递堆在街头，跟小山一样。我的香肠应该就在那一堆堆的快递中。好在气温低，不至于坏了。

最近四天，在反复的高烧中度过的，牙疼、头疼、脖子疼、关节疼和浑身肌肉的酸痛，和在一起。好一首疼痛交响曲！大发作的第二个晚上，衣服都汗湿了。平时，就不是个明白人；这一烧，是彻底烧得糊里糊涂了。反正，你们应该都会轻松些，不会像我出现这样的重感冒症状。在此期间，主要还是吃布洛芬，这药能够很好的缓解症状。

今天发烧基本上停下来了，只要今晚不发烧，应该就算熬过去了。希望明天能够正常吞东西，给我准备一堆堆的肉，看我胡塞海塞吧。

看着窗外的那个路口，红绿灯准时转换，自己孤独地在那儿玩儿。它现在谁也指挥不了，能够指挥的只有呼呼的北风。希望过一段时间，这个路口不再这么冷清；希望路上有行人，有车；希望跟以往一样，隔一段就有人在那里吵架。总之，希望人世间的烟火气，重新回来。毕竟，这是人世间。

粗略估计，怎么也得到明年春天来的时候吧。那时候，春风会从南而来，但愿一切都在春风来的时候变好。

等待、等待，等着挨完这一刀。38.6度的城市，终会回归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