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大姐走了,今生再也见不到大姐了,只留下心中无限的思念。过去的一切,点点滴滴,历历在目,挥之不去,象电影一样一幕一幕从眼前划过,往事不堪回首。</p><p class="ql-block"> 大姐苦了一辈子,一生没享多少福。我们兄弟姐妹多,她是我们的老大,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早早就辍学了,帮家里干活。那时学校与我们家只隔一墙,在富农家房子教学,她学习成绩好,聪明伶利,不知是上小学二年还是小学三年,父母就不让她念书了,说家庭负担重,供不起上学,女孩能会写自己的名字,会简单的计算就行。我想一是因为家里确实困难,另一个不让上学的原因是父母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我们这些孩子无论男孩女孩,学习成绩都好,在校都是前几名,但是妹妹们同样是小学没毕业就不让念书了。</p><p class="ql-block"> 大姐辍学时也就是十岁左右,在家帮助照看弟弟妹妹,大一点了就放牛,打猪草喂猪,去山上砍柴回家做饭,去山上拾桐籽,棬籽,油茶籽等回家处理后再拿到集上换钱贴补家用,小时候我跟着二哥和大姐去山上,看她们砍柴烧碳。烧碳最好的木柴是青杠,先把它砍成50厘米长一段一段的备用,然后找一处平整的地,地中间先放一点干树枝,再把干树枝点燃,接着把准备烧碳的木柴一圈一圈地竖着排放,等火烧到一定程度,再接着往木柴上盖一层地皮草,在外面再盖上一层土,这时候外面看不到明火,只能看到往外上飘的浓浓白烟,等碳堆不冒烟时,再往上浇水,凉了之后扒开里面,你就会看到一根一根竖立的木碳乌黑锃亮。然后逢赶集拿到塘头街上卖。她就是这样辛辛苦苦地忙碌着。结婚后成了家,养儿育女,也是如此辛劳,等儿女们都长大了,该享福的时候又得了不治之症,老天对她不公啊!</p><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贵州农村,当的那个年代大部份家庭都比较贫穷,我们家也是其中之一。小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腊肉成了我心中独一无二的美味,也是家乡特产之一,至今对腊内也是情有独钟。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腊肉芳香,每逢家里来客人了或逢年过节时,才能美美地吃上一顿。特别是一层肥的一层瘦的五花肉是上上品。放在锅里加上点豆䜴一起炒,晶莹剔透、富有弹性,不但闻着香气诱人,形状也引人眼球,肥而不腻,放在嘴里会打转,不舍得咽下去。</p><p class="ql-block"> 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家家户户自养一头猪,留到年边,叫杀年猪。平常人家杀个年猪,还卖去一半,甚至更多。而我们家里人多,平时也苦,就不卖了。除去给外公外婆,舅舅姨妈拜年送礼的肉外(当地的风俗,拜年得给亲戚送5斤左右的猪肉,没有猪肉或送几斤糖),剩下的就拿来做腊肉。</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乡的腊肉是用盐腌制,刚杀的猪,去掉排肉,把肉切成长条形,抹上一层盐,放缸里腌几天,然后取出,用棕叶做绳套挂起来,再用木柴烟熏,松柏枝烧的烟熏最好,柴烟留下的黑垢完全包裹肉干,黑得像木炭,看不到肉的颜色,清洗起来确实有很多麻烦,但味道很独特。正宗的腊肉储存十几年都不会变质变味,跟酒一样时间越久越醇厚。老家熏的腊肉都是用自家养的土猪肉,所以吃起来特别香。对于漂泊在外的人来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可以概括所有人的心里感受,一个是思念亲人,一个是思念家乡的美味。</p><p class="ql-block"> 我长大后,参加工作分配到黑龙江大庆油田,结婚后在此安了家,离开了家乡。后来有了孩子,路途遥远,坐火车要三至四天才能到家,乘飞机也要两天才能到家,一是不方便二是费用大,刚成家时经济上也比较困难,所以特殊情况也不回家过年,有时几年才回去一次。所以每到年前,父母都会准备点腊肉背到大姐家,让大姐给我邮寄过来,从我家到大姐家要翻过一座大山,大约六七里山路。后来大姐家每年杀年猪时,熏好腊肉在过年之前都给我寄点来,年年如此不间断,她就象母亲一样呵护和关怀弟弟妹妹们,即使这些弟弟妹妹成家以后,有什么事都愿与大姐沟通。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每个人的生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有时候由于工作忙,我自己都把生日忘记了,突然有一天接到大姐打来的电话:三舅,生日快乐!我们老家那边,大人都随孩子称呼,大姐也随孩子称呼,叫我三舅。每年大姐家杀年猪,她都会给我留一份,熏好后给我打电话,三舅,快过年了,我给你寄点腊肉来!我推辞说,不用了,挺麻烦的,网上有卖的很方便。按老家习惯我应该随孩子叫她大姑,但从小叫大姐习惯了,不好意思改口,所以我们交流时一直叫她大姐。大姐听说网上卖的不好吃,自己家养的土猪,吃起来放心,肉也香。许多年了,大姐一直这样坚持着每年给我寄腊肉。这是一种情怀,是血脉之情,腊肉呈现出的不仅仅是一道美食,更是沉淀在岁月里的骨肉亲情和生活的记忆,浸润着姐姐对弟弟的关爱,飘溢着一抹故乡的风吻过的腊香。</p><p class="ql-block"> 今年九月份,妹妹们打电话来,说大姐病了,很严重,经常中头晕,在当地各大医院看了,没确诊出什么病。我就急忙给大姐打电话,当时她在家里,还能干一些简单的轻活。但没过多久,病情又严重了,送到遵义医院确诊是脑瘤,而且还有脑积水,只好住院治疗,经过脑手术,把脑积水排了出来,但脑瘤生长在脑血管上,无法手朮,医生也无能为力,只有等待死亡。家人没有办法,只有把她接回家静养。在家人们的精心护理下,精神状态还很好,11月27日看家人们在群里发的视频,把大姐推到外面晒太阳,状态不错,这可能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吧。病重期间,几个妹妹轮流着照顾她。</p><p class="ql-block"> 12月8日晚上9点半,三妹妹说大姐严重了。我顿时崩溃了,紧张又难过。自从大姐检查出患有这种病之后,总感觉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等到了12月10日上午11点多,大姐突然驾鹤西去,永远离开了我们,心里无限悲伤,无法接受这种事实。妹妹们含泪对我说:哥,我们此生再也见不到大姐了,我们的大姐没有了。我听完之后,眼泪直往外流,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生死离别,特别是自己最亲的人。人去逝之后,按老家的风俗入土得找先生看日子,定在12月15日下葬,这五天,几个妹妹昼夜陪着大姐,陪她最后一程。由于疫情影响,大姐病重期间我没有会陪伴大姐,大姐离世也没送她最后一程,是我最大的遗憾。</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2022年12月15日(农历冬月二十二日),大姐入土为安,你长眠,我们常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