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18px;"> 鸡鸣山位于河北省张家口市下花园,孤峰独秀,草木繁茂,秀丽壮观,有“参天一柱”之称。</span></p> <p class="ql-block"> 序言</p><p class="ql-block"> 下花园同乡一位先生写的《鸡鸣山游记》是一篇好文章。 </p><p class="ql-block"> 游记写出了下花园土生土长的同龄人的经历与感受。触动了他们悠悠的乡愁。</p><p class="ql-block"> 岁月沧桑,山河依旧。鸡鸣山经历的风风雨雨,百态众生。无知的扭曲,贪婪的疯狂,善良的无奈与伤感,禅心的虔诚……。每年农历四月十五,初夏的一场雨,不期而与。沐浴后鸡鸣山 ,依然是青峰耸立,绿树叠翠。开始了每年一次的盛会。</p><p class="ql-block"> 现在的庙会与童年时的相比,似乎缺少了什么。</p><p class="ql-block"> 每当望着秀美的鸡鸣山,有一种感觉,正如作者所言“不管鸡鸣山怎么变,我对她的感情是不会变的”。</p><p class="ql-block"> 今天,把这位先生写的《鸡鸣山游记》分享给大家。并感谢原作者!</p><p class="ql-block">(文章来自网络,如有侵权或不妥之处,联系本作者删除或在评论区指正)</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鸡鸣山游记</b></p> <p class="ql-block"> 记得当年,人们的腿都短。男人们,最多从家走到窑下。女人们,成天围着灶台。至于我,都上六年级了,还没走出过下花园。更可气的是,鸡鸣山就在眼前,一次也没有爬上过。每当听到庙会的消息,既羡慕又无奈。只能一年年,眼巴巴的盼着。</p><p class="ql-block"> 六六年的东风,如期吹到了鸡鸣山。和以往不同的是,风中夹杂着浓浓的大革命气味。山桃树没感觉到,照开了。和尚们却不然,早早把庙门死死地抵住,不开了。一些为还愿而来的善男信女,没来的急刹车,应着日子,拎着东西进山了。结果,没人敢收他们的东西。不甘心的他们,只好把带来的鸡,甚至还有羊,丢在山上走了。</p><p class="ql-block"> 这个消息跟风一样传遍了下花园,得到消息的食品公司,于是派人上了去,还拎着刀。</p><p class="ql-block"> 鸡鸣山如此,学校也有了反应。老师们变得客气了。调皮的我们并不领情,借机更闹了。</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一天,我和闫、孙、赵、王几位同学,在古城梁上一合计,决定去鸡鸣山看看。</p><p class="ql-block"> 为抄近路,放着正道不走,淌着洋河便过了去。上山的路有多条,都是羊肠,走哪条都一样,荒凉漫长,一棵树也没有,最后都是被太阳晒着,走到山下。就在我们快到山口时,迎面遇到几架驴驮。每头驴背上,都爬满了死去的鸡。从滴下的血判定,它们是,刚刚被杀死,而且是在佛门禁地被杀死的。</p><p class="ql-block"> 我茫然,驴也一脸茫然。它历来只把东西往山上驮,今天把庙里的东西驮下来,还是第一回。难道菩萨要用这些滴着血的生灵,来布施下花园的人不成?</p><p class="ql-block"> 踏着斑斑血迹,我们来到了山前。迎面看到一架石牌坊,三孔四柱,上面写着万古流芳。两旁的字忘记了,中间柱子上有浮雕,好看又气派。</p><p class="ql-block"> 再往前就进了山谷,路也变成由青石铺就 ,虽然不很平,可比起自然踏出的小道,还是好了许多。</p><p class="ql-block">又走过了几个弯道,路中高台上筑一小庙,来过的同学说是狼神庙。路过的人,要先祭拜,之后方可进山。</p><p class="ql-block"> 庙实在太小,容不得我们都进去。但我依稀记得,庙内有一尊泥胎,桌上是有供品的。过了狼神庙,弯转了几次,就到了鸡鸣山前的腹地。这里不仅开阔,植被也茂盛,看着草丛里那簇簇野花,一股清幽打心底冒出。再加上,草木深处不时传出的鸟鸣,一刹间竟然忘了身在何处。</p><p class="ql-block"> 我们打闹着来到了中寺,也叫永宁寺。这里是鸡鸣山的中心。僧人们都住在这里。院子分好几出,有神殿,有禅房。还有讲经布道的地方。我最好奇那几口大水缸?里面存满了旧年的雨水。听说那是专为开庙会时,为众多善男信女们准备消渴的。和尚们不喝,他们的水,是厉经千辛万苦的毛驴,驮来的。清洌,甘甜,是大水泉的水。</p><p class="ql-block"> 从永宁寺到山顶的路,更加陡峭,好在风景不错,也不觉得累。先过骆驼峰,再看卧龙石,之后就来到朱砂洞。</p><p class="ql-block"> 我们年纪虽小,也知道朱砂的神奇。过去打仗,先呑朱砂,再饮烈酒,冲起锋来刀枪不入。失望的是,洞里什么也没有,只是沙土比外边儿略红罢了。</p><p class="ql-block"> 过了朱砂洞,就到了鸡鸣山最后的天险锁路关了。小小的城楼,倚山临壑,若把洞门堵上,让人攀不上,绕不过。