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负流觞

巴茅先生

——写给268班的孩子们 我尚且年轻 ，还没到不惑的年纪，可近些时候记忆力衰退得厉害，明明发生不久的事可以轻易地忘却，旁人提起我仍需反复地回想再三，然后确认。唯有一事一直挂在心底不敢抹去，我曾与268班的孩子们的约定，待他们毕业后，写一篇关于我们、关于青春的文字。半年过去了，不曾提笔开始，心中的愧疚和遗憾愈发浓烈，如影随形地灼伤着我的身心。
　　任教多年的我早已看淡了每年栀子花开时的别离，不止一次地挥手致意向那离开的一届又一届的初三学子，我尚能站在学校门口含笑道别。为何轮到268班时我却五味杂陈、不知所措，只因作为化学老师的我何其有幸带领了你们初中三年的全部？看着你们陆陆续续离开时的背影，我岂会产生万般不舍的情绪。或许只是我留恋这相处的三年时光，嫌它太长，不！太短。

　　今日天气阴沉欲雨，中午饭后回办公室的路上，我又特意去了你们曾经坐过的教室转转，初一的204室，初二的301室，初三的505室。我试着回想你们当初的模样，却发现这是一件极其困难和烧脑的事情，甚至对着某张座椅发呆半晌也想不起是你们当中的谁坐过，不由地感叹年华在你们身上流淌尽是靓丽的青春，却是开始一丝一丝抽空我记忆的沧桑。因此，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努力回忆，无奈地执笔描绘我们的曾经，只怕那不曾饶过我的年岁剥干记忆，忘却其中一些唯美的部分。

　　我们初见于2019年的秋天，炽热的阳光不停地灼烤着篮球场，那时候的风刚转微凉，你们如带着深绿的樟树叶在风中摇曳——活波可爱，更多的是尚未褪去的稚气。所以我不会去责备你们刚开始时的吵闹和不守规矩，甚至是泪流满面地跑到我面前诉说委屈和不可思议的吵架缘由，我只会让你擦拭眼泪而后轻声地告诉你“男儿有泪不轻弹”或是女同学的“谁说女子不如男”“都要试着去成长”。初中的第一堂课，我问了你们一个问题“你们一定要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不要急着说，我希望你们用三年的时间来告诉我。”很庆幸你们做到了，当你们昂首离开的时候。仍记得第一次期中考试，看到成绩的那一刻我比你们更惊愕，一个普通班级岂能占去学习标兵的三分之一，再看你们毕业考试的成绩，我便释怀了。你们如愿地去了你们想去的高中，我为你们顺利毕业而高兴，成绩仅仅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是因为你们的成长——良好的行为习惯养成；相对稳重的待人处事方式；较高的品德修养；坚韧的意志品格和甘为理想实现而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这些才是我一直强调并让你们持之以恒的宝贵财富。

　　我是一个不会轻易给予承诺的班主任，既然承诺了就一定要兑现。在十分注重安全教育的当今，独自一人带领学生爬山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和“胆大妄为”的事情，何况是在下雪的时候。生在南方的我们都对雪有着莫名的喜爱，但凡下雪我便会召集班里的学生共同爬山赏雪，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不曾放过一届。这也是我在七年级时对你们的承诺，上天眷顾，垂怜于你们的渴望，也让我不失信于你们，在你们初中的最后一年的冬天下了一场相当罕见的大雪。我们一同爬上五里坡到达田麻寨，真正领略了一番“北国风光，万里雪飘”银装素裹的南国别样雪景。也让我们的记忆中多了一副唯美的画面。

　　要说遗憾也是有的，唠叨了三年也讲不完对你们的叮嘱，曾答应你们的好好告别为我们的中学时光画上一个句号，我也准备了许久。本想在你们初中的最后一个晚自习里慢慢诉说，好不容易孕育的气氛却被骤然推门而入的英语老师打破，无奈中断。我想她一定是上帝派来的旨意，让我们都留下许些遗憾，这样才更好地铭记彼此。

为我们268班撰写一篇文章，这是我对你们最后的承诺，就让那些未来得及说的一并写下吧！
　　孩子们，很多时候我是发自肺腑地羡慕你们，羡慕你们可以自由地生活、学习、做人，可以叫上三五好友在球场上顶着烈日挥汗如雨，激情地嘶吼释放自己；也可以一个人躲在墙角的樱花树下安静地难过，只为一次不称心如意的考试或者某个同学无意伤人的话语，不必去在意陌生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哪怕是课堂上也有许多我现在仍然想做的事，假装很认真地听一堂怎么也听不懂的课，或许老师会为你微微一笑而击掌鼓励；拿圆规脚扎一下同桌的大腿，看他很疼却不敢出声、气人又莫奈我何的模样；写一首天马行空的小诗去安抚内心躁动的自己······我说的这些你们未必全然知晓，趁着你们还是我所憧憬的人的时候，珍惜当下的青葱岁月吧！

　　珍惜青春不是几句空乏无力的呐喊，若你仍迷茫，我可以不厌其烦地指点一二：

一、养成良好的习惯，包括假期在内的作息时间，饮食起居，待人接物。可以做的不必完美，但一定要注意微小的细节，用欣赏的眼光去发现身边可以学习的榜样。

二、交上几个知心的朋友，不必去在意性别，可以为你保守倾诉的秘密很久就好，也可以是在你落寞时候陪你身旁一言不发像傻瓜一样的人。

三、尝试去读一些名家的书，或许你的年纪不足以体会作者的全部，但你抛开学习要求的包袱，就会发现文字的优美不仅仅是真情实感的流露。

四、既然读书了，为何不摘录一些耐读耐品的词句，用在自己的日记里。不要以提高自己的写作能力为目的，你就会发现它在不知不觉中丰富了内心世界，并为它开启了一扇通往豁达的窗，纵使漫漫长路独行也不会害怕，因为你已经学会了品味孤独，并在孤独的世界里寻找到了与自己交流的方式。

五、去争取良好的教育，掌握一门将来可以谋生的技能。我不否认青春的宗旨是快乐，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但心智活泼的青春终究会消逝，如何去延续这份青春的幸福，找寻到永不枯竭的快乐源泉至关重要。那么在学业上的努力必不可少，若能在读书、思考、艺术中领略到其中的动力，那是再好不过，因为我相信真正的动力一定是来自于你内心深处对快乐和兴趣的追求。

六、感受大自然的美好，我不希望你们是用笔墨去勾勒出山水田园的幽静，而是全身放松地融入其中，倾听山涧潺潺流水的声响伴随着鸟儿的窃窃私语，忘却城市的喧嚣去欣赏满是野花盛开的山坡，在闲适的环境里找寻到寓含的共同理想。

　　像一堂未完成的课，我还会有许许多多的东西要讲。待你们再长大一些，便会面临的看似繁琐的男女之恋，在这方面我本没有多余的经验传授，因为我的青春及青春里的爱只给了一个人，那就是我现在的妻子。但我期望你们不要去感慨“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我希望你们能在正确的时间里轰轰烈烈地爱一次，莫要辜负了青春，最多两次，再多就会像惨了水的烈酒，纵使酒味还在，但酒中的醇香和浓稠早已减淡，反而迷失自我。

　　漫漫青春，且行且珍惜！愿你们未来的日子里有更多美好的遇见。

　　待到三月桃李花开时节，相信你们会回来看看我，不需要亭台楼阁亦能把酒言欢。我来倾听你们的故事，就像曾经你们专心听我讲课那样。

2022年1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