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泣运河湾</p><p class="ql-block"> 四卷本长篇小说《运河湾》终于走完了出版发行的全部历程，屈指最后一个标点的落定时间，应该算在2017年7月。如果说，生命的孕育必须历经冬日的伏隐与夏日的喧嚣，一如冬雪的沉寂正是缘于雷电的劈斩，那么，我的生命已经和运河湾捆绑着复死复生几多回了。运河湾新生小儿的啼哭悲号，运河湾铮骨汉子的咆哮呐喊，运河湾红袄绿裤们的恩怨悲欢，在紫柳如岸芦荡似风的荣枯中，早已把期盼打磨成锋利的匕首，把愤懑拧结成油浸的绳索，直至让绝望幻化为奈何桥上的滑梯。</p><p class="ql-block"> 他们在风雨交加的夏夜，在霜雪凝窗的冬日，无声息地破窗而入，尔后便是裂喉怒斥：姓陈的，你是天下一等一的大骗子！你把我们召唤出来，你用辨年轮查沉寂的伎俩，口口声声说要还原历史，还原本真，甚至还打出为运河湾树碑立传的幌子，并说什么历史是叠加着刻在大地上的，而大地的无言，就是本真的永存。然后，你调动一切语言功能，巧舌如簧又信誓旦旦，拿你的狗屁本真，诱使我们复原往昔，并以你那廉价的泪水，一遍遍地勾引着我们在是非曲直中苦苦挣扎。结果呢，结果呢，五年了，我们的呐喊得到呼应了吗？我们的倾诉有人听到吗？我们从运河湾的泥淖里破土而出。我们等待，我们渴望，我们以泥沙裹腹，我们用泥水取代骨髓，我们依旧翘首以盼。而你，只会一再重复什么耐心等待，一再重复什么快了快了。你那个快了快了就是哄死人不偿命的进行曲吗？那么，耐心等待呢，杀人于无形？你干脆给个哗啦棒槌让我们摇晃着乐呵死好了！</p><p class="ql-block"> 你没脸再说屁话了，你已经黔驴技穷了，你开始变得吞吞吐吐，到最后竟然亮出你的白发满头。啥意思？你他娘的不是伍子胥，白发满头是因为昭关吗？姓陈的，你是拿准了我们的良善，你是欺我们朽骨如烂泥，你是说大话使小钱，你说打肿脸充胖子的伪君子。说啊，是让我们继续当游魂吗？你想耍我们到何时？我百口莫辩。我能找的理由都在无数次的辩解中消失殆尽，假若我依旧说出版社那边已经安排了，假若我依旧说文学的本真需要时间的锻造，或者再补一句运河湾里的俗话“好饭不怕晚”，我的嘴会瞬间烂掉！</p><p class="ql-block"> 好了，现在好了，我再一次复死复生了。</p><p class="ql-block"> 好了，现在好了，我的运河湾的故友们，你们可以红口白牙袒胸露背自报家门了。让夜风为你们伴奏吧，让冰河为你们炸裂吧，让运河湾的泥浪在你们的脚下翻滚吧。至于我的满头白发，你们尽可以一根根揪了去，只要能变成呐喊队列中的彩旗。</p><p class="ql-block"> 好了，现在好了，我亲爱的文学朋友们，我把运河湾百年戏楼复原出来了。如果说全部的钉卯柱梁还依旧滚烫滚烫，那一定是我一百四十多万滴血泪的余温经久难息。</p><p class="ql-block"> 好了，现在好了，既然本真文学还有一席之地，既然以心浇筑的文学还能匍匐行进，那就让我迎着运河湾的涛声吟唱吧，直至潜入九泉。</p><p class="ql-block"> 今生死而无憾……</p><p class="ql-block"> 2022年冬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