真可谓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也。好在洞门是敞着地,我们顺利钻了过去。</p><p class="ql-block"> 再往上就真的登顶了。登顶的感受不能忽略。记得我踏上最后一步时,眼前一片豁朗。透过丝丝云气,好一幅山水画就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鸡鸣山有多高,只觉得踩着它,看人如蚁,看房如盒,公路成一线,就连那冒着烟的火车,也成了一条,蠕动着的毛毛虫。当然,这只是画的边缘,中间则是灌了水的稻田。一块块镜子一般,从怀来县,一直铺到了涿鹿县。看了良久,在同学们的催促下,继续前行。</p><p class="ql-block"> 前边的路就是鸡鸣山的脊梁。踩着它,眼界大开。右边,是冒着烟的下花园。左边,是泛着绿的怀来县。正前方,则是几千年前,黄帝战蚩尤的涿鹿城。</p><p class="ql-block"> 很快,我们来到了久负盛名的避风桥。我没有马上过去,因为有两点好奇。第一,要亲自认识一下,桥上到底有没有风?第二,我要为曾经爬着过桥的同学证实一下,那样爬,有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避风桥虽然不宽,栏杆还是有的,还是雕了石狮的栏杆。况且桥面很平,即使翻着筋斗过去,也成不了英雄。所以我认定,爬着过去,太过丢人。没上桥时,风疾。一踏上桥,风却没了,确实神奇。这个疑惑在我的心里也落了停。但我还是怀疑,决非吕洞宾留下的避风珠,在起作用。</p><p class="ql-block"> 过了避风桥,就是南天门。门洞宽了许多。因时间久远,忘了当时有没有大门。看过了南天门,我们就到了泰山庙。也就是奶奶庙。庙内,泰山奶奶稳坐中央。前面供桌上放着香炉。案下摆着跪櫈。说好了不磕头,有两位同学的腿还是软了。</p><p class="ql-block"> 我是被拿惯盒子炮的人教育大的。不信神鬼,只对庙里的一尊神猴泥像感兴趣。看到它,就想起了孙悟空。从庙里出来,在院内一隅,有铸铁钟一口。都说声音传的很远,可从没听到过。想必和尚们也不每天撞它。</p><p class="ql-block"> 奶奶庙南侧,有一小门,砖砌台阶,很陡。我们就从这里下了去。之后又到了东岭的真武庙。里边的神像有些凶,都是青面獠牙的天神天将。小孩子不经吓,我们赶紧顺着原路下山了。</p><p class="ql-block"> 我和几位同学怎么分的手,记不清了?但我记得,这次上山,父亲并未责怪我。</p><p class="ql-block"> 平静了没几日。一天夜里,鸡鸣山被燃起的火把照亮了。天明才知道,那是在落实破四旧的行动。军代表领着大家上山,把庙给拆了。没了庙,和尚怎么办?逼他们下山,让他们还俗。为了还得彻底,还一次一次的批斗他们。从此鸡鸣山摘掉了四旧的帽子,成了革命队伍中的一山。</p><p class="ql-block"> 时光荏苒,在煤矿中学,度过了停课和复课闹革命的几年。除了学会挖洞喊口号,文化上少有建树。唯一让我记住的,是一位耿老师讲的曹刿论战。因此,我迷上了古文。后来我被分到了电石厂,做了一名苦工。偷闲时,和同学又上了鸡鸣山。来的人少,道路都被野草长满。山顶只剩了两间没有门窗的残庙。一种凄凉和无奈把我们赶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来年我们又去了鸡鸣山。吃惊的是,山顶仅存的两间屋子不见了。听说是山下村里的人,夜里上山给拆了,就为屋顶那几根木头。</p><p class="ql-block">当年建庙,最难就是运输。每一砖一瓦,弄到这个高度是多么的不容易。听说都是毛驴和山羊,一趟趟,运上去的。巨大的梁柱,上去就更难了。这些人冒天上之大不韪。把这些承载着历史,承载着文化,承载着古人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弄到这个高度的东西偷走,真可谓是贼胆包天。上来不易,下去就简单了。顺着后山,往下一抛,就把这些木头还了俗。 就这一抛,也让他们的人格蹾了底。 就这一抛,把自己抛成了一丝不挂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这一抛,把他来世转人的机会也给抛掉了。</p><p class="ql-block"> 记得当年乾隆爷,为修圆明园,看上了十三陵享殿的金丝楠木。后经大臣劝说,便打消了直接占有的念头。一个真龙天子,尚知掘坟拆庙之不耻。而今一个鼠蚁小民,竟敢盗拆菩萨的屋顶。我不禁要问?住在这种材料搭起的屋檐下,是否睡得安稳,过的平安?几年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后来听说,这家人有着党员的身份。</p><p class="ql-block"> 打这日起,鸡鸣山被彻底拆干净了。风还是年年刮,雨还是年年下。被拆毁的残垣上,寸草不生。为什么?因为每一棵草,都不愿意,为他们掩盖这些历史的罪证。文革结束后,我同唐、郭、闫三位好友,又上了鸡鸣山。这次是背着酒上去的。