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无聊。很无聊。相当无聊。</p><p class="ql-block"> 静默在酒店的半个多月时间里,日子真的是一步一步地从慌乱走向无奈,又从无奈走向无助,接着从无助走向茫然,最终走向无聊。</p> <p class="ql-block"> 就坐在阳台的旧沙发里,看远处的山,看近处的水,看眼底下的衰草......看整齐排列着的楼房,看挂在拱桥上的斜阳,看飘在半空里的白云.......看呆板的红绿灯在静止的马路上闪烁,看褪色的旗子在旗杆顶上扭动身子,看干瘪着肚子的瘦狗在酒店门口的垃圾桶找吃食......看一天,看两天,看三天,还行,天数多了,便觉得无甚趣味。</p> <p class="ql-block"> 无事可做,无处可去,一天最主要的事就是吃饭和睡觉,吃三顿,睡三觉,眼见的体重蹭蹭地往上走。为了减重,另外,为了能吃下饭(盒饭吃到第三天的时候,便吃不下去了。不是盒饭不好,而是感觉肠胃没啥需求),便决定去跑步,每天围着酒店至少跑两万步,既消磨时间,又放空肠胃,还能锻炼身体。</p> <p class="ql-block"> 也就是在跑步的时候,遇见了“浪浪”,一只体型较小的、毛色土黄的流浪狗。</p><p class="ql-block"> 当时,几只流浪狗正围着垃圾桶翻找吃食(酒店那段时间因为倒掉的盒饭有点多,于是引来了不少流浪狗),体型大的几只有自身优势,能扒着垃圾桶翻找,也能把垃圾桶翻倒下来寻找。而这只体型小小,看着年岁不大的“浪浪”就比较狼狈,既没能力去翻垃圾桶,又不敢和大狗们挤在一起翻找,就只好小心地站在外围等,等大狗们翻够了,吃够了,才去寻找“残羹冷炙”,看着好可怜。</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弱者,往往容易同情“弱者”。我先是把大狗们用棍子轰走,让“浪浪”独自去翻找吃食,后面又觉得还不够,于是就返回酒店房间,拿了前几日匆匆忙忙在超市买的应急备用的火腿肠和面包等喂它。</p><p class="ql-block"> 它,其实很小心谨慎,哪怕是面对救助它的人。</p><p class="ql-block"> 当我把火腿肠剥开喂它时,它躲得远远地看着,歪着头,抹着嘴,看看火腿肠,又看看我。 在流浪的这个圈子里,它是有直接体验感知的,也是有发言权的。</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这个繁花似锦的世界里,带给它最多的可能不是什么“温柔以待”,而是一次又一次因为饥饿而带来的肠胃的烧灼感。我有过这种体验:读书求学时经常在最后一节课时考虑中饭在哪里吃,吃什么。</p> <p class="ql-block"> 火腿肠在离它五步左右的地方静静地放着,而它在离火腿肠五步左右的地方专注地盯着它。我相信,它的内心一定在做着激烈的心里斗争。在未知的危险和诱惑面前,它的谨慎让我吃惊。 </p><p class="ql-block"> 其他几只大狗,显然也关注到了它们生活中刚刚发生的这个新鲜而重要的大事件,也一溜排地站在外围围观。也许是仗着自己体型大,也或许仗着自己阅历长久、脸皮厚,大狗们慢慢向火腿肠靠近,准备解决掉那一根破坏它们生态平衡的诱惑。当然,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我赶它们走,它们则对着我狂吠,表达不满。</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呵护和耐心地引导下,“浪浪”终于放下戒备,顺利地叼走了火腿肠。或许因为怕大狗们抢,也或许太饿了,它竟然一口就吞了。我甚至怀疑它都没有尝到火腿肠的味道。也是的,饿久了的肚皮,那还有心思和功夫品尝食物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 于是,后面的那十来天里,我每天在“浪浪”的饭点时间,准时出现在它的面前,即使落雨,也会打伞前去。</p><p class="ql-block"> 在火腿肠建立的信任当中,两个弱者彼此间构建了一种依靠。我每天能带给它一只火腿肠和两块面包,而它每天则能带给我在静默的时间里的一种牵挂。</p><p class="ql-block"> 几根火腿肠吃过后,只几天时间,“浪浪”便对我彻底信任和认可了。有几回,它看见我过来,会飞奔着迎过来,吃过火腿肠和面包后,会屁颠屁颠地跟着我跑,一直把我送到酒店门口才折回去。</p> 遇见“浪浪”,也遇见弱者,出于同理心,我算是在这个相对静默的时间里和封闭的空间里结交了一个朋友。<div> 这,叫缘分。那几只大狗肯定也在反思,同样是流浪狗,它们为什么得不到我的眷顾呢。这其实是一个课题,课题的名称是“同理心下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探索”。</div> <p class="ql-block"> 静默结束,返回家已经数十日过去了,偶尔也会记起那只在特殊日子里遇见的“浪浪”,不知道在我离开它的日子里,是否还会遇到“善良的眷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