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对于一个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来说,对土地的感情,就是鱼儿对水,鸟儿对林,绿叶对根的情意。</p><p class="ql-block"> 四月的时候,所住小区后面有条路还没有修好,施工方就用绿色的铁皮把路与楼房隔开了。在围挡与楼之间,空出了一大片地方,这原本是建楼时遗留下来的还没有清理的,到处是石头砖块,以及水泥杂物等。</p><p class="ql-block"> 某天在小区晨跑,无意间来到了楼后面,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眼前一亮,大吃一惊,原来像垃圾场一样的空地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像七巧板一样的菜地拼图,长方形的,正方形的,三角形的,菱形的,大到一个车位的面积,小到一块地板砖大小,都被一层淡淡的毛绒绒的绿色覆盖着,有的盖着的塑料薄膜还没有揭掉,在晨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走近一看,原来是刚出土的菜苗。有几个大爷大妈正在地里忙乎着,浇水,整理土地,移苗。“你是怎样把这地方整出来的?”,“哎呀,这可不好弄呀,可费事了,得先用手把一块块石头砖块刨出来,再搬到旁边,再用铁锨一锨一锨地松土,把土块都整平了,干了一个多星期才把地整好,然后又一桶一桶提水浇地,这才好不容易长了出来。在家闲着也没事做,总要找点事干的。”一位大爷边弯腰干活边说。</p><p class="ql-block"> 这些老人,大都自农村来,和土地朝夕相处,土地早已成为他们生命的一部分,土地的影子早已刻进脸上饱经风霜的皱纹里。他们的现在来到城里,或者给儿女们带孩子,或者子女不放心,接过来养老,可对于辛勤劳作了一辈子的人来说,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安逸的生活呢?怪不得每次让我母亲来这里住,她都说你给我找块地我就去。</p><p class="ql-block"> 有苗不愁长,没过多长时间,这些菜苗就风风火火地长起来了,继而开花结果。顶花带刺的黄瓜,紫色的茄子,红色的番茄,一排排将军似的葱,还有绿油油的玉米苗,大豆苗,青菜,生菜,油菜,还有一些连我也叫不出名字来。甚至还有指甲草,粉豆花,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在院里院外在田间地头经常看到的呀,可在城市的花草中却几乎看不到它们的影子,我甚是欣喜,仿佛一瞬间回到了童年。远远望去,满眼的生机勃勃,让人赏心悦目,心情舒畅,这俨然就是隐藏在大都市里的一方净土。想起了宋代诗人王安石的“花木成畦手自栽”,这样的劳动成果,连我这个旁人都感觉到开心得不行,很有成就感,觉得没有白白付出,更何况种菜的人呢。</p><p class="ql-block"> 此后一有时间,就到后面的菜园转转,看看花,看看菜,看看果,看它们在夏日的微风中摇曳,看它们沐浴着朝阳的金色光芒和夕阳的余晖,看它们一天天的成长,看生命的奇迹在这里绽放,总也看不够,成了我闲暇时的一个好去处。</p><p class="ql-block"> 到了八月,有一天在电梯口看到贴着这样的通知,内容是路已修好,要把围挡拆掉,种菜的地方要建成停车场,请种菜的人尽快把菜地的菜收了,推土机马上就要进场施工。看到后心里一惊,还有好多农作物还没有成熟呢,玉米才刚长出嫩小的苞,油菜还没有结籽,还有那么多郁郁葱葱的蔬菜都怎么办呢,忍不住替它们担心起来。</p><p class="ql-block"> 等到第二天黄昏回到小区,迫不及待地跑到楼后面,再去看时,那一片“世外桃源”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铺了一半的砖以及还没有填完的沙土,几个工人在一旁忙碌着。我怅然若失地站了一会儿,好像那满眼的绿色都是在梦中,好像这块地上从来没有长出过什么……</p><p class="ql-block"> 十月中旬,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人们猝不及防,为了安全和健康,不得不居家封控。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解封的时刻,人们迫不及待地想出去透透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小区前面有一条河,那里有一条小路可通到贾鲁河畔,河的两旁是堆得高高的土坡,我顺着羊肠小道往前走着,看到一些人提着水桶往这边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土坡也被开垦出来,由于干旱长期未浇水,那一块块地里的青菜正耷拉着脑袋,有些发黄的叶子倔强地挺立在初冬的寒风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