山岭更苍翠,鸟语更婉转,野花更美丽。我们在山顶。不仅喝酒,还写了诗。我是这样写的:</p><p class="ql-block">烟云几百代,风雨数千秋。</p><p class="ql-block">兵火未曾焚,浩劫一旦休。</p><p class="ql-block">四处悲瓦砾,两眼哭庙楼。</p><p class="ql-block">不争神鬼事,残垣使人愁。</p><p class="ql-block">他们写的不述。</p><p class="ql-block"> 因工作调动,离开了下花园。虽然也回来,但很少登山。记得最近一次上去,是在寺庙恢复当中。正赶上十一放假,游人很多。上山也有了公路,车子直接开到山门。</p><p class="ql-block">登顶的路也不再难走,除了转弯处,都用台阶替代了。嘈杂的人声,代替了鸟叫。再没了当年的幽静。 路旁的野花不受影响,开得更多了。</p><p class="ql-block"> 我是见过原来寺庙的,相比较,现在建得不伦不类,还臆造了许多新庙。目的不同,手法不同,结果也就不同。千万不要以为,只要搭个窝,菩萨就会来住。要记住,和尚好请,佛光难留。</p><p class="ql-block"> 永宁寺已有了僧尼,还有居士,帮忙做一些日杂。庙的格局基本没变,只是原来的水缸被自来水替代了。在此不赘述。</p><p class="ql-block"> 我已不是当年。在岁数的重压下,再不敢小瞧这些山路,但还是登了顶。</p><p class="ql-block"> 西嶺的奶奶庙还没有完工,但不影响游览。在原址有一鉄钟,不知因何碎掉了。上面铸有铭文,山西某地捐赠。看来菩萨只能留下它们的人情,实物就免了。当时游人很多,看多了也伤心,提前下去了。</p><p class="ql-block"> 途中,又去了观音庵。刚进院门,便听到磬音。干净,悦耳,余音袅袅,大有绕梁三日之感。我走了进去,见一位尼姑,为来客执磬。只要往箱里投钱,她便轻轻一击。前面的人为什么投,我不知道。我就是为这声音才投的。噹!那声音,通过我的耳朵,直逼肺腑,渐渐的,连骨头都有了感觉。</p><p class="ql-block">那一刻,忘了忧愁,忘了烦恼。忘了鸡鸣山上的火把。忘了被批斗的老和尚。甚至忘了那年那月。思忖间,又来人了。</p><p class="ql-block"> 当我跨出门槛时,笑了。笑自己太多情。</p><p class="ql-block"> 老尼的磬,没那么复杂。她击,可能是为佛,可能是为人,也可能是为钱。</p><p class="ql-block"> 你听。信佛的,那就是佛祖的召唤。信钱的,那就是财神爷的指示。但是,让当年下令拆庙的人听,那一定是惊心动魄的丧钟。</p><p class="ql-block"> 继续沿着步道下行。看着那新建的庙宇,心里想。不能光注重建庙,还要想法子育人。如果得不到佛祖的宽恕。庙建得再好,也只是个景点而已。</p><p class="ql-block"> 走到了新建的牌坊。回头看了看既熟悉又陌生的鸡鸣山。</p><p class="ql-block"> 这次离去不知何时归来。即便回来,也不敢保证,会花更多的门票钱上去。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不管鸡鸣山怎么变,我对她的感情是不变的。</p><p class="ql-block"> 最后把登山时想好的一首诗,留给鸡鸣山,也留给下花园。诗曰:</p><p class="ql-block">京西苍凉地,独秀鸡鸣山。</p><p class="ql-block">峰高近天语,路弯自通禅。</p><p class="ql-block">风来香满袖。雾起人似仙。</p><p class="ql-block">不求成佛道,心绕钟磬还。</p><p class="ql-block">写于2017年5月。</p> <p class="ql-block"> 香客们在东岭被毁的真武庙,河神庙残垣断壁上焚香祈福。</p> <p class="ql-block">鸡鸣山主峰西岭游人如织。</p> <p class="ql-block">鸡鸣山主峰西岭复建的玉皇殿。</p> <p class="ql-block">鸡鸣山碧霞元君寺前新树的功德碑</p> <p class="ql-block"> 1909年5月,美国芝加哥大学派遣东方教育团来华考察,地质系教授张伯林父子同为成员。28岁的罗林负责摄影。这是当时拍摄的下花园鸡鸣山照片。</p> <p class="ql-block"> 下面一组照片是1939年下花园鸡鸣山老照片。可惜,现在这些古老、精美建筑已不复存在了。</p> <p class="ql-block">2016年拍摄的下花园鸡鸣山</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谢 谢 观 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编辑 制作 刘受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22—12—11</b></p>