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行在大洋彼岸（6）~跟团游下城

自游阿元

早餐时，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正郁闷着去哪里时，餐厅里突然冒出一个东方面孔的女生，以她高亢的嗓音告诉在座的，如果有人想去……这里有人带路。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响应。我心想，既然漫无目的，不如跟着看个大概，于是也跟着走了。

导游是一位看上去六七十岁的女士，瘦小的个子，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脚穿一双高筒雨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给大家当导游，而且后来才知道，这是免费的。也许是旅馆出资的吧。

这种天气，享受就谈不上了。穿着宽大的雨衣，任凭雨点在上面滑落，鞋面上渐渐有了潮湿的感觉。但这种网面的运动鞋干得也快。这次穿这双鞋出游，就是冲着它轻便、快干、透气。

有人带路，游览的效率高了很多，但也没时间让我刨根问底。我只能被动地跟随，洗耳恭听。从最近的国王大街联合车站到最远的派克市场，中间还经过星巴克最早起家的那个咖啡吧，又听了国家公园办事处人员介绍从西雅图到阿拉斯加的淘金旅游线路及其历史。

国王大街中央车站大厅。

先锋广场附近的地下商场。

这是旅游公司门店背后的一个小型博物馆，介绍当年金矿开采的历史和使用的工具、船只。美国的历史，说得露骨一点，就是一部淘金史，对财富的追逐催生了很多新技术，而让这种进程得以持久延续的就是私有制。

导游叫Alice。她也没回避西雅图当前比较突出的无家可归者安置问题，把我们带去市政厅，瞄一眼市政官员是如何安抚媒体和公众的。市政厅门前有个小广场，她说，平常来市政府抗议的都集中在这里。市政厅门前没有警察把守，人们可以自由进出。只是在市民集中的会议室门前，站着两名警察。

这间会议室已经座无虚席，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市政官员接受媒体质询的视频，主题就是当地的无家可归者问题。看似万能的民主制度，却搁浅在这个问题上。一方面是有损体面的、又脏又乱的无家可归者营地，一方面是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和大公司；一方面是贫困人口成堆，一方面是市政捉襟见肘。这就是民主陷阱。哪怕再有雄心壮志的市长，如果囊中羞涩，也难为无米之炊。

在离市政厅不远的西雅图图书馆，我们也是前面进去后门穿出，前后也就几分钟时间。图书馆造型奇特，钢架镶嵌的玻璃幕墙，有点像是被切削的宝石。Alice介绍说，这座图书馆每周还定时为无家可归者提供免费上网的机会。看来，即使屈居于小小的帐篷中，也需要有强大的精神支柱。而市政为他们提供这种便利，多少满足了他们的精神需求，间接地缓解了社会压力。

这些塑像是不是来自中国，Alice没有解释。

这让我联想到在旧金山遇到的一位老人，乞讨了一天，买一个汉堡，一杯咖啡，坐在我对面，清点完一天的收获，就边吃边做拼字游戏。我想，人哪怕在最落魄的时候，都不能放弃精神上的追求。这个时候如果社会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至少让他们感受到社会的温暖，知道社会没有遗忘他们，这对他们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善就是一滴甘霖，就是一缕阳光，就是一丝鼓励。最彻底的堕落无非是精神上的堕落。守住精神的堡垒，就不失为人。图书馆为他们提供免费上网的机会，也是为了帮助他们维持良知的底线吧。

今天游览的最后一站是派克市场。先前小陈的推荐被我忽视了，现在无意中又撞了进去。如果是付费跟团旅游，被带到市场来，很多人会觉得浪费时间，导游有吃回扣的嫌疑。而如果是自由行，很多人还是会寻找这样的市场，集中感受色彩纷呈的商品，顺便还能淘点感兴趣的好货。而派克市场可能是最具代表性的地方。派克市场比我想象的小多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些小手工艺摊贩穿插在副食品柜台中间。真正引领风骚的是那些海鲜摊位，店伙计以非常夸张的动作和声音吸引游客围观。

市场入口处的金猪。

这个市场就在水岸边上，自然让人相信这些鱼获的新鲜度。摆在这些柜台最前列的是鲜红的大脚蟹和硕大的螃蟹。大王蟹一磅要三十多刀，还有一种珍宝蟹（又叫太平洋大螃蟹）一磅要十几刀。海鲜货架上赫然写着：请勿触摸产品，你摸了，你就买。美国生鲜市场的服务生也都遵循这个规则，服务生不用手直接触摸产品，而是戴上一次性手套，取出，包好，称完，再贴上标签，工工整整地递到你的手里。但在这里，服务生会经常表演一种绝活，就是空中抛掷大鱼，要把滑溜溜的大鱼接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每每这个时候就会引来众多好奇的目光，等于为他们招揽顾客。

同行的一位女生来自西安，她刚完成五个月的北美之旅，即将转道旧金山回国。她说，由于旅途漫长，她一定要控制预算，手上松一点紧一点，出入就大不一样。她说，只要有可能，就要自己煮，而青年旅馆为这种旅游方式提供了恰到好处的条件。

出了派克市场，Alice就和我们分手了。我们这支临时拼凑的旅游团散伙后，我跟西安的那位女生去了附近的一家顾客踊跃的俄罗斯餐厅，拿面包和咖啡当午餐。印象中的俄罗斯面食都是五大三粗的，诸如大列巴之类的，但在这里，除了大块头的面包外，多数还是小巧精致的点心，看那样子就很诱人。

海军退伍老兵。

俄罗斯餐厅。

艺术博物馆门前的雕塑。

在先锋广场上的长廊里，坐满了无家可归者。他们穿着脏兮兮的、不搭调的衣服，头发散乱，胡子拉碴，有的还推着超市的购物车，里面装满了铺盖卷和生活杂碎。长廊的遮雨棚为他们遮风挡雨。在这里尽管可以近距离接近他们，但我已经没兴趣了，好奇心荡然无存，甚至厌恶他们旁若无人地占据公共场所，破坏市容，把来此观光的游人排挤在外，甚至让人担惊受怕，避之唯恐不及。

这是先锋广场的图腾柱

画廊。

回到唐人街，又去了附近一家超市买吃的，发现也是华人开的，付账时说是要对国内的信用卡收取两刀的手续费。我说我走过这么多地方，从来没听说使用信用卡要付手续费，而且还不低。僵持了几分钟，还是被收了五毛。我不敢一概地给华人同胞扣帽子，但把自己同胞当傻瓜的华人还真不少。对国内来的同胞不是报以真诚，不是热情相助，而是觉得有机可乘，有猪可宰。而当发现对方也是有经验的人，又百般抵赖，敷衍搪塞，却毫无愧疚歉意。接受信用卡的商家确实要向发卡公司缴纳手续费，你可以在运营上将其计入成本，但也得参照其他商家的做法，不能另外收取信用卡手续费。这很让人疑惑和反感。

下午好不容易出了点阳光，到了傍晚又下雨了。趁着阳光还有点热度，不用穿雨衣，赶紧到码头上逛一圈。乌云笼罩下的港湾，远近高低层次分明，跟前的红色龙门吊和白色渡轮，在乌云的衬托下都显得那么鲜明。此时大概也是海鸟捕食的好时机，不时有水鸟扎入水中，再跃出水面，嘴里叼着猎物。我要赶在下雨之前回到旅馆，开始学着用旅馆的厨具自己做饭。我跟那个女生搭伙，十几刀的食材，就能烹饪出比餐馆丰富得多的饭菜，还吃撑了，立马有了成就感。因为我只认得盐、糖、胡椒的英文名称，别的调料不敢用，倒是烹出了原汁原味的美食，呵呵！

巡回法